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8章
“……你怎么知道留下她,就是在扶車?他沒有時間也沒有能力……”
“是不是你看不到嗎?”
到現(xiàn)在,這個答案是肯定還是否定,是對是錯,都沒有誰能給出定論。
起碼看起來,莫寧帶給莫若拙的力量和希望,遠遠超出了他所受過的苦。
為了他和莫寧的家,像某種尚纖細、又過早成熟落地的植物,抱著自己的種子,飄飄搖搖落地,一直努力地扎根生長。
因為周了會分不清楚,到底是年幼的莫寧離不開莫若拙,還是孤單的莫若拙更需要莫寧。
所以在周嶼還在嘗試接受的時候,他已經(jīng)和莫若拙一樣期待這個小生命。
而被愛圍繞的莫寧從小就有迷人的可愛魅力,就是偶爾會冒出不知道從哪里繼承的記仇天性。
周了總是怕她哪天要是知道她現(xiàn)在要什么給什么的大爹爹曾想過要把她送人,會登上她的記仇小本本。
在莫寧小聲說完之后,周了停頓了一會,不動聲色說:“你大爹爹這一身傷,老了不知道多可憐,以后寧寧也要給他那個糟老頭子免費治病。”
“好~”
在寒冷的藍天下,綿綿不盡的小雨落下,窗簾半拉的外面雨聲滴答,浴室里有淅淅瀝瀝的水聲,磨砂玻璃后一道修長的身影,熱氣里,肌肉下蟄伏的力量感更噴張、性感。
水聲停后,羅旸腰上圍條浴巾,一手擦著濕發(fā)走出來,皮膚上未干的水光閃閃發(fā)亮,像細節(jié)精湛逼真、瑰麗多姿的蒼白大理石神像。
席硯在他身邊他這些年,依然覺得美少年長大了,依然久看不膩,而且更具有成熟的性的氣息。
羅旸懶洋洋地看眼他手里拿著的文件,“誰來了?”
“那晚的人�!毕幓位问掷锏奈募�,“把這么重要的東西忘在餐廳,根本不像你會辦出的事呢�!�
羅旸絲毫不在意,拿過去看了看就把手里的東西扔在桌上。
席硯說:“好在這邊的人沒有�;ㄕ�,干脆地把東西送了過來。”
“誰來送的?”
“不知道�!毕幝柭柤绨�,手在半空中比了比,“一個中年男人,大概這么高,有點胖,戴塊勞力士,本來想見你,我說你沒空�!�
羅旸的確沒空,他很重視在這邊的投資,胃口也很大,他以日趨成熟的5G為依托,要在這里為窗口,建立東亞三國最大的自由港。
任何事他幾乎都親力親為,整天都忙得見不到人。
好像僅有的休息時間就是現(xiàn)在看著窗外空寂的街外,不過時間很短,只一會,他就收回目光,在手機處理工作上的安排,然后放下手機。
不知道是心煩還是煙癮犯了,點燃了一支煙,嘴里吐出一口煙,“什么事?”
席硯順嘴接道,“想你了�!�
羅旸意味不明地輕聲嗤笑,眼底沒有任何笑意,浸在青煙中的臉微揚,帶著熟悉的難以捉摸的壞脾氣,“想讓我干你?”
