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章
柯一宸眨眨眼睛,一臉純良:“因為只能吃一碗,吃太快就沒有了。”
柯明軒滿意地點點頭,蹲下身揉揉兒子的頭發(fā):“爸爸這是為你好。你上周才因為吃太多冰棍兒拉肚子�!�
柯一宸抱著碗把兩只眼睛彎成小月牙:“所以我聽爸爸的話�!�
“真乖�!笨旅鬈帾剟畹卦谒X門兒上親了一口,“那你要幫爸爸看著爹地,也不可以讓他多吃。知道嗎?”
“好的�!笨乱诲饭郧傻攸c點頭,“爸爸你放心去工作吧,我會看好爹地的�!�
你去工作了,我就可以和爹地一起愉快地吃冰粉了。
于是柯明軒非常放心地上樓回書房處理公事去了。
柯一宸對廚房里走出來的邊以秋做了個“OK”的手勢,父子倆繼續(xù)坐在地毯上邊吃冰粉邊看電視,但很快就因為柯一宸想看動畫片而邊以秋想看動作片導(dǎo)致這個塑料父子聯(lián)盟分分鐘土崩瓦解,當(dāng)這兩個在沙發(fā)上扭打成一團的時候,左保鏢從門外進來,撿起了飛到腳下的遙控器,不小心按到了新聞頻道。
“……市局反黑大隊出動最精銳警力,通過近半年的嚴(yán)密布控和艱苦卓絕戰(zhàn)斗,今日下午于龍嶺成功搗毀一起特大販毒運毒案,涉案17人全部落入法網(wǎng),當(dāng)場收繳冰毒4公斤,手槍4把,子彈125發(fā),管制刀具13把……”
字正腔圓的播音腔吸引了兩個大人的注意力,但邊以秋正忙著跟張牙舞爪的小怪物搏斗,努力抓住那些揮舞的小爪小蹄子,百忙中也就瞥了一眼電視畫面。
而原本打算去廚房的左誠卻是瞪大了眼睛幾步走近電視,死死盯著畫面。
——剛才有個熟悉的身影在鏡頭里一閃而過,他分明看到那個人的整條胳膊幾乎都被鮮血浸透了!
電視屏幕上一群后勤醫(yī)護人員一擁而上,很快將顧凌的身影隔絕在畫面之外。左誠拿著遙控器想按倒退,手指抬了一半想起這是電視不是電腦,沒法倒退或者暫停。
邊以秋在此時終于大獲全勝,通過撓癢癢的終極大殺器將柯一宸徹底擊潰。在小孩兒的咯咯笑聲和尖叫里,他的眼神掃過了左誠的臉,然后默默地想,他們家的小狼狗可能真的留不住了啊。
左誠站那兒呆了幾秒,才聽到邊老大叫他,哦不,是叫他手里的遙控器:“拿來,我要換臺�!壁s緊把手里的遙控器遞過去,然后打算回房間,邊以秋說回什么房間,陪我看電影。邊說邊打開家庭影院,點開了一部前陣子票房很高的好萊塢大片。
左誠心不在焉地盯著屏幕,對熱火朝天的打斗場景毫無興趣。在他看來那些招式都是花架子,他跟顧凌隨便過兩招都比這些人打得好看。
不過以后顧凌是不是不能跟他切磋了?他那條胳膊到底有沒有事?他傷的是右邊,以后還能拿起槍嗎?他槍法那么好,會不會就這么廢了?
左誠越想越焦躁,想著邊以秋下午的反應(yīng),又不敢當(dāng)著他的面給顧凌打電話,只能一會兒看看手機,一會兒瞅瞅老大,屁股底下仿佛有根針,怎么坐都不對勁兒,表現(xiàn)得可真是一點都不明顯。
邊以秋睨了他一眼,故意裝作什么都沒看出來,繼續(xù)津津有味看電影,還時不時地跟他吐槽劇情。
左誠嗯嗯啊啊敷衍著回答,電影在演什么其實完全不知道,腦子里翻來覆去都是顧凌精湛的槍法和鮮血淋漓的胳膊。
如果他以后再也不能拿槍了,那不是太可惜了嗎?
