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9章
緊接著,她拉開長槍,飛身躍起!蕩起的槍風在空中破出一道長痕,擊得對方架刀連連后退,被迫翻身跳下囚車。
此人居然是姜葵在平康坊見過的那名狎客。他一身敞開的紫袍,使一柄無鞘的砍刀,刀刃寬四指,刀身長而厚。
“南乞舵主段天德�!�
祝子安以長劍抖開一擊,回頭看他一眼,低低笑了一下,“段舵主……你藏得好深�!�
“看來也有蒲柳先生不知道的情報�!倍翁斓禄芈湓隈R背上,仰頭森然笑道,“上回在平康坊,你可害得我好苦啊。”
“真可惜當時沒殺你�!弊W影草p笑,“那就在這里殺吧�!�
“我這條命倒也不貴�!倍翁斓碌嗔说嗫车叮安贿^有人的命更貴吧?”
話音未落,林間又一道馬嘶聲響起!馬上一名黑袍人調轉馬頭,提一把大刀策馬越過人群,轉往北方而去。
原來內侍監(jiān)余照恩發(fā)覺此地的囚車為假,留下南乞眾人拖住祝子安與姜葵,獨自策馬回頭去追真正的囚車。
祝子安的眸光微冷,扣住長劍,劍光如暴雪般擊開左右三人,而后一劍削斷了連接囚車的繩索。
姜葵持槍而起,槍尖撞上了段天德的刀背,震得他雙手微抖。
她俯身,淡淡地說:“留好命,下次殺你�!�
緊接著她翻身上馬,長槍蕩開左右來襲的兵刃,與祝子安一前一后飛奔而出,緊緊跟隨著前方黑袍人的馬。
長風攜裹著細雪,鼓動飛揚的衣袂,奔馬的影子在雪原上低掠而過。
三匹馬飛躍山間,淌過溪澗,在茫茫雪原上奔馳而去。
雪原盡頭的官道上,一名解差指揮著官兵們,押著一架囚車緩緩前進。馬蹄聲踢踢踏踏,木輪子碾過一層積雪,發(fā)出吱吱呀呀的低響。
這時一匹馬長嘶一聲,載著一名黑袍人沖刺而來!
那人單手持刀,大刀揮出,擋在面前的官兵們被紛紛擊倒,獵獵作響的刀鋒眼看就要劈裂中央那架囚車。
一桿長槍破空而出!
“當”的一聲,長槍與大刀交鋒的聲音有如撞擊一座萬斤銅鐘。
又有兩匹馬自原野上飛奔而來。馬背上的昳麗少女高高躍起,在半空中盈盈折腰,足尖點水般落在囚車之上,單手接住下墜的長槍,冷冷直視面前的黑袍人。
馬背上的年輕公子抖落大氅,一手緩緩扣住劍鞘,推出一道霜寒般的長鋒,一手提起一個酒壺,指尖輕彈揭開壺上的木塞。
他仰頭,飲盡了里面的酒。
作者有話說:
QAQ快了
72
76
跌落
◎落進一捧積雪里�!�
長風浩蕩,
卷過茫茫的雪原。
兩撥人馬相對而立,兵刃出鞘之聲不絕于耳。
一身黑袍的余公公與姜葵對過一招,持刀回落于馬背上,jsg
目光森冷如梟。
“小女娃,
”他桀桀笑道,
“這一回沒有援兵了,你一個人如何攔得住我?”
“老頭子,上次是饒了你一命,這一回你再試試看?”姜葵輕笑一聲,
甩開長發(fā),
雙手握槍,
足尖在囚車上一點,挺槍出刺!
“好大的口氣�!庇喙浜咭宦�,揮起大刀!
大刀與長槍相撞,震蕩出奔涌的狂風,
漫天白雪在風中紛亂揚起。
姜葵握住亂顫的槍柄,
一連后退數十步,
在雪上飛快一踩,
躍起在半空中,翻轉回身重新落在馬上。
“再來!”她笑道,攬住韁繩,
縱馬沖出!
兩匹馬在雪原上對沖,
馬蹄碾過滾雪,帶起浩瀚的風聲。
姜葵松開韁繩,在馬上拉開長槍,
握槍于末,
槍尖向前,
亮起一點凜冽的寒芒。
催城一式,斬斷退路的一槍。
余公公不敢托大,棄刀換掌,在飛奔的馬上高高立起,深呼吸提起一身功力,在掌心凝聚渾厚內力,而后徐徐推出雙掌,全力迎接那一槍。
雪原上,兩馬交錯!
