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章 華章閣的燈亮了。
華章閣的燈亮了。
不到半日,秦府中的白幡白燈籠都被撤了下去。
路過烏衣巷的人都見到了。
京城的貴女圈子有多了一個新鮮話題。
秦大小姐詐尸了。
秦大小姐回來了。
茶余飯后,人人都離不開討論一番秦大小姐的光輝事跡。
秦酒還是那個貴女圈子中都混的極差的秦酒。
混的差的秦酒在秦家確實(shí)混賬,一回秦府就鬧騰一番詐尸,把秦老夫人嚇暈了過去,還驚動了宮中的太醫(yī)。
干了這一番‘大事’的秦酒真跪在祠堂,面對秦家列祖列宗。
“你知不知道,你此番葬身匪賊火海的謠言傳多大,整個京城都在對秦府的人指指點(diǎn)點(diǎn)。”
宋氏手中拿著一根荊條,啪的一聲抽在地上,一旁的丫頭們瑟縮脖子。
“秦家的臉都要丟光了,在南山寺修養(yǎng)的老太君就是因?yàn)槟悴呕氐那馗F(xiàn)在竟又暈倒了過去,秦家上下的心都被你拿捏得七上八下�!�
好歹是女兒家,宋氏不至于真的抽在秦酒身上,后者卻也是規(guī)規(guī)矩矩跪在團(tuán)蒲上,還算聽話。
宋氏手中的荊條是秦將軍削給她教訓(xùn)秦酒的,宋氏從未用過,此番拿出來,秦酒是闖了大禍。
秦酒沒有回應(yīng)宋氏的話,起身點(diǎn)燃三支香,插入香爐,淡聲道:“列祖列宗會感謝我的�!�
“感謝你!”宋氏差點(diǎn)被氣暈,“列祖列宗要是感謝你,我秦家明日便會沒落�!�
“秦家太昌盛了,有點(diǎn)污點(diǎn)也是好的�!鼻鼐频溃澳赣H不覺這樣的秦府才是一個正常的世家嗎?”
“秦老太爺為開國元勛,跟隨先帝打天下,得了秦國公的稱號,后父親入仕武將,二伯入仕文臣,三伯經(jīng)商,這樣的一個大家族,沒有一點(diǎn)污點(diǎn)。”
“一源長流,根深葉茂,祖德望崇鐘秀氣;八支衍派,源遠(yuǎn)流長,孫枝毓秀耀華光�!�
宋氏垂下了手中的藤條,“這樣不好嗎?”忽然覺得秦酒有些不一樣了。
秦酒重新跪回蒲團(tuán),“一個沒有任何污點(diǎn)的氏族里有一個具有重兵在手的兵馬大元帥,這樣就不太好了�!�
她壓低聲音,“母親莫不是忘記大慶開國太祖也是武將出生�!�
秦元承也是武將,現(xiàn)在手握重兵,就相當(dāng)于過去起兵造反的大慶太祖,正在值北狄來犯,饕餮軍大勝,此時更是民心大盛的時候。
功高蓋主,這個四個字足以讓秦氏在危險邊緣。
秦酒重生后,一直記著蕭衛(wèi)瀾最后同她死前說的話,或許是對于秦家的惋惜,他說了很多。
“秦君然嫁給蕭家的時候,慶元帝就已經(jīng)開始暗中注意秦蕭兩家了,
若不是你父兄愚忠慶元帝,也不會被慶元帝在戰(zhàn)場中被暗中搞死,你們秦家將才戰(zhàn)死一個后接著一個地上也是夠頑強(qiáng),
秦酒你是個將才,本以為在裴宴身側(cè),你會好一些,沒想到也是一個愚忠的人,十萬饕餮軍軍心大散后才有了之后的神策大軍,你到死都還沒明白嗎?”
“秦家就是慶元帝的墊腳石�!�
宋氏手頭拿著荊條呆愣住了,秦酒的這一通看著挺有道理,把她給說服了。
但這一口一個大逆不道的慶元帝,秦酒離開京城半月,是越發(fā)乖張了,宋氏朝著門口的胡媽媽揮手,周圍的仆婦還有丫頭都被帶了下去。
此刻祠堂中只有宋氏和秦酒二人,“酒姐兒,你老實(shí)告訴母親,在回京途中遇到了什么。”
只有經(jīng)歷大變化,才會讓秦酒的性格變化如此之大,變得如此理智成熟,不再是以前那個沒腦子的草莽模樣。
“遇到什么嗎...”