席硯笑容下的臉皮微微抽抽,帶著頭發(fā)也跟著記憶中一痛。
“所以你想要試一試?”羅旸這種玩世不恭地人來邀請縱情的一夜,這讓人很難拒絕。
但他又在人主動和他接吻時,又猛地抓住他的頭發(fā),拎著他的頭笑得狂佞陰郁,看人的目光有種血一樣的色彩,那種深深壓抑的痛苦從被他抓痛的發(fā)絲絲絲縷縷滲透,讓寒意從脊椎透下。
“杜祈昀的小孩”
“這里幾年前是市里的重點工程,現(xiàn)在公園、超市什么都配備好了,看看多漂亮,房價也水漲船高……”
莫若拙坐在副駕一邊聽,一邊假裝感興趣地打量窗外。
他之前的確沒有好好看過這里,沒有機會,也沒有緣分。
本來從多年前,狼狽地離開這里后,他也回來過一次。
很窄很小,只有莫若拙纖薄的手掌能伸下去。那條窄縫被他用來很無聊的藏一些零碎的硬幣,或者羅旸喂他的藥片,還有一個羅旸忘記了壞手機。
來拿那個東西,是他最后一次來這里,沒有人管著他,也沒有人要求他,但他也沒有好好去看這個風景如畫的小區(qū)。
那時候周嶼問他,周了也問他,莫若拙懵懵懂懂,知道他們說的都對,真正的相愛,是為了對方可以成為更好的人。他和羅晹剛剛相反。而且他不能做到的,別人卻可以。
莫若拙做人時常犯糊涂,但對命運又心知肚明。況且在那么多難以啟齒、難看難過的過去中,他都明白什么是合適,什么是不合適。
現(xiàn)在莫若拙又明白了很多很多,認真看著外面好像新風景一樣的窗外,看得他眼睛都乏了,不斷地眨著。
周了就在小區(qū)外面等他,手邊牽著穿透明雨衣和紅色雨靴的莫寧,小小一只,下面的衣服蓬蓬鼓鼓,像只小蘑菇。
送莫若拙回來的領導客套說麻煩他專門跑一趟,離開前對眉目英朗的周了頷首。
看著碾著積水消失的汽車,周了皺著眉,低聲問:“這個老色鬼約你出去?”
“不是,就是遞個東西。”中間解釋起來很麻煩,莫若拙還很介意在莫寧面前說這種話,不多談,笑容可掬地去看女兒,伸出手。
莫寧伸手牽住他凍紅,又像是花瓣一樣的手指,問他有沒有好一點。
“好多了,不用擔心,生病是很正常的事情,寧寧也生過病,聽醫(yī)生的話,乖乖吃藥就好了�!�
在莫若拙溫柔的聲音里,莫寧緊緊抓著他的手指,認真點頭,也認真盯著莫若拙回家吃藥,還用周了剛給她買一套醫(yī)生玩具在他身上聽來聽去。
莫若拙十分配合,又耐心又溫柔地回答小醫(yī)生的問題,謹記“醫(yī)囑”,額頭覆著小醫(yī)生開的藥,陪她看《海綿寶寶》。
周了在旁邊看著,都不知道他哪里來的力氣和精力。
從周了住進來,他就沒看莫若拙好好休息過,工作的,處理問題的,陪莫寧的,他都分得井井有條,緊緊密密。
因為莫若拙時常想,自己要怎么做才能給莫寧一個沒有缺憾、快樂的成長環(huán)境。
他只有一雙手,就算盡最大的努力,依然害怕會有做得不好的地方。
尤其是他不健康的身體,會讓他在扮演強大可靠的家長路上,頻頻受挫。
上午淋的那點雨,讓他還沒吃午飯就有些低燒,臉頰微紅,嘴唇干得起皮。
幸好莫寧不知情,在元氣滿滿地收拾去跆拳道興趣班的書包,嘀嘀咕咕給新交的朋友帶好看的貼紙。
莫若拙病懨懨靠在沙發(fā)上,慶幸上午沒有對莫寧把話說得太滿,又怕把感冒傳染給她,思考著要不要把女兒送到周嶼家住一晚上。
周了要代替他陪莫寧去下午的興趣班,聽他這么說,點頭表示贊同。
反正他也該回去幫周嶼收拾一下狗窩。
莫若拙對要幫帶一天孩子的周了萬分感謝,“謝謝謝謝,下次給你做牛做馬。”
周了不吃他這套,嚴厲地叮囑:“在家也不要去接亂七八糟的工作。”
莫若拙“嗯嗯”地點頭,把自己點得更暈,露出一個傻笑,“我看到了兩個你�!�
“快躺下吧�!彼麑嵲谶^得糊里糊涂,周了的話也聽不出是認真還是玩笑,“你什么時候找個可以照顧你的人�!�
莫若拙這次沒裝傻,老實說:“等莫寧長大一點�!�
“你不如說你想找一個沒牙的老太太。”
莫若拙一點也不向往地皺眉,想說他要找……
他要找什么樣的人呢?
年少時的人生氣氛匆匆忙忙,沒有時間想自己會喜歡什么樣的人,長大更庸庸碌碌,在塵世里打滾,連照鏡子的時間都沒有,更不知道自己向往哪一種,有可以找到什么樣的彼此依靠的伴侶。
周了突然問:“莫寧以后談戀愛結(jié)婚了,我們小莫怎么辦啊,還是一個人孤孤單單嗎?”
