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章 捆尸繩
我心里非常不舒服。
牙叔已經(jīng)把面包車啟動了起來,師父那邊,一手摁著棺材板,另外一手沖著我們甩了甩手,示意我們趕緊走,別耽誤時間。
他臉上雖然做出幾分輕松的笑容,但他緊緊地繃住嘴,似乎連一句話都說不出來。
我能夠看到,那棺材上的黑氣,跟樹根似的,已經(jīng)爬到了我?guī)煾傅募绨蛏稀?br />
就連師父的眉心處,也氤氳著一團黑氣。
師父跟我講過。
給事主辦事的時候,要先看對方臉上的氣色,如果事主眉心發(fā)黑,那就說明,事主家的墳是有問題的,給對方辦事的時候,一定要小心。
眉心的那股氣息能夠看出一個人的禍福,以前我看不到,但現(xiàn)在我應(yīng)讖入了行之后,就能看到了。
師父他眉心發(fā)黑,是不是說明,他要出事了?
我越想越擔(dān)心。
正在這時。
附近的河岸上,傳來了貨車的隆隆聲。
我回頭,朝著車子聲音的來向看去。
距離不算遠。
一道非常明顯的車燈光線,從岸上的柳樹林里照了過來。
那車開得很快,大約又過了不到兩分鐘,就從林子里繞著,停到了我們旁邊的土路上。
那是一輛中小型貨車,看起來很破舊的樣子。
車門打開,一個穿著橙色花褲頭的胖子,從車上跳下來,看樣子他本來準(zhǔn)備過來,卻在下車后,朝著我?guī)煾负宛B(yǎng)尸棺那邊瞅了一眼,二話沒說,他轉(zhuǎn)身就要去開車跑路!
師父終于開口,大喊。
“十三,老牙,快摁住他,別讓他跑了!”
我和牙叔絲毫不含糊,迅速跳下去,跑過去,胖子還來得及沒上車,就被我倆給拉住了。
那胖子一臉的不情愿。
但我和牙叔倆人拉著他,不松手。
“胡國華,不是……你丫的不是說讓我拉一口普通的壽材嗎?這他娘的,煞血都出來了,這活兒,老子可不干,趕緊的,把我放開,老子還沒娶媳婦兒呢,這條命,可不能白白折在這兒!”
師父冷笑了一聲,看著那胖子說。
“撈尸人還害怕煞血,你以為我不知道你啥意思?”
“一口價,10萬塊錢,要是普通的棺材,能有這價位?就這口棺材,拉到老縣衙就行了,距離不到五公里,干就裝車,不干趕緊滾蛋!”
胖子則是嘿嘿笑了起來,搞了半天,胖子假裝要跑路,原來是想要加運費。
見我?guī)煾改敲磸娪病?br />
他又笑了笑說。
“干,干,我沒準(zhǔn)備跑路,就是過來看下地形,準(zhǔn)備倒車裝棺材呢!”
聽到這話,我和牙叔才把胖子給放開了。
胖子把小貨車掉了個頭。
他那車上,有專門的起重設(shè)備,我和牙叔合作,準(zhǔn)備用我們的繩子,在棺材上打一個鎖棺扣,那胖子喊住我,給我丟過來一條腥臭的黑繩子,讓我們用那條黑繩子捆棺材。
師父沖我點頭,道。
“這是撈尸人的捆尸繩,就用這個捆吧,比我們的繩子結(jié)實!”
我和牙叔點頭,我則提起了那一捆黑繩子。
的確,那繩子拿在手里,很有分量,整個一條繩子就好像在油里長期浸泡過一樣,滑膩不已,但一定很結(jié)實,后來我才知道,原來,那是因為捆尸繩捆的尸體多了,沾染了太多的尸油造成的。
一條捆尸繩足夠長,打好鎖棺扣。
我?guī)煾覆砰L長地舒了一口氣,手從養(yǎng)尸棺上松開了,他一個踉蹌,差點兒摔倒。
我一看不對,趕緊過去,扶住了他。
“胡叔!”
師父擠出一點兒笑,擺了擺手。
“你們趕快裝車吧,子時已經(jīng)到了,這地方不能久留!”
看師父還能說話,我的心里就稍稍放松了一些,這會兒看去,他胳膊上盤根錯節(jié)的黑氣,也不見了,只是,剛才他那條摁住棺材的手臂,一直都下垂著,好像根本抬不起來。
讓我擔(dān)心的是,他方才說話的時候,我看到,他的嘴角上有血。
這會兒,我才明白,師父剛才繃著嘴,憋著那一口氣,是為了不讓我擔(dān)心,把一口血,給硬生生的咽了下去。
我心中一陣陣刺痛。
心里也不由得慶幸,幸虧這胖子來得及時,要不然,我?guī)煾杆婵赡軙鍪隆?br />
師父腳下不太穩(wěn)。
他一步深一步淺地,走到面包車那邊,扶著車門,坐了下來。
他額頭上的汗水,還在往下流。
這時。
我下意識又看了一眼,師父的眉心印堂,我發(fā)現(xiàn),他那里的一團氤氳的黑氣,居然還沒有消散,甚至,與剛才相比,更加的濃重了。
“十三,還愣著干嘛呢,趕緊裝車,養(yǎng)尸棺在絕陰地,可穩(wěn)不了多久!”
