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錢是王八蛋

    在這之前，劉文三至少來了七八趟了，她都沒松過口！

    緊跟著，奶奶卻望向了我，長吁了一口氣道：“十六，這就是我之前和你說的，掙快錢的行當(dāng)！”

    “劉文三干撈尸這行，難免碰到不少溺死的孕婦。他沒本事?lián)颇缸邮��！?br />
    “奶奶年紀(jì)大了，這種陰也接不住。勉強(qiáng)還能去走一趟梁灣子，讓你學(xué)會怎么接陰�！�

    “你再跟著劉文三，搭伙干一段時(shí)間，攢夠老婆本就好了�！�

    我聽懵了，從小耳濡目染接陰的事兒，我也是個死人肚子里剖出來的陰生子。

    可讓我去接陰？！我哪兒有那樣的本事和膽量？

    奶奶又嘆了口氣說道：“你爸沒什么本事，以前賺不到錢，讓你媽去不起醫(yī)院，他后半輩子天天酗酒也是這個原因，去外面打工了，也沒賺到幾個大子兒�！�

    ”你是羅家的獨(dú)苗，咱羅家不能斷了香火啊�！�

    我沉默了。

    這世上，錢就是王八蛋，沒錢就寸步難行。

    在城里我找不到工作。村里種地，也不會有人愿意把女兒嫁給我。

    我不去掙這錢，難道真的當(dāng)個光棍嗎？恐怕我爸到時(shí)候都死不瞑目！

    “行，奶奶，我學(xué)！”我低聲應(yīng)了一句。

    奶奶臉上總算有了兩分笑容，摸了摸我的頭：“十六聽話，奶奶這也是門好手藝，跟著劉文三干個一年半載就夠了�！�

    我點(diǎn)點(diǎn)頭。

    其實(shí)心里頭也清楚，接陰這碗飯，奶奶差不多走到頭了。

    方圓三十里的村子，又有多少人要接陰？

    劉文三這些年遇到水里的貴客不少，恰好用得上我們罷了。

    這也是我的機(jī)會！

    攢夠老婆本，就帶著奶奶去城里面過享福的清閑日子！

    至于村里面，我的確待不下去了。

    昨晚上背我回來多半就是我媽。

    萬一她再來找我怎么辦？

    一走了之，可能是最好的選擇！

    我也怕我忍不住去看我爸的墳頭，到時(shí)候也會害得他鬧鬼。

    奶奶去拾掇了好些東西，裝在一個大木箱子里面讓我背上。

    其中還包括我媽的遺照和靈位！

    劉文三要搭把手幫忙，也被奶奶阻止。

    其中有個小插曲兒，就是奶奶收拾東西的時(shí)候，村長來了一趟，奶奶就把要帶我走的事兒說了，村長勸我們節(jié)哀順變。

    結(jié)果等我和奶奶剛走出村，到村口位置的時(shí)候。

    那里還坐著幾個村里的老人，就是那種特別見不得我奶奶的，沖著她吐唾沫，說她都黃土埋到脖子上的人了，還干這種糊弄人的事兒，遲早不得好死。

    我心里面就覺得可笑。

    村里面的人都說奶奶是封建迷信，不信鬼。

    可他們卻不讓我把我爸撈上來，硬生生讓他變成了豎尸，還弄得我不能去送終。

    這簡直就是雙標(biāo)！

    除此之外，村里我家的那個方向，冒起來了黑煙，就像是著火了似的。

    我急了，想回去看看，我奶奶喝止住了我，讓我不要再回去看了。

    先跟著劉文三去一趟，辦正事兒要緊！

    然后奶奶才說，她這段日子都一直覺得頭暈?zāi)垦５�，怕是時(shí)間不多了。

    一定要再給我辦好一件事兒！

    我心里就更慌了，恐怕奶奶是傷心過度。

    農(nóng)村很多老人都是這樣，年紀(jì)大了，能活多久，和精神狀態(tài)有關(guān)系。

    有的明明身體好端端的，要是老伴兒先去了，可能沒幾天，自己也就睜不開眼睛了。

    那都是覺得活著沒太大意思，自然而然就死了。

    我趕緊讓她不要胡思亂想！她還沒看著我結(jié)婚，還沒抱上重孫子呢！

    至此，我也不說要回家看看的話了。

    劉文三領(lǐng)著我們上了村口等著的一輛金杯車。

    剛到了劉文三家院子里，他就沖我奶奶說：“劉陰婆，要不先歇兩天，我家清凈，然后再去梁灣子？”

