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考上了
王家里屋的一張大桌子上擺滿了大大小小的工藝品，王嬸如數(shù)家珍，跟陳秀麗介紹起來。
“現(xiàn)在工藝品廠能分給我們做的主要是這三種。我建議你做這個�！彼闷鹱郎系囊粋�成品花環(huán)。
“這個花環(huán)一個是8毛，步驟不難，它里面是泡沫，先用棕色的紙給它糊上，等干了以后，按照圖樣，把這些松塔和葉子插上，那邊的要求是必須插滿，否則會打回來返工�！�
陳秀麗接過花環(huán)，仔細觀察起來，松塔和葉子都是用鐵絲固定在泡沫的底座上。
“王嬸，這松塔和葉子上的鐵絲也需要自己纏嗎？”
“那當然�！蓖鯆鹨皇謴牡紫碌目鹄锬贸鲇檬Ｏ碌蔫F絲和松塔，一手握著老虎鉗子，“你看，就這樣，先使點勁勒住，再擰幾圈，留出大概3，4厘米的距離�！�
王嬸的動作很麻利，幾秒鐘的功夫，已經(jīng)擰好了兩個松塔。
“這個松塔不難，葉子麻煩點，我這里沒有多余的了，要不然可以給你演示下�！蓖鯆瘘c著陳秀麗手上的花環(huán)，“這個綠色的葉子需要自己剪，再粘到鐵絲上，這個鐵絲也麻煩，因為有一截露出來，所以需要糊上和底座一樣的紙，這紙還不能糊多了，一層就夠，多了鐵絲就粗了，看著笨重�！�
“王嬸，做一個這樣的花環(huán)需要多少時間啊？”
“要不了多久�！蓖鯆鹦Φ煤吞@，“我雖然從來沒記過時，但是剛才你也看到了，松塔基本就是幾秒鐘擰一個，一個花環(huán)大的松塔八九個，小的十二三個，要不了幾分鐘就裝好了。糊紙麻煩點，但是熟練了也很快，我一個月，家里活一點不耽誤，也能做幾百個。”
陳秀麗高興極了，看樣子不難，她應該可以做到。她看向桌上另外兩樣工藝品，一個是一只草編的小熊，另一個是一幅頗具民族風情的粘貼畫。
“王嬸，這兩種怎么樣？”
“唉，這兩個太費功夫了。”王嬸微微嘆氣，“我這編織的手藝在村里也算數(shù)一數(shù)二的，想著小熊單價高，一個35塊錢，我一個月多的編不上，三五個總應該可以。哎呦，沒想到，太難了，我鼓搗了半個月才編出這么一個。你千萬別試。還有那幅畫，上面全是貼上去的，一小片一小片的，麻煩死，才比花環(huán)貴3毛錢，貼它一幅，都夠做三個花環(huán)了�！�
陳秀麗點著頭，笑著說道：“我聽你的，王嬸，我明天去那里能直接領(lǐng)材料嗎？”
“我明天剛好要送這批花環(huán)，你和我一起去，正好看看人家怎么驗收，你也好心里有數(shù)�！�
陳秀麗謝絕了王家留她吃飯的好意，跨出王家大門時，王靜塞到她手里一罐藥膏。
“這是我姥給的獾子油，消腫止痛效果最好，你今天晚上睡覺前涂到傷口上，明天一早就不疼了�！�
陳秀麗鼻頭發(fā)酸，看向王靜的眼神里彌漫著一層水汽，她緊緊握著手上的小藥瓶，向王靜道了聲謝。
回到自己家時，天剛擦黑，夏日白天長，這會子已經(jīng)有七點半了。
陳家早已吃過晚飯，王萍有些不高興，“起早貪黑的，掙了多少錢？連個晚飯都做不上�！�
“沒多少錢？”陳秀麗沒說實話。
“那還這么晚回來，明日你早點，晚飯留給你做�！�
“明天我不去刨根，晚飯可以做，不過。。�！�
陳秀麗話未說完，王萍打斷她，“怎么？這么快就堅持不下去了？我早都說了，那玩意，可山跑，起早貪黑的也掙不了幾個錢�！�
“不是�！标愋沱惸托暮湍赣H解釋，“我明日和王嬸去工藝品廠領(lǐng)材料，以后我白天刨根，晚上和下雨陰天的時候就做工藝品，晚飯我沒時間做�！�
王萍聽著很不情愿，“平時上學一大早出門，晚上還有晚自習，家里你什么忙都幫不上，現(xiàn)在考完了試，你還不幫著家里干活，就不能懂點事？”
陳秀麗想起剛剛見過的王嬸，還有白天看見的三舅，心中酸楚更甚，她吸了吸鼻子，硬著頭皮說：“媽，這兩個月我會拼命攢出學費，要是到時候錢沒夠，我也就死心了�？墒侨羰且驗樽鲲埖⒄`了時間，那你就得給我補上差的錢。”
“你還學會和我叫板了�！蓖跗紦P起手上的蒲扇，拍向陳秀麗的后背，后者不閃不避地挨了一下。
妹妹陳秀玲湊上來，替姐姐解圍，“媽，我快放假了，等我放假了，我?guī)湍阕鲲�，你就讓姐姐專心掙錢吧�！�
陳秀麗感激地看向妹妹陳秀玲。
“還是我老閨女懂事，行，我讓你去掙錢，我倒要看看，靠著貼工藝品，刨根，你能掙幾個錢。”
陳秀麗暗松一口氣，她回到自己和陳秀玲的房間，找了個隱秘的地方，把錢放到了那里。
陳秀麗從工藝品廠領(lǐng)回了材料后，很快便摸索出了一套屬于自己的小竅門。
用紙糊鐵絲的時候，因為紙張?zhí)珜挘苋菀渍车揭惶帲愋沱惏鸭埐贸尚l，平鋪在桌子上，抹上膠水，把鐵絲放在一頭，輕輕一卷，又快又好。
她把方法分享給王嬸，王嬸拍著大腿，“哎呀，怪不得你學習好，我怎么就沒想到，都是人家怎么教，我怎么聽。”
時間在充實的忙碌中過的格外匆忙，眨眼間到了出分的日子。陳秀麗還是一大早就出去刨根，絲毫沒有因為出分而有所改變。
等到傍晚回來的時候，分數(shù)線已經(jīng)在村里傳的沸沸揚揚，一高中的分數(shù)線是510分，二高中460分。
陳秀麗知道自己應該是穩(wěn)了，她不慌不忙地排著隊賣藥材，好多人都問她考了多少分，她一概笑著回答，還沒來得及查。
查分要用電話，陳家沒有，這個時候的黃泥崗，整個村子也不過區(qū)區(qū)十幾部。
陳秀麗選擇去了小賣鋪，準考證號早已亂熟于心，537分，機械的女聲回蕩在陳秀麗耳邊。
小賣鋪主人，秦大娘看著陳秀麗不自覺收緊的手，“這是考上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