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你以后就是本世子的人了
“還不走,等死�。俊鳖欀薪�(jīng)過沈今棠身邊時(shí),冷冷地出聲,語氣里滿是不耐煩。
沈今棠猛地回過神,心中一緊,壓下眼底涌起的復(fù)雜情緒,垂下眼簾,快步跟在顧知行身后。
她攥緊拳頭,指甲深深嵌進(jìn)掌心,刺痛感像一記警鐘,讓她愈發(fā)清醒。
她知道,自己已經(jīng)沒有退路。
顧知行這條路,雖是無奈之舉,卻也是她唯一的選擇。
既然踏上這條路,那前十六年的富貴悠閑便與她再無關(guān)系,往后只有一個(gè)念頭——活下去!
她咬了咬牙,心中滿是苦澀與屈辱,可她告訴自己,只要能活下去,她什么都不在乎。哪怕前路布滿荊棘,她也要活著走下去。
一上來,馬車便晃晃悠悠地動了。
顧知行側(cè)躺著休息,畢竟三十脊杖是結(jié)結(jié)實(shí)實(shí)落在他身上的。
他微微瞇著眼,目光不經(jīng)意地掃向一旁的沈今棠。她呆呆地坐在角落里,眼神空洞,臉上沒有一絲劫后余生的慶幸,反而透著幾分麻木。
很有意思的小豆芽菜。
顧知行湊近了,微微瞇起眼睛,帶著幾分審視的意味打量著她。
沈今棠敏銳地察覺到他的視線,身體條件反射般地微微瑟縮了一下,下意識地往后躲去,像是被驚擾的幼鹿,眼神中閃過一絲慌亂。
“世子殿下�!彼p聲喚道,聲音低低的,帶著幾分怯意。
顧知行輕佻地挑了挑眉梢,嘴角勾起一抹似笑非笑的弧度,饒有興致地盯著沈今棠,語氣里帶著幾分戲謔:“本世子買下了你,你以后就是本世子的人了�!�
沉默了片刻后,又問道:“知道本世子是誰嗎?”
沈今棠垂下眼瞼,手指攥緊了身側(cè)的衣角,心中飛快地思索著。
顧知行是什么人?
長公主之子,京都里的小霸王,身份尊貴,比之皇子都不遑多讓。
他行事乖張,說話做事毫無章法,全憑心意,是個(gè)陰晴不定的主兒。
如今他這般問,定然不是簡單地想了解一下她是否知道他的身份。
沈今棠眼神中劃過一抹深思,隨即緩緩抬起頭,眸中神色變得十分真誠,仿佛是從心底里透出來的認(rèn)真:“世子殿下是這世上頂頂好的人。”
頂頂好的人?
顧知行將這五個(gè)字在舌尖上細(xì)細(xì)地來回品味,他從未想過,會有人用這樣的詞來形容他。
在他過往的記憶里,旁人提到他時(shí),大多是帶著敬畏、忌憚,甚至避之不及。然而此刻,沈今棠的這句話卻讓他覺得格外新鮮,仿佛一顆酸澀的青梅在舌尖上化開,帶著一絲別樣的滋味。
還是第一次有人說他是個(gè)頂頂好的人。
他微微瞇起眼睛,目光在沈今棠的臉上掃過,似乎在尋找她話語中的破綻。
然而,沈今棠的眼神清澈而堅(jiān)定,沒有絲毫躲閃,倒像是認(rèn)真的。
瞧著她這副真心,顧知行的心中竟多了幾分意外的笑意,語氣也變得柔和了幾分:“倒是嘴甜得很�!�
沈今棠眉眼低垂,心中暗自松了口氣。
看來賭對了,他竟然真的吃甜言蜜語這一套。
馬車在道路上疾馳,車輪滾滾。然而車內(nèi)卻是一片寧靜祥和,仿佛與外界的顛簸喧囂完全隔絕。
“主子,幽王之子的那件事情您打算怎么解決?”重陽的聲音從馬車外傳了進(jìn)來。
這次御史臺參顧知行,就是因?yàn)樗啬淅锿ㄍ鈹车挠耐踔拥氖祝舨皇且虼�,一向�(qū)︻欀刑蹛塾屑拥幕实墼趺瓷岬脤λ麆尤绱酥氐男塘P?
