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我爹?朱元璋!
大元至正二十二年十月,秋風(fēng)起,時名應(yīng)天府的南京城中也草木泛黃,略顯蕭瑟。
應(yīng)天府城中央,一處豪華而古樸的宅邸,身著黑紅錦袍的中年人,正背著手在門前焦急地踱步。此人身高五尺,天庭飽滿,下頜略長。面容七分剛毅三分憨厚。雖眉頭緊蹙卻還是不自覺地流露出一股身為上位者的威嚴(yán)。
“還沒醒嗎?”
中年人帶著嗔怒望向剛走出門的大夫。大夫雖然有些驚慌,但還是搖了搖頭。
“請大人恕老朽醫(yī)道不精,未能使公子蘇醒,還望另請高明……”
“飯桶!全都是飯桶!什么神醫(yī)圣手,全都是吃干飯的!連咱家孩子都治不好!要你們這些人做什么?”中年人青筋暴起,一怒之下踢飛了一把椅子。
那白胡子老醫(yī)師也是跪在地上,戰(zhàn)戰(zhàn)兢兢。這位大人的脾氣自己也是聽說過的,這次未能治好病,只怕今天自己的老命也就交代了。
“都治不好還在這呆著干什么!還不快滾!”
中年人的話有如赦令,老頭連忙磕頭如搗蒜,小跑著離開,害怕再多呆一秒,老命便不保。
一個黑臉長須,身形健壯魁梧的戰(zhàn)將來到了中年人的身旁,滿臉內(nèi)疚地開口。
“大哥,這事兒都怨我,他要騎馬我就帶他騎了。我哪知道這小子也撒了歡,唉,都怨我!”
中年人盯著黑臉大漢,氣也不打一處來,指著鼻子就開始罵。
“老常,都不是我說你!他讓你帶著騎馬你就帶著?那要讓你帶著去砍人你帶不帶?挺大個人了做事怎么還不想想后果?咱說了你多少回了,還有你那一身肉白長的?怎么就不能把那馬拉住?”
黑臉大漢一點反駁的架勢也沒有,只得一屁股坐在地上,哭喪個臉。
“呵呵呵,在下與將軍結(jié)識多日,倒也是第一次見將軍此態(tài),不多見,著實不多見吶!”一名儒士笑吟吟地從門口走來,看著面前的黑臉大漢。
“你這老腐儒,就會笑話人!人家不都說你也治得一手病,趕快進(jìn)去給孩子看看啊,要是真治不好了,咱哥還不得恨咱一輩子�。 焙谀槾鬂h沒好氣地說道。
中年人也是眼前一亮,焦急地看向儒士。
“不知先生可有辦法醫(yī)治咱兒子?”
老儒捋了捋胡須。
“我們還是先看看公子的狀況吧!”
三人打開房門,床上正躺著一個小人兒。一眼看去,模樣稚嫩,只有七八歲光景,呼吸雖然正常,但無論外面如何喧鬧,卻始終不曾醒來。
老儒先是把了把脈,隨即又將手放在了胸膛,感受了一下他的呼吸,長嘆了一口氣。
“公子怕是從馬上摔下來傷了頭,可能還有驚厥之癥。所以才一直沒醒過來�!�
“對對對!就是這個��!那些大夫也是這么講的!不知道先生能不能治?”中年人看向老儒的目光又多了幾分信服和期待。
“難!但是并不是毫無機會。”
“那你這個老腐儒倒是治啊,墨跡什么呢!”黑臉大漢有些不耐煩。
老儒也不多說從懷中掏出一包銀針,隨即扎在了少年背后的一些穴道,他輕輕撫摸過少年的腦后,不輕不重地一巴掌拍在了少年的后腦上。還未等其余兩人反應(yīng)過來,又是啪的一巴掌拍了過去。
“嘿!你這老賊,你就算治不了你也不能害人啊!”黑臉大漢一驚,當(dāng)即擼起袖子準(zhǔn)備教訓(xùn)教訓(xùn)對方,但是還沒等他靠近,少年便一口血吐在了地上。
“呵呵呵,看樣子是沒什么大礙了!”老儒把少年放平,露出了笑容。
“先生,你是說……咱兒子有救了?”中年人一臉的欣喜。
“公子是頭部有瘀血,在下以銀針刺激,又通過擊打讓公子將瘀血吐出,應(yīng)該很快就醒了�!�
中年人再難掩激動,向老儒作揖行禮,然后蹲在床邊,撫摸著少年的小手,耐心等待。
大概有半個時辰,少年緊閉的雙眼開始動了,嘴里喃喃道。
“頭……頭好疼……什么鬼啊!”
