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0章
“……江聲?”她試探著喊了一聲。
見對面半晌沒有回?音,便猜到他?應該還在睡,剛伸手正準備掛斷,聽筒忽然就傳來一聲低啞而微糲的:“……嗯?”
聲音像貼著耳膜,輕緩至極,曖昧至極,無端勾惹一從心悸,僵持中,又有一種不?知名的酥麻感通流全身。
溫汐倏地?染紅了臉,連話都像欲蓋彌彰似的變得磕絆:“你……你怎么醒了?”
江聲低低地?笑聲中,伴隨著若有似無地?窸窣,卻清晰地?讓她在腦海中生成了,他?懶懶在床上翻了個身的樣子。
把她磨得面紅耳赤后,才極盡無辜地?:“不?是你叫的我?”
“……”
溫汐的大腦都被攪地?有些短路,一時之間沒覺得這話有什么破綻,甚至還紅著臉自我譴責了一下?:“那……那你繼續(xù)睡,我先掛了�!�
電話那頭卻又傳來一陣窸窣。
江聲支肘坐了起來,緩緩靠上床頭,聲音也漸漸清明了些:“什么時候回?A市?”
溫汐呼吸還有點亂,想了想后答:“初九。”
“嗯�!彼�?又問:“生日什么安排?”
“生日?”溫汐愣了愣,一時沒反應過來他?的是哪個生日。
“2月14,不?是你生日么?”
“……噢�!彼瞄_手機看了眼日歷,發(fā)現那天是周五,就照實:“應該就正常上班吧�!�
“上班之外呢?有安排么?”
她猜不?到他?問這個是想干嘛,回?答得便有些遲疑:“……沒�!�
片刻后,他?又笑了一聲:“那,能讓我來安排嗎?”
“……”
-
溫汐迷迷糊糊地?下?樓時,陳姨已經開始準備過兩天生日要用的食材了。
她2月1號的生日,同樣也是季漫的生日。
所以就算她再不?情愿,再不?想為自己慶祝,也得老老實實地?坐下?來,承受這猶如祭祀般的儀式。
不?知是不?是游離的時間久了,也出去看過更大的世界,這些年?,她越來越難以適應家里看似和諧、實則再壓抑不?過的氛圍。
愈漸扭曲的媽媽,滿身苦楚的哥哥,恭順唯諾的嫂子,和至今都對她充滿敵意的侄子。
每個人似乎都有自己的立場,也都有許許多多的不?得已,卻還要強裝若無其事?,和和美美地?生活在一起。
從前身在其中,感官還不?曾如此鮮明,可如今回?過頭來,重?新感受這種固有的場面時,真的……突然就有種難以言的窒息。
可也許是成長了些,也許是學會了置身事?外,當她開始可以冷眼旁觀這一切時,竟發(fā)現在這種場合里從頭坐到尾,似乎也沒有想象的那么難。
不?過是像出任務一樣,配合完大家的表演,就可以回?到自己的世界了。
飛機再次落地?A市時,好似連空氣都有種煥然一新的不?同。
哪怕氣溫驟降,風雪連綿,卻依然讓人有種脫離沼澤般的輕松,在這里,至少呼吸是自由的。
初十開始,瑞訊大樓又重?新燈火通明了起來。
自回?公司上班起,溫汐很快就投入到新一輪的工作和會議里,也第一次有了種不?是工作需要她,而是她需要工作的感覺。
因為那會讓她覺得充實,好像存在的每一天,都是有意義?的。
,盡在晉江文學城
就是投入太過,沒注意日子,差點就忘了2月14的約,還是方檸大早就打電話給她,讓她注意今天的工作安排,千萬別加班!
她才后知后覺地?反應過來,到日子了。
今年?方檸照舊“奉命”要給她慶生,溫汐推不?掉,只好交代?了今晚和江聲的約,這么做的結果?就是……她也非鬧著要去。
她好奇這兩神仙的“交友方式”已經很久了,當下?連想都不?用想,辭都是現成的:“反正你們又不?見面,都是大庭廣眾的場合,我去觀摩下?怎么了?”
