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車廂旖旎

    孟鶴川連夜同小周去了隔壁村。

    可當(dāng)他們按照王老師給的地址去找的時候，發(fā)現(xiàn)那家人里只剩下一個哭泣的農(nóng)婦。

    問了一圈才知道，女孩前幾天被父兄給賣到鄉(xiāng)里嫁人了。

    孟鶴川本還繼續(xù)找下去，卻臨時收到電報。

    隊里原先研究好的一個新型配件在安裝的過程中忽然炸開，需要他立刻返程查看情況。

    既然如此，他只好將找人的事暫時擱置，連夜搭車去了金陵轉(zhuǎn)火車回京州。

    門外傳來叩叩聲，拉回了孟鶴川的思緒。

    小周隔著門問：“孟總工，車上乘警來了！”

    孟鶴川沉吟片刻，松開白胭拉開了門。

    乘警見他肩上的勛章，忙伸出手與他相握，“領(lǐng)導(dǎo)，是發(fā)現(xiàn)什么可疑人物嗎？”

    孟鶴川抬了抬下巴，望著白胭：“本來是有，但是我現(xiàn)在留著她有別的用途，身份后面再來核實，辛苦你通知京州站的乘警，下車的時候我要萬無一失地帶她走�！�

    言下之意，還是在懷疑白胭的身份，所以要乘警隨時配合。

    鬧了半宿，已經(jīng)是下半夜了。

    但白胭他們所在的軟臥包廂還是亮堂的。

    小周拎著熱水瓶去打了壺?zé)崴�，回來用大缸杯沏了兩杯濃茶端了進(jìn)去。

    孟鶴川拿出公文包里的筆記本與鋼筆，一字一句認(rèn)真地做著記錄。

    而另外一頭的白胭手拿著圖紙，明明眼皮都已經(jīng)要合上了，但因為畏懼孟鶴川，硬生生熬著做著翻譯的活。

    熱茶端了上來，孟鶴川停了筆，揉了揉發(fā)脹的眉骨，“休息十分鐘�！�

    白胭像得了赦令一樣，立刻丟下手里的圖紙，縮著身子靠上了車廂墻壁。

    孟鶴川抿著杯里的水，仔細(xì)地看著自己的筆記——

    原來是這樣，這些零部件都可以用其他的材料做替代。

    有了這樣的消息，不僅在成本上可以節(jié)省一筆，也可以給民營的企業(yè)指定研發(fā)方向。

    更有機(jī)會能夠朝著這個方向研究出國產(chǎn)的零部件！

    孟鶴川越想越興奮，對未來愿景有了不一樣的展望。

    不過這個女人的身份還是需要徹查清楚。

    如今國家百廢待興，人才急缺。

    如果這個女人真的同她所說的一樣，不是敵特，那倒是可以考慮找首長要特批，讓她入隊做翻譯員的工作。

    但這些都還需要從長計議。

    航天大隊研發(fā)的任務(wù)很機(jī)密，所有工作人員的身份都要仔細(xì)調(diào)查清楚才行。

    他重新拿起筆，“繼續(xù)吧�！�

    對面沒有回應(yīng)。

    孟鶴川抬頭，白胭縮著身子，歪著腦袋，靠在車廂壁上睡著了。

    她原本泛著玫瑰色澤的唇上因為說了太多的話，又沒有喝水，有些干燥起皮。

    小周在旁瞧見，小聲詢問：“孟總工，我叫醒她？”

