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章 筑巢

    蠱真人輕抖衣擺，無數(shù)葬甲蟲如潮水般從衣袍鉆出，撲向宿璃。

    “宿大人，后會(huì)有期！”

    他輕巧躍起，落入另一條巷子，身形未定，捂著胸口吐出一大口鮮血，重重摔倒在一戶人家門口，整個(gè)人狼狽不堪。

    喘息中，他眼中閃過一絲不甘！

    有天賦的人，果然與眾不同。

    年紀(jì)輕輕的就有如此驚人的造化，如果他也能出身世家，擁有這么好的資源和天賦，又何須如此辛苦奔波？

    這些人，真是不知好歹！

    他略作喘息，迅速從腰間掏出一顆丹藥吞服，身體方才感覺有些好轉(zhuǎn)。

    然而就在這時(shí)，他心頭猛地一顫，一股無形的寒意似鬼手一般緊緊將他束縛住，像毒液一樣滲透進(jìn)身體每一寸肌膚。

    他迅速抬頭，目光定格在離自己不到三尺處的一個(gè)年輕男子身上。

    那男子約莫二十一二歲，穿著一身黑色長袍，衣擺在微風(fēng)中輕輕搖曳，身上的黑色，仿似夜色中最深沉的一抹濃墨。

    “孟大人？”蠱真人聲音微顫，心中涌起一股不祥的預(yù)感。

    孟序微微一笑，燦若星辰般的黑亮眸子里帶著一絲邪氣：“這么快又見面，我們也確實(shí)是太有緣了�！�

    他這個(gè)笑容讓人莫名膽寒，蠱真人緊張的盯著眼前他：“孟大人這是什么意思？難道連你也想攔我？”

    孟序臉上的笑意沉了下來：“試試吧�！�

    還不等蠱真人反應(yīng)，孟序揮手間，天地突然寂靜，一道微光瞬間閃現(xiàn)，落在蠱真人身上。

    微光消散，只留下一個(gè)半透明的影子。

    孟序轉(zhuǎn)身離開，仿佛一切沒有發(fā)生過。

    連那道影子都隨著風(fēng)被消散了。

    街上行人多，臨近傍晚，很是熱鬧，隨處可見五湖四海的商旅行客。

    孟序饒有趣味的看著手里的白梅瓷瓶，十分滿意自己的杰作，畢竟惡人嘛，就該在瓶中煉化。

    “大壯別跑！”

    “把竹蜻蜓還我！”

    一群小孩無所畏懼的沖了過來，和孟序撞了個(gè)滿懷，他腳步一晃，手里的瓶子摔落在地。

    他微一蹙眉，剛要彎腰去撿，可就在這時(shí)，一輛馬車如同脫韁的野馬般疾馳而來！

    “快讓讓！”

    “拉不住了，快讓開！”

    驚恐聲、呼喊聲交織在一起，讓原本熱鬧的街道瞬間變得混亂不堪。

    抱著竹蜻蜓的小孩癡癡站在那，嚇得挪不動(dòng)腿。

    孟序眉頭緊鎖，迅速伸手將孩子攬入懷中，與疾馳的馬車擦肩而過。

    ‘砰！’

    馬車的木輪在地面上發(fā)出尖銳的摩擦聲，車夫根本勒不住韁繩，馬車狠狠地撞在了街口的樹上，這才被迫停了下來。

    然而馬卻依舊癲狂，咆哮著要往前沖，車夫見狀，迅速從車板底下抽出一把鋒利的匕首，對準(zhǔn)馬脖子狠狠地刺了下去。

    這一刀，又快又狠。

    眾人唏噓不已，好在沒出什么大事。

    孟序也適時(shí)松開小孩，撿起地上的碎片，心里憋著一股火氣。

    “這是怎么回事，馬怎么會(huì)受驚？”

    “是啊，剛才撞過來可嚇人了，還好有這位郎君，不然這小崽子估計(jì)得被馬踏成肉泥了！”

    “車?yán)锖孟裼腥?....”

