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0章 (已修文)渾身上下,哪哪都硬
你渾身上下都那么硬的嗎?跟鋼鐵板似的!”
白胭揉著發(fā)脹的鼻子,“一路上那么顛,你就不能騎慢一點嗎?”
語調(diào)微怒。
但偏偏她眼里含著淚,這樣的發(fā)怒一點都沒有震懾力,反而像是一直受了欺負的奶貓。
孟鶴川家里沒有姐姐妹妹,平日里在大隊里接觸的又都是男兵,一個個口號喊的全都是‘流血不流淚’。
從來不知道女孩子會那么嬌氣。
但看著她好像真的很疼的模樣,他還是耐著性子問:“沒撞出血吧?”
白胭吸了吸鼻子,又微微仰頭,讓孟鶴川幫忙檢查,“不知道,應(yīng)該沒有吧?”
兩人一個昂首,一個躬身,好笑地將車停在路邊,檢查白胭的鼻子。
站在不遠處的陸寄禮看不下去,拍了拍手出聲打斷,“哎哎,哥們站這兒喘氣喘了那么久,你倆沒人發(fā)現(xiàn)�。俊�
他從兜里掏出了一沓衛(wèi)生紙遞過去,“喏,阿胭妹妹,你沒流鼻血,倒是被風(fēng)吹得都凍傻了,喏,給你擦鼻涕。”
白胭望著那一團皺巴巴的衛(wèi)生紙,眉頭抖了抖,到底沒去接。
孟鶴川停好車,三人穿過胡同小巷往新華書店走。
“你不是不來書店?”胡同太窄,孟鶴川讓白胭走在前面,自己則是與陸寄禮像是兩尊門神似的跟在她身后。
陸寄禮吹了聲口哨,“我不來,豈不是錯過了孟總工體貼照顧人的好戲?”
他的視線在走在前面的白胭身上轉(zhuǎn)了一圈,又落了孟鶴川身上。
“不是兄弟要潑你的冷水,一個姑娘能夠毫不顧忌的讓你看她鼻孔,我覺得你沒戲�!�
孟鶴川臉色一頓,掀眼皮幽幽掃了他一眼,“你話可真多。”
“二十幾年的兄弟,我就不吝嗇的指導(dǎo)你幾招,對著姑娘啊,就是得細心,你看看,人家身上穿的那么肥大的衣服,整個人掛在里頭空空蕩蕩,都不暖和,你還騎部破自行車把人姑娘凍得耳朵都紅了。
待會你記得找機會去友誼商店買幾件衣服送條圍脖給她,這以后啊,她穿衣服的時候就能想到你,一來二去,你倆不就有機會常接觸了嗎?”
陸寄禮喋喋不休說了很久,“聽明白了嗎你?”
“嗯。”
孟鶴川語調(diào)平平地應(yīng)了一句,“聽明白了,西苑機場的伙食放太多鹽了,看你閑的�!�
陸寄禮氣急,翻著白眼拋下孟鶴川,“死了的鴨子都沒你嘴硬�!�
……
八十年代的書店很少,就算是京州最大的新華書店,也統(tǒng)共只有兩層。
陸寄禮一看到書就頭疼,借口煙癮犯了溜門外抽煙。
白胭和孟鶴川踏了進去。
孟鶴川一進門就被最新一期的《航空知識》雜志給吸引了,白胭沒打擾他,自己先去四周轉(zhuǎn)了轉(zhuǎn)。
但她在一層沒有發(fā)現(xiàn)與英文相關(guān)的書籍,只好朝著柜臺里的售貨員詢問:“您好同志,英文類的用書在哪里?”
玻璃柜臺上倚著一個燙了小碎卷的售貨員,高傲地打量了下白胭身上的穿著,“什么書?”
“英漢詞典類的,最好能是有英文自學(xué)類的材料書�!�
“誰買啊?”
白胭客氣地點頭,“我買�!�
售貨員嗤了笑了一聲,朝著旁邊的人取笑說:“還真是改革春風(fēng)吹滿地了呢,誰都能來問外籍書,瞧瞧看,這又來了個崇洋媚外的�!�
白胭收起了禮貌的笑,主打有仇當場就報,“確實,社會條件好了,工作機會也多了,什么阿貓阿狗都能當售貨員�!�
“你!”售貨員臉色的表情裂開了一些,“瞧你身上穿的衣服,是男人的款式吧?嗤,也不知道是從哪個男人身上扒下來的,不知羞!就你這樣的女人,還想裝成知識分子,買什么外籍書?我看你學(xué)英文的目的不單純吧,是不是想說兩句鳥語,找機會傍老外��?”
