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8章 不拋棄
林滄海放緩語氣說:“我們這次雖然僥幸沒有砸鍋,但是完全暴露了,我必須留下來處理后事�!�
張玲也知道茲事體大,后果很嚴重,不能有任何僥幸心理,便點點頭同意了。
林滄海擺了擺手:“玲子,動身吧,路上千萬要小心,別出岔子。”
答應一聲,張玲轉身對我說:“光廷,我們走�!�
“玲姐,你自己走吧,我不能走�!�
“為什么?”
一來石靜霞是我的女人,至今活不見人,死不見尸,我放心不下,二來鼻大炮只剩下最后一口氣了,必須立刻采取措施,把他從死神手里救回來。
這兩個人對我都很重要,一個心愛的女人,一個二啦吧唧的兄弟,我一個也不能放棄。
張玲天資聰穎,她看向了林滄海。
片刻之后,林滄海重重的嘆了口氣:“玲子,你走吧�!�
互道一聲珍重,我們就此分別,奧拓車的尾燈消失在夜色之中。
林滄海皺著眉頭說:“這里已經(jīng)不安全了,我們必須盡快離開,找一個安身之所�!�
我們在這里無親無故,要想找到一個絕對安全的地方,談何容易?
突然,我想到了一個人,便說道:“我知道一個地方,絕對安全�!�
“哪里?”
“楊老頭的馬圈�!�
趁著夜色,我們兩個馬不停蹄趕往了馬圈。
此時已經(jīng)是凌晨了,但馬圈里還亮著燈,老年人少覺,應該是早早就醒了。
隔著柵欄門,我聽見楊老頭不停的咳嗽著,聽聲音肺都裂開了。
“抽,抽,抽,一天就知道抽煙,咋不抽死你�!�
“咳咳,把你能的,一輩子就知道翻嘴,潑煩死了�!�
老兩口吵架拌嘴,在黑夜里十分響亮。
我身上背著鼻大炮,心急如焚,也沒有敲門,一腳踹開了柵欄門。
“老頭子,你聽,家里可能進賊了�!迸司o張的說了一句。
“偷你還是偷我?是咱的馬回來了,我聽見銅鈴鐺響了�!�
“對對對,我也聽見了�!�
很快,只聽“吱呦”一聲,楊老頭裹著棉襖,沒扣扣子,下身穿著松松垮垮的掉檔線褲,縮著腦袋打開了門。
他打了個哆嗦問:“咋這時候送回來了?”
我沒搭話,背著鼻大炮就往屋里走。
那時候的生活條件跟今天相比差遠了,一冬天能洗上一兩次澡就算條件不錯了,線衣線褲穿上去一個月都不帶脫的,到最后一脫,全是脫落的皮屑,跟下雪一樣。
所以,盡管屋里有老太太,我們也沒有什么需要避諱的,破門而入。
楊老頭意識到了不妙,想攔卻沒攔住,被我一把推開了。
“你們,你們這是……”
楊老頭話未說完,我打斷道:“少廢話,快去找醫(yī)生。”
老兩口嚇壞了,愣怔在原地不知如何是好。
“快去啊,我讓你找醫(yī)生,聽見沒有?”
我抬高聲音說道,同時從口袋里掏出一沓百元大鈔扔給了楊老頭,有最新發(fā)行的紅版,也有大團結。
老太太“呲溜”就從火炕上下來了,推了推楊老頭的肩膀說:“掌柜的,快去啊,你瓷不愣登的干啥?”
楊老頭這才反應過來,一邊伸胳膊把袖筒套上,一邊扣著銅錢般大小的四眼紐扣,一邊小心的問了一句話。
“是槍打的?”
我也絲毫沒有隱瞞:“對,兩槍,如果你敢說出去,我保證也在你身上打兩個窟窿�!�
“不敢,不敢�!�
楊老頭諂笑一聲又說:“西京醫(yī)院的賊教授剛剛退休,他是外科主任,葉落歸根,這段日子在家里蓋新房哩,我去叫他。”
陜西方言里面,“翟”的發(fā)音是“賊”,比如說我叫翟光廷,陜西方言里就說成了賊光廷。
“狗日的,前面三間平房,后面蓋的是二層,屋頂是雙龍戲珠的琉璃瓦,張狂的很。”楊老頭說。
我不耐煩的說:“別廢話了,趕緊去�!�
楊老頭“嗯”了一聲,拍了拍臟兮兮的鴨舌帽,戴在了頭上,向門口走去。
行至門口,他回頭說道:“那老慫心黑的很,估計便宜不了�!�
“錢不是問題,只要能把我兄弟救活,他要多少錢都行�!�
“嗯嗯,我看出來了�!�
楊老頭走后,老太太用鐵釬子捅了捅爐子,火還沒熄滅,火星忽明忽暗,她往里面塞了一些玉米芯。
不一會兒,煙囪里面發(fā)出了“咕嚕咕�!钡穆曇�,火著了起來。
熱了一盆水,我開始給鼻大炮擦拭身體。
林滄海警惕性很高,一直四下查看,老太太看出了他的擔心。
“老哥,把心放到肚子里,這里很安全,不會有人來的�!�
林滄海沒說話,拍了拍身上的落雪,然后坐在火炬旁邊開始烤火。
又過了一會兒,門外傳來了一陣凌亂的腳步聲。
“林老,來人了�!�
林滄海立刻掏出自制手槍,貼著門板,從門縫里看了出去。
“他們回來了�!�
楊老頭背著一個醫(yī)藥箱,領著一個滿頭白發(fā),精神矍鑠的人回來了。
經(jīng)過介紹,此人正是賊教授。
“賊教授,快,一定要救救我兄弟�!�
賊教授沒搭話,簡單檢查了一下鼻大炮的傷勢,又翻了翻鼻大炮的眼皮,眉頭擰成了一個“川”字。
我急忙問道:“怎么樣?”
賊教授搖搖頭:“沒救了,埋了吧�!�
聞言,我眼前一黑,差點跌倒:“求求你,一定要救救他,我給你跪下了�!�
“撲通”一聲,我就跪在了地上苦苦哀求。
賊教授坐診醫(yī)病幾十年,看慣了生死,見多了離別,他根本不為所動。
這時,林滄海也說:“光廷,實在不行就算了,你也盡力了�!�
我對賊教授說:“十萬,不,五十萬,我給你五十萬�!�
賊教授擺擺手:“這不是錢不錢的事�!�
“一百萬�!蔽疑斐鲆粋手指頭說。
賊教授正要說話,我從林滄海手里搶過自制手槍說道:“一百萬不行,那就只能給你一顆鐵花生了�!�
賊教授終于答應了下來,不過他說鼻大炮傷的很重,而且失血過多,生命體征已經(jīng)很微弱了,估計是希望不大了,只能死馬當作活馬醫(yī)。
鼻大炮能不能醒來,賊教授說還要取決于他的生命力是否頑強。
賊教授從醫(yī)藥箱拿出玻片,又用棉簽在鼻大炮的傷口蹭了蹭,把血跡涂抹到了玻片上。
隨后,又滴入相應的檢測試劑,輕輕的晃動搖勻。
大概幾分鐘后,又把玻片拿到燈光底下看了半天,揉了揉眼睛問我:“小伙子,我眼花看不太清,你看看有沒有產(chǎn)生凝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