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7章 你的人和心,我總得留住一樣
蔣雨馨的手發(fā)抖得厲害,幾乎拿不住手機。
她顫抖著手指撥通報警電話,沒有信號。
她拿下手機,兩張不同運營商的電話卡,都沒有信號了。
蔣金玉也拿出自己的手機,一樣。
“怎么辦……”蔣雨馨的聲音發(fā)抖。
梁俊帶著幾個手下走來,吹了聲俏皮的口哨:“別緊張,沒信號是為你們好�!�
蔣金玉抓緊自己的包包護在跟前:“你們想干什么?”
蔣雨馨看向站在遠處抽著煙的顧墨霆,風很大,顧墨霆手里的那點星火忽明忽暗。
蔣雨馨大聲叫道:“顧墨霆,我有話要跟你說!”
顧墨霆沒反應(yīng),點了點煙灰,冷淡地看著她。
梁俊道:“你要說啥?”
蔣雨馨朝他看去:“跟,跟蘇秋雨有關(guān)。”
梁俊道:“哦,你想說,嫂子還活著�!�
蔣雨馨道:“對,她一直沒死,我知道她在哪里!我?guī)銈內(nèi)フ宜�!�?br />
梁俊痞笑,又吹了聲口哨:“怎么,你們和蔣金枝的關(guān)系這么不好的嗎,和她的聯(lián)絡(luò)斷了多久��?我怎么覺得你知道的非常有限,遠不如我多?”
蔣雨馨臉色微變:“你什么意思……”
“意思是,我找不到蔣金枝了,這人去了芃城就沒回來,躲著不見人了,她留在七湖山莊的爛攤子還沒解決呢,我這不就來找你們了?”
七湖山莊……
爛攤子……
蔣雨馨和蔣金玉互相看了對方一眼。
梁俊夾著煙的手指往旁邊指了指,懶洋洋道:“那幾車家伙,你們看著,收走?”
因為遠光燈太刺眼,她們現(xiàn)在瞇起眼睛定睛看去,才發(fā)現(xiàn)那邊停著兩輛小型中巴車,每輛的核載人數(shù)不超過30。
蔣金玉上前,皺眉打量那頭,不明所以地看回梁俊。
梁俊道:“這些都是蔣金枝的人。”
蔣金玉瞪大眼睛:“是她的保鏢?”
梁俊笑笑,舌尖抵過牙槽,眼神帶著玩味看著蔣雨馨和蔣金玉:“我估摸蔣金枝不敢露頭了,你們要是見到她,就替我捎句話。這次她不走運,我們嫂子傷得不輕,所以和你們蔣家的這梁子,我們結(jié)定了。以后蔣金枝走路得看仔細點,她要是不小心踩個香蕉皮摔倒,也算我們頭上�!�
蔣雨馨愣道:“你的嫂子,是指蘇秋雨?”
“不然有誰?”
“她傷得不輕……指得是,她現(xiàn)在在你們手里?”
梁俊還是笑著,下一秒,驟然一記拳頭揮出去。
“啊�。 �
蔣雨馨和蔣金玉嚇得抱住頭。
“干嘛呢,嚇你們的,”梁俊樂道,“我從來不親手打人�!�
他上前把煙頭摁在蔣雨馨的包包上,滋滋燙出來的氣味又臭又熱。
梁俊臉上的笑容消失不見,眼神冰冷:“以后說話注意點,什么叫嫂子在我們手里?這話你們用在蔣金枝身上比較合適。蔣金枝,她遲早會落在我手里�!�
蔣雨馨和蔣金玉壓根說不出話了,驚恐地瞪著他。
梁俊退回去,雙手插在上衣兜兜里,側(cè)頭吹了聲口哨。
他后邊的兩個男人上前,紳士斯文道:“兩位小姐,這邊請�!�
蔣雨馨和蔣金玉哪里還走得動,蔣雨馨一步邁出去,差點沒摔倒,被蔣金玉下意識伸手扶住。
二人走得顫顫巍巍,朝那邊的中巴車走去。
然后,她們被分開了,一人一輛。
一上車,二人各自睜大了眼睛。
車內(nèi)沒有開燈,光線陰暗。
每排四座,兩兩并排,每座一個蔣金枝的手下,旁邊則是梁俊的手下在看著。
蔣金枝的手下受傷程度不一,有輕有重,但無一例外,每個人的左手都被包著。
蔣雨馨養(yǎng)尊處優(yōu)二十多年,頭一次遇到這樣的事,眼眶發(fā)酸發(fā)紅,忽然哭了。
一個男人抽出一張小板凳,淡淡道:“15個小時不到,蔣小姐就可以回到京市了,您在這里將就將就�!�
蔣雨馨忽然回過頭來,惡狠狠地道:“我會報警的!我不會輕易放過你們�!�
男人微笑:“可以,不過蔣金枝女士的手下們已經(jīng)錄了大量口供視頻,提供了蔣金枝女士非法拘禁蔣紫菲女士,并砍斷她手指,且郵寄過去恐嚇蘇小姐一事。這些視頻要不要投放在京市和海城的各大商場,以及各大社交平臺的首頁熱搜上,就看蔣家人有多在意名聲和股市了�!�
蔣雨馨噎住,眼淚直直的滾落面頰。
男人笑著說道:“再見,祝您一路順風�!�
他離開中巴車,車門關(guān)上,司機啟動車子。
蔣雨馨渾身發(fā)抖,忽然嗚咽哭了出來。
兩輛大巴車一前一后離開,最后消失在視線里。
諸麗珍的表妹很輕地道:“今晚的一切,好像還好……”
“是啊……”
諸麗珍點了點頭。
不管是劉觀棋一出手就驚艷全場的那兩套翡翠,還是顧墨霆等人離開酒店后才出手,他們都給夠兩位老太太面子了。
要是換成以前,顧墨霆估計直接把這些人押去酒店大門口,等著蔣家兩姐妹下來,要她們徹底沒法做人。
這時想到蘇秋雨,諸麗珍忙朝顧墨霆跑去:“學長學長!”
