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章
被操紅臉的莫若拙軟糯糯地說,這個是賬本。
然后用軟得沒有力氣的手捏著筆,在已經(jīng)有過記錄的紙張上,畫“正”字。
羅晹看著他把筆畫填完,手里被狠抽的煙已經(jīng)就燃到了煙屁股。
莫若拙打濕纏結(jié)在一起的黑睫毛抬起,腮邊帶著淚對羅晹討好地笑笑。
然后羅晹緩緩地挑起唇角。
被徹底惹毛。
他拿過莫若拙的賬本,看都沒看,像是薄紙一樣撕爛,扔到地上。
抽出校服上風(fēng)度翩翩的領(lǐng)帶,綁住莫若拙又撓又推的雙手舉過頭頂,抬起細(xì)瘦的雙腳,要把這個人操得破破爛爛,哭得停不下來。
Chapter27
慈善拍賣會結(jié)束后的After
Party在主人的私宅,太平山頂一處豪宅,高挑明凈的落地窗內(nèi)燈火通明。
這種來來往往、聲色浮華的名利場在香江,Social中間的永遠(yuǎn)是那幾個姓氏。
名媛們站在一起,聲音溫溫柔柔,隔著香檳和燈光,若有若無看另一邊被同齡人擁簇在中心的幾人,年輕貴氣,是年輕小輩中的佼佼者,是瞿、鄭兩家的公子。
誰都知道兩人從來都是一起玩的,兩家一起受邀的晚宴座位也都是靠在一起,周圍捧他們的人尤其多。
不過,今晚扎個領(lǐng)結(jié),大背頭的鄭家凱臉很臭,摔在沙發(fā)上悶頭喝酒,對別人的話也愛答不理,時不時看眼手機(jī)上的時間。
百無聊賴刷新手機(jī),突然間他臉上表情凝固了一瞬,放大放大再放大,然后拉過瞿紀(jì)濠。
瞿紀(jì)濠一看,也做了和鄭家凱一樣的動作,拇指和食指在屏幕上縮放,然后發(fā)笑。
羅晹那個只有瞿紀(jì)濠和鄭家凱兩個好友的小號,昨晚兩點更新了條朋友圈。
這個用來玩游戲的小號,昨晚在半夜發(fā)的那張照片,一張偷拍的單人照。
“覺覺豬啰”的主角半張臉隱沒在枕頭之間陰影中,臉白嫩,邊緣溫潤泛粉,而秀氣的鼻尖也是紅的。
看那臉頰和眼睫毛,自然是莫若拙。
“真系他?”
在瞿紀(jì)濠臉上的到肯定的答案,鄭家凱露出一個匪夷所思的表情,直喊受不了,“Erick他在想什么?是不是等他十八歲,就要帶他過來結(jié)婚啊。”
瞿紀(jì)濠挑眉,露出“不是不可能”的表情。
鄭家凱和他對視一眼,不約而同地笑出來。
“那是誰?莫若拙?”
鄭家凱馬上按滅了手機(jī),看眼坐過來的杜祈昀,冷淡搖頭,點到即止的不再說之前的話題。
杜祈昀也沒多問,笑著抿口酒杯。
鄭家凱又看了兩眼時間沒了耐心,起身走了,也把瞿紀(jì)濠叫走。
門口跟著去送人的不少,跟在后面的杜祈昀沒與兩人同行,有人來問,他便一副乖乖仔的樣子,笑著說,要與父母同行。
“才不是。”
周圍千萬種聲音,杜祈昀就聽到了最不想他聽到的聲音,走過去,那群交頭接耳的人正用道聽途說的消息,說到他們幾人是同學(xué),他還是Lawrence是表弟,但Kyle和Lawrence都不和他玩。
“都不是一個level的,而且啊,Erick……”
杜祈昀輕輕一笑,驚得幾人回頭看來,然后臉色大變,匆匆忙忙散開。
記住了每個人的名字,杜祈昀在原地,慢慢飲了一口。
“Erick”,挺久沒聽到這個名字了。
一年前,他和羅晹?shù)拿挚蛇牢牢綁在一起。
當(dāng)初那件事鬧得滿城風(fēng)雨,羅晹這個太子爺還被送回羅裕年老家讀書。當(dāng)時羅裕年親指了杜祈昀要跟著過去。
老奸巨猾的羅裕年不是不知道整件事的來龍去脈。他讓杜祈昀也過去的意思也很明顯。
誰敢在那邊背地里耍手段,讓羅晹出了什么事,那一起過去的杜祈昀也不用再回來。
杜祈昀那個眼里只有鉆石、包包的母親,得知此事,當(dāng)時就要暈了過去。
和羅晹那個小魔鬼一起出去讀書,她兒子不是只有被活活作弄死嗎?那他家還有人繼承家產(chǎn)嗎?
