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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章 是人是狗都分不清楚了？

    慕鳶怔了怔，指尖微顫，忍不住試探：“殿下的朋友定然身份尊貴，屬下身份低微，怎敢相提并論。”

    “她……雖然是高門貴女，卻從無門第之見，你的眼睛和她很像。”

    慕鳶心底漸漸涌上涼意：“如此人品貴重之人，希望屬下也能有幸得見�！�

    宮承睿眼神看向車外，沉默了許久。

    “她死了……”

    三個(gè)不帶任何感情色彩的字，也讓她如墜冰窟。

    所以，三年后他口中的慕鳶，就只是連名字都不愿再提起的“朋友”……

    車廂再度陷入了沉默。

    突然，馬車突然一個(gè)急停，慕鳶本就身體虛弱，眼看就要被甩出去。

    宮承睿急忙伸手……

    下一秒，馬車簾子“唰”地被掀開。

    映入眾人的眼中就是這樣一幅場景。

    男子半跪著，眼神關(guān)切地看著懷中被他扶著的女子。

    四目相對，溫柔纏綿。

    而掀起車簾的女子滿面怒容，聲音尖銳地質(zhì)問。

    “你們在做什么？”

    二人似被驚醒一般，迅速移開目光。

    宮承睿心中暗惱，明知那雙眼很像她，但是近距離對視時(shí)，還是忍不住失神了。

    那是這三年夜夜都會出現(xiàn)在他夢中的一雙眼……

    他借著撫平衣擺上的褶皺，迅速調(diào)整好情緒，下了馬車。

    慕鳶卻僵在那里很久。

    這個(gè)聲音，即使三年過去背對著那個(gè)人，依舊讓她恨到渾身顫抖。

    那是她死了都不曾忘記的聲音。

    瞬間將她的記憶拉扯回訂親的那一日。

    “鳶姐姐，你和二皇子真的通信十載？”洛千絮眨著眼一臉新奇，顯得單純又可愛。

    慕鳶平靜的雙眸難得地泛起漣漪：“是啊，我也是今日才知他身份，真是沒想到，他久居深宮，還有那般遠(yuǎn)見抱負(fù)。”

    洛千絮垂眸思索了一陣，撅著嘴委屈道：“那二皇子提親，你將來就是二皇子妃了，姐姐有了心儀之人，將來會不會冷落絮兒��？”

    “傻丫頭，我們姐妹也是自幼相交，就算將來成親了，也還是手帕交。”慕鳶哭笑不得地拍了拍她的手。

    “太好了，以后我們?nèi)齻�(gè)人可以一起玩咯！”洛千絮眸中異彩漣漣。

    從那以后，她和宮承睿的每一次見面，洛千絮定然不會缺席。

    如今再次回想起來，她忍不住通體生寒……

    那時(shí)候，洛千絮才只有十二歲啊，便已經(jīng)惦記上宮承睿了？

    想到這兒，慕鳶面色冷凝。

    相識整整十年，她一直把洛千絮當(dāng)成最好的閨中密友……

    洛千絮卻因?yàn)橛J覦她的未婚夫，在她失了清白之后，還要讓她葬身火海！

    以她現(xiàn)在的本事，送洛千絮去死太容易了，反而有些便宜她了。

    這么喜歡宮承睿么？還是說喜歡他帶給你的尊榮？

    不管是什么，殺人誅心，洛千絮在意的一切，她都要一點(diǎn)點(diǎn)奪走。

    這樣才對得起洛千絮這十多年的“真心相待”！

    既然有機(jī)會重活一遭，她上一世便不能白死。

    今日救承睿雖是情難自禁，但受傷那一刻便計(jì)劃著回來了。

    總要離仇人近一些，才好送她也去陰曹地府走一趟。

    “十一姑娘，太子府到了。”侍衛(wèi)的聲音在馬車外響起。

    慕鳶斂去眼底所有的情緒，正欲下車，就聽到了洛千絮充滿惡意的嘲諷。

    “姑娘？鄭遠(yuǎn)，虧你跟了睿哥哥這么久，是人是狗都分不清楚了！”

    鄭遠(yuǎn)臉色一黑，礙于身份，才耐著性子道：“洛姑娘，請慎言！”

    “哼，”洛千絮不屑，嫌棄不已：“你不陪著睿哥哥出去辦事，杵在這兒做什么？”

