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9章
“……”還是沒有聲音。
江聲看這樣子,猜到?應當是索吻無望了,這才?輕拍了下被子說:“好了,不鬧你了,把頭露出來?睡覺,不然一會兒?該呼吸不暢了。”
“……”溫汐又悶了好一會兒?,才?試探性地露出小半張臉。
江聲摸了摸她的頭,好笑?地哄道:“睡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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溫汐從小就有固定的生物鐘,雖然偶爾也會失靈,但時?間也都大差不差。
將醒未醒時?,她就已經(jīng)意?識到?今天好像起晚了,卻怎么也沒想到?,自己會睡在一個陌生的房間,身旁的單人沙發(fā)上,還大喇喇地睡著個男人!
“……”她嚇得一下就從床上起身,動作大的把邊上沉睡的人也一并吵醒了。
江聲倦怠地掀起眼皮,四目相?對,短促地笑?了一下:“醒了?”
“啊……嗯……”溫汐前所未有的手足無措,慌亂間只來?得及看一眼自己穿戴完整,就忙不迭的沖屋外走去,動作亂到?兩只腳還打了個架。
江聲眼疾手快地起身把人穩(wěn)住,她卻像是酒還沒散干凈似的,渾身都在發(fā)燙,下意?識就掙開往外跑:“我……我我我先走了!”
房門?打開時?,客廳四仰八叉的幾個人,也才?剛被她遺留在外頭的手機鬧鈴吵醒,齊齊皺巴著臉抬頭時?,就看到?兩個衣衫不整的從主臥里出來?。
“啊——”方檸的酒一下就醒了,抓著頭發(fā)就要沖了過來?:“江聲你這個畜生禽獸王八蛋!你對溫汐汐做了什么啊啊啊——”
“欸欸欸——”許越澤剛投過去一個“可?以啊兄弟”的眼神,就不得不飛快地進入備戰(zhàn)狀態(tài),和書景浩一起拉住方檸說:“別激動別激動!你先聽他狡辯……啊不解釋!解釋一下哈——”
方檸已然憤怒到?什么都聽不進去了:“我今天非得宰了這個死渣男不可?!放開我啊啊啊——”
氣勢強大到?溫汐都倒退了兩步,連那些亂七八糟的情緒都顧不上了,就也跟著磕磕巴巴地勸說:“他……他沒做什么的!我就是喝醉了,正常的睡了一覺!什、什么都沒有發(fā)生的!真的!”
說完又求助似的往邊上看了一眼,希望他盡快為自己辯解一下。
“啊……”江聲接收到?她的目光,神情卻依舊有些懶怠,想起什么,還不由揚了下眉:“也不能說……什么都沒有發(fā)生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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溫汐:“?”
方檸:“??”
許越澤:“�。�!”
他一臉受傷地看向溫汐,連聲音都盡顯卑微:“你不會……是想賴賬吧?”
“……!”
溫汐原本只記得自己喝了酒,之后?的事情就基本沒什么記憶了,卻被這話嚇得,腦海瞬間就炸現(xiàn)?出一個畫面。
她怎么好像、可?能、是不是……親了他一下???
她驚恐到?身體都閃了一些,險些沒站穩(wěn)。
看在方檸眼里,這根本就是昨晚被折騰得不輕的表現(xiàn)?�。。�!
“你這個畜生——”
她全然無法?接受自己一個就看沒住,怎么就發(fā)生了這樣事情!激動到?爆發(fā)了全身的潛能,力氣大到?帶著兩個“掛件”都能往前沖上幾步:“我殺了你啊啊啊啊——”
第
58
章
一直到戰(zhàn)爭結束,
溫汐連人帶娃一起被方檸拎到她家過完了一個周末,都還沒太能緩過神來。
她的想象力一直都有些貧瘠,而?校慶這一整天下來發(fā)生的事情,
都有點太過魔幻了,
非但?如此,
還有躁動使?然,
有酒精加成,以至于到最后她都沒能分清,具體有哪些是真?的,又有哪些不?是。
唯一能確定的是,她暫時還是不要見人比較好!