主子實(shí)在是太欠考慮了。
“能怎么解決?本世子不都解決完了嗎?”
尸體他藏得很好,罰他也認(rèn)了,除非有人能找出他藏起來的尸體,不然他與幽王的事情便到此為止了。
剩下的是他和那群狼心狗肺的御史之間的仇。
幽王鎮(zhèn)守幽州二十幾年,要通敵的話,北狄怎么可能二十多年攻不下幽州城?更何況他的小兒子還在京都為質(zhì),他怎么可能在這個(gè)時(shí)候做出通敵的事情來?
這么簡單的道理,顧知行一個(gè)紈绔世子都懂,那群天天混跡在官場上的猴精猴精一般的御史怎么可能不懂?
無非是,墻倒眾人推罷了!
“吃的什么臟東西?”
顧知行的目光突然掃到沈今棠低著頭,正往嘴里塞著什么,黑乎乎的,一看就不干凈。
“糖,世子殿下要嘗嘗嗎?”
沈今棠將裝著糖的荷包捧到顧知行面前,手微微發(fā)抖,聲音也帶著一絲小心翼翼。
那是她僅剩的幾顆糖,也是她唯一的慰藉。
那些關(guān)于幽王之子的記憶,仿佛已經(jīng)離她很遠(yuǎn)了。
她的前半生,連同那些褪色的片段,都在歲月里漸漸模糊,只剩下偶爾想起時(shí)錐心刺骨的疼。
她還記得,曾經(jīng)有個(gè)人對她說過:“難過的時(shí)候,吃顆糖會好受很多�!�
“臟兮兮的,不許再吃了�!�
顧知行突然煩躁起來,猛地一把奪過沈今棠手里的荷包,連同里面的糖塊,毫不猶豫地扔出了馬車。
沈今棠的手指還殘留著荷包的余溫,她愣愣地看著窗外,眼看著那只舊荷包在空中翻了個(gè)身,跌落在塵土里。
那是她唯一留下的舊物,藏著她舍不得丟掉的記憶。
對她來說,那不僅僅是一個(gè)破舊的荷包,而是她與過去唯一的聯(lián)系,是她在這陌生的京都唯一的念想。
一聲輕微的悶響,荷包落在路邊,被風(fēng)卷起的塵土輕輕掩蓋。
沈今棠的心猛地一揪,仿佛被什么狠狠揪住。
她下意識地伸手去抓,卻只抓了個(gè)空。
下一刻,她身子一傾,幾乎沒來得及多想,便跟著跳了下去。
“咚——”
重物落地的聲音縈繞在顧知行的耳邊。
他愣了片刻,旋即不可思議地看向車窗:“瘋了不成?”
從疾行的馬車上跳下去,就算是個(gè)健壯的男子都得摔斷腿,更別提那個(gè)瘦得都沒了人形的小豆芽菜了。
“停車!”
車還沒停穩(wěn),顧知行便跳了下去。
那根豆芽菜蜷縮在地上,痛苦地皺緊了眉頭,手里卻還死死地攥著那早已看不出顏色的荷包。
可別真摔死了,不然他怎么利用她找沈太師算賬?
顧知行暗罵一句,快步走上前去:“還能不能起來?”
聲音落下,久久沒有回音。
顧知行皺了皺眉頭,垂眸仔細(xì)瞧那豆芽菜,只見她干裂的唇一張一合,似乎是在說些什么,而人卻是早已失去了意識。
“小爺真是倒了八輩子的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