老周剛打開車門,顧墨霆準備進車,停下看過來。
淡淡的一個眼神,諸麗珍都覺得自己心驚膽戰(zhàn)。
諸麗珍小聲道:“小雨……她……我能去找她嗎?”
顧墨霆拒絕得非常干脆:“不能�!�
諸麗珍一急:“不是,學長,那為什么之前非要周臣柏帶我過去呢,你不就是想要我安撫小雨的情緒嗎,那現(xiàn)在……”
顧墨霆道:“有小桃了。”
說完,坐入車內(nèi)。
諸麗珍傻眼。
靠!
怎么能這樣把人當工具人的啊啊��!
以及,這不是在無形中還讓她增加了一個“情敵”嗎?
一個……四歲的小屁孩!
*
顧墨霆回到七湖山莊,差不多是十一點半了。
步月堂燈光通明,唯獨正臥,窗簾拉著,只有極淡的光線從里面透出來,像是廊燈。
藥物作用,蘇秋雨睡得很早。
小桃睡相很壞,口水流了一嘴,整個身體橫在那,一只小胖腿壓在蘇秋雨的胳膊上,再往上十公分,就得碰到她的傷口。
跟著顧墨霆進來的兩個保姆把小桃小心抱走,將門帶上。
蘇秋雨靜靜地側(cè)臥著,睡得安穩(wěn)。
顧墨霆脫了西裝外套,先去洗澡。
再出來,他穿著莊健準備好的睡衣,輕聲到床邊,在蘇秋雨身旁躺下。
她保持著側(cè)臥的姿勢,呼吸很勻稱,身體微微起伏。
顧墨霆的黑眸變得深遠柔和,久久注視著她。
他忽然有點害怕,害怕這是場夢。
伸指輕輕在她臉上點了一下。
皮膚柔軟彈性,輕盈溫熱,是真切的觸感。
在一起兩年,有過擁抱,有過親吻,這還是頭一次同床共枕。
他早就渴望她,可是沒能找到合適的機會,連去她家一趟,都得尋一個她媽不在的時候。
有次出去旅游,他蓄謀已久,在酒店里險些可以,結(jié)果她經(jīng)期到了。
還有一次在車上,氣氛忽然點燃,他不管不顧開車去城外,就在二人忘情時,她接到了蘇夏夏的電話——
蘇夏夏害怕地打來電話說,她懷孕了。
自那后,一切變得混亂。
顧家亂了,蘇家也亂了。
顧家的混亂,影響不了他。
可是蘇家的混亂,她是受害者。
習慣把一切問題都怪到蘇秋雨身上的蔣紫菲,把蘇夏夏的懷孕也算在了她頭上。
蔣紫菲罵蘇秋雨勾引了顧家的男人,才讓蘇夏夏有機會結(jié)識顧家的其他男人。
她弄錯了秩序——
蘇夏夏懦弱,不敢坦白自己和那時尚未離婚的顧盛杰之間已經(jīng)產(chǎn)生了不清不楚的關(guān)系。
蘇秋雨則無所謂蔣紫菲怪不怪她,反正被罵慣了。
就這樣,蔣紫菲把最后蘇夏夏難產(chǎn)而死的恨,也歸咎給了她。
顧墨霆回想,就是那一通電話后,她的生活徹底兵荒馬亂——
他的女孩,本該擁有這世間最好的一切,卻被命運一次次戲弄。
顧墨霆的目光深情心疼,忍不住的,他又抬手。
修長的指背輕輕貼著她的臉龐劃過,再度感受到她的體溫,才令他心安。
*
蘇秋雨又是在一場很長的夢境后才醒來。
睜開眼,她聞到熟悉心安的氣息,貪戀一般,身體先靠過去。
宛若溺水的人抓著落下來的長木。
光線很淡,無從去看,但意識漸漸恢復(fù),她驟然乍醒。
這是顧墨霆——
蘇秋雨的身體僵硬住。
她忽然覺得,自己像是一只叛逆的飛蛾。
飛蛾要撲火,那火在燃燒,明亮灼熱,值得讓飛蛾短暫的一生圓滿,落幕華麗。
可她叛逆。
她向往著火的光與熱,但她不想死。
蘇秋雨悄悄退離。
他的胳膊摟在她的腰肢上,哪怕是睡著,都能清晰感受到他的結(jié)實有力。
就在她試圖撐起身體時,顧墨霆醒了。
眼睛未睜開,他先收攏手臂。
蘇秋雨努力幾分鐘,一秒跌回他懷里。
她被迫貼著他寬闊滾燙的胸膛,聽到他的胸膛輕顫,嘶啞說道:“小雨�!�
蘇秋雨被他的氣息完全包攏,她一顆心跳的很亂,不敢做聲。
顧墨霆又道:“去哪?”