    鄭遠(yuǎn)頭疼不已，太子讓他照看這個(gè)小暗衛(wèi)，可是他真不想摻和女人之間這點(diǎn)事。

    眼前這位明擺著要找茬！

    在他糾結(jié)的時(shí)候，慕鳶已經(jīng)下了馬車。

    方才聽到“鄭遠(yuǎn)”這兩個(gè)字的時(shí)候，慕鳶便想起了這位故人。

    當(dāng)年還是她讓人出手救下鄭遠(yuǎn)，幫他解決了家仇，最后將他引薦給宮承睿。

    看著比三年前穩(wěn)重不少的鄭遠(yuǎn)，慕鳶朝他點(diǎn)點(diǎn)頭：

    “鄭侍衛(wèi)，勞煩引路�！�

    鄭遠(yuǎn)詫異地看了看她，又扭頭看了眼洛千絮，隨即忍不住嘴角微翹。

    “十一姑娘，這邊請�！�

    慕鳶似乎沒有看到洛千絮一般，徑直往府里走去。

    “站��！”

    ……

    依舊沒有人理她！

    惱羞成怒的洛千絮快步上前，攔住兩人。

    怒目圓睜，仿佛噴火一般：“本小姐在跟你說話，你聾了嗎？”

    “有事嗎？”

    只是平靜的三個(gè)字，洛千絮便覺得自己一拳打在了棉花上，胸口郁氣難平。

    “你知不知道本小姐是誰？”

    慕鳶心底冷笑，她可太知道了！

    面上卻一副淡薄的模樣：“不知道。”

    洛千絮一噎：“本小姐是將軍府唯一的千金�！�

    “所以呢？”慕鳶的語氣就好像對著一個(gè)傻子一般，三分鄙視，七分不耐。

    徹底激怒了洛千絮！

    “不要以為你救了睿哥哥，就想著勾引他，你不過是七皇叔養(yǎng)的一條狗罷了！低賤之人就該認(rèn)清楚自己的身份�！�

    看著洛千絮尖酸刻薄、不可一世的嘴臉，竟無法和記憶中的那個(gè)嬌憨可愛的少女重疊。

    這才是洛千絮原本的模樣吧！

    不由得泛起嘲意，她自詡聰慧睿智，卻被洛千絮騙了整整十一年。

    從最初的心痛、后悔……

    到如今只剩下滿腔恨意！

    慕鳶低頭出神的功夫，洛千絮見她沒反駁，便覺得是被戳穿身份是羞愧難當(dāng)了，不屑地嗤笑一聲。

    “對了，忘記告訴你，方才睿哥哥已經(jīng)答應(yīng)將你給了我，今后你便來伺候本小姐�！�

    似想到了什么，上前靠近慕鳶的耳邊，壓低聲音猖狂道：

    “知道為什么嗎？因?yàn)楸拘〗氵�是這太子府未來唯一的女主人！”

    慕鳶心中冷笑，也不怕風(fēng)大閃了舌頭！

    洛千絮說完，就一臉得意地等著慕鳶下跪認(rèn)錯(cuò)。

    誰知對方依舊低著頭無動(dòng)于衷。

    “怎么，用我教你怎么當(dāng)奴才？”

    洛千絮心中再次涌上不悅，眼神犀利，抬手便要給她一耳光。

    一旁正看戲看得津津有味得鄭遠(yuǎn)心中一驚，連忙就要上前阻止。

    就看到慕鳶輕巧地側(cè)身躲過。

    才想起對方可是七皇叔的暗衛(wèi)，盡管重傷虛弱，他都不見得打的過。

    洛千絮臉色鐵青：“你竟然敢躲？”

    說罷只見慕鳶緩緩抬頭，目光深邃而犀利。

    二人四目相對之際，洛千絮猛地后退一步：“你……”

    她眼神驚惶，不可置信般盯著慕鳶的眼睛看了許久，臉色幾經(jīng)變換才漸漸冷靜下來。

    擰著眉心沉聲道：“把你的面具摘下來，讓本小姐看看新收的奴才長什么模樣！”

    慕鳶聲音有些沙啞，帶著隱忍：

    “洛小姐應(yīng)當(dāng)知道，七皇叔定下的規(guī)矩，見過暗衛(wèi)容貌的人，必、死！”