對撞在一起的狂風卷起飛雪,掀開了原野上的層層積雪,吹得雪下枯草呼啦啦作響。
漫天飛舞的雪花里,傳來一聲少女的輕笑。
“我不是一個人�!彼Φ�。
劍光涌動!鋪天蓋地的劍光如雪落,在余公公的身后席卷而來。
紛紛的劍光里,祝子安縱馬行劍自后方而來,姜葵勒馬提槍從前方而至,兩人一前一后,夾擊著被包圍在中間的余公公。
一槍一劍結成密不透風的巨籠,牢牢地封住了余公公的攻勢。
這是他們第一次槍劍合作,但是默契得仿佛合作過無數次。
“解差大人,”洛十一勒馬在囚車前停住,持刀抱拳道,“有人試圖截殺,請解差大人領欽犯先走�!�
南乞眾人已經陸續(xù)趕到,與北丐幫眾邊行邊戰(zhàn)。囚車前的解差方才觀察形勢,已知情況危機,也不多問,指揮著官兵們匆忙拉起囚車。
洛十一握緊手中弧刀,策馬迎向前方南乞三個幫主。
姜葵與祝子安正與余公公纏斗,洛十一則領人拖住南乞幫眾的步伐,為囚車爭取離開的時間。
執(zhí)鞭的阮無極縱馬高高躍起,左邊是持錘的趙不群,右邊是握刀的張云山,三人同時夾擊中央的洛十一!
洛十一在馬背上立起,弧刀如電光般一閃。
有一個瞬息,馬背上的黑衣少年忽然不見,只余一頂斗笠飄飄搖搖。
“當——”三種兵刃相撞在馬背之上,撕裂了那頂飄搖的斗笠。
緊接著,一道身影自上方落下,弧刀的光芒閃動,直取阮無極的咽喉!
“大哥當心!”趙不群暴喝一聲,揮錘砸向弧刀。
弧刀的光芒再次閃動!那柄刀在空氣中拉出幾道筆直的折線,而后飛快地刺向趙不群的手腕。
張云山冷哼一聲,雙刀旋起,撞上了那柄弧刀!
“大哥,我們二人對付此人,”張云山低低道,“你去追囚車�!�
兩匹馬牢牢圍住了洛十一的馬,把他死死拖在中央。阮無極揮起長鞭策馬而出,追趕著前方疾馳的囚車。
囚車行進的速度遠不如馬匹。眼看阮無極就要追上囚車,幾名官兵抽出兵刃、嚴陣以待。
“小青!”洛十一低喝。
“收到!”一道輕快的少女聲音響起。
官兵中有一人脫下官制大氅,策馬飛快沖出隊列,迎面撞上來襲的阮無極。
她笑吟吟的,一手緩緩勒馬,一手提起一桿長槍,一頭烏發(fā)盤起在頭頂,露出一張活潑俏麗的臉。
她是姜葵在將軍府時的侍女小青。將軍府有難時,遣散了府中家仆,但是小青不肯離開,一直在暗中守護將軍府。將軍府流放路上,她扮作官兵混入隊列,在三家店鎮(zhèn)上與姜葵相認。
將軍府上下人人習武,并非一句空穴來風的傳言。同自家小姐一樣,小青也會使槍。她日常照拂姜葵的長槍,自然也提得動槍、使得了刀。
“女子?”阮無極一愣。
“女子�!毙∏嘈Φ�,“且看我收下你的腦袋!”
她拍馬向前,挺槍而出!槍尖刮起呼嘯的寒風,蕩開阮無極的長鞭,直取他的腦袋。
阮無極慌忙仰身后閃,長鞭揮起,纏上槍桿,與小青斗作一團。
囚車繼續(xù)前進,緩緩駛出雪原,朝著不遠處的關隘而去。一旦進入關隘,前方是寬闊的官道,一路有數不清的官兵守望相護,南乞幫眾再難下手截殺。
這時,弓弦緊繃的聲音驚破空氣。
雪原盡頭,南乞舵主段天德高高立于馬上,緩緩拉開了一張硬弓,弓弦如滿月,一枚鋒利的箭矢猶如毒蛇吐信,正對著囚車里的欽犯。
此人狡詐陰毒,沒有參與戰(zhàn)斗,而是策馬繞過了交戰(zhàn)的人群,埋伏于囚車必經之地,欲以一箭射殺囚車里的大將軍。
獵獵的風里,箭簇上閃爍著致命的寒芒。
“父親!”姜葵猛然回頭。
她策馬提槍欲趕上前攔住那一箭,然而余公公冷笑一聲,雙掌推出一道呼嘯掌風,擋住了她的行動。
段天德立在馬上,滿弓拉開,射出一箭!