溫汐拗不?過她,買票的時候只好多訂了張,又千叮嚀萬囑咐讓她到時一定得老實一點,才終于?松口帶她去。
今晚的場合在一家千人規(guī)模的大劇院內,舞臺上進?行?的一場慈善演出,所以開始并沒有對外公開表演嘉賓。
溫汐也是臨到場了,才發(fā)現今天的他?不?是觀眾,而是嘉賓。
舞臺序幕拉開。
細碎的光打在鮮明的輪廓上,把他?的五官映襯地?更加深邃與迷離,白色襯衫規(guī)整地?落在他?身上,總是一種松懶又蠱人的迷亂感。
他?就著麥克風低語呢喃,像是為了迎合這個日子一般,破天荒地?、唱了一首又一首的情歌。
恍惚之間,時空輪轉,她看見那年?他?為她站上升旗臺,意氣飛揚、不?卑不?亢的模樣。
而如今的他?,依然溫暖和煦,散漫卻真誠,耀眼且包容。
一如16歲那年?。
她見過的,這世上最絢爛無匹的光。
臨近尾聲,音樂停了下?來。
他?來到角落的鋼琴邊,落座后的視線觸及觀眾席,聲色皆有笑意:“最后一首,希望在這個特殊日子里過生日的人,都可以不?受節(jié)日紛擾,擁有萬般皆無法匹敵的快樂�!�
話音落下?,修長指節(jié)掃過琴鍵,就著他?惑人的低磁嗓音,再自然不?過地?輕彈輕唱著:
“祝你生日快樂
祝你生日快樂
祝你生日快樂
祝你生日快樂……”
這一幕映進?溫汐的腦海,又一次,成了經年?也無法消散的畫卷。
散場很久,她還呆呆地?坐在觀眾席上,直至門口忽然又傳來一陣接一陣的騷亂,她才回?神似的意識到,不?會是他?離場時又被圍??x?堵了吧?
她當即起身,手忙腳亂地?追了出去,卻發(fā)現外面只是在派送禮物,分發(fā)禮物的工作人員:“今天觀演的每一個人,離場時都可以領一份。”
溫汐抱著一盒蛋糕和一束玫瑰。,盡在晉江文學城
她呆滯地?看著白色的蛋糕面中央,繪著一只栩栩如生的藍色蝴蝶,下?方是一串精美的黑色英文,寫?的是:Happy
everyday。
方檸同樣抱著這些,既欣慰又不?是滋味地?點了點頭:“可以�!�
溫汐:“?”
“我也是沒想到,你這柏拉圖式戀愛,能談得比我都甜!還甜這么多!�。 �
“……”
直至后來回?程,溫汐恍惚了一夜的神思才回?籠了些,終于?后知后覺地?意識到,他?竟為她辦了一場小?型演唱會,又以千人為掩護,為她獨奏了17首情歌和1首生日歌。
他?給所有人都派發(fā)了蛋糕和玫瑰,讓所有人都在不?知覺中為她慶了生。
這一切,就像是暴露在陽光下?的秘密,明目張膽的擺在世人眼前,卻只有她,看懂了蛋糕上的暗語。
她聽見他?——
X。
生日快樂,情人節(jié)快樂,往后每一天,都要擁有萬般皆無法匹敵的快樂。
第
38
章
江聲今年預計有一張新專輯要上。
但直至目前為止,
就只完成了七八成的錄音工作,而后期準備宣發(fā)用的封面、海報、MV等,到現在都還沒提上日程。
為這事,
許越澤急得都快一個月沒睡過整覺了,
卻只能咬牙等到這該死的情人節(jié)結束,
才強行把人押上?飛機!
“情圣啊你這是!為了給人過個?生?日,
自己工作都不管了,是準備直接等到發(fā)行日開天窗嗎?�。 �
“你能不能為我想想��?我這白頭發(fā)都快愁出來了你知道?么!前兩天走路上?還被兩高中生?喊叔叔了!叔叔啊!我才25啊——”
許越澤頭禿地吼了一路,試圖以此?喚醒他的愧疚心。
但很顯然,某人應該壓根就沒有這種東西。
他隨手壓低帽檐,臨睡前還“好心”提醒了一句:“別瞎喊,
我可?沒有長白頭發(fā)的侄兒�!�
許越澤:“……”
我可?去?你的吧!
飛機落地某知名海島。
隔天一行人就投入到緊鑼密鼓的工作中,一次次地構建場景,
借調服裝,
轉場拍攝,還要?抽時間把空白的音源補齊,反復修改,
一再精進。
節(jié)奏一旦快起來,時間很容易就不夠用了。
江聲常常忙到半夜,又隔著一段時差,極少數有的短暫休息空檔,基本都在她的睡眠時間,所以兩人的通話次數明顯減少了許多。
就算是消息,
也經常時一個?人發(fā)完,
過幾個?小時,
另一個?人才能回復上?。
但江聲還是習慣開著鈴聲,習慣隔幾個?小時就刷一遍手機,
盡可?能地縮短回消息的時間。
盡管她主動找來的情況,一向屈指可?數。
生?活就像坐上?了時光機一樣。
情人節(jié)的事情好像還在昨天,可?一晃眼,就啪地一下閃現到了六月。
好在各項工作都完成的差不多了,只要?再斟酌一下拍攝和錄制的幾個?版本,敲定好最終稿,就可?以正式進入預售階段了。
可?等江聲緩過勁來,翻著聊天記錄復盤時,卻又一次陷入了沉思?。
這都快四個?月了。
某人找他的次數屈指可?數也就算了,竟然還從頭到尾連一句“想他、想見面”之類的話都沒有說過。
他是說過不想給她壓力,會等她準備好,自發(fā)自愿地想來見自己。
既然話都放出去?了,自然就不好再一直催了,可?他不催,人家好像干脆就直接把這件事給忘了??