“醒了醒了!大哥他要醒了!”黑臉大漢咧嘴大笑,只是笑的確實有點難看。而中年人依舊緊握著少年的手,眼角竟有淚光閃爍。
少年緩緩睜開雙眼,下意識地扶著后腦勺。
“疼……疼死了,這是哪��?”
中年人再也掩飾不住心中的喜悅。
“孩子,你終于醒了��!”淚水啪嗒啪嗒地掉在了少年的手上。本來是一副父子情深的美好戲碼,只是沒想到少年的下一句話便讓幾人震驚了好久。
“這里是哪��?我是不是中暑了?這位大哥,是你救了我嗎?”
大……大哥?
中年人的嘴角瘋狂抽動,黑臉將軍也一屁股坐在了地上。
“完了,這下子徹底完了,治好了人也傻了!還叫大哥!”
少年揉了揉太陽穴。
“不叫大哥能叫什么?還能叫爹�。俊�
“對對對!就叫爹啊!看樣子還沒全傻�!焙谀樜鋵⒀壑兄匦铝髀冻鱿M墓饷ⅰ�
“別逗了,這里到底是哪��?你們又是干什么的?”少年晃了晃腦袋,整理起自己的記憶。本名朱長齡的他,是歷史系大四的學(xué)生,只因為答辯前在明孝陵參觀昏倒,醒來時就來到了這么個奇奇怪怪的地方。
“孩子,你是不是摔傻了?我是你爹�。∵@是應(yīng)天府,是咱家啊!”
少年緩緩起身,看著面前這個行為怪異的中年人。
“應(yīng)天府?那不是南京城好久之前的稱呼了嗎?大哥,你怎么可能是我爹嘛,別逗我了。你看你穿的這衣服,我知道了,一定在是拍古裝戲?qū)Σ粚Γ俊?br />
中年人的好脾氣已經(jīng)被消磨殆盡,一想到自己兒子有可能是被邪祟附身了,便忍不住拍榻大吼。
“咱是你爹,朱元璋!不是你大哥!”
少年被吼得一愣,片刻后卻又忍不住笑起來。
“我明白了,這是拍明朝的戲,早說嘛,我演誰?我配合就是了。這一文一武是不是劉伯溫和常遇春�!�
一旁的黑臉大漢一拍大腿。
“這小子他不傻,他全記起來了嘿!”
“閉嘴!”自稱朱元璋的男人僅是一個眼神便嚇得他不敢說話。
少年忍不住哈哈大笑。
“不是我說,你們劇組找演員嚴(yán)謹(jǐn)一點好不好。你看這位劉伯溫倒是有幾分仙風(fēng)道骨。但是這個常遇春,雖然說人高馬大,體態(tài)不錯,但是臉也太黑了。”少年手指著大漢,卻突然間像被雷擊愣在原地。
“手指?我手指怎么會這么�。跨R子?鏡子呢?”
少年翻身下床,在屋里瘋狂地尋找一切可以反光的物體。只留下三個人愣在原地。
黑臉大漢撓了撓頭,“咱真有那么黑么?”
中年人一陣無語,
“上次打完仗你洗過臉嗎?”
“沒有。”
“……”
屋內(nèi)突然聽見一聲脆響,少年呆愣在原地,一面銅鏡還在地上翻滾。
“變小了,真的變小了。我……穿越了……”
不是任何人都能一下子適應(yīng)穿越的戲碼,尤其是一個即將踏入社會,當(dāng)上CEO,迎娶白富美的大學(xué)生。
“不小了,過幾年就該長成漢子娶媳婦了!”