箭矢呼嘯而來!
“駕!”馬蹄聲滾滾響起。
在姜葵與余公公交戰(zhàn)的間隙,祝子安縱馬奔出,沖入箭矢與囚車之間。
他在馬背上翻身立起,劍光凝然不動,迎著那道箭芒。
瞬息之間,劍光翻涌!
長劍飛快地削落,箭矢斷裂成數道碎片。箭簇攜著一絲冷意,狠狠擦過他的肩頭,在衣袍上撕出一道長長破口。
他低咳一聲,回頭喊道:“江小滿!”
趁著余公公走神的剎那,姜葵在馬背上雙手握槍,長槍挺而出刺!
一道呼嘯的槍光躍起,將余公公擊落馬下!
“大人!”南乞幫張云山急忙策馬相護,把余公公攬起在自己的馬背上。
不遠處,囚車已經漸漸朝著關隘的方向而去了。
“先撤�!庇喙渎暤馈�
南乞幫人聽令迅速撤離,只留下一地凌亂的兵刃與潑濺的血色。
天空又開始下雪,茫茫的雪花落在原野上,悄然無聲地掩蓋了一切痕跡。
“祝子安!”姜葵策馬向前,停在祝子安身邊。
“沒事�!弊W影驳皖^笑了一下,拎起馬背上的大氅,抖開來披在肩上。
“舵主�!币幻必腿嗽诮鸟R前抱拳。
“辛苦你們。”姜葵朝他頷首,“清點人手,可以收工回去了。”
“小姐!”小青策馬提槍迎上來。
她拉著姜葵的手,念叨著說了幾句體己話,然后伸手摸了摸她的頭發(fā),驚嘆道:“小姐,你的發(fā)髻好漂亮……你居然會自己簪發(fā)了。”
“嗯。”姜葵面不改色。
“先生�!甭迨灰膊唏R過來。
他的神色有些擔憂,似乎想扶一下祝子安。
祝子安笑了一下,對他搖搖頭,而后說:“你與小青一道,仍舊扮作官兵,一路照拂將軍府�!�
他仰頭望向遠方,“此地距離藍關還有一段路程。倘若白頭老翁不死心,仍要試圖截殺,只會在這段路上了�!�
姜葵接過他的話,繼續(xù)道:“前方有官兵相望,他布置不了大規(guī)模的行動,只可能嘗試派人暗中陷害,對付起來不難�!�
她拉了小青的手,“你和洛十一混入官兵行在前面,我和祝子安跟在后面,保持三里遠的距離,與你們互相照應�!�
“小青,這些日子,苦了你了�!�
她低聲說。
“哪有�!毙∏鄵u著頭,“將軍府于我有恩。”
停了一下,她認真地說:“我會陪著他們一路到封州的�!�
姜葵微微動容:“小青……”
“小姐,你別說啦。”小青又摸了摸她的頭發(fā),“流放三千里,歸家也是三千里。等哪日朝廷的赦令下來了,我們就一起回來了。我還給你簪發(fā)好不好?”
姜葵靜了一下,低著頭,抱了抱她。
放開懷抱的時候,兩位少女的眼里都隱隱有淚。
“我在長安等你們回來�!苯偷偷卣f。
“好呀。”小青笑著看她,“到時候,我?guī)蠋X南荔枝,送給小姐吃�!�
“嗯�!彼昧c頭。
天光收攏在云間,紛揚的雪落滿肩頭。
幾人各自收整完畢,小青與洛十一拍馬前去追趕囚車,姜葵與祝子安策馬跟在后面,目送著他們遠去的背影。
雪下得越發(fā)大了。姜葵戴上一頂斗笠,祝子安拉起兜帽蓋在頭頂。
兩個人一前一后在雪中行馬,馬蹄在雪地上踩出長長的足印,又被漫天墜落的雪花掩埋。
雪天的道路上格外寂靜,他們有一搭沒一搭地講話。
“好想喝酒啊�!弊W影舱f。
他的聲音很淡,被挾著雪的風一吹,輕輕落在姜葵的耳邊。
“你什么時候開始喜歡喝酒的啊?”她問,“你這幾日沒完沒了地喝酒�!�
“最近吧。”他懶洋洋的,“我不是說過么?天太冷了,熱酒暖身�!�
“等回長安了,我請你喝酒吧�!彼肓讼�,“去東角樓巷下,我請你喝最貴的桂花醑。”
“好啊�!彼f,“你居然會請我喝jsg酒啊�!�
“你幫了我這么多忙,當然要請你喝酒了�!彼c點頭,“你還有什么想要的?我想好好謝你。”
“嗯�!彼p聲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