非但沒有要?往前邁的跡象,好像還因為這幾個?月的分別而往回縮了??
許越澤見他得空就在一旁翻手機,也總是忍不住沒眼看地揶揄幾句:“怎么,你家小蝴蝶又不理你了?”
“……”
江聲至今都還沒適應這個?稱呼,總覺得“小蝴蝶”三個?字從他嘴里說出來,有種難以言明的油膩感,簡直是在侮辱那天蛋糕上?的蝴蝶式樣!
但許越澤喊曖昧對象他又不愛聽,女?朋友吧又還不是,名字呢,他到現在也還不知道?,確實……就還挺魔幻的。
最終也只能忽略掉這個?細節(jié),不太?是滋味地說:“比這個?嚴重點。”
“那是啥?”許越澤靠在躺椅上?,喝了口熱帶氣泡水,說話間就打了個?嗝:“失憶了?把你忘了?”
江聲沒過耳,當下的心情也不知是不是病急亂投醫(yī),還是想死馬當活馬醫(yī),冷不丁就問了句:“有什?么辦法,能讓人主動來見你?”
許越澤都不用猜,就知道?這個?“人”是誰:“自曝黑料啊,你不是早就知道?嗎?”
許越澤:“別說,你上?回提過之后,我回頭還真仔細琢磨了下�!�
江聲:“?”
“你就自個?兒去?買個?熱搜。”
許越澤坐起來,一本正經地出著主意:“詞條就叫#江聲舔狗#,我保證網上?立馬就能炸開鍋!說不定她為了證明你不是,反而還主動了呢?”
“……”
江聲一副“你仿佛腦子有泡”的表情,看都懶得再看他一眼。
“你還真別不信!”
許越澤一腔熱情付諸東流,又不甘心地往前湊了湊:“勾引人這種事,總得講究個?投其?所好,來點有沖擊力的東西吧?那誰叫她就好這一口��?你要?不干,還準備熬到什?么時候?”
他是真的很認真的想過。
舔狗這事吧,雖然不光彩,但也沒那么不光彩,最多就是被人嘲笑幾句,又不影響風評,何況嘲笑對他來說那能算是事兒嗎?
而且這種捕風捉影的事,也沒有實錘,公關起來可?不比真出事要?簡單多了?
正想著再怎么勸勸他,攝影組的人就朝這頭走過來,一臉歉意地說:“江老師,有個?鏡頭出了點問題,可?能得麻煩您再補拍下�!保M在晉江文學城
“好�!苯暺鹕硗白吡藘刹剑暰掃到海邊搭建好的花景,忽地想到什?么,腳步隨之一頓。
“……干嘛?”許越澤跟著他起身,又跟著他停下,最后一臉莫名其?妙地順著他的視線看去?:“看什?么呢又?”
江聲勾了勾唇,眼底倏而泛起一抹得逞似的散漫,冷不丁回:“誰說她就好這一口了?”
-
開年之后,戴屹又往溫汐組里壓了幾個?項目,加上?去?年完成的內容,也還有后期運維的工作,所以這幾月來,她過得也不太?輕松。
早出晚歸是家常便飯,最近更?是接連通了好幾晚的宵,唯一的休息,大概就是下樓買咖啡的空檔了。
她知道?江聲也忙,知道?藝人的光鮮背后,也有遠遠大過于想象的艱辛,創(chuàng)作型歌手更?是如此?。
他們?不僅要?和同行一樣演出、拍攝,滿世界的趕通告,還得沉下心來,屏蔽一切浮躁與紛擾,要?保持靈感,要?保證輸出。
所以她既沒有時間,也的確不想過多地打擾他。
她知道?,像上?次生?日那樣大費周章的事情,只要?她需要?,他一定會想辦法復現第二次、第三次。
但同樣的,她也不想過多地消耗他的精力,甚至于打亂原有的節(jié)奏。
飛鳥是該向上?的。
而不該因為任何人的貪戀,停留在地面。
所以她不僅很少找他,有時連他主動找來,她都會希望他能利用這些時間去?休息,以保證第二天的精神。
可?道?理雖然如此?,她卻還是總忍不住翻看手機,看到消息會心跳加快,沒有消息會莫名失落。
這天下午,她照常和Terry一起下樓買咖啡,點完單后手機剛好響了一下:【有空?】,盡在晉江文學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