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章 冤有頭,債有主
不只是厲聲,甚至他神色都猙獰了起來!
我也格外地不自然,身上的汗毛都倒立起來了!
我剛才看過陰生九術(shù)!
其中一條禁忌,就是尸首不全,或是被人害死,并非死于難產(chǎn)或是意外的母子尸,不能接陰!
死人都有怨念,有仇報仇,有因有果,這一種即便是接陰,也無法讓她平靜,必定會殺人報仇!
這王夢琦,剛好就吻合這一條!
被人謀害,死后怨念不散!怎么可能不出事兒!
王家主母哭得泣不成聲,她斷斷續(xù)續(xù)地哽咽道:“夢琦出事兒的車被打撈起來之后,警方就一直在做調(diào)查。”
“那天我們剛帶她的尸首回家,王成鑫那個心腸歹毒的男人啊,就叫來一個女人,說已經(jīng)又找了老婆,不準我們供奉王童,必須馬上火化了夢琦!”
“我和夢琦她爸覺得很失望啊,王成鑫本來就是入贅到我們王家,他也是夢琦的表哥,王家扶持他,幫他,讓他開店做生意,賺了錢!”
“我們不是說,不讓他再找老婆,夢琦畢竟已經(jīng)去世了,他還年輕,就算他再娶,我們也愿意把他當(dāng)兒子看待�!�
“只是,他這樣的嘴臉太令我們失望!”
“當(dāng)時他就砸了王童的貓骨陶,后面不是就出事兒了嗎?”王家主母抿著嘴,看向了劉文三。
劉文三點了點頭:“這些你們和我說過了。
包括我也知道,王家和劉文三通過電話,之后就是王夢琦剖了王成鑫的肚子,心肝都掏了出來。陰胎還讓王成鑫找的小三一尸兩命!
王家主母慘笑了一下,接著道:“電話里面和你說的,被我和夢琦她爸改了一些說法,有的事情,不是我們所說的那樣……”
我雙目一凝,改了說法就更為仔細地去聽了。
劉文三明顯也皺了皺眉。
王家主母繼續(xù)說道:“當(dāng)時王成鑫把貓骨陶砸在地上,一下子沒砸碎,貓骨陶從地上彈起來,剛好砸中那女人的肚子!當(dāng)場她就流產(chǎn)了!血流了滿地!”
“王成鑫也發(fā)瘋一樣,要去掀夢琦的棺材蓋!”
“我們王家供奉了一尊關(guān)公像,他掀翻棺材的時候,撞倒了關(guān)公大刀�!�
“剛好,那把大刀就從他的胸口切到了肚子,他就被開膛破肚!那女人也因為驚嚇過度,當(dāng)場昏死過去……”
“我和夢琦她爸準備報警,結(jié)果警察就來了�!�
“我們才知道,當(dāng)初夢琦出事的那輛車被王成鑫動了手腳,剎車和油門都有問題,他早就計劃好要害死夢琦和她肚子里的孩子!”
“我和夢琦她爸就覺得,這一切都是老天爺安排好的啊!夢琦被這個狗男人害死了,也殺了他報仇!這就是報應(yīng)不爽!”
“所以我們沒敢把這件事告訴你,怕你不讓夢琦下葬……”
“卻沒想到……”
王家主母說完,神色就更加悲戚,身體一晃,朝著后面仰倒下去。
我趕緊伸手去攙扶他。
王家主也噗通一下跪倒在了篝火架前頭,他顫聲道:“女兒啊,冤有頭,債有主!該死的人已經(jīng)死了,幫過王成鑫給你車動手腳的汽修工,也被判了刑!”
“劉文三和羅陰婆,都是把你從梁灣子里接出來的好人啊!咱們不能害了好人的命,你就聽爸一句勸,好好上路吧!”
“至于王童,我和你媽會好好地供奉,他是咱王家的孫子!”
滴滴答答的,天開始下起小雨,這一幕就顯得格外地凄涼!
就在這時,王家主晃晃悠悠地站起來,走上了篝火架!我心頭一緊,剛想要沖上去拉他下來!
雖然王夢琦被綁著,可貓骨陶還在上頭呢!天知道這陰胎會做什么?!