秦酒仰著頭看著列祖列宗,唇角勾起,“遇到了刺殺�!�
……
……
廳堂里雖然擺著餐食,但氣氛緊張,仆婦丫頭們是一步都不敢靠近,薛氏揮手讓后頭人下去。
“秦酒這么一折騰,秦家在京中還有什么名聲可言�!�
“蕭小都督又不是娶不到姑娘,京城多少人等著秦酒退出未婚妻的位置,現(xiàn)在丟臉的就是我們國公府,老太爺知道了,都要從棺材里爬出來罵這群不肖子孫�!�
薛氏懊惱,還不如讓他們?nèi)A姐兒訂婚,二老爺怎么也是三品清貴寺卿,門第眾多。
蕭家未來的都督夫人可是一個炙手可熱的位置,朝中大臣的女子多少人盯著,就是薛氏也盯著。
“現(xiàn)在蕭氏被得罪了,我們秦家還得賠禮謝罪�!鼻匕渤新曇羝>�,“我的這個大哥啊,不是在劍南道,就是在安北都護(hù)府,無暇顧及國公府�!�
“家中還不都是您做主,”薛氏又道,“母親那邊你放心,已經(jīng)請了太醫(yī),就是驚嚇過度,需要休養(yǎng)幾天�!�
秦安承拿起筷子剛要夾菜,又想起什么,“秦君燁那個小子呢,攛掇老夫人買的棺材的事還沒做找他算賬,現(xiàn)在人又不見了,是不是又去教坊了。”
“沒有,燁哥兒乖著呢,”薛氏微僵,“哥兒在國子監(jiān)讀書呢,最近讀書可用功了。還有半月便是科考,我兒今年定要高中�!�
秦安承繼續(xù)吃菜,沒話說,秦君燁是德行,他這個當(dāng)?shù)拈T清得很,不說高中,正當(dāng)做個人就行了。
……
……
春日燦爛,平康坊北街里的教坊賭館也是艷陽高照,望江樓里一個大大的包間,幾個高門子弟勾肩搭背圍在一起。
“虎將軍!上!上!”
“豹將軍,上,斗它!”
劇烈的喧嘩中,男子們因?yàn)橐粋巴掌大的竹筒高聲奮起,爭得面紅耳赤。
籠子里的虎將軍和豹將軍斗得不可開交,虎將軍有著鋒利的前爪,眼見就要一刀子割了豹將軍的翅膀。
“虎將軍,咬他,咬他!上��!”
眾人眼見虎將軍就要撲過去。
不禁豹將軍捏把汗。
剎那間,豹將軍跳到虎將軍的頭上,一口咬斷了剛才還生機(jī)勃勃的虎將軍腦袋。
“哎呀!”“我的銀子!”“真沒用!”,哎呦泄氣聲不斷,盯著虎將軍的少年人們訕訕。
“秦君燁,你的虎將軍不管用啊�!睂γ姹獙④姷闹魅耍瑵M目紅光,寶貝地合上蟋蟀籠,今天豹將軍可給他掙了大面子。
秦君燁作為虎將軍的主人,輸了也不惱,“祁云天,你就贏了我一次而已,帶我下次找個更大的將軍與你打一回�!�
祁云天搖了搖頭,“我后面要跟隨祖父去做太子伴讀,以后不來玩了�!�
周圍年輕人朝他送去驚艷的目光,祁云天的祖父可是太子太師。
那可是太子伴讀,儲君,得了太子的眼,以后的仕途還不平步青云。
少年人該玩樂玩樂,但心底得有條線,關(guān)乎家族的事,萬分不可有閃失。
一旁放大話的秦君燁就顯不合時宜了。
秦君燁輸了虎將軍,在人生仕途上還被人比下一頭,簡直輸?shù)脧氐住?br />
“少爺,少爺!”
青衫小廝急促跑進(jìn)包廂,秦君燁一腳踹在小廝腿上,“叫魂呢,你少爺還沒死呢。”
小廝匍匐在地,嘴里還在說著,“活了!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