    奶奶搖了搖頭：“今晚就得去，我怕時(shí)間不多了，能帶著十六接一個是一個！”

    我嘴唇蠕動了一下，沒說出話來。

    或許這樣，奶奶精神也會好點(diǎn)兒。

    待在家里，我和她都得想我爸！

    劉文三也點(diǎn)了點(diǎn)頭，說他去通知一下那貴客的家人，讓他們準(zhǔn)備好來接人回家，然后劉文三就進(jìn)了屋。

    我和奶奶坐在院子里等。

    這期間，奶奶也打開了箱子，拿出來了一些東西。

    其中包括一件黑色皮毛小襖子，一雙灰色皮毛的手套，以及一把生了老銹的剪刀。

    “十六，這襖子是黑貓皮做的，這手套是灰仙的皮，這剪刀，跟了奶奶好幾十年了，這三樣?xùn)|西，是接陰的時(shí)候，必須帶上的�！�

    “穿上這襖子，帶上手套，就遮住了活人陽氣。你昨晚碰到了你爸的尸體，陽關(guān)沒有勘成，再加上八字屬陰，其實(shí)也用不太上這兩樣?xùn)|西。”

    “不過這剪刀必不可少，只有它，才能剪斷陰胎的臍帶！”

    我登時(shí)就明白了，奶奶這是在和我說接陰的禁忌呢！

    用力地點(diǎn)了點(diǎn)頭：“奶奶你說！我好好記下來！”

    奶奶嗯了一聲，將這兩樣?xùn)|西放下來。又從箱子里摸出來幾個陶土小人兒。

    “接生不復(fù)雜，人已經(jīng)死了，沒啥格外禁忌的，要是陰胎生不出來，就直接剖開肚子拿出來！”

    “在你接陰的時(shí)候，那母尸無論多兇，也不會傷害你！”

    “這天下最難能可貴的就是母性，麻煩的是孩子生出來之后，得給它念往生咒。”

    “陰胎之所以兇，是因?yàn)樗麄冞@輩子還沒當(dāng)人呢，就胎死腹中了！連個名字都沒混上，生死簿上也沒記錄，所以才會變成惡鬼�！�

    “念咒的時(shí)候，你心里頭要想，會讓他們家人取名字，并且供奉起來！這樣，他們就可以出現(xiàn)在生死簿上，再去投胎！”

    “一般情況下，陰胎都會自己進(jìn)這貓骨陶人兒里。那樣母尸也不會作祟了�！�

    “可要遇到嬰靈，那就比較麻煩了！剛生出來的嬰靈還很脆弱，也會想吃人血，這就是惡鬼！”

    “你動?jì)腱`，那母尸就會成煞�！�

    “得把嬰靈塞回她肚子里！再貼上一張鎮(zhèn)煞符！然后有多遠(yuǎn)逃多遠(yuǎn)！”

    “你先背好往生咒，梁灣子這一行，奶奶讓你看看到底怎么接陰。”

    “你天生陰命，比奶奶還合適吃這碗飯。”奶奶給了我一個小本本，里面歪歪扭扭地寫著一段玄奧的經(jīng)文。

    這會兒，劉文三也從屋子里出來了。

    他興沖沖的，笑得合不攏嘴。

    “談妥了劉陰婆，他們今晚就會到我家來等，咱們只要把那貴客撈回來，除了最開始給我的三十萬！還要多給十萬感謝費(fèi)！”

    “這錢，咱們一家一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