聽出周了是在用莫嬋的口吻說話,莫若拙剛要笑,鼻子里又發(fā)酸。
在他小時候很怕變老變孤單這種事,他已經(jīng)為這樣的自己深感自卑,一想到以后孤單寒酸的老莫若拙,心里就更惶恐,努力避免那樣的生活。
現(xiàn)在他才二十一歲,已經(jīng)沒有時間再擔憂那些年少閑愁。
只是很累很累的時候,有種從心靈到肉體都沉重得喘不過氣的時候,他會漫無邊際地想,等他四十歲,莫寧已經(jīng)二十二歲,會比十六歲歲的莫若拙更能理解生死分離,身邊還有那么多愛她的人,不會那么難受了吧。
可是,可是,看到莫寧還稚嫩的臉,莫若拙就會想到莫嬋,在彌留之際,很疼很疼他的那個人看著他的時候是不是也這樣心如刀割。
害怕他一個人的會冷,會餓,會覺得無依無靠,會因為不完整的家庭過不好這一生。
去上課時,莫寧被莫若拙打扮得很漂亮,右胸口還用一只小狗胸針別了一個手工繡的精致中英文名札。
“莫寧,M”。
她在電梯里對爸爸,戴著手套在頭頂攏心,莫若拙也在頭頂給她比心。
看父女倆這么甜蜜,周了一直緊皺的眉才稍微松開,進電梯和上前對莫若拙做口型,“好好休息�!�
莫若拙點頭,慢吞吞回家,把客廳和莫寧的小床收拾了一下,實在暈得難受,暈頭暈腦地靠著床看書,也不知道什么時候睡過去。
迷迷糊糊有意識的時候,感覺后頸都出了汗,在半夢半醒間睜眼,任性地踢開身上的被子。
閉著眼躺了一會,想起自己身上的責任,纖細的手指又在床單上摸索著被子。
尋找了兩下,身體里的火讓他以為自己已經(jīng)蓋上了,手指就停下來,晾著抹開半截睡衣的腰繼續(xù)睡著。
不到半分鐘,他忽冷忽熱,又開始找被子�;秀遍g,看到一個模模糊糊的人影坐在床邊。
隔著眼睫毛,他看了看關得好好的門,又看出現(xiàn)床邊的人,好奇問:“你怎么來了?”
莫若拙以前預想過很多次這種時候。尤其是在他最困苦時候,想要見他,不是想要和他重溫傷痕累累的廝守舊夢,也不是希望他突然出現(xiàn)給他憐憫。
他抱他一下,或者遷就脾氣很壞的羅旸,他們彼此擁抱一次,就彼此和解。
現(xiàn)在可能是生病了,他不想要一個虛無的擁抱,沒有人回答他的問題也沒有關系,只茫然地看著似夢似幻的人影。
過了很久,他覺得自己就要睡著,一切又要消失在朦朧的夢里,那個人問他:“莫若拙你后悔過嗎?”
“沒有�!�
“就那么喜歡錢嗎?”
“嗯,錢能使世界運轉(zhuǎn),使我的心臟跳動�!�
莫若拙無知無覺地睡在床上,露出細瘦蒼白的手腕和腳踝,半截腰像白得刺眼。而他濃密的眼睫毛安安穩(wěn)穩(wěn)合著,好像從他嘴里出來的只是背誦準備好的臺詞,所以能那么流利的說出無情的話。
羅旸冰涼的手,摸到莫若拙的細腰,像春天的嫩柳,又鮮又軟。
莫若拙被冰得一激靈,猛地睜開眼看看仍舊是關上的門,又看坐上床的羅旸,在自己身體的熱氣里感覺到清冽氣息,一雙眼睛漸漸大睜,并迅速凍住了。
羅旸扶摸著他的腰,沒有表情地拿起放在床頭的百日照片,審視照片中那個像是剛從牛奶里抱出來,笑得像個沒牙小老頭的小孩,“杜祈昀的小孩?”