白胭這才低頭看了看衣服,反應(yīng)過來。
二十一世紀的服裝流行已經(jīng)改變了,女孩兒們大多喜歡寬松肥大的衣服。
所以白胭一開始還真沒在意身上的這件外套是不是男款。
穿了就穿了,這衣服厚實擋風(fēng),整合白胭心意,“什么年代了,還玩閉關(guān)鎖國那一套呢?學(xué)英文就剩傍老外一條出路啊?不能是師夷長技以制夷嗎?”
她口條清晰,反應(yīng)靈敏,最知道怎么毫不見血的懟回去:“穿男裝又怎么了?這是我對象怕我冷,硬要我穿上的,你沒對象,你不懂�!�
“問你書籍在哪兒你不懂,以貌取人最專業(yè)。”
白胭撂下話,轉(zhuǎn)頭就想換一個售貨員,不料卻剛好看見手里握著雜志的孟鶴川。
她表情有一瞬間的尷尬,不知道方才自己的一頓胡言亂語被他聽去了多少。
“我們?nèi)ザ䴓强纯窗桑粯呛孟駴]有你要的書。”白胭迅速找了借口,將他拉上二樓。
也不知道是不是因為孟公子氣場強大,有他跟在身旁,再碰到的售貨員就客氣許多。
熱情地像他們推薦了英漢詞典,又朝著白胭指了英文書籍的書柜方向。
白胭繞過去,目光在一排排書架上梭巡,眼里有止不住的興奮。
白胭在二十一世紀有個愛好,就是愛收集外籍原版書籍。
可有些因為年代太久了,很多都已經(jīng)絕版了。
沒想到在這八十年代還有機會能夠看到。
只是她現(xiàn)在囊中羞澀,枕頭底下藏著的兩百塊錢還是在火車上從孟鶴川口袋里A來的。
錢得用在刀刃上。
白胭欣喜地撫摸著書架上的書,看見其中一本正是自己曾經(jīng)最想要的一本中世紀的散文詩集,還是沒忍住,伸手想從書架上拿下來看。
指尖剛觸到書皮,眼前書本的位置倏地一空。
有人從貨架的另一邊把書抽走了。
白胭從空隙中朝對面看,對上的正是譚賀桉略略吃驚的眼。
“白胭同志�!弊T賀桉拿著書,從書架走了出來,“這么巧,你也一個人出來逛書店?”
白胭剛要解釋,身后傳來腳步,去交錢拿書的孟鶴川走了回來。
他看見譚賀桉的時候表示沒什么明顯的變化,淡淡地打了招呼,“譚總工�!�
譚賀桉反應(yīng)過來,“孟總工與白胭同志是一起來的?”
他們握了手又分開,明明客客氣氣,看似都在微笑,白胭卻覺得涼颼颼的。
“英漢詞典?孟總工也要開始學(xué)習(xí)英文了?”
譚賀桉瞥見孟鶴川手里的書籍,“孟總工果然好學(xué)上進,一邊要忙于飛機的研發(fā),一邊還能抽時間學(xué)習(xí),我要向你學(xué)習(xí)�!�
“不敢當�!笨粗T賀走近白胭,孟鶴川不動聲色站了過去,高大的身軀直接擋住了白胭的半個身子。
“譚總工手里有新國的技術(shù)圖紙卻不愿共享,我再不努力,航天大隊恐怕日后連首航的尾巴都摸不著了。”
“不管是民營還是國有,都能使飛機制造的技術(shù)進步,性質(zhì)是一樣的。”
孟鶴川以玩笑的口吻說出實話,“一樣嗎?首航是首批合資企業(yè),日后技術(shù)要是研究出來了,按照你們公司的條款,能不能向社會公開,一切都未可知啊。”
譚賀桉淺淺一笑,岔開話題:“孟總工,周末不談公事。對了,白胭同志方才也是想拿這本書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