所以周一早上,
開門就“偶遇”到隔壁鄰居時,她毫不?猶豫地在人開口之前,
就抓著季嘉述跑了,
卻還是等電梯的間隙,被塞來一袋早餐。
電梯門打開,見他要?往里湊,
也不?知哪來的膽子?,直接就把人推出去說:“你……你等下一趟!”
到車庫時,手機響了一聲?。
JS:【躲我?】
“……”溫汐猶豫了一下,還是回了:【沒有�!�
JS:【沒有兩天不?回我消息?】
JS:【一見著我就跑?】
溫汐:“……”
JS:【不?說好要?理我的么?】
她想起自己確實前腳剛答應,后腳就又晾了他兩天,沒什么底氣?地回:【……沒有不?理。】
江聲?想想剛剛被不?遺余力對待地那一下,
還是有點受傷:【那你推我?】
JS:【那么大力氣?推我?】
JS:【差點兒就摔了呢!】
“……”溫汐想解釋點什么,
又覺得他好像已經(jīng)給自己安好新人設了,
解釋估計也沒什么用?,索性就轉移話題道:【你先好好工作!】
馬上就6月了,
演唱會售票通道都開一陣了,許越澤也說他還一堆事情沒處理,天天就這么消極怠工,再這樣下去演唱會都得開天窗,到時候怎么跟觀眾交代都不?知道!
所以勸他先專心工作,應該不?能算不?理吧?
她說服完自己,飄忽的心瞬間就安定下來了,之后不?管他怎么忽悠,怎么偶遇試圖邀約,她統(tǒng)統(tǒng)都能意正言辭地拒絕。
問就是得先好好工作。
逼得江聲?最?后連狠話都撂出來了:【行,等演唱會結束,看你還能說什么�!�
“……”溫汐這會兒就屬于能躲一天是一天,也沒想那么遠之后的事情,倒是因為難得在和他聊天中?占得上風,開心地直樂起來。
Vince路過好幾次,都看得忍不?住駐足,開始懷疑她到底是不?是被奪舍了。
然而?這樣的日子?沒過幾天,溫汐就接到一個電話,是晚托班的老師,著急忙慌地告知季嘉述被綁架了。
電話掛斷時,一條來自陌生?號碼的消息也進來了:【我去了趟晚托班,請侄兒到舅舅家做客,你應該不?會有意見吧?】
會發(fā)生?這樣的事,溫汐倒也不?算太意外。
雖然上回在地庫挨了打之后,姚玉龍也的確老實了幾天,可?僅僅也就只有幾天,騷擾威脅恐嚇就更?變本加厲了,她自然是沒有耐心與時間去周旋的,當下就把他的電話拉進了黑名單,卻也并沒有指望,這種地痞流氓會就此收手。
開車到姚玉龍家時,一家三口都在,看向她的目光均是兇狠而?戒備,顯然是沒想到,她竟然敢就這么手無寸鐵的一個人來。
季嘉述則被鎖在一門之隔的里屋,不?停拍門哭喊著“放我出去——”。
溫汐穿過走?廊,輕輕敲了敲門,安撫說讓他別怕,自己一會兒就接他回家,等里頭??x?回應了一聲?,哭喊也漸漸緩下來后,才重新回到客廳。
聽到葛春蘭譏笑一聲?,滿臉不?屑地說:“回去?他還能有命回去?”
“怎么。”溫汐的聲?音很淡,沒什么起伏地說:“你要?殺了他?”
“……”葛春蘭面色一凜,不?知怎得就有種渾身涼颼颼的感覺,卻也僅僅只是一閃而?過:“呸——你還指望把老娘騙去坐牢,這事就能這么了了?我就是不?能殺他,我還不?能關他一輩子?么?你又能怎么著啊?!”
姚玉龍坐在沙發(fā)扶手上,痞里痞氣?地甩著把水果刀:“我勸你還是乖乖把錢交出來,反正這點錢對你們家來說屁都不?算,拿錢就能了事不?舒坦嗎?”