就是一千萬一個億的不情愿,他們一家也沒有人敢忤逆羅裕年的意思。
于是他們找到了瞿紀(jì)濠。
瞿紀(jì)濠既是羅晹?shù)呐笥眩彩嵌牌黻赖谋砀�,簡直是最好的安全插銷。
當(dāng)瞿紀(jì)濠放學(xué)回家,就看到他那個干媽拉著他媽咪,眼淚比手上的鉆石還要閃。
在瞿紀(jì)濠答應(yīng)后,她擦擦眼淚,在瞿紀(jì)濠臉上留下個唇印,沒走出瞿紀(jì)濠的家門,就在手機(jī)里興高采烈通知老公,自己找到保佑兒子的護(hù)身符喇,要新買兩個包包,好在送杜祈昀那天背。
跟著,鄭家凱在他們小群里知道瞿紀(jì)濠也要去申市,正好被家里小媽、小弟鬧得煩心,二話不說跟著瞿紀(jì)濠發(fā),“一起咯”。
說到底,“陪太子讀書”的人只有他一個人。
回憶至此,杜祈昀眼中閃過一絲隱藏極深的恨意和羞惱。
在申市,他也不是沒有想過,讓羅晹更像一個瘋子。
羅晹一個好玩頹廢的爛人,覺得一切都是該死的虛空,在一個陌生的環(huán)境,除了打架打炮,杜祈昀還給他準(zhǔn)備了更刺激的東西。
狗一樣的莫若拙,對羅晹隨叫隨到、溫柔備至。
羅晹身邊明明從不缺這樣的人,偏偏羅晹就是很喜歡。
杜祈昀回憶了一下瘦小白凈的莫若拙,毫無特色。
說實話,剛才知道羅晹還和莫若拙在一起,他很吃驚。
可是剛剛出現(xiàn)在鄭家凱手機(jī),也讓他們兩人慎重不透露的人,的確就是莫若拙。
可是這么看,是小看了莫若拙,真是浪費(fèi)用在他身上的同情心。
夏夜朗朗,杜祈昀兀自一笑。
他不信能有人改變羅晹,但有人影響了羅晹?shù)母癄,他依然覺得不爽至極。
好友到訪愛巢
因那張照片,鄭家凱尤其想見五個月沒見的羅晹,還有讓他神魂顛倒的男朋友。
這段時間什么聚會羅晹都不出現(xiàn),誰也邀請不到他,就是羅仁錫的壽宴,他都沒出現(xiàn)。
這簡直不是他認(rèn)識的羅晹。
他太好奇莫若拙到底把羅晹改變成了什么樣。
遠(yuǎn)道而來的鄭家凱垮個黑紅單肩包,頭上壓頂帽子,露膀子的短袖,胳膊有修長結(jié)實的腱子肌。
在出口接他的羅晹是老樣子,就個子更高了些,雙手懶洋洋插兜,蒼白英俊,右下的那粒黑色淚痣看起來邪肆,雙眼帶著夏雨的涼意,冷冽而孤僻。
上下碰了下拳頭,羅晹問:“Lawrence呢?”
“他爺爺住進(jìn)養(yǎng)和了,現(xiàn)在家里橫風(fēng)橫雨。”
羅晹眉目微皺,“他呢?”
