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又是一盞不省油的燈
不甘在心中瘋狂蔓延，似藤蔓般纏得她喘不過氣來。
“鍋里只剩些面糊糊了，娘特意放了豬油在里頭，沒讓你奶奶瞧見……”
馬氏推門進(jìn)來，小心翼翼地把手里那碗面糊糊放在桌上，
“珍兒，咱們先吃飯吧�！�
蘇珍怏怏地轉(zhuǎn)過身：“娘，我咽不下這口氣！爺奶也不護(hù)著咱們，要是四叔這回沒死成，咱們該怎么辦��？”
“都拖了這么長時間了，就是送去醫(yī)館又如何？不見得就能活著回來，再說了，就算他把空間的秘密說出去，旁人也只會當(dāng)他得了癔癥，有娘在，你別擔(dān)心�！�
蘇珍垂著眼眸，嘴唇依舊緊抿。
明明每一步都算好了，這人怎么就這么難殺呢？
馬氏見狀，耐下性子又道：“傻丫頭，你就放寬心吧，你大伯是什么樣的人我還不清楚？能不能進(jìn)醫(yī)館還不一定呢，你就為了這點事要餓壞身子？”
馬氏的聲音輕輕柔柔的，縱使蘇珍再沒有胃口，語氣也還是軟了下來，“娘，光吃這種東西怎么行？一點營養(yǎng)都沒有……”
蘇珍瞥了眼桌上干巴巴的面糊糊，疲憊地揉了揉眉心。
說話間，馬氏只覺眼前一晃，桌上就多了一堆食物。
糖醋排骨，蔥爆牛肉，清蒸鱸魚，還有兩道涼菜和一碟切好的水果。
不過，最吸引人的還是中間那盤油亮亮的紅燒五花肉，色澤紅亮，肉香四溢，像是剛出鍋一樣，還絲絲縷縷地冒著熱氣呢。
“珍兒，就咱們兩個人吃，會不會太多了？”
蘇珍望向母親，眼里滿是疼惜，帶著幾分無奈輕聲說道：“娘，這些東西空間里還多著呢�！�
“好了，等吃飽了飯，咱們再好好想想怎么收拾四房那些人，對了，別忘了按時給你奶奶送安神湯�！�
馬氏微微抬起頭，神色鄭重地提醒女兒。
蘇珍怔了怔，隨即反應(yīng)過來，點頭應(yīng)下。
飯后，馬氏取來藥壺，蹲在后院角落認(rèn)真煎藥。
可說是煎藥，但凡多看兩眼便可發(fā)現(xiàn)，那藥壺里的哪是什么藥材，分明就是從后山隨意扯下的樹葉罷了。
馬氏將煎好的藥端回屋里，蘇珍見狀，轉(zhuǎn)身從空間取出一盒藥來，從中掰出一粒，將白色粉末融入湯中，輕輕攪拌了幾下便徹底消失不見。
“娘，我這就給奶奶送去�！碧K珍笑得溫柔。
正房屋里，蘇老太太飲下這碗藥，不過片刻，便覺通體舒暢，尤其是那酸沉多年的肩膀，竟然半點不適都沒有了。
她愜意地活動了一下肩膀，心中的不虞頓時被沖散，笑著對身旁的老爺子說道：
“你瞅瞅，珍兒多貼心，這藥喝著可舒坦了！”
只可惜，一覺醒來，身上的疼痛依舊，若是能徹底根治那就更好了……
另一頭，肚子空空的蘇二伯跟著走了大半個時辰的山路，總算在暈倒前趕到了蘇大伯租住的小院外。
朱紅色的院門略顯斑駁，青磚砌成的矮墻上爬滿了開得正盛的凌霄花，更添了幾分雅致。
蘇大伯一家住在巷子的最深處。
平日里，大伯長子蘇向明在武陽書院讀書，鮮少回家。
蘇大伯在鎮(zhèn)上一家米鋪當(dāng)伙計，每日早出晚歸，蘇大娘子和女兒蘇瑤幾乎閉門不出。
