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仗勢欺人
清晨的陽光透過窗戶射進臥室,照亮了房間的每個角落,暖洋洋的。
黎言歲被刺眼的陽光給弄醒了,緩緩睜開雙眼,視線漸漸清晰。
她坐起身來,看著周圍熟悉的布局還以為是在家里,直到下床踢到地上攤開的行李箱,腳上傳來的疼痛感才讓她一瞬間的清醒了過來。
她蹲下身揉了揉被撞的腳趾,看著行李箱里亂糟糟的東西愣了片刻后,才反應(yīng)過來自己已經(jīng)不是在家里,她現(xiàn)在所處的環(huán)境是白亭舟的公寓。
想到這,言歲抬眸四下看了看,將行李箱重新擺好,剛準(zhǔn)備去洗漱。這時,房門突然響了幾聲,緊接著,一道溫和的聲音從房外傳了過來,“起床了嗎?”
聽到是白亭舟的聲音,言歲趕緊起身整理了一下自己的頭發(fā),隨意套了一件外套就打開了房門。
白亭舟看見她身上的穿搭簡直覺得慘不忍睹,睡衣配黑色外套一眼就是剛睡醒的樣子,丟下一句下樓吃飯,就轉(zhuǎn)身離開了。
黎言歲應(yīng)了一聲,沒再多說什么,轉(zhuǎn)身洗漱去了。
當(dāng)她走到餐桌前,發(fā)現(xiàn)桌上已經(jīng)擺著兩碗熱氣騰騰的小餛飩了,還有一杯牛奶,以及賣相不是很好的荷包蛋。
聞到香味,肚子也開始咕嚕叫喚起來。
黎言歲拿起勺子,舀了一個小餛飩,輕咬一口,鮮嫩的皮肉伴隨著濃郁的香味,讓人食欲大開。
她一邊吃,一邊看向坐在對面的男人,只見他神色淡漠,似乎沒注意到她的目光一般,依舊吃著早餐。
黎言歲咽下口中的小餛飩,看了他好一會兒后終于還是開口問道:“你是第一次叫我吧?”語氣里帶著一絲心虛,因為她似乎在夢里聽見了一陣敲門聲。
白亭舟抬眼掃了她一眼,淡淡地回答道:“不是,是第四次�!�
黎言歲:“……”
誠實得令人可怕。
黎言歲沒再找自己的不快,繼續(xù)低頭吃小餛飩。
這時,手機鈴聲突然響起,是信息提示音。
黎言歲拿出手機,發(fā)現(xiàn)是姑姑發(fā)來的消息,內(nèi)容只有四個字:【起床了嗎?】
黎言歲放下勺子,動動手指,回復(fù)了過去:【起啦�!�
白亭舟把放有煎蛋的盤子往某人面前推了推,他合理懷疑如果他不說,她應(yīng)該是不會記得吃的。
事實證明,他的猜想是對的。
黎言歲收起手機,望著面前的煎蛋,“給我吃的?”
“不然呢?”白亭舟抬眸瞥了她一眼,淡淡地回答道,“我不吃雞蛋。”
黎言歲這才想起來,不好意思地笑了笑。
她吃完小餛飩,又喝了一口牛奶,然后起身拿起自己的背包,對著白亭舟催促道,“我們該走了,你真慢�!蓖耆珱]有一點因為自己起床晚了的心虛。
白亭舟淡定地拿起自己的書包,跟在她的身后離開。
一路走下樓,黎言歲一邊打量著四周一邊問道:“我們是不是走路十分鐘左右就能到了?”