“沒事,他老dou要搞不定會找你,現(xiàn)在都是毛毛雨喇�!�
接著鄭家凱繼續(xù)說起他不在這段時間香江發(fā)生的事,羅晹都冷淡,不慎關(guān)心的樣子。
而且國語還是老樣子,咬字不準(zhǔn),腔調(diào)緩慢,不知道平時怎么和莫若拙交流的。
坐上車,鄭家凱問:“莫若拙呢?我好鬼想見他�!�
“生病了�!绷_晹橫他一眼,又說,“一會,你別嚇到他�!�
鄭家凱笑:“身嬌體弱嘅�!�
身嬌體弱的莫若拙也不記得自己到底多久沒出過門,也習(xí)慣了不見人,小小的膽子,風(fēng)吹草動也讓他警醒。
聽到樓下有不常見的聲音,還持續(xù)了一會,莫若拙忍不住在房間門口張望,像自己打開籠門,探頭探腦的金絲雀,看到羅晹上來,脖子就往后縮。
但克制住了。
之前因為受傷而生病,莫若拙一整天一整天地靜悄悄待在床上,晚上露出漂亮可愛的腦袋,嗓子壞了,說不了話,時常轉(zhuǎn)轉(zhuǎn)眼睛就又昏沉沉睡著。
這樣過了幾天,羅晹就開始時而陰沉地打量莫若拙。
笑容怯怯的莫若拙從身體和心理上都怕他,之前能假裝開心的樣子,現(xiàn)在連假裝都勉強(qiáng)了一樣。
那次之后再沒有嘗東西的第一口前問羅晹,也不會溫情地詢問羅晹,更沒有出現(xiàn)在窗口等他。
羅晹甚至覺得他從沒有下過樓。
但看著他的人說在羅晹回來前,莫若拙其實是會在樓下玩。
那些讓人不悅的改變,好像只是莫若拙安靜也迅速地下了一個重大的決定,尊嚴(yán)不能要,就要做主自己的喜歡。
莫若拙站在門邊,看著羅晹靠近又一動不動站著,純粹是記憶里避免傷害培養(yǎng)出的習(xí)慣。
而一貫對他冷冰冰的羅晹說:“Kyle在樓下。”
莫若拙驚愕,眨下眼,才知道羅晹這個家里還會來客人。
我行我素的羅晹不管他是以什么身份,又是以什么樣的理由出現(xiàn)在這里,就牽著他下了樓。
和鄭家凱面對面坐在沙發(fā)上,莫若拙才后知后覺。
鄭家凱多次打量沉默寡言的莫若拙,臉還是那個樣子,就是性格變了很多,不那么像個傻乎乎的沒長大的小朋友,在羅晹身邊文靜又乖巧。
不過樣子還是沒變,而且白得好快,上次見還不是這樣……
猛的對上一道不冷不熱的目光,鄭家凱收回視線,受不了羅晹?shù)淖o(hù)食,攤開手往后一靠,“讓我單獨(dú)和他講講話喇�!�
羅晹站起來走開,莫若拙還愣愣的,然后帶著些許拘謹(jǐn)看向鄭家凱。
鄭家凱長話短說,瞿紀(jì)濠的爺爺在養(yǎng)和醫(yī)院,這次就來不了,話也讓鄭家凱代替了,還給莫若拙寫了一張賀卡。
莫若拙收下這張奇奇怪怪的賀卡,打開看看,是祝他學(xué)業(yè)順利的正經(jīng)話。
難道他們都以為他也出國了?
羅晹會連他的朋友都騙嗎?
看莫若拙遲鈍的表情,鄭家凱說不清楚兩人之間怎么了,想到羅晹那副不會哄人的死樣,便主動問:
“你和Erick吵架喇?哎呀,有什么關(guān)系�!�
因為沒有熱情,羅晹對很多事也不在意,就算是在他身上有所圖,有所算計的某些人。
所以,一開始他們看莫若拙都是皺著鼻子。
雖然現(xiàn)在也不知道莫若拙哪里有特別值得的地方,但他也承認(rèn)和莫若拙相處讓人十分舒服,也越看越順眼。
還有喇,瞿紀(jì)濠都給他寫卡片了,大家都認(rèn)他喇,以后有什么找他們兩個就好。
看莫若拙眨下眼睛不說話,鄭家凱又說:“他其實都認(rèn)真在待你喇。去年圣誕時我和Lawrence讓他飛了你,他舍不得,還要和你一起讀書。還是第一次見他這么喜歡,嚇我們一跳�!�
莫若拙也嚇一跳。
鄭家凱看他傻乎乎的模樣,不知道他是怎么吃定羅晹?shù)�,可能真的是瞿紀(jì)濠說的是sweet的啰?