姚成旺原本大爺似的翹著二郎腿,說到錢上,又急赤白臉地站了起來:“媽了個巴子?的,就這么點塞牙縫的錢,讓你這娘們拖了兩年多,翻利息都不?止這些了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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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子?今天就把話放這里,要?么利索點馬上給錢,要?么從今天起這外孫就得擱老子?家里,是生?是死你也管不?著!還有你媽那養(yǎng)老院,別打量老子?不?知道在哪里!就你們溫家那點破事,我立馬就能給她捅到全H市的養(yǎng)老院都待不?下去!還有你這娘們,有個安穩(wěn)工作不?容易吧,信不?信老子?現(xiàn)在就能待人去給你攪黃咯……”
三人長篇大論地威脅、恐嚇,甚至還間歇性誘哄的說了一堆,情緒激動到不?知情者,都得以為這才是受氣?的一方。
然而?在溫汐看來,這場面無異于三只無頭蒼蠅在瞎飛亂轉。
就今天綁架季嘉述的事而?言,最?簡單的解決方式就是報警,屆時他們不?僅得放人,還很有可?能吃官司。這顯然不?是他們想要?的結果,所以他們并不?敢傷人,也絕不?會承認這是綁架,畢竟請外孫回家做客又能有什么錯?
會這么做,無非是想表達,如果溫汐不?答應的他們的要?求,這樣的事以后一定會經(jīng)常發(fā)生?,可?只要?她愿意耗,或者隨便想點應對措施,他們同樣還是無計可?施,白白忙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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情況顯而?易見,溫汐卻不?徐不?疾地說:“我沒那么多錢。”
“……”三人紛紛一滯,像是壓根沒想到她會這么輕易松口,緩了片刻,葛春蘭才忍不?住問:“那你有多少?”
“30萬�!睖叵f。
“30萬?!”姚玉龍一聽,立馬急了:“一成都不?剩?有你這么砍價的嗎?你他媽打發(fā)乞丐呢?!”
姚成旺更?是氣?得滿臉通紅:“你們溫家那么大一家公司,你跟我說手頭能動的錢就30萬?臭娘們你忽悠誰呢?!”
季衍走?了,溫韶華年紀也大了,就算不?情愿,家里的公司最?后還是落到了溫汐頭上,這事自然沒能瞞過一直虎視眈眈的姚家人。
雖然因為沒有管理天賦,回H市后,她就把公司交給了職業(yè)經(jīng)理人,但?也確實有權去動用?一筆數(shù)額巨大的資金。
可?她從始至終,都不?覺得那是自己的財產(chǎn),更?不?會就這么拿去喂一群驅蟲。
她沒有過多解釋,只是說:“你們可?以拒絕�!�
“……”三人又愣了。
畢竟30萬比起1000萬,懸殊確實不?止一點點,可?這還是她第?一次有松口的跡象,也顯然沒有繼續(xù)談判的欲望,要?是不?拿,最?后可?能連30萬都沒了。
三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最?后由姚成旺出面,扒拉出一個銀行賬號給她:“行……行吧!就先30萬,現(xiàn)在就給老子?轉!”
反正先拿到手再說,等花完了,再繼續(xù)勒索不?就行了。
溫汐轉完賬,順利把人帶回了家,神情和狀態(tài)也均沒有什么異常,可?她越是這樣,季嘉述就越是惴惴不?安。
他知道她雖然看起來溫和,卻從來都不?是任人拿捏的性格,一切就像暴風雨的前奏,越平靜,就越說明有事要?發(fā)生?。,盡在晉江文學城
他不?知道她到底要?干什么,前后試探了好幾回,她都全然沒有要?告知的打算。
可?過了幾天,她忽然接了個電話,掛斷后才像是要?征詢他的意見似的,拉著他問:“我……要?去做一些事情,應該會傷害到你媽媽的整個娘家,你會不?會怪我?”
“……”季嘉述當場傻了。
他不?止一次聽到過她跟方檸聊天,不?止一次聽方檸說起類似于“你要?是出事了季嘉述怎么辦”、“給那種人渣陪葬不?值得”的話。
他雖然小,卻不?傻,還切身經(jīng)歷過那樣大的變故,當然知道這些字眼意味著什么。
但?她的表情就像是等這一天已經(jīng)很久,更?沒有什么人可?以阻止一樣,一度讓季嘉述急出了哭腔,到最?后卻只憋出一句:“那……你會不?會受傷?”
