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他回來了
外面的光借著縫隙鉆進去,照在男人棱角分明的下頜,他身穿深色西裝,雙腿交疊,手隨意搭在旁邊,他無名指上的戒指在稀疏光影下若隱若現(xiàn)。
池悅腳步一頓,遲遲沒有上車。
她看見座位上的人唇角微動,雖是笑著,卻能看出幾分不耐煩,“再不進來你就自己走回去。”
池悅抬腳,坐在他身旁的位置上,“不是說還有一段時間才回來嗎?”
兩人結(jié)婚后沒有通過一次電話,他的消息池悅都是從許浩那里知道的。
“我再不回來,是不是就要莫名其妙當?shù)�?”顧一野始終沒轉(zhuǎn)過臉來,頭仰靠在車椅上,微皺著眉,像是有些疲憊。
“……”
江妍有孩子的事他是知道的,真莫名其妙。
池悅懶得回答他這個問題,側(cè)著頭靠在車墊上閉上了眼。
似乎聞到一股淡淡的酒味,顧一野眉頭緊蹙起來,“你喝酒了?”
“嗯�!彼龥]睜眼,低低應(yīng)了聲,聲音有些沉悶。
他看了眼身旁的池悅,不知在想什么,眼神明顯有些不悅,“你平時晚上也喝這么多酒?”
“平時沒人陪著喝,今天江妍好不容易有空就多喝了幾杯,下次注意�!背貝倯袘虚_口。
倒也不怪她,兩人結(jié)婚兩年多,見面的次數(shù)屈指可數(shù),她早就習慣這樣的生活了。
顧一野還想說什么,可話到嘴邊又停下來,沒再說話,轉(zhuǎn)回頭去。
*
到家門口后,池悅像是感覺到車停了,她睜開眼,走下車。
她腳步虛晃的走回房,一到房間她就躺在沙發(fā)上,目光呆滯的看著顧一野。
顧一野見她坐在沙發(fā)上不動,倚在門上看她,“別睡這,一會兒睡著了沒人管你�!�
池悅懶懶掀了掀眼皮看向他,現(xiàn)在才完全看清他的樣子。
顧一野眉眼深邃,瞳孔顏色如墨一般,高挺的鼻梁,嘴唇微抿。
進屋后,他就脫掉了西裝外套,里面露出來的白襯衫解開兩顆扣子,露出冷白的鎖骨,衣袖半挽,抱手倚在門邊,睨著池悅,是居高臨下俯視著平凡人的上位者摸樣,戒指依然戴在手上。
池悅盯著那枚戒指看了很久。
領(lǐng)證后她就把戒指收起來了,只有回老宅,需要應(yīng)付他家人的時候才會戴上。
不過,她從來不會在一枚戒指上多想。顧一野娶她只不過是為了擺脫家里的安排而已,所以才會人前人后才帶著。
他們是有協(xié)議的,還有幾個月,她將從這個家里徹底搬出去,但她似乎有些不想等了。
顧一野見她出神,順著她的視線將目光投向自己手上,問道:“看什么?”
沒等到池悅回答,他走到沙發(fā)上坐下,對上她的眼神,“你今天心情不好?”
池悅依然沒有回他,頭枕在沙發(fā)上找了個舒服的睡姿,緩緩閉上眼,像是睡著了。
顧一野目光停留在池悅身上,許久,正準備把她抱到床上睡。
“我想離婚了�!�
他聽見沙發(fā)上的人說。
抬眼看向她,依然閉著眼,野不知道到底睡著了沒有。
池悅早上是在沙發(fā)醒來的,一只銀漸層小貓正用頭親昵地蹭著她的臉頰。
昨天裝睡不知不覺就睡著了,沒想到顧一野竟真的沒管她,她心里暗罵顧一野。
活動活動脖子,在沙發(fā)上睡是真的不舒服!