    圍觀的百姓紛紛上前幫忙，車夫掀開簾子，這才知道里頭還坐著一個(gè)人，那男子約莫三十左右，臉上有擦傷，衣服上也全是血，摔的不輕。

    車夫道：“郎君你怎么樣？”

    “我沒事.....”男子毫不在意身上的傷勢，急忙上前詢問孟序和小孩是否無恙。

    孟序剛要開口，便見兩個(gè)捕快神色緊張、步履匆匆地走過來，在他耳邊低聲道：“孟大人，那些尸體不對勁，薛大人不知怎么處理，讓我們來找您。”

    “知道了�！�

    孟序跟著捕快往衙門走，受傷的男子看著他離去的背影陷入沉思。

    那位便是京華鼎有名的孟大人？

    回到衙門，捕快和薛大人都聚在一起，停尸房內(nèi)燃點(diǎn)著避穢丹，仵作們皆用白布遮住口鼻。

    莫驚羽立即遞過去棉布，孟序熟練地拴緊，問道：“尸體怎么了？”

    薛大人拱手道：“回大人的話，這些尸體和今天送來的時(shí)候不一樣了，您先看看再說�！�

    床上躺了十三副尸體，每具都用白布蓋著。

    他掀開白布一看，除了腐化的速度快以外，沒什么特別。

    奇怪之處只在于床板底下的血水。

    他蹲下來仔細(xì)一看，血水里面有許多螞蟻大小的蟲子，好像在慢慢出甲。

    薛大人道：“大人您看到了，下官說的就是這些蟲子奇怪，您稍等�！�

    他轉(zhuǎn)頭吩咐：“劉捕頭，把籠子拿來。”

    劉捕頭遞過來一個(gè)裝蛐蛐的竹籠，里頭的蟲子全身褐色，長有翅膀，腳上有倒刺。

    孟序道：“這是成年葬甲蟲，食腐尸，體內(nèi)有毒，有尸體的地方就會(huì)有此物�！�

    薛大人道：“是，方才仵作已經(jīng)說過了，下官已經(jīng)知道了，可.....這繁衍生長的速度未免太快了，大人您看地上�！�

    他指著淡粉色血水里的蟲子，先還在蠕動(dòng)，才眨眼的功夫已經(jīng)長出翅膀，扇動(dòng)著欲將起飛。

    孟序面色一變，似是看明白什么，一把掀開蓋在尸體上的白布，從第一具，到最后一具，就有四具尸體呈青灰色，皮肉組織已經(jīng)腐爛剝落。

    薄薄一層的肚皮像有東西在蠕動(dòng)，起伏呈波浪型，像有什么東西要破繭而出。

    莫驚羽道：“大人，這是為什么？”

    孟序立馬吩咐：“這四具尸體只能燒，不能埋，現(xiàn)在就帶出城去解決了�！�

    薛大人也不敢多問，連忙讓捕快搬運(yùn)尸體，可在搬運(yùn)時(shí)，碰到了尸體脹鼓鼓的肚子，里頭的酸水泄了一地。

    原先那些蟲子扭曲的更歡。

    孟序沉聲道：“來不及了，現(xiàn)在就燒，燒完之后再把余下九具帶出城�！�

    薛大人瞠目結(jié)舌，“啊？在這燒？可是大人，這是縣衙��！”

    “聽孟大人的話，速速燒了尸體�！�

    這聲音字正腔圓，眾人循聲看去，只見門口站著個(gè)女子，穿著一身煙粉色的裙襖，額間微卷的頭發(fā)隨意撥弄兩邊，半披著的發(fā)編成了單側(cè)的小辮垂于肩膀。

    兩個(gè)捕快跟上前，見到大人的時(shí)候，卻是一臉無奈，顯然是沒攔住。

    薛大人皺眉，正要開口斥責(zé)這小娘子擅闖，卻見莫驚羽親切打招呼，抱拳道：“宿大人你怎么來了，不是回客棧休息嗎，您這是換了身衣服？”

    被一群蟲子襲擊，身上都是腐味，只能忍痛買一身新衣裳。

    宿璃點(diǎn)點(diǎn)頭稱是，繼續(xù)道：“薛大人，聽孟大人的意思，現(xiàn)在就燒了，不然待會(huì)會(huì)更麻煩，陰氣再重些時(shí)除了這些蟲子，還可能會(huì)起尸，到時(shí)候就麻煩了�！�

    “這......”薛大人一行人滿臉疑惑，現(xiàn)今朝中還有一位翰林院的宿大人，但已是年近古稀，這位小娘子又是哪冒出來的？

    孟序沉聲道：“薛大人，忘了介紹，這位是陰陽司的司長，宿璃。”

    薛大人恍然，瞬間連眼睛都亮了起來，“原來是故人之子，下官未知身份，方才多有怠慢，還請大人莫怪�！�

    “無妨，小事而已�！彼蘖в^察著尸體肚子里的動(dòng)靜：“眼下還得再準(zhǔn)備幾樣?xùn)|西�！�

    這些靈物已經(jīng)在肚皮里成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