第45章 第28章

    莊樂衍中午吃得太多，感覺晚上都不用吃了。

    所以在郡主派遣貼身丫鬟秋枝前來傳話的時候，就見莊樂衍倒在搖椅上，閉著眼睛曬太陽，身邊圍繞著兩個小丫鬟，一個給她捏肩，一個幫她捶腿，那模樣格外悠哉。

    見此，秋枝不由皺了眉。

    郡主憐憫她，中三位小姐中，唯有莊樂衍無法參加春日宴，便特意吩咐她前來請莊樂衍前往臨塵居，準(zhǔn)備春日宴那日帶她一同去，還特意叫了裁縫過來為她量體裁衣。

    結(jié)果對方這般作態(tài)，看上去比莊老太太都富貴，哪有半點值得人憐惜的模樣。

    “四姑娘還真是悠閑～”

    聞聲，莊樂衍睜開眼，只見一位年約二十、氣質(zhì)清雅的侍女立于眼前。她微微瞇起眼睛，依稀記得這是郡主身邊的丫鬟，她今日見過。

    莊樂衍微微起身，冷淡出聲，“你是？”

    院中有人來訪，竟無人前來通報？

    她本無意干涉下人的事務(wù)，只要她們好好做工，做好表面功夫，其余與她無關(guān)，現(xiàn)在發(fā)覺，這下人就是主子的體面。瞧這人滿臉倨傲，分明是瞧不上她。

    滿院子的人竟無一人敢攔？

    “郡主派我來請四姑娘到臨塵居一敘。”秋枝面色不改，拿鼻孔瞧人。

    “原來是來請人的，我還以為是來押我去坐牢的呢？”

    聞言，對面的人一噎，終于肯低下頭：“郡主派奴婢來請四姑娘，四姑娘快些吧，別讓郡主久等了�！�

    其實她這副模樣也讓人不悅，但如果她剛一進(jìn)院子就這般態(tài)度，莊樂衍或許還會稍加忍耐。畢竟她目前并不想與二房結(jié)怨。莊塵在正堂上是唯一為她說話的人，這個情她領(lǐng)。

    然而此刻……她已無心再給這些狗眼看人低的下人留面子了。

    莊樂衍白她一眼，“原來你會說話！”轉(zhuǎn)身，換了個姿勢繼續(xù)躺下，“不去。繼續(xù)按，別停！”

    秋枝氣得臉色鐵青，手指剛指向莊樂衍，就被王大野上前一把抓住了食指往后掰。

    “你放手，我可是郡主身邊的人……哎，疼……”王大野全然不顧她的呼喊，拽著她的食指就往院外拖去。到了門口，將她猛地往外一推，關(guān)門時猶豫片刻，本想放幾句狠話，卻半天想不出詞來，只得“嘭！”地一聲將院門重重關(guān)上。

    氣得秋枝院外直跳腳，連莊老太太都不敢這樣對她。

    院內(nèi)，莊樂衍叫停了丫鬟們，將院子里的所有人全都召集到跟前。

    她在搖椅里微微起身，冷眼朝人群中間的劉嬤嬤發(fā)問：“有人進(jìn)來為何不通報？”

    劉嬤嬤第一次看到莊樂衍這般模樣，她自進(jìn)府以來一直和顏悅色，上次和二少爺外出游玩歸來，還將買來的糕點分給他們。雖然從未打賞過他們，但她也從不發(fā)脾氣。就連小丫鬟不小心摔碎了她的一只茶盞，她也毫不在意，只是吩咐那丫鬟收拾時要小心些，別傷到手。劉嬤嬤覺得跟著這樣的主子也不錯！

    只說讓那丫鬟收拾的時候小心些，別傷到手。劉嬤嬤覺得跟著這樣的主子也不錯！

    然而此刻，她望著莊樂衍那張面無表情的臉龐，不由自主地冒起了冷汗。

    但她作為院子里的管事，只好硬著頭皮上前答話：“秋枝姑娘是郡主娘娘身邊的人，奴才們不敢阻攔�！�

    ““不敢？”莊樂衍冷哼一聲：“她區(qū)區(qū)一個丫鬟你們都不敢攔，若是來個主子，你們豈不是要開門相迎了？

    不如給這院子掛個招牌，開妓館算了！”