“嗯�!卑淄ぶ蹜�(yīng)了一聲,算是贊同。
因為早上還有時間,所以兩人就沒選擇坐電梯,走樓梯好消食。
走出樓道,才發(fā)現(xiàn)公寓外面的街道上有各式各樣的早餐店鋪,黎言歲的胃一下子又被勾引了起來,拉住白亭舟的胳膊央求道:“反正時間還早,我們要不去看看吧�!�
說話間,她已經(jīng)拉著白亭舟朝著前方的一家小店跑去。
白亭舟嘴上說著,“你不是剛吃飽�!鄙眢w上卻任由她拖著自己走,嘴角不自覺地揚起一抹微笑,這種感覺真好。
小吃店的老板娘一看到兩人過來,臉上堆滿了笑容,“哎呦,寶貝們準(zhǔn)備吃點什么啊?”眼睛卻不自覺地瞥向兩人拉著的手,瞬間秒懂。
白亭舟沒說話也沒把手扯出來,只是站在那靜靜地等待著付錢。
黎言歲不懂老板娘的表情是什么意思,自顧自地說道,“阿姨,我要一杯牛奶和兩塊糕點。”她說完,又扭頭看向白亭舟,“你要吃什么?”眼里是滿滿的期待。
白亭舟剛想開口拒絕,看見某人的眼神,到嘴里的話硬生生地轉(zhuǎn)了個彎,“阿姨,兩個肉包加杯豆?jié){,謝謝。”
黎言歲滿意的點了點頭,轉(zhuǎn)頭看向老板娘,“麻煩您了�!�
“不麻煩,打包帶走對吧�!崩习迥飿泛呛堑鼗貞�(yīng)道。
白亭舟趁著付錢的空隙,給齊衿陽發(fā)去了短信:[給你帶了早飯,先餓著。]
信息很快就收到了回復(fù):[你是我親哥!]后面還附帶了個“兩只小熊擁抱”的表情包。
齊衿陽正愁沒飯吃呢,這信息簡直就是雪中送炭。
齊衿陽是住宿生,因為他家人美名其曰培養(yǎng)孩子的獨立性,所以從初中開始就讓他一個人住了。后來他嫌校外還要早起走路來,于是在高中時候申請了住宿。
不過,恒善一中的住宿環(huán)境很好,如果有特殊情況還可申請單人宿舍,齊衿陽就是其中一個。
但是,有一大缺點就是早餐時間有限制,過期不候,所以他一般都是讓走讀生同學(xué)給他帶早飯。
好巧不巧,因為昨天是開學(xué)第一天,所以今天沒人愿意給他帶。
阿姨打包好兩份早飯遞給了兩人。
白亭舟接過后遞給了黎言歲,黎言歲接過后,沖阿姨甜甜一笑,“謝謝�!�
兩人從小吃店出來后,就直奔校園而去。
白亭舟看著她一口未動的糕點,皺眉提醒道,“再不吃就冷了。”
黎言歲搖搖頭,“不是給我吃的。”她生怕冷了,拉著白亭舟走得飛快。
白亭舟沒再問下去,兩人繼續(xù)走著。
黎言歲準(zhǔn)備在離學(xué)校不到一百米時,就和白亭舟分別。就在這時,她才發(fā)現(xiàn)她一直挽著他的胳膊,而且兩人之間的距離還不遠,于是趕緊松開了自己的胳膊,紅著臉低垂著腦袋,她終于是懂了老板娘為什么這么古怪的看著他們倆了。
白亭舟也沒在意,準(zhǔn)備繼續(xù)往前走,走出一段路才發(fā)現(xiàn)身后的人沒跟上,以為她是害羞傻了,于是停了下來。
“怎么不走了?”他回過頭,見她愣在那里,便出聲提醒道,“要遲到了�!�
黎言歲抬頭望向他,一雙漂亮的眸子水汪汪的像一潭清泉,她輕輕眨巴著眼睛,真誠地說道:“我們一起進去不太好吧。”畢竟一男一女一起來上學(xué),這任誰都會想入非非吧。
況且,那王主任如果知道自己準(zhǔn)備拐他的寶貝,應(yīng)該會被暗殺掉吧。
黎言歲摸了摸自己身上不存在的雞皮疙瘩,感受到了一陣危險的氣息。
聞言,白亭舟微瞇了一下眼睛,一雙桃花眼里泛出一抹危險的光芒。
她的話,無疑是在提醒他,他們現(xiàn)在的關(guān)系是需要避嫌的。
他心里沒由來的感受到一股煩躁,沉默了一秒鐘,開口嗆道,“又不是情侶,你怕什么?”
說完,沒等她反應(yīng)就走了。
黎言歲一怔,“……”
是啊,不是情侶我怕什么?
黎言歲剛想說什么,就發(fā)現(xiàn)某人已經(jīng)甩了她一大截了�?幢秤埃怀鲆馔馐巧鷼饬�。
黎言歲:“?”
