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0章
雖然得隔著屏幕過節(jié)，
但她原本對節(jié)日的熱情就不太高，
且想著過不了幾個小時，他就又會回到身邊，倒也真的很難有什么感慨。
夜里聽著窗外的萬家煙火，不知不覺睡了過去，
迷迷糊糊感覺邊上有個人挨上來時，她眼都沒睜，就慣性翻了個身，
窩進他懷里。
聽到耳邊傳來很低的一聲笑，
額角亦輕柔地落下一抹溫熱，
然后細密的吻一點點擴散，帶著小別后的熱切，攢動她心底短暫擱淺的火苗。
隔天不等睡醒，屋外就傳來了一連串風風火火的對話聲。
這幾個月，
溫汐被帶得也能睡會兒懶覺了，有時是為了陪他，但多數(shù)時候，
單純就是因為夜里折騰晚了，
白天就得多睡會兒，
才能勉強撐起精神。
但她對睡眠環(huán)境要求高，像現(xiàn)在這樣，聽到有人在外頭嗑著瓜子嘮著磕兒，就實在有點難以為繼了。
最后只好扶著腰起身，套了件衣服后進主衛(wèi)洗漱，來到客廳時，方檸和許越澤已經(jīng)不知坐著聊了多久，邊上還窩著個看動畫片的季嘉述。
她看了眼時間，這才驚覺半天都已經(jīng)過了。
“喲，終于舍得起了？”方檸嗑著瓜子回頭，冷不丁見她都還是一臉倦態(tài)，瞳孔忽地就放大了兩倍：“還沒睡醒呢？昨晚干嘛去了？？”
“……”溫汐噎了一下，邊往廚房走邊轉(zhuǎn)移話題：“你們還沒吃吧？火鍋行嗎？”時間有點晚了，再準備食材炒菜會有點兒費勁，火鍋就方便快速很多。
“行啊。”許越澤拍拍瓜子屑起身，跟方檸一起到餐廳幫忙：“有的吃就行�！�
溫汐從冰箱里翻出食材，邊往外捯飭邊問：“你們怎么過來了？”
“別提了�！闭f起這個方檸就煩：“過年簡直就是究極催婚戰(zhàn)場！你不知道我媽拉著七大姑八大姨，給我做多少回思想工作了都！遭不住，就趕緊出來避個難�！�
許越澤聳了聳肩：“我也差不多，大過年的也沒地兒去，就過來躲個清靜�！�
江聲一臉倦意的開門出來，洗漱過后的水漬還沒干透，頭發(fā)微有些亂，隨手套的衣服松垮，起床氣肉眼可見的沒太消。
漫不經(jīng)心往外走，聞言瞇縫著眼懟了句：“是來擾人清靜的吧�！�
許越澤這就有點不服了：“幾點了知道嗎？就你兩這樣還養(yǎng)小孩呢，等會兒餓傻了都不知道是怎么回事吧？”
“真的�！狈綑幰泊蛄苛讼伦罱絹碓缴⒙臏叵茈y不贊同：“你說你兩這樣，以后得怎么養(yǎng)小孩啊？”
“……”溫汐想說你兩會不會扯得有點遠了，就見江聲瞥了眼還津津有味看動畫片的季嘉述，不以為意地揚了下眉：“這不都有季嘉述了么，沒必要再多個人跟他分寵了吧。”
“靠。”許越澤簡直聽不下去：“你那是怕多個人跟你分寵吧？！”
江聲接過溫汐手上的活，臉不紅心跳地說：“都一樣�！�
“……”
“嘖嘖嘖。”方檸連連搖頭，沒忍住又沖客廳喊了句：“季嘉述，你可得當心點兒了！要是敢惹你小姑父不痛快，早晚要給你丟出去睡馬路�！�
“……”季嘉述愣愣回頭，也不知道他們都在說什么，但聞言就是不明覺厲！
立馬關(guān)了電視走過來，老老實實坐進餐桌，言辭認真地說：“小姑小姑父，我長大了一定會孝順你們！給你們養(yǎng)老送終的！”
溫汐：“……”
江聲：“……”
方檸：“噗——”
“哈哈哈哈哈哈——”許越澤連拍了幾把江聲的背：“老有所依的感覺怎么樣？婚都沒接，下半生就有保障了呢。”
“……”
江聲沒理他，只拉著溫汐坐下，等鍋里的食材翻滾，再挑著給她往碗里夾，想起來的時候，也會順帶著照看下季嘉述。
就真的，養(yǎng)的還挺隨便的。
方檸和許越澤同屬話癆，湊在一起話就沒怎么停過，可雖然嘴上都說著反感催婚，但大多時候，聊得也就是這些話題。
方檸說她本來還有個溫汐墊底，每回被催婚還能拿她出來擋擋，但現(xiàn)在連她都感情穩(wěn)定了，這會兒自己在長輩眼里，簡直就是社會底層！
許越澤說他還不是一樣，單了28年的兄弟說有對象就有對象了，還一談就這么轟轟烈烈至死不渝了，就連書景浩那個二貨，今年都跟著他的隊醫(yī)女朋友，上她家過年去了。
折騰到最后，就剩他兩最早涉足情場的，到現(xiàn)在都是單身！
說到這兒，許越澤想到什么，忽然又醍醐灌頂似的看著她說：“你說要不，就咱兩湊合下得了？”
方檸想都沒想就脫口而出：“那也太湊合了�！�
“……”
許越澤氣得拍了把桌子，不知是在懷疑人生還是人性：“你剛說我還挺優(yōu)秀，不至于真找不著對象的時候，可都沒有現(xiàn)在絕對��！”