“要是遲了,我這捆尸繩,也鎮(zhèn)不��!”
胖子直接喊我十三,就好像,他認識我似的。
的確,在捆尸繩捆住養(yǎng)尸棺后,養(yǎng)尸棺就徹底安靜了下來。
難道說,胖子的捆尸繩,真的有鎮(zhèn)尸的效果?
既然是用起重設(shè)備,那么,只需要在棺材的頂上,打一個鎖棺扣就行,打好之后,胖子上車,操縱那個機械吊臂,我將鎖棺扣給掛在吊臂掛鉤上,與牙叔一起,遠離了這口棺材。
車上。
胖子摁下按鈕,掌握操縱桿,啟動吊臂發(fā)力。
嗡的一聲,棺材上的捆尸繩,瞬息繃緊,并發(fā)出了咯咯的聲音,這第一下,棺材居然沒能離地!
“我操,這他娘的什么棺材,怎么這么沉?”
駕駛室的胖子回頭掃了我?guī)煾敢谎邸?br />
師父坐在那邊說。
“養(yǎng)尸棺,棺材水和尸體都在里邊,棺材里的正主,是個女養(yǎng)尸,出了煞血,那就是惡性八煞,你說沉不沉?”
胖子聽到這話,那瞳孔猛地一縮。
“��?”
“你這……哎呀,胡國華,我就知道,接的你活兒就是個坑,你這沒事兒總整個這么兇的尸體干啥?你不是撿骨師嗎?好好撿你的骨頭,撈這養(yǎng)尸棺這玩意兒干啥?”
師父則說。
“行了,少廢話,趕緊裝車!”
“剛才出了點兒小意外,棺材上我釘上去的鎮(zhèn)煞釘,全都被抹了污血破了法,你這捆尸繩不錯,但以那女養(yǎng)尸兇的程度,我估計,你這條繩子也頂不了多長時間!”
胖子頓時一臉無語,不知道該說什么好了,他只是嘟囔著,大概的意思,就是這一趟,他就不該來,胡國華的十萬塊錢不好賺。
我一直盯著我?guī)煾缚础?br />
師父額頭上那團黑氣還在,我心中暗自祈禱,我?guī)煾杆汕f別出啥事�。�
車上。
胖子嘟嘟囔囔的不停說著什么,他那腳上,繼續(xù)給油,操縱車斗里的機械吊臂,似乎用了更高檔位的起重力道,終于養(yǎng)尸棺,被吊了起來!
棺材起來后,在半空中打了個轉(zhuǎn)兒。
捆尸繩打鎖棺扣的地方,擰在了一起,所幸,胖子的捆尸繩足夠結(jié)實,轉(zhuǎn)了一圈兒的棺材,很快再回轉(zhuǎn),我和牙叔看方位差不多,迅速過去用手扶了一把。
這樣。
林青荷的養(yǎng)尸棺,才算是安安穩(wěn)穩(wěn)的放在了車斗里。
胖子下車,把車后邊的擋板給鎖上,左右又?jǐn)r了幾條繩子,這種繩子只是固定棺材用的,與剛才他給我的捆尸繩并不一樣。
我們也一起上車。
牙叔開車,我們的面包車在前邊開道,胖子那拉棺材的貨車,就在后邊跟著。
我們村的老縣衙,本來是個小文物保護建筑,但我們這兒太偏,縣衙也不出名,沒什么開發(fā)的價值,保護不到位,前些年差點兒塌了,是我?guī)煾赋鲥X,修繕了這個縣衙。
路上。
師父跟村長打了個電話,說要借用縣衙大院一用,老村長沒多說什么,直接答應(yīng),說他等會兒就拿著鑰匙,在老縣衙的門口等著我們。
坐在車上,我看師父好像緩過來了,才問師父,那胖子到底是個什么人?
我記得,剛才師父跟他說話的時候,提了一嘴撈尸人。
師父跟我介紹說。
“他叫白剛,你別看他滿嘴跑火車,不太靠譜的樣子,但他是附近十里八村,非常有名的撈尸人�!�
“幾年前,他師父出了意外,去世了�,F(xiàn)在,柳河爬以及白河里那些專業(yè)撈尸隊打撈不上來的尸體,全得找他,他這人有個缺點,貪財,但跟老謝那種不一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