其實她的酒量還可以,以前劇組慶功宴這些場合都免不了需要敬酒所以也曾偷偷練過。
昨天晚上,不知是黎雨霜的嘲諷,還是她一時腦熱,竟將自己藏了很久的話說了出來。
她起身走去浴室洗澡,多肉也跟著跳下沙發(fā),從門縫擠出去。
家里的阿姨聽見動靜,進房間把窗簾掀開。
池悅出來時房間瞬間變得敞亮,今天不似昨天那般陰冷,昨晚下的雪正在慢慢融化,和煦的晨光透過玻璃照在墻壁上,讓人心情瞬間變好了許多。
等把自己全部收拾好才下樓,看見樓下正在打掃的張嫂,“張嫂,先生已經(jīng)走了嗎?”
“誒,今早出去的,讓我?guī)湍銣蕚湟槐涿鬯��!彼ь^看向那邊保溫杯的位置,“在那邊,太太去喝吧。”
這么多年,池悅還是不適應(yīng)這個稱呼。
池悅走過去,往杯子里倒了些,隨后往嘴里灌,水下肚后,一股暖意從胃里涌上來。
不久,外面響起車開進來的汽笛聲。
池悅知道顧一野不是強求的人,他做事總是干凈利落從不拖泥帶水,現(xiàn)在應(yīng)該是要和她談離婚的事了。
心里泛起一絲復雜的情緒,不知是開心還是難過,可能都有點吧。
池悅不好讓他等太久,匆匆吃了幾口。
走出去時,臉上掛著的淺笑瞬間消失,是小丞——老宅管家的兒子。
“你怎么來了?”
“您忘了?今天是家宴,老太太讓我來接您。”
如晴天霹靂!
今天是月末?她怎么就把這事給忘了!
“你你你……等我一下!我先去換個衣服!”池悅一邊說一邊往房里跑去。
“少奶奶可要盡量快點,時間不多了,遲到老太太可能會生氣�!毙∝┬χ行┬覟�(zāi)樂禍的樣子。
“知道了——”已經(jīng)隔著很遠的聲音傳過來。
換好衣服她坐在車后座,看向前面開車的小丞問:“顧一野回來了,他也要去嗎?”
“顧少回來了嗎?那我和老太太說一聲吧�!�
“別別別,算了,他不說估計是不想回去�!背貝偧泵ψ柚�。
“那行吧�!�
小丞往后視鏡打量了下池悅,作為這些年接送池悅的人,他自然知道這些年池悅在家宴上并不好受。他想,也許顧一野回去,她可以輕松些,但池悅不想,他也就沒勸。
不知不覺間就到了顧家老宅,中式庭院風,古色古香,已經(jīng)是傳承了好幾代人的老房子。
家宴是每月末的必備項目,一面是為了自家人互相認識,一面是為了對這個月發(fā)生的比較大的事做總結(jié),更是對丟了家族臉的批判會,不管是遠房還是近親,無一例外。
當然沒有人會對這種宴會感到厭煩,畢竟大家都想攀上顧家這門親戚。
只是池悅一直覺得不屬于這里,但既然是協(xié)議結(jié)婚她就應(yīng)該做好一個妻子的本分。
在園子里繞了許久,池悅才來到一個圓形庭院里。
還是晚了些,來拜訪老太太和老爺子的人都已經(jīng)退去,只有幾位顧家直系長輩還在這里陪著老太太說話。
池悅知道躲不掉了,已經(jīng)準備好接受老太太的教訓。
她深吸一口氣,邁著步子走進房間。
房間里坐在正中間的兩個老人都穿著中式服裝,老爺子頭發(fā)花白,但看著卻身體強健,一臉嚴肅的坐著。
老太太臉上雖然帶著標準的笑容,卻坐的端正有禮,能看出來年輕時候一定是一位優(yōu)雅的世家千金。
“平時不住家里照顧老太太也就算了,家宴也遲到,真是不知道怎么好意思讓我們一桌子長輩等你一個人。”
先開口的不是老太太,而是老太太的二兒媳,也是顧一野的二姨——張雅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