“……”溫汐愣了一下,不?自覺地垂了眸,半晌才擠出個笑來,摸著他的頭安撫說:“不?會。”
至少,不?會主動受傷。
溫汐說方檸晚點就會過來,又交代他乖乖在家后就出了門,季嘉述老實應下,卻根本無法平靜下來。
趴在陽臺上看車子?從地庫開出去,一直到消失在小區(qū)盡頭,他才忽然想起什么似的,沖進屋里抓起兒童手表,飛快地撥出去一個電話。
“江聲?叔叔——”他的聲?音很急,喊了好幾遍都沒組織好語言。
“別慌�!眴问锹犞�,江聲?就知道是出事了,可?越急越不?能亂:“深呼吸一下,再想想要?跟我說什么?”
“小姑——”季嘉述呼吸到一半,思路還沒太打通,就已經(jīng)等不?及了:“小姑去找舅舅!去找外公外婆了!我……我不?知道她要?干嘛,不?知道她會不?會出事,我好害怕,你能不?能去看一看啊嗚嗚嗚……”
第
59
章
根據(jù)《中華人民共和國刑法》第二百七十四條的規(guī)定,
敲詐勒索罪的定罪標準,數(shù)額特別巨大的標準是300000元至500000元之間。
對于數(shù)額特別巨大或有其他特別嚴重情節(jié)的行為,可處十年以上有期徒刑,
并處罰金。
姚成旺一家對溫汐進行長達兩年的騷擾、威逼、恐嚇,
最?終以綁架未成年的方式,
囊獲財產(chǎn)30萬余元,
一應證據(jù)鏈確鑿。
另外,自姚雨薇與季衍結婚至身故期間,姚家人也曾多次以各種理由索要錢財,數(shù)額不計。不堪其擾后,季衍提出以出借的方式給予以作約束,
而這一家人卻從來沒把這事放在眼里,畢竟季衍既不可能真的去?要錢,
且就算他們不還他又能如何。卻沒想到?,
借條一直保留至今,數(shù)額更是大到?就算拋開?利息,他們也決計不可能償還的地步。
多項罪名并告,
溫汐要求按法?律的最?高規(guī)格處理,并堅決不接受調解。
然而,法?律的鐐銬,帶走的僅僅只有姚成旺與?葛春蘭二人。
她那樣?好的一個哥哥,被這家吸血鬼折磨了多少年,最?后連命都搭進去?了,
如果僅僅只是坐牢,
未免也太無?聊了些。
可如果坐著牢,
外面還?有個不成器的兒子,不知是死是活,
是被債主摧殘還?是顛沛流離,每天都擔驚受怕卻又無?能為力,十年后就算能出來,也不知會是一家團圓還?是得收殮尸骨。
這樣?的生?活,是不是會更精彩一點?
溫汐等了整整兩年,就是為了親眼看到?這一幕。
任憑車內罵她“豬狗不如”的聲音再高亢,囚車也必將隔離開?他們要守護的“至寶”,更決計沒有任何轉圜的可能。
而“僥幸”逃脫的姚玉龍,從這一刻就,就失去?了最?堅實的避風港,從此想成為過街老鼠,還?是喪家之犬,倒是都可以自由選擇。,盡在晉江文學城
溫汐俯身,看著被警察制服的姚玉龍,帶著笑意溫聲說道:“從今天起?,就要摘掉奶嘴,獨立行走了�!�
“可能會有點不習慣,但是沒關系,優(yōu)勝劣汰物競天擇,有些物種,消亡也是有必然的�!�
“臭婊子!你這個臭婊子——”姚玉龍腥紅著眼瘋狂掙扎的樣?子,宛如粘板上將死的魚,激動點也是應該的:“老子殺了你!老子早晚有一天殺了你——”
“嗯�!睖叵㈨磺�,仿佛他越掙扎就越能證明她的屠刀落準方向了,所以此刻,連叫罵聲都顯得無?比動聽:“我等著�!�
像是心?中淤堵多年的一口氣,終于有了消散的征兆,她唇邊溢著一抹畸形的笑,以勝利者的姿態(tài)轉身,卻冷不丁對上一道風塵仆仆趕來的身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