“十六,先別去!看著就行�!眲⑽娜鋈坏秃鹨宦晫⑽液白 �
王家主顫巍巍地來到了王夢琦的尸首旁邊。
他伸手,竟然將貓骨陶拿了起來,抱在了懷中。
這一幕讓我心都懸起來了�?稍幃惖氖牵埞翘站谷粵]有任何反應(yīng)!
緊跟著,王家主又去撫了一下王夢琦的眼睛……
下一刻,王夢琦死不瞑目的雙眼,也被合上了……
他下了篝火架,整個人似乎都蒼老了二十多歲,成了彌留之際的老人。
淅淅瀝瀝的小雨之中,那小火堆已經(jīng)快要熄滅。
王家主拿出來一根火把,插進了篝火架的底層。
噼啪噼啪的聲音,忽而響起!
雖然小雨淅淅瀝瀝,但火苗卻熊熊燃燒起來!
轉(zhuǎn)瞬間,整個篝火架都被刺目的烈焰包裹!
光亮,照亮了整個村子!
每一個在圍觀的村民,神色都復(fù)雜而又嘆息。
王夢琦死得太冤枉,找了個狼心狗肺的男人�,F(xiàn)在她似乎也在自己父母的勸說下,放下了執(zhí)念,自己愿意上路……
我怔怔地看著篝火架,忽然扭頭問道:“文三叔,王夢琦沒有害老柳,如果說王成鑫的死,和那個女人的死都是巧合呢?”
“明明也是王成鑫動手砸貓骨陶,才讓那女人流產(chǎn),也是他撞倒了關(guān)公刀,讓自己被殺……最后才讓那女人被嚇死�!�
“這,真的是王夢琦動的手,還是老天爺?shù)膱髴?yīng)?”
劉文三沉默,沒有說話。
我想起來之前奶奶和我說過的話,只要母尸殺了人,那么誰都鎮(zhèn)不住了!
王夢琦卻沒在我們的面前真正地詐尸過!剛才貓骨陶在她的身上,陰胎也沒有弄掉繩索,或者是做什么。
如果這對母子煞真的要鬧的話,今晚,也絕不可能那么輕松……
臨近子時,篝火架逐漸熄滅,小雨也在這時停了。
劉文三去屋里拿出來一個黑漆漆的骨灰壇,讓王家主親自去收斂了骨灰。
他們離開以后,村民也都逐漸散了。
我和劉文三收拾了篝火架的灰燼殘余,在堂屋坐下的時候,都已經(jīng)凌晨兩點多。
劉文三點了一根煙,一口氣抽了半根,然后才回答了我剛才問的話。
“十六啊,不管是報應(yīng)也好,王夢琦鬼祟動手也罷,王家那老兩口說得沒錯,冤有頭,債有主�!�
“王夢琦沒有繼續(xù)反抗,貓骨陶里那陰胎,也不再作祟。她們安安心心上路,也省得我們多一項孽報�!�
我聽完愣了一下,不解道:“孽報,文三叔,這又是什么意思?”
劉文三吸完了最后半支煙,解釋道:“斬人首,斷人魂,這不是送人上路,是強行讓她們魂飛魄散!”
“我是撈尸人,你是接陰婆,咱們都是吃陰人飯的,該被我們送下去的人,最后沒下去,反倒是魂飛魄散了,咱們都是要被記上一筆債的。”
“古人言,人死債消?其實,只是去另一個地方還債了而已�!�
劉文三起身,拍了拍我肩膀,笑呵呵地說道:“趕緊去睡覺,明天文三叔想想,去哪兒賺下一筆錢,我搭進去四十萬,你也糟了十萬呢。”
說完,劉文三就出了堂屋。
我心里頭就很不自在。賺錢?我現(xiàn)在不想賺錢��!難道劉文三不和我回家一趟了嗎?
猶豫再三,我也沒有立刻上前喊住他。
這兩天我們都太累了,劉文三入水搏命,又去扛尸,他也需要休息。我準備等明天醒來,和他說回我家小柳村的事兒。
回到房間里,我倒頭就躺下去,迷迷糊糊的,很快地進入了半夢半醒的睡眠之中。
意識在清醒和朦朧之間,我總覺得,我的房門好像被推開了……
床邊好像有一個人似的,她在定定地看著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