“不干你”
50、
“啪”。
被不客氣打開手的羅旸全身的慵懶迅速消失,薄唇緊抿,一言不發(fā)看著莫若拙。
看著他蒼白虛弱的樣子,也看到了他含悲忍淚的雙眼,羅旸卻只記得他在門外為人送行,一臉幸福甜蜜,雙眼中呼之欲出的感情,比羅旸強要的多太多。
他以前容易在羅旸的安慰里得到滿足,經(jīng)歷傷勢狠毒的戀情,就更容易被溫情俘虜。主動交付的溫柔,也比羅旸強行要的也多得多。
在多年忍受痛苦的經(jīng)驗中,羅旸好像只學會嫉妒成性。在最恨他的時候,羅旸恨不得和夢里也折磨人的莫若拙有個血淋淋的結(jié)局。
于是在這轉(zhuǎn)身都不夠的小空間,羅旸的良心都被傾倒出去,對著莫若拙冷著臉、醞釀不可侵犯態(tài)度的臉,做著陰沉不語地謀劃訛詐。
莫若拙喉嚨好似痙攣了一下,什么話都說不出來。
他用力皺了皺眉,克服對羅旸的猜忌和畏怯,緊張過度的腦袋發(fā)疼發(fā)脹,也不能去設想羅旸來的目的,又是不是有備而來,憑著本能伸出手去拿莫寧的照片。
一臉“我要看你過得不好才能心滿意足”尋找存在感的羅旸捏住相框,沒有人情味地問:“為了錢可以那么無畏,現(xiàn)在也要給錢才能看我的臉嗎?”
莫若拙眼皮針刺一樣的痛,嘶啞說:“你做什么?想知道杜祈昀的事嗎?我很久沒見他了,上次見他是四年前�!边@件事沒幾個人知道,羅旸會專門提起,那應該是他爺爺都告訴他了。
莫若拙急需休息的身體覺得又冷又熱,后背像是有密密麻麻的蜘蛛的腳,連帶著回憶都讓人不適。
他記得暗淡的燈光下,羅裕年面容蒼老沉重,像任何一個在這個年紀為小輩操心的家長,和藹而冷血地對他說起杜祈昀的不懂事,還有杜祈昀對羅旸的不滿,因為這些,杜祈昀忤逆了全家人,一意孤行要做“正義”的人。他這樣會讓羅裕年花費財力準備的時間線就不完美了。
這倒也不是很大的麻煩,只是解決問題的時間被延長了。
“這邊流程很麻煩,羅旸不能出境已經(jīng)耽誤了我們不少時間。你呢?還有你哥哥就沒有其他工作嗎?他平時的工作就很忙,也很危險,在你的事上耽誤了不少時間了吧。小朋友,你到我這個年紀呢,就會更明白時間的珍貴。有的人可能明天就不在了。生死無常。對了,我聽人說,你哥哥剛剛開始找你的時候就在任務里受傷,在醫(yī)院待了一個月吧�!�
莫若拙被長者風度下的丑態(tài)逼得想要嘔吐,也被這種恐嚇輕易嚇住,囁嚅著不知所言,“羅……旸呢?”
“他啊……心情不是很好,但總有哄得人開心的方法。從這里離開,他很快就會忘記了這件丑陋的錯誤。”
羅裕年如此的氣定神閑,仿佛手握鋼鐵般的規(guī)則,將在一切股掌之間擺弄。
他安排莫若拙去贖罪,也讓周嶼向自己的孫子道歉,好像做錯事的都是外人的多管閑事,不知好歹。
莫若拙已經(jīng)竭力平靜得體的處理,又發(fā)現(xiàn)自己還是無法忍視過去種種,不能毫無演習準備地就和羅旸話談那段過去。
現(xiàn)在因為往事就在羅旸面前流下眼淚好像是受了委屈,莫若拙不是,他只是因為自己的軟弱。
因為羅旸越發(fā)的像為他排憂解難的爺爺,也已經(jīng)有了他們那種家庭頤指氣使的神態(tài)和氣度。
“我……”莫若拙剛抬起頭就屏住呼吸了。
一直沉默的羅旸目光駭人,“你真的去找過他?”