莫名其妙。
黎言歲一看時間發(fā)現(xiàn)快要來不及了,打算中午再解釋,就加快腳步跟了上去。
學(xué)校門口,兩人一前一后地進入,沒人發(fā)現(xiàn)什么異常。
五班教室里充斥著一股濃郁的氣味,各式各樣的早餐混合在一起,散發(fā)著令人作嘔的味道。
黎言歲剛抵達教室里,就皺眉捂著鼻子,忍不住打了一個噴嚏。
“沒事吧?”旁邊的小昔關(guān)切地問,她在五班待習(xí)慣了,所以也聞不出什么味道來。
黎言歲把臉轉(zhuǎn)向窗戶外,聞著新鮮空氣,一瞬間舒服多了,“我沒事�!闭f著,就把手上緊趕慢趕帶來的糕點放在了小昔的桌上。
“為什么給我?”小昔看著桌上被放著的糕點有些好奇,但心里卻是暖洋洋的。
黎言歲回頭看向她,一臉認(rèn)真地解釋,“我看你昨天中午都沒去吃午飯,覺得糕點這東西放到中午應(yīng)該也難吃不到哪里去,就給你帶了點兒�!�
她的回答,令小昔一顆心暖洋洋的,“謝謝。”小昔確實沒時間吃飯,因為她要考上好大學(xué),才能給父母證明自己的選擇是對的。
不過,自從上了一中后,她給自己的壓力太大了,導(dǎo)致成績一直都上不去。此刻看著桌上的早餐,她突然有了動力,她要變強,要變得優(yōu)秀起來。
她偷偷瞄了一眼黎言歲。
黎言歲點點頭,“不客氣,你喜歡就好�!闭f完,她拿出書本準(zhǔn)備開始預(yù)習(xí)。
黎言歲看得很認(rèn)真,一頁一頁地翻看著,偶爾會拿出一張紙,寫上自己的演算過程,不過周圍悉悉索索的議論聲讓她根本靜不下心,她覺得無語。
議論聲里的“黎言歲”被她聽得清清楚楚。
她轉(zhuǎn)頭看見小昔在一旁欲言又止的模樣,更加堅信了他們在討論自己。
于是,她湊過去,悄聲問道,“他們是在說我嗎?”
小昔聞言,有些詫異的看著黎言歲,點了點頭。今天一早她來的時候就聽見這群人在議論黎言歲,無非就是兩件事情,一是覺得她就是個大小姐,以后可有得鬧了;二是覺得她心高氣傲想去一班,絕對是要靠關(guān)系才能進去的。
高三時期,來個轉(zhuǎn)校生本來就夠稀奇了,更別說還是一個長相不錯的女孩,而且家世也好,自然一傳十十傳百,眾所皆知。所以有部分的同學(xué)認(rèn)為黎言歲不會以正當(dāng)考試的方式進入一班,以至于在她進來時大家都一致地盯著她看,似乎想看出點蛛絲馬跡。
小昔不知道該如何反駁,她總覺得他們說的是錯的,但找不到合適的詞來反駁。期間她還被某位不怕事大的男生調(diào)侃了一句,“書呆子,和大小姐坐的滋味怎么樣��?”瞬間引起了哄堂大笑。
黎言歲再聽完小昔在她耳邊的敘述,嘴角狠狠抽了一下。
他們的想象力未免太豐富了。
但是,黎言歲卻不打算解釋什么,畢竟,這也不是她能控制的。
她拿起筆,繼續(xù)做題。
但那群人似乎不打算放過她,依舊喋喋不休地講著黎言歲的壞話,音量并沒有刻意放小,似乎就是為了能讓她聽見。
小昔有些急了,拉住黎言歲問道,“要不要我們?nèi)ジ嬖V老師?他們說的又不是真的!”
高中時期,隨便一個流言蜚語就能毀了一個人。而那些流言蜚語還會在不知不覺間傳到別人的耳朵里,一傳十十傳百,最后造成的后果無非就是被造謠者受到傷害。
黎言歲抬起眼,掃了一圈,淡淡地說了二個字,“不用�!�
小昔見狀,只得乖乖閉嘴了。
其實,黎言歲并沒有打算忍,她把筆放下,往后靠在椅子上,然后面無表情朝那群人喊道,“我說進來怎么一股臭味呢,原來源頭在這呢。”告訴老師什么的太麻煩了,要堵住他們的嘴還得靠自己。
聽到黎言歲的話,那群八卦的同學(xué)都不約而同地看向她,一副不可思議的表情。
這人是瘋了吧?居然敢當(dāng)面挑釁他們一群人!
黎言歲并不理會他們的目光,她冷哼一聲,繼續(xù)說道,“不過,你有句話說對了,我就是大小姐,你是羨慕了嗎?”