常遇春忍不住打趣。少年沒有理會他,只低著腦子在一旁碎碎念著什么。見少年沒什么過激行為,劉伯溫沖二人使了個眼色,三人一齊來到了屋外。
“先生,咱兒是怎么了?是不是染上啥不干凈的東西了?聽說先生也擅長陰陽五行之術(shù),要不您給做個法?”老朱一向愛子如命,此時也有些慌亂。
“既然是頭部受創(chuàng),失憶也是有可能的。依老朽所見,公子的病需要慢慢調(diào)養(yǎng),不能受到刺激,引導(dǎo)他慢慢尋回記憶。再輔以藥石,相信定能康復(fù)。老朽回去便配上些藥。”
見劉伯溫如此說,朱元璋也稍許安心。畢竟命保住了,就已經(jīng)勝過一切。
常遇春長舒了一口氣,“沒事就行,這要是真有個三長兩短,我這輩子也沒臉見大哥和嫂子了!”
“還不是因為你,要不然哪來的這事兒?咱就罰你三個月不許飲酒,看你以后還長不長記性!”
“嘿嘿嘿,不喝了,絕對不喝了!”常遇春撓撓頭。
“既然如此,在下便退下了,明日配好藥會差人送來�!�
“有勞先生了!”
可是還沒等劉伯溫離去,屋內(nèi)便傳來了一陣大笑。
“我穿越了!老子穿越了!哈哈哈哈哈哈哈!系統(tǒng)呢?金手指呢?外掛呢?什么時候到賬?我要翻手為云覆手為雨!這天下,必有我的一席之地!哈哈哈哈哈哈!”
聽著屋內(nèi)有些近乎癲狂的笑聲,三人皆是沉默不語。良久,老朱才開口。
“先生,我看藥還是今天晚上送來比較好,畢竟你知道,這腦子的傷……”
“在下馬上去!”劉伯溫當(dāng)然也是個聰明人,隨即出門去配藥了。
朱元璋長嘆一口氣,還沒等他再進(jìn)屋看看兒子的傷情,便聽到一陣歇斯底里的哭喊。
“不對�。〔粚Π�!我爹是老朱?開什么玩笑?本來皇子就是高危職業(yè),我爹還是朱元璋?天崩開局啊!那我到底是老幾啊?如果能當(dāng)個逍遙王爺也挺好的。老天保佑千萬是老四啊”
朱元璋想著劉伯溫的話,強忍著踹開門的沖動,打開房門,露出一臉老父親的慈祥。
“連你爹我都沒當(dāng)上王爺,你就開始做夢了?你是咱家老大,咱的大兒子!”
“朱……朱標(biāo)!我是朱標(biāo)?”少年連嘴唇都在顫抖。
朱元璋欣慰地一捋胡須,遵醫(yī)囑果然有用啊,按照這個情況,相信要不了多久就好起來了。
可惜老朱的欣慰并沒有持續(xù)太長時間。
他的大兒子一下抱住了他的胳膊。苦苦哀求著。
“我求您一件事,要不給我改個名,要不您再給我生三個哥哥�;蛘呖紤]一下?lián)Q個繼承人。不然我真的怕等不到您沒了我繼位的時候啊!”
朱元璋對大兒子的疼愛是出了名的,但是他不是個好脾氣同樣也很出名。劉伯溫的醫(yī)囑已經(jīng)被他拋到了腦后,他臉色鐵青著,緩緩抽出了腰帶。
“老常,你出去!”
一旁的常遇春很識相地走出屋子又關(guān)上了門。
“小兔崽子!你再說一遍?你是希望咱早點死?現(xiàn)在想翻天還早著呢!”
“��!不要!我錯了!下次不敢了……”
聽著屋內(nèi)的慘叫,常遇春無奈地攤了攤雙手。
“這次要是打壞了,可真跟我沒有關(guān)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