“鋼筋都撞斷了,脊椎居然沒斷,還能站起來繼續(xù)打,這真的不是在逗我?”
邊以秋一本正經(jīng)地吐槽著劇情。
“老大!”左誠沒工夫去管什么鋼筋什么脊椎,他只想知道顧凌的胳膊怎么樣了。
邊以秋轉(zhuǎn)頭看他:“干什么?”
“我……”左誠從沙發(fā)上站起來,深深地吐出口氣,鄭重地說,“我要去打個電話�!�
“哦,去唄�!边呉郧镌频L(fēng)輕點點頭。
左誠沒想到他這么輕易放人,一時愣在那兒沒有動。
邊以秋挑挑眉:“怎么?需要我給你撥電話?”
左誠丟下一句“不用了”,轉(zhuǎn)身三步并作兩步跑上樓,沒注意到邊以秋在他身后彎了彎唇角。
等真的回到房間,他拿著手機又不知道該不該撥出去了。他現(xiàn)在應(yīng)該在醫(yī)院吧?他能接到自己的電話嗎?接通了又該說點什么呢?他要怎么樣才能讓自己表現(xiàn)得自然一點?如果對他表現(xiàn)得太過關(guān)心,他會不會誤會自己答應(yīng)他了?那到底要不要答應(yīng)他?答應(yīng)了就算跟他談戀愛了嗎?可是這個戀愛要怎么談?是不是也要干……那檔子事?誰在上面誰在下面啊?難道他要學(xué)老大和柯總當(dāng)年談戀愛一樣,每次那什么都打一架么?那顧凌肯定是打不過自己的呀,所以自己肯定是在上面那個對吧?可萬一顧凌不愿意怎么辦呢?那是不是就沒得談了?
左保鏢煩躁地把自己的頭發(fā)抓得亂七八糟。這么復(fù)雜的問題很顯然不是他那個智商能想明白的,想到最后得出的結(jié)論是他跟顧凌沒戲。既然沒戲,那這個電話還打不打?
左誠把手機和自己一塊兒扔在了床上,思索著要不要就這么直接睡過去裝死,熟悉的電話鈴聲卻在下一刻歡快地唱了起來。
他翻了個身,抬手把手機舉到了自己面前,然后……啪嘰一聲,手機砸到了臉上,而且好死不死剛好砸在鼻梁上。
左保鏢疼得“嗷”了一聲,手忙腳亂坐起來,抓過電話看著來電顯示的“顧凌”兩個字,手一抖居然直接按下了拒絕鍵。
左誠:“……”
電話那頭的顧凌:“……”
陪著顧凌在醫(yī)院包扎傷口的副組孟昊轉(zhuǎn)過身笑得肩膀一直抖。
顧凌:“你其實不用轉(zhuǎn)過去的,你可以光明正大的笑�!�
“好的�!泵详徽f完轉(zhuǎn)回來,毫不客氣地哈哈大笑。
等他笑完,顧凌才說:“這個月的獎金沒有了。”
孟昊差點兒被自己的口水嗆死。
顧組長重新把電話撥了出去,左誠這回接得倒快,剛響了兩聲就聽到聽筒里傳來一聲熟悉的“喂”。只是在顧凌這個成天跟犯罪分子打交道的反黑組長聽來,這聲“喂”怎么都有點故作鎮(zhèn)定的意思。
他在緊張什么?
——左誠也不知道自己在緊張什么。明明前幾天還在一起吃飯喝酒看電影,現(xiàn)在跟他說句話居然會緊張到不知道怎么開口。如果這事兒讓四邊形其他三位知道了,那還不得當(dāng)笑話嘲他一年。
左誠端端正正坐在床沿兒上,認認真真做了個深呼吸,然后盡可能地讓自己的聲音聽起來跟平常沒什么兩樣。
他問:“你在哪兒呢?”
顧凌說:“在醫(yī)院……”
哦豁。
左保鏢好不容易裝出來的鎮(zhèn)定在聽到“醫(yī)院”兩個字時揮舞著小手絹就離他而去了,他都沒發(fā)現(xiàn)自己已經(jīng)從床沿上站了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