    聽到七皇叔的名頭，洛千絮心里有些發(fā)怵，畢竟那個(gè)人自從三年前回京，性格乖張肆意，行事狠辣無常。

    她有些惱羞成怒，很不甘心就這樣放過這個(gè)低賤的暗衛(wèi)。

    眼神一瞥看到慕鳶胸口上的血跡，毫不猶豫地伸手用力按了上去！

    “唔！”

    慕鳶吃疼地悶哼出聲，胸前的衣襟瞬間被鮮血染透，幾度壓下弄死對方的沖動(dòng)。

    洛千絮則得意地看著自己的杰作，頓覺暢快。

    鄭遠(yuǎn)卻愣了愣，不懂慕鳶為什么這次不躲了，再想攔著也遲了。

    誰知下一秒，慕鳶一口鮮血噴出……

    “啊——”

    洛千絮連聲尖叫，憤怒地指著她半天說不出一個(gè)字。

    慕鳶淡定地取出一塊手帕，胡亂地抹在洛千絮臉上。

    “洛小姐，真是抱歉，傷勢過重！”

    說罷，嘴角勾起滿意的弧度，又用力地抹了幾下。

    “狗奴才！狗奴才！鄭遠(yuǎn)，給我殺了他！春桃！春桃，死哪兒去了！”

    洛千絮被氣得語無倫次。

    而鄭遠(yuǎn)卻側(cè)過身，強(qiáng)忍著不笑出聲，憋得臉頰通紅。

    不遠(yuǎn)處跑來一個(gè)驚慌失措的丫鬟：“小姐，小姐，春桃來了！”

    洛千絮雙目通紅地指著慕鳶，咬牙切齒道：“給本小姐殺了她！”

    春桃聞言為難道：“小姐，太子殿下吩咐了，不許……”

    “閉嘴，本小姐說了，要她死！”洛千絮眼神陰狠。

    慕鳶忍不住嗤笑出聲：“呵呵，洛小姐，我現(xiàn)在是太子的救命恩人，你應(yīng)當(dāng)知道我的命代表了什么。”

    洛千絮沒有反駁，死死瞪著她。

    滿腹心機(jī)的人，怎么可能不知道其中的利害關(guān)系。

    慢慢強(qiáng)迫冷靜下來的洛千絮，看著她的目光像淬了毒一般：

    “去西苑給我跪著，沒有本小姐的吩咐，不準(zhǔn)起來！”

    慕鳶給了她一個(gè)涼薄的眼神，毫不猶豫地轉(zhuǎn)身向西苑走去。

    而站在原地的鄭遠(yuǎn)只覺心中暢快，這幾年也沒少受洛千絮的氣。

    但隨即眼中浮上不解，這小暗衛(wèi)怎么知道西苑在那邊？

    本就粗線條，想了一下也不再糾結(jié)，便轉(zhuǎn)身也離開了。

    一旁的春桃顫著身子猶豫道：“小姐，就這樣放過她嗎？”

    洛千絮咬著牙：“來日方長，等她被榨干最后一絲利用價(jià)值，讓她求生不得求死不能！”

    隨即想到了什么，轉(zhuǎn)身抬手狠狠地扇在了春桃臉上。

    “你是誰的奴才？是本小姐的，還是這太子府的！”

    春桃捂著臉連忙跪下：“奴婢知錯(cuò)！”

    “你回去也給我跪著！”

    洛千絮瞪了她一眼，便提起裙擺離開了。

    西苑有一處樓閣，冬暖夏涼，還可以俯瞰整個(gè)府邸的花園。

    也是曾經(jīng)慕鳶最喜歡去的地方。

    如今卻好像廢棄了很久，夕陽撒下一片暮色，更顯得蕭條荒涼。

    慕鳶本就傷勢未愈，加之深秋的涼意，即便窩在閣樓中，也覺得刺骨的寒風(fēng)無孔不入，身體越發(fā)麻木僵硬。

    昏昏沉沉之際，好似聽到了有人在喊自己。

    “阿彌陀佛，慕鳶啊……九泉……冤……，不是我害得你……”

    聲音斷斷續(xù)續(xù)，她有些分不清楚是不是在做夢，她的眼皮越來越沉。

    想要努力看清楚些，卻只有一片火光。

    最后，再也撐不住，眼前一黑，徹底昏了過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