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安王看著她的臉,眼神清明了一瞬。
“陽兒,你也覺得父王錯了嗎?”
孟梓陽站起來,轉(zhuǎn)身坐到凳子上。
“你當(dāng)然錯了,做不到一碗水端平,你就不應(yīng)該把華寧接回來,你知道她以前過的什么日子嗎?
“你讓她以為自己有了家人,給了她虛假的希望,又親手把她對愛的憧憬碾碎,你說你哪點對得起她?
“她才不到二十歲,憑什么要成為你后宅爭斗的犧牲品?”
孟梓陽情緒激動地質(zhì)問,放在桌上的手甚至緊緊握成了拳頭。
我微微歪了歪頭,孟梓陽這是演的哪一出?
與我爭搶的是她,現(xiàn)在為我鳴不平的也是她?
過去她身上種種古怪的地方在我腦海里浮現(xiàn),一個猜測逐漸成型。
孟梓陽踢翻一個凳子摔門離去,她走遠(yuǎn)后我也悄然離開。
不知不覺便走到了當(dāng)初虎子他們住的戲院。
那場大火之后,這里無人修繕,便成了一片廢墟。
當(dāng)時我困在王府,無力掙脫,也不知道虎子他們的尸首有沒有被搶救出來,又安葬在何處。
靜靜地佇立在門口半晌,我忽然意識到虎子他們不是被火燒死的,而是之前就被殺害了,若是他們的尸身被抬了出來,這么多條人命,官府勢必要調(diào)查。
可我從來沒聽到過關(guān)于戲院十六條人命的案子。
要么就是當(dāng)時滅火草草了事,要么就是這事被人壓了下去。
我想起了高文恕。
本應(yīng)該回家的我轉(zhuǎn)頭去了相府。
與王府截然不同,相府燈火通明,下人眾多,在院中來往穿梭。
我蹲在房頂上找高文恕的院子,忽然看見他腳步匆匆地往大門口走,后面跟著一堆下人在追。
“少爺,您慢點,老爺說了不準(zhǔn)您出府!
“您要是走了,老爺非打死我們不可��!”
一個老奴追到高文恕面前跪下,苦苦哀求。
高文恕面露不悅道:“滾開,我都關(guān)在府里兩個月了,今天說什么我都要出這個門!”
他一腳踹開擋路的人,還沒走出兩步,相爺?shù)穆曇粼诒澈箜懫稹?br />
“文恕,你要胡鬧到什么時候?”
“爹,我要去找陽兒,王府出事以后您不讓我去,我就聽您的話在府里待了兩個月,現(xiàn)在偌大的王府靠陽兒一個人支撐,說什么我都要去看看她!”
“文恕,如今的局面你還看不懂嗎?你真以為安王府那么容易倒臺?僅僅因為一個還沒正式冊封的郡主之死?”
高文恕愣住,有些不解。
“爹,您這是什么意思?”
高文恕被相爺叫回房間密談。
通過他們的談話我了解到,雖然自我假死以后安王不問家事不上朝堂,但安王一脈畢竟是建朝以來我國第一個異姓王族。
而且安王年輕時曾與當(dāng)今天子是至交好友,他在戰(zhàn)場上還立過不少功績。
就算有一日變成了個傀儡王爺,王府也不會這么快倒臺。
而如今那些世家大族紛紛與王府割席,唯一合理的解釋是——為了迎合圣意。
“爹,您的意思是......陛下要對安王出手?”
“前幾日寧安城死了一個城主,幾乎滿門被滅,據(jù)說是專業(yè)殺手所為,陛下派了大皇子作為特使去督查此案。
“后來有一封密信呈到了御前,里面記載了三年內(nèi)全國各地的官員被殺案,同這一次的城主案有一個共同點,一擊斃命,手法專業(yè)。
“而這些案子都發(fā)生在安王掌管刑部期間,朝廷一下?lián)p失了那么多棟梁之才,勢必要問責(zé),你以為安王還能做幾天王爺?”
高文恕呆住了,完全沒想到背后還有這么多事。
“所以為父不讓你再與王府來往是為了你好,也是為了咱們相府好�!�
“可是爹,我與陽兒尚有婚約,而且孩兒心系陽兒,誓要娶她為妻!”
高文恕梗著脖子宣誓,眉眼間透露出清澈的愚蠢,一副“情愛大過天”的架勢。
“糊涂!”相爺皺眉怒罵,“這天下女子何其之多,比她孟梓陽好千倍萬倍的比比皆是,再者說,與你有婚約的是華寧,不是孟梓陽,華寧已經(jīng)死了,你們的婚姻自然作廢。
“至于孟梓陽,你趁早給我死了這條心�!�
相爺拂袖離去,差人看好門口,不準(zhǔn)放高文恕出去。
高文恕隔著門氣急敗壞地大喊:“爹,你阻止不了我,我一定要去見陽兒!安王是安王,她是她,不可混為一談!”
我在房頂看完戲,從鼻間輕哼一聲。
還真是癡情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