因此，當(dāng)蘇璃一行人駕著驢車，浩浩蕩蕩地駛進(jìn)巷子最深處的蘇家院外，第一時間就被周圍的鄰居們注意到了。
“這是蘇家的親戚？怎么從來沒見過，你們瞧，那驢車后頭還躺著一個呢�！�
“蘇家老大不會犯什么事了吧？敲了這么久的門還不出來，傍晚那會兒，我可是親眼瞧著他進(jìn)門的啊！”
蘇璃立在大哥身后，冷冷瞧著眼前緊閉的院門。
不知是屋里沒人，還是裝沒聽見，門后一片寂靜，只余“砰砰”的敲門聲在無邊的黑暗中回蕩。
“咳咳……”
驢車后的蘇慶豐無端咳嗽起來。
他的臉色愈發(fā)蒼白，虛弱得如同風(fēng)中搖曳的殘燭，每一聲都像是在耗盡他最后的生氣。
那游絲般的呼吸時斷時續(xù)，讓人揪心不已。
“爹！你再堅持一會兒，咱們馬上就去看大夫了，爹，別丟下咱們，嗚嗚……”
蘇向盛伏在驢車車沿，想要靠近，卻又擔(dān)心壓到父親，小小年紀(jì)的他竭力壓抑著內(nèi)心的恐懼，低聲啜泣。
“砰砰砰！砰砰砰——”
氣血翻涌，蘇向陽捏緊了拳頭，額角青筋突起，幾乎是使盡了全身力氣去砸門：
“大伯，你在家嗎？大伯，求您開開門！我爹還等著銀子救命啊，大伯！”
此刻，他的頭腦一片空白，似乎有只無形的手死死掐住了他的脖子。
心中只剩一個念頭：只要砸開這扇門，爹就一定有救了，只要見到大伯，爹就不會有事的！
“大哥！大哥你別砸了！”蘇璃沖上前抱住哥哥的胳膊，再看那衣袖底下的拳頭，儼然鮮血淋漓了。
身后早已圍滿了看熱鬧的人。
這些人或交頭接耳，或小聲議論，有擔(dān)憂，有好奇，更多的卻是冷漠。
蘇璃深吸了一口氣，抬眸看著眼前依舊緊閉的大門，神情復(fù)雜：
“屋外的動靜這么大，就是睡著也會被鬧醒，咱們都敲了這么久的門了，看來大伯和大伯娘他們一定有事出門了，這會兒不在家呢�！�
“唉，咱們還是走吧！勞煩各位讓一讓，讓一讓……”
蘇向陽雙眸赤紅，聲音顫抖：“走？去哪兒？那爹呢，爹要怎么辦？”
難道要眼睜睜地看著父親去死嗎？
明明爺奶已經(jīng)松口了，他們怎么能就這么回去？
蘇璃腳步頓住，奇怪地瞪了他一眼：“當(dāng)然是去武陽書院找向明堂哥�。〔蝗灰ツ睦�？”
蘇向陽登時就愣住了。
四下一片寂靜，眾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滿臉疑惑。
蘇璃上前幾步牽起驢車?yán)K索，狀似無意地貼在院門外頭，拔高嗓音道：
“向明堂哥在武陽書院讀書，總不能也跟著大伯他們出遠(yuǎn)門吧？只是這時候去書院找向明堂哥，少不得要給他添些麻煩了�！�
“但書院里的先生們學(xué)富五車，學(xué)子們也是飽讀圣賢之書，事出有因，相信他們肯定不會怪罪咱們這些鄉(xiāng)下人，也不會因此就瞧不起向明堂哥的。
若是連向明堂哥也不在，咱們只能厚著臉皮向向明堂哥的同窗好友借銀子了，這也是沒辦法的事……”
“哐當(dāng)”一聲，還沒等蘇璃把話說完，身后的院門便突然打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