沒得到回答,顧墨霆視線低垂,托起她的精致下巴。
昏暗里,她的眼睛仍有明亮清澈的微光。
蘇秋雨終于開口:“顧墨霆,我想回家�!�
顧墨霆唇角揚了揚:“不準�!�
“你是要……關(guān)著我?”
顧墨霆沒回答,在黑暗里安靜看著她。
蘇秋雨道:“你沒有權(quán)力這么做�!�
顧墨霆低低笑了,嗓音微沉:“那我就這么做了�!�
“……”
顧墨霆低下頭,吐息很近,近的,像是就貼在她的唇上。
顧墨霆的語聲越來越�。骸澳愕娜撕托�,我總得留住一樣。你在嶺寧流浪了四年,心收不回來,人,我得留著�!�
蘇秋雨唇瓣抿緊。
她忽然很喜歡黑暗,這樣與他對視也不會感覺到壓力。
安靜了陣,蘇秋雨道:“你以前不是這樣的。”
“你也說了,是以前�!�
顧墨霆的大掌輕輕捧著她的臉,大拇指溫柔摩挲:“這四年,不好過�!�
蘇秋雨搖頭:“不,我們已經(jīng)分手了,我不想留在你身邊�!�
顧墨霆的手停頓住,他深邃的眼睛瞇了瞇,沉沉看著她。
蘇秋雨抬起手,試圖將他的手從自己的臉上拿下來。
顧墨霆忽然一用力,托住她的后腦,像白天那樣,他吻住了她的唇,肆意而兇狠。
“唔唔唔……!”
蘇秋雨憤怒地想要推開他,但壓根不是他的對手。
顧墨霆的憤怒似乎更加洶涌,他緊緊桎梏著她,不管是體型還是力量,他都是碾壓于她的,更何況,她還有傷。
蘇秋雨奮力掙扎,徒勞無功,顧墨霆完全壓制住她,直到壓到她的傷口,她發(fā)出痛呼,他才恢復(fù)理智,從她身上起來。
床頭燈打開,蘇秋雨像是受了驚嚇的小獸,捂著臂膀縮至另外一邊,看著變得完全陌生了的顧墨霆。
顧墨霆沉聲道:“我看看�!�
蘇秋雨退后:“你別碰我!”
她的眼神讓顧墨霆雙眉輕皺起。
蘇秋雨避開他的視線,惶恐不安道:“你,你但凡還當我是一個人,請你給我一點最起碼的尊重�!�
顧墨霆仍過去,依然強勢要檢查她的手臂。
“我說了你別碰我!”蘇秋雨提高聲音叫道。
顧墨霆直接抱起她,把她抱到床邊,像白天喂飯那樣,強制她坐自己懷里。
病號服的紐扣被他撕崩裂,三顆落地,看到紗布邊沿的滲液,顧墨霆黑眸浮起愧疚:“對不起……”
他長腿一勾,床邊的置物推車被勾來,他拾起剪子,直接剪掉紗布。
這一刀是貫通傷,雖然只是軟組織損傷,沒有傷及肌腱和神經(jīng)。但因為傷口貫穿,它的愈合過程依然極其的痛苦和折磨。
顧墨霆的手法很利索,清創(chuàng)引流,他熟練又小心翼翼。
生理鹽水的清洗和對壞死組織的清除,讓蘇秋雨疼得渾身抽搐,額頭都是冷汗。
她抿緊唇瓣不出聲,疼到劇烈時,生理性的眼淚不受控地直掉。
顧墨霆已經(jīng)將她放回床上了,她全程都望著另外一邊,不敢看自己的傷口。
終于,傷口被重新包扎好。
顧墨霆俯首吻在她的額頭上,再吻去她的眼淚:“抱歉,小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