她一臉平靜地看著他們,似乎一點兒也不害怕他們會報復(fù)。
那群人被她堵得一愣一愣的,臉上掛滿了尷尬,卻偏偏說不出什么話來反駁。
半晌,一個男同學(xué)惱羞成怒,惡狠狠地瞪著她說,“大小姐怎么了?你能靠自己實力考進一班嗎?還不就是廢物一個。”嘴上沒有了把門,心里話全吐了出來。
“哦?你說誰是廢物?”黎言歲挑眉,眼神冰冷地看向那個男生,眼眸中閃爍著寒光,像一柄劍一般直逼人心臟。
被這種目光注視著的那名男生竟然有種毛骨悚然的感覺。
他咽了咽唾沫,結(jié)巴地說,“我、我們……”
話沒說完,門外響起了一陣敲門聲。接著,門被推開,一個穿著白襯衫的男生走了進來。他身材挺拔修長,一米八幾的身高,面容冷峻,一雙深邃的眼睛透露著銳利,渾身都散發(fā)著一種生人勿近的氣息。
他站在門口,掃了一圈,看著那群男生淡淡地吐出一句,“辱罵同學(xué),不遵守紀(jì)律,在教室內(nèi)吃早飯,每人扣十分�!�
恒善一中有個不成文的規(guī)矩就是:如果個人扣分達到一定數(shù)值,就要請家長了;如果情節(jié)過于嚴(yán)重,就要和王主任進行“友好交流”。
這些分值一般都是由學(xué)生會來進行扣分與核算。但大家都是同學(xué),所以一直以來學(xué)生會都是睜著眼閉著眼。
這么不留情面的扣分倒是第一次。
在場的眾人算是開了眼了。
五班門口已經(jīng)聚集了一堆人在看熱鬧。
這一切都是因為剛剛徐牧路過五班聽到黎言歲和其他人的爭吵,覺得驚奇,大嘴巴的他忍不住和路上遇到的認(rèn)識的同學(xué)全部都描述了一遍,以至于現(xiàn)在鈴都打響了,眾人還遲遲不肯散去。
黎言歲依舊依靠在椅子里面,一副“事不關(guān)己高高掛起”的樣子,讓人恨得牙癢癢。
那個男生指著黎言歲對白亭舟大聲嚷道:“憑什么不扣她?”
“她罵你了?”白亭舟微瞇著眼,語氣冰冷的問道。
“罵了!�!蹦猩聿恢睔庖矇�,理所當(dāng)然地說道,“誰不知道,黎言歲是轉(zhuǎn)來的大小姐,她仗勢欺人,主席也要幫著嗎?”
這句話一出,眾人都是倒吸一口涼氣。
家世這種東西最忌諱被別人放到明面上來說,況且黎言歲本人都沒說過什么,是不是屬實這還得另說。
白亭舟沒有再多問,只是看向黎言歲。
黎言歲抬眼,沖他微微笑了一下,用口型一字一句道:“哥哥,他欺負我。”
“……”
“她罵你我沒聽見,但是你公然造謠同學(xué)和學(xué)生會成員,再扣十分�!卑淄ぶ勖嫔匦嫉馈�
“你憑什么只扣我?”男生氣得跳腳。
“你剛才當(dāng)著眾人的面說黎言歲同學(xué)是廢物、大小姐,說我白亭舟包庇同學(xué),仗勢欺人,這有哪點是我冤枉你了?”白亭舟反問道。
那男生一噎,臉漲得通紅。
白亭舟又補充了一句,“既然你說憑什么只扣你一個人的,那就證明還有其他人也說了�!彼麙咭暳艘蝗�,開口道,“那我給你個機會,你只要說出,和你一起說黎言歲同學(xué)的壞話那幾個人,那我就一視同仁,給他們也扣上分?jǐn)?shù),你覺得怎么樣?”
說罷,他冷冷地瞥了他一眼。
他的聲音不大不小,但在安靜的教室內(nèi)卻清晰地響起,周圍的人全部噤若寒蟬,再也不敢亂說話了。
而那幾位同學(xué)全部都瞪著那個男生。
明明是大夏天,但那個男生的額頭上卻流下了汗珠,他也不再開口了。
黎言歲從椅子上站了起來,看也沒看那群男生一眼,徑直離開。
白亭舟見狀,丟下一句“如果你有異議,就來學(xué)生處找我�!币哺x開了教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