“嗯,那是你爺爺?shù)囊笾弧!?br />
羅旸像是被激怒了,眼瞳深處變的更多可怕,更深不可測,好像隨時會打翻房間里任何一樣東西。
就是在他們之間無可調(diào)和時,羅旸都是不以為意,懶散漠然。
莫若拙沒見過他這樣,也不知道為什么羅旸的脾氣越來越壞,腹誹過多的莫若拙太陽穴和大腿內(nèi)側(cè)都像是在抽筋,目光像是嚇呆了一樣。
在莫若拙小心的目光中,羅旸即將暴起的壞脾氣無聲無息收場了。
羅旸他能做什么呢,以為自己有了支配命運的力量,不需要等到命運再降厚禮,又多年后,當羅旸處心積慮走到這一步,又被那別有用心的重拳擊倒。
羅旸突然就不能咬牙切齒的恨,把他的生命和靈魂都無限延展張大的憤怒也都突然間消失,他冷眼旁觀的一場電影在漫長的渲染中,擊中他的一幕突然出現(xiàn)了,好似尖刀剜心般的痛。
“是呀,莫若拙來找過我,是他求的我放過你。他還是很愛你,哭得那么可憐叫著你的名字,可是你會要我用過的東西嗎?”
慌慌張張地,羅旸不能再去看莫若拙滿臉淚痕的臉。
莫若拙問:“你還想知道什么?”
“杜祈昀怎么對你的?”
“……不記得了�!�
羅旸迫人的氣場有了微妙的變化,莫若拙身心疲憊地稍微松懈,目光看著還被羅旸拿在手里的相框,羅旸的手指剛好掐著照片上莫寧有肉圈圈的胳膊,男人修長的手指和小baby的奶呼呼的肉感形成鮮明的對比。
在這種時候莫若拙突然想到莫寧小手指看著短短的,但骨骼細長,以后也會有像玻璃一樣漂亮優(yōu)雅的手指吧。
可是莫寧的照片在羅旸這種冷漠寡情的人手里,就好像手握著一根尖矛,隨時會把他釘?shù)脛訌棽坏谩?br />
他一直想把照片拿回來,藏在被子下面。在羅旸不怒不燥里,這個想法就更急切。
羅旸突然莫名其妙地問:“和他在一起,是因為他一直陪著你嗎?”
“……嗯,我們過得很幸福,遇見你很意外,我會怕被打擾到我現(xiàn)在的家庭�!蹦糇咎拐\地直奔主題,“還我�!�
羅旸忽而移來視線,危險比莫若拙的反應更快降臨。
他半空中的手也突然被握住,冰涼的手指觸動他,痛感閃電一樣從手腕流竄到臉上。
羅旸抓住投懷送抱的人,一只手控著他又白又軟的臉頰,低頭去親那張軟紅的嘴唇,被避開,就擰過他的下巴,按著他的腰推向自己,重重的吻上去。
莫若拙嘴里很燙,吝嗇地咬緊牙齒,不肯露出一點舌尖。又和以前一樣,碰不得,一碰就哭個不停。
羅旸修長強壯的身體半跪在床上,差不多像是野獸,強勢地把莫若拙細骨伶仃的手指扣在指縫,不受驚擾地要舔干凈嘴里最后一絲血腥。
他的手臂溫柔的抱過誰,顫抖的嘴唇又經(jīng)歷過多少人?
接著四肢虛弱柔軟的莫若拙被抱起來,羅旸讓他坐在大腿上哭,順手用脫掉的睡衣綁住他的雙手。
在以前連鄭家凱都知道他很白,問過羅旸,莫若拙是擦了什么。
好像在這幾年更白了,光澤細膩潤白,像雪白的凝脂,就是瘦得可憐,只有屁股上有肉。
羅旸:“他就這么對你的?”
莫若拙慘淡地笑笑:“長胖了不好看。”
那層痛及肺腑的愧疚被熊熊的妒火燒了個干凈,羅旸的手搭上他涼絲絲的大腿,莫若拙驚慌失措的凝噎被無情忽略,摸到他可笑的內(nèi)褲,羅旸意味不明地笑出聲,然后無動于衷地看他這么可憐,滿目驚恐,又在意識中尋找作為成年人的尊嚴。
羅旸吻他變得軟綿綿的嘴唇,狠毒地設想他要是叫別人的名字呼救,那就先在這里弄死姓周的好了,然后讓莫若拙在另一個,比這個大許多倍的大房子里以淚洗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