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章
他的聲音被巨浪一樣的吵雜淹沒，像是一尾小魚掉進海里，一絲波浪都沒有帶起來。程英把他推在墻壁上，程秋池一下子沒抓住，程英掙脫開。
吧嗒一聲。
門開了。
門縫擴大，程秋池看到門外站著的男人，剃了一頭板寸，面相兇狠，人高馬大，穿了一件破皮衣。程英像是十幾歲的女生那樣踩著高跟鞋撲進王明松懷里，表情嬌俏，“阿松，這段時間你去哪兒了？怎么都不給我發(fā)消息�。俊�
王明松沒看程英，拽著她的胳膊讓她離遠點。他抬腿，把門踹得更開，“程秋池，你來，把剛剛的話再說一遍�！�
程秋池抿了抿嘴，垂在兩邊的手不住顫抖，他靠在墻壁上，看了眼王明松，又看了眼站在一邊欣賞自己指甲的程英。
“媽�！背糖锍芈暰�抖動，好像是被風吹一下都能碎掉。
但程英沒有任何反應(yīng)。
程秋池甚至沒有第二聲的機會，臉上就挨了一耳光。清脆的聲響好大，程秋池感覺自己半邊臉都沒知覺了，耳朵也嗡嗡地耳鳴。
王明松比程秋池高出不少，他抓住程秋池的頭發(fā)，“把你剛剛的話再說一遍�！�
晚上八點多。
�；聪赐暝璩鰜恚叢令^發(fā)邊往臥室里走，床上的手機一點動靜也沒有。他把毛巾扔在床上，剛拿起手機，門鈴忽然響了。
第13章十三
�；创蜷_門，在手機上等了很久都沒回復的人現(xiàn)在站在門口。程秋池抬起頭，右半邊臉高高鼓起來，又紅又腫，眼眶一圈也紅通通的，慘兮兮的模樣。
“…�；础！背糖锍囟吨曇艉傲艘宦暋�
�；淳o緊盯著程秋池的臉，臉色倏然冷到極點，“誰干的？”
程秋池吸吸鼻子，“我可以進來嗎？”
�；闯聊酥挥幸凰�，隨即轉(zhuǎn)身進去。程秋池踏進門，聽到廚房傳出乒乒乓乓的聲音，再一轉(zhuǎn)頭就看到祝淮拎了一把菜刀出來。
“�；矗俊背糖锍厣裆唤�，連忙過去抱住少年的腰，“你要干什么？”
�；从每粘龅氖謸У某糖锍氐难�，“我問你，是誰干的？”
“……”
“你松開�！闭f罷，�；幢阕ё〕糖锍氐氖直郏白吡藘刹�。
程秋池眼淚當時就流下來了，聲音哆嗦顫抖，“不要去�；矗笄竽�，我疼，你別去。”
他哭得越厲害，一只抱著祝淮的手臂也松下來，捂著臉，眼淚從下巴滴答流下去，哽咽著哭喊：“�；矗液门隆�
�；吹偷土R了一聲，把菜刀扔桌上，拉著程秋池的手進了臥室。
房間里的燈開了，祝淮翻出醫(yī)藥箱拿出棉簽和藥。程秋池揚起下巴，臉上都是淚痕，他胡亂用衣袖擦臉，不小心碰到傷口，又疼得齜牙咧嘴。祝淮動作很粗地掐住程秋池的下巴讓他再抬高。
上完藥，程秋池小半張臉都擦了紅花油，看著滑稽，還討好地沖�；葱α艘幌�。
�；窗阉幱偷纳w子蓋上，“丑死了�！�
“……”程秋池不敢做表情了。
收拾好垃圾，�；窗牙舆M床頭柜旁邊的垃圾桶，然后向程秋池揮了揮手，“過來。”
程秋池沒有猶豫，起身走過去。剛一站定，肩膀忽然被一股力氣推了一下，他猝不及防倒坐在床上，耳邊響起抽屜拉開的聲音。
他忙抬起頭，看到祝淮從抽屜里拿出來一根鐵鏈子，隨即居高臨下地看著他，眼神陌生冷淡。
“不要，�；�！”程秋池心咚咚跳起來，后頸發(fā)涼，下意識站起來想逃，剛走兩步，腰就被抱住。�；磫问秩χ�，把他扔在床上。
咔噠的兩聲。
左右手的手腕被冰冷的金屬環(huán)扣住，鐵鏈繞在床頭，發(fā)出碰撞的清脆聲響。
�；醋诖策�，抬起手輕輕用虎口摁著程秋池的脖子，“寶寶，乖一點�！�
程秋池在發(fā)抖，他側(cè)著頭用臉頰去蹭少年的手，“�；�，我怕�！�
“嗯，我知道�！弊；吹氖滞弦�，大拇指壓著程秋池的嘴，指尖鉆進唇縫。他彎下腰，低頭，水紅的嘴唇密密麻麻地落在程秋池的嘴角，“聽話，跟我說是誰打的你？”
現(xiàn)在理智稍微清醒一點，祝淮難得覺得后悔，他上次就該這么做，去他媽的再等等，程秋池這種綿羊性格就該這樣逼的。
程秋池覺得快喘不過氣，眼睛又被淚水糊了，他咳嗽幾下，還是沒說。
�；粗逼鹕�，“還是不說？程秋池，你什么意思？挨打了就跑我這兒來？”
身下的人還是哭，哭得壓抑，聲音都只敢斷斷續(xù)續(xù)地發(fā)出一兩聲，“不、不是�！�
兩個人對視半晌。
�；春鋈粐@了口氣，從床頭拿了鑰匙給程秋池解開鐵鏈，“你走吧，以后也別來了。”
說完，他把鐵鏈和鑰匙都扔進垃圾桶。
程秋池縮在祝淮床上，見祝淮這樣，心里更空，匆匆伸手攥著祝淮的衣袖，“你不要我了嗎？”
祝淮看都不看他一眼，“嗯，不要了�！�
“不……”程秋池抹了把眼睛，騰地坐起身把�；幢е�，“我好怕，�；矗銊e這樣……”
�；磦�(cè)過身拉著程秋池的手臂，“說嗎？”
對上�；吹难劬�，程秋池恍惚間清楚自己已經(jīng)走到懸崖了，再往后退一步，只有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