莫若拙瘦是瘦,但臉奶白軟嫩,看著像塊奶糖。
而且從鄭家凱走進(jìn)這里,就聞到一股若有若無的香,不會是羅晹之間身上會有的,那就是莫若拙身上的。
見莫若拙被看得尷尬,白皙的手摸了下臉,鄭家凱不滿說:“咁呀,我頭先講的話都系真的,你記住呀。”
莫若拙小聲反駁:“不是的。”
看他還沒有消氣,鄭家凱繼續(xù)說:“你大人有大量讓著他D喇。你不是他的老師?體貼溫柔你也教他啰,嘩我從未見過Erick那個樣子,好值得期待�!�
莫若拙苦笑,眼梢細(xì)微的皮膚跳動,剛要開口,肩上就放了一只手,羅晹在他身后問:“什么樣子?”
莫若拙回過頭,羅晹深不見底的目光掠過他,然后和朋友用陌生的語言說陌生的話題,莫若拙本來想說的都咽回去。
在發(fā)呆時,他的思緒嗡嗡作響地糾纏在一起。
他想了很多很多,但都很沉默,
因為他總是會不記得很多事,就是在以后,莫若拙也無法回憶起更多關(guān)于出現(xiàn)在這個房間的第三人的細(xì)節(jié)。只是一種趨利避害的本能,讓某些給他安慰的只言片語仍舊存在,當(dāng)他一個人的時候,思緒像是孤堡里的游魂,會思索細(xì)枝末節(jié)的證據(jù),聊以寄望和鎮(zhèn)定。
所以,在羅晹身邊,手被羅晹牽著,莫若拙暗想著鄭家凱很多莫名其妙的話。
羅晹喜歡他嗎?
那好像是他把一切都搞砸了。
可是真的是這樣嗎?
莫若拙偷看開懷大笑的鄭家凱,在想他為什么要騙人。
夏夜暴雨如注,窗外悶雷和閃電,拉著窗簾的房間在風(fēng)雨中尤其安靜。
同一張床上,羅晹看著手機(jī),莫若拙在看一本中英對照的,彼此互不干擾,同一條被子間都塌了一塊。
外面開始打雷的時候,莫若拙放下書,也關(guān)掉了自己這邊的燈。
“莫莫�!�
他保持滑進(jìn)被子姿勢,回頭去看羅晹,“嗯?”
羅晹視線從手機(jī)上撇來,突然捏住他的臉,有點用力,問:
“是不是和你說話也要收費(fèi)?”
莫若拙被捏得有些疼了,小心地?fù)u頭,大方說出兩個字,“不用�!�
在他旁邊等了一會,等不到羅晹?shù)南乱痪�,莫若拙就說:“我睡了哦�!�
他躺回去,把被子老實謹(jǐn)慎地拉到下巴,閉上眼淚汪汪的眼睛。
羅晹刮刮他光滑的臉,指節(jié)硬也涼涼的,像是冰塊,聲音低沉地問:“Kyle同你說了什么?”
莫若拙不記得了。
羅晹又問:“他以前是不是給過你錢,這次呢?”
莫若拙閉著眼睛,快要睡著了一樣,聲音軟軟的,“什么呀�!�
“另一個人給錢,是不是也能搞到你?”
莫若拙搖著頭,頭發(fā)在枕頭上沙沙的響。
“誰給你,你就會要�!绷_晹無中生有地說,“不是不喜歡錢嗎?”
莫若拙又搖頭,和和氣氣地說:“一年半后,我也會需要錢。”但也不用那么多。
說著話,他光滑軟嫩的臉在羅晹手下一動一動,還有初見時的天真。
羅晹陰沉地看著他,說:“記得好清楚,但不一定,誰說一定要是兩年?”
莫若拙覺得兩年太長,羅晹又發(fā)現(xiàn)太短太早。
這對莫若拙來說只比噩耗,還沒親他就開始哭。
羅晹睨著他,不耐煩地說:“唔好喊啦。”
然后他轉(zhuǎn)過身,偷偷地哭。
不到三秒,他就被扳著肩膀轉(zhuǎn)過身,被冰冷干燥的嘴唇含住、吮開,肺里的氧氣都被吸走,舌頭也被吮得火辣辣得痛。被子蓋過頭,小小逼仄的空間變得燙人。
隆起的被子隔絕了世界般,喘息聲和雷聲近在遲尺,莫若拙心慌地推開在自己身上喘息的男人,想要出去呼吸新鮮空氣。又被用力地拉回去,只有細(xì)白的手指伸出去,抓住一把微涼的空氣,一絲壓抑、顫抖的哭腔從被子里面漏出。
當(dāng)莫若拙又想出去,羅晹按著他的腰,吻他汗津津的脖子,“想去記賬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