    她言辭犀利，眾人齊聲高呼不敢。

    “呦～這個也不敢，那你們倒是說說，敢干什么��？”

    眾人面面相覷，頭埋得更低了。

    “姑娘問話呢，說話！”王大野站在莊樂衍身后，厲聲喝道。

    突然，有個小丫鬟哭著跪下哀嚎：“求四姑娘開恩，不要為難奴婢。”

    隨后，所有人都陸陸續(xù)續(xù)地跪下了，劉嬤嬤皺了皺眉，無奈地也跟著跪下。

    “我知道，你們無非是覺得我不受寵，在府中待不久，能糊弄就糊弄。我也不在意你們糊弄我，你們是哪個院子安排進(jìn)來的？背后又是靠著哪幾位主子？我全都不在意。但是表面功夫得做足，得讓我感覺到你們尊敬我、保護(hù)我。要是做不到……”莊樂衍抬眸，冷眼掃過眾人：“我這兒廟小，容不下你們這些大佛�！�

    說罷，莊樂衍讓王大野將院門打開，她站在院門前，聲音冷冽地說道：“我不管你們是誰的人，是想要害我，還是監(jiān)視我。我只要你們表面上恭恭敬敬，來了人知道通報，有人硬闖就去阻攔。我養(yǎng)條狗還得讓它護(hù)院子呢。

    我給你們十個數(shù)的時間考慮，若是覺得自己做不到，趁早滾蛋，去管家那兒領(lǐng)新的差事。留下來的，就要遵守我的規(guī)矩。”

    ……

    陸臨楓跳上莊樂衍小院的墻頭。春日，梧桐樹冒了新芽在微風(fēng)中搖曳，透過這層嫩綠屏障他看見莊樂衍還在院子里那張搖椅上，只不過身子坐起，悠閑地喝著茶。

    院內(nèi)一眾丫鬟婆子艱難地維持著蹲馬步的姿勢，雙腳平行開立，腳尖微微內(nèi)扣，身體直立，雙手抬起平伸推掌。

    很專業(yè)！

    王大野拿著戒尺行走在她們之間，嚴(yán)厲地糾正著每一個動作的不規(guī)范之處。

    莊樂衍輕輕抬起精致的茶杯，優(yōu)雅地送至唇邊，聲音溫和而堅定：“我給了你們離開的機(jī)會，是你們自己不走。那就要守我的規(guī)矩，我不喜歡喊打喊殺，抬粗暴。你們就扎馬步站滿一炷香的時間，下次懲罰加倍，，一人犯錯，全院受罰，可都聽明白了？”

    丫鬟婆子們雖已疲憊不堪，卻仍努力維持著姿勢，艱難地回應(yīng)著：“聽懂了。”

    王大野眉頭一皺，聲音更為洪亮：“問你們話呢，都聾了嗎？”

    這次，眾人的回答雖然依舊有氣無力，但音量已有所提升：“聽懂了！”

    這份回答，勉強讓王大野感到一絲滿意。

    墻頭之上的陸臨楓，眼眸微瞇，嘴角勾起一抹玩味的笑，有點意思！

    莊樂衍早就察覺到有人，半晌，她不動聲色的抬眸望去。目光穿越了層層疊疊的光影，與陸臨楓的目光相遇。

    他站在墻頭，他的身影被午后斜陽拉長，大半身子被那棵梧桐樹遮掩，春意盎然下梧桐冒了新芽，給他添了幾絲生機(jī)。

    竟然還有幾分那個人的影子。

    她嘴角綻放出燦爛的笑容，聲音里滿是愉悅，仿佛剛剛那嚴(yán)厲訓(xùn)誡下人的并非是她：“世子來看我怎么不走正門，莫非愛做梁上公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