    孟鶴川合上鋼筆筆帽，搖頭：“不用了，到京州還有一天一夜的車程，來得及讓她翻譯完�！�

    小周欸了一聲，收拾了桌面，人退出去守衛(wèi)。

    孟鶴川起身，拇指捻著食指指腹，本想安心下來仔細(xì)再看一遍文件，可那目光卻不由自主，時不時地掃向縮在臥鋪一角的白胭。

    女孩靠著墻睡似乎有些別扭，好看的眉毛即便在睡夢中也微微發(fā)皺。

    孟鶴川鬼使神差地起身走過去，手拖著女孩的頭與肩，讓她能夠躺平。

    車廂狹窄且密閉，溫度莫名有些升高。

    女孩似乎也覺得體熱，踢開了孟鶴川給她拉上的薄被。

    寬松的褲腿又往上撩了幾寸，細(xì)直的小腿白得晃眼。

    孟鶴川微微躬身而站，一只手撐在了小桌板上，深邃晦暗的視線便落在了白胭微張的櫻唇上。

    看著它均勻地呼吸。

    嘴角溫軟的觸感若有若無地環(huán)繞著在他腦海里。

    在車站的時候他摟過她的腰，當(dāng)時只顧著要抓著她不讓她跑，沒有其他的想法。

    現(xiàn)在回想起來，她的腰盈盈一握，細(xì)到令人發(fā)指。

    他發(fā)愣的時候，一貫波瀾不驚的胸腔涌起莫名的血氣。

    孟鶴川平日里雖然清冷，但他到底是個男人。

    只是一瞬，就反應(yīng)過來方才那股怪異的感覺是什么。

    眼神一凜，扭頭就走，嘩一聲拉開了車廂的門問小周，“去詢問一下列車長，還有沒有多余的臥鋪�！�

    ……

    這趟火車是金陵開往京州唯一一趟列車，中途停靠的各站都有人上下。

    列車長查了半天，抱歉同他說，“孟總工，我們這趟車每次跑車都是滿員，要不您去列車員的車廂休息？”

    孟鶴川擺手拒絕，“謝謝，不能占用你們的休息座位�！�

    他睡不著，就讓小周去休息。

    自己則是拿了紙筆在車廂的連接處反復(fù)研究數(shù)據(jù)。

    火車晃晃蕩蕩，汽笛音響了又停。

    手中的腕表的表針也從午夜走到了清晨。

    陽光灑進(jìn)車廂里的時候，白胭也跟著揉了揉發(fā)僵的脖頸。

    在孟鶴川出去沒多久，她就醒過來了。

    雖然不知道他為什么沒有再返回車廂，但這對白胭來說是不可求的機(jī)會。

    她迅速整理頭緒，現(xiàn)在自己身無分文，連行李都沒有，前途不可知。

    孟鶴川現(xiàn)在是需要自己幫忙翻譯文件，但那位大哥一是反派；二也保不定在利用完自己以后再將她擰著送去特殊機(jī)構(gòu)調(diào)查。

    她這樣的身份不經(jīng)查，萬一查來查去，將她重新送回白家，自己可就得不償失了。

    所以她得趁著機(jī)會二次逃跑。

    只是小周那個時候一直守在門口，加上孟鶴川去而又返，白胭找不到機(jī)會。

    硬生生地在包廂里熬。

    枯等難耐，白胭眼皮一掀，索性抽了壓在桌上方才抄寫下來的圖紙內(nèi)容。

    一筆一劃地翻譯著上頭的內(nèi)容。

    做完這一切，天微微放亮。

    她躡手躡腳拉開了軟臥的門縫，恰逢火車穿進(jìn)了山洞。

    車廂里暗黃，嘈雜好像都被吞進(jìn)了大山的肚子里。

    孟鶴川坐在車廂外的小桌椅處，眼鏡還架在鼻梁上，手肘彎曲，微撐著頭，也不知道是真睡還是假寐。

    懷里鼓鼓囊囊的，應(yīng)該是他那些寶貝的資料。

    平心而論，孟鶴川有一副好皮囊。

    忽略掉他身上挺闊的制服，他眉眼深邃，皮膚白皙，不像是一名鐵血硬漢，反而像是四九城里的權(quán)貴公子哥。

    閉著眼的他少了幾分肅然，昏黃的過道燈也給他帶上了柔和的色調(diào)。

    白胭有一瞬間的不解。

    看他這個模樣，對圖紙寶貝的跟自己性命一樣，在書里又怎會蓄意想要銷毀呢？

    不過，這些都與她無關(guān)了。

    自己的目的已經(jīng)達(dá)成了，她上了車，不想再同孟鶴川再有牽連。

    白胭將包廂門拉開至自己能夠鉆過去的空隙，離開前又想了想，轉(zhuǎn)過身去摸他留在軟臥包廂里的大衣口袋。

    里面果然有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