“嘴快了嘴快了。”方檸擺了擺手聊表歉意：“其實是真的還行�！�
“是吧！”許越澤又自信了。
“就是有點兒交友不慎�！狈綑幷f。
許越澤：“？”
方檸沖對面揚了揚下巴，一言難盡道：“一對比，就真的太湊合了。”
許越澤：“靠……”
溫汐是真有些餓了，在邊上跟聽相聲似的邊看邊吃，神思亦不覺有些松散。
火鍋吃的有點燥，她看了眼餐桌邊的果籃，隨手挨了一下江聲說：“學長，我想吃個橙子�！�
“欸好�！痹S越澤挑了一顆，伸手遞過來的時候，卻發(fā)現(xiàn)空氣好像有點凝固。
江聲：“……”
溫汐：“……”
她昨晚穿著身學生裝，被哄著喊了一夜的學長，自己也沒想到，都這會兒了還能條件反射？！
燙紅著臉僵持半晌，也沒想到該怎么解釋。
許越澤卻好像敏銳地察覺到了什么，說話時表情都有些開裂：“難道……不是在喊我？”
江聲伸手接過橙子，又沒好氣地兜了把他的頭說：“知道還瞎應(yīng)！”
許越澤：“……”
方檸：“…………”
“我去——”許越澤歪了歪頭，想想還是難以置信：“你兩玩這么嗨��？都快30的人了，還擱這兒學長學妹呢？！”
季嘉述在邊上聽著，見終于能插上一句了，不由興奮地眨著眼睛問：“玩什么？”
“……”方檸風中凌亂了半晌，才慌忙去捂他的耳朵：“不是小孩子該知道的事情！不要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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因為這事，溫汐連著幾天都沒怎么搭理他超標的要求，不僅怎么哄都沒用，甚至一度看到家里來人都有些應(yīng)激。
江聲無奈，想笑又不太敢，只好帶著人去出門轉(zhuǎn)了轉(zhuǎn)。
年節(jié)期間其實沒什么好玩的，許多店面都閉門歇業(yè)，他也只是帶她四處走走，放松一下緊繃了一年的神經(jīng)。
到點了就回去做飯，吃完再休息一會兒，夜里要么看會兒電影，要么陪季嘉述出門找地兒放放煙花。
日子零碎又松散，轉(zhuǎn)眼就到了初五。
2月14日。
情人節(jié)。
溫汐最近愈發(fā)有些懈怠，睡得越來越遲，每天都被暖氣烘得軟綿綿的，窩在他懷里不肯起來。
這天早上，江聲連著哄了幾次，人都一動不動，最后還是撥愣著腰撓了會兒癢，她才撲棱著睜開眼睛。
看到他半伏在身上，無奈又縱容地說：“該起床過節(jié)了，女朋友�！�
溫汐懶洋洋地在他懷里蹭了蹭：“怎么過？”
他摟著人說：“你想怎么過？”
“不知道�！�
“那先起來再說？”
“……嗯�！彼c點頭，卻還是不動。
他便由著她又緩了會兒，才抱著人進到浴室，挨著一起洗漱完，她才總算打起點精神，回到梳妝臺前精心化了個妝，又挑了身相稱的衣服。
等終于收拾好，出門都已臨近中午了。
下了電梯，溫汐剛一打開車門，就看見里頭擺著一捧鮮艷欲滴的紅玫瑰，夸張到幾乎要把整個副駕占滿。
她訝異一瞬，又很快了然，回過頭時他便在笑：“喜歡嗎？”
她點點頭，也忍不住笑起來：“什么時候買的？”明明這幾天，他們一直都在一起。
“之前就定了。”他揉著她的頭說：“早上配送過來的時候，遠程開門讓人放進來的�！�
一起住就這點不好，有時候想搞點驚喜都得跟做賊似的。
他把花挪到后座，收拾了下副駕，才讓人坐進去。
上車后看到她趴在椅背上，往后座看了會兒，又有點興奮地回過頭來：“我們今天干嘛？”
他啟動車子，偏過頭說：“先去吃個飯，然后再隨便轉(zhuǎn)轉(zhuǎn)？”
“你沒安排嗎？”
她顫著眼睫問。
“這不算安排么？”他笑起來。
“……好像也算�！彼D了一下，又說：“就是有點兒不像你的風格�！�
“我什么風格？”他揚了下眉。
“就……挺花里胡哨的�！彼樣樀匦�。
“……”他噎了一下，沒太好氣地反問：“那不是你喜歡低調(diào)點兒？”
“……那倒也是�！�
她雖然這么應(yīng)著，卻總覺得還是不太對。
就像剛剛這束玫瑰一樣，他要真順了她習慣低調(diào)點兒、簡單點兒的想法，就不會再搞這種儀式感了。
可接下來的行程，似乎又真如他所說，去一家私人餐廳吃了頓飯，之后找了個地方停車，就開始漫無目的在街上逛。
她便也沒再多想什么。
因為不管是平凡低調(diào)，還是絢爛多姿，只要是和他在一起，就都很好。
春節(jié)沉寂了幾天的城市，一時間熱鬧非常。
大街上熙來人往，放眼望去，更多的自然還是十指交扣、濃情蜜意的情侶們；街頭巷尾的店面盡數(shù)開始營業(yè)，櫥窗里琳瑯滿目擺放的商品，總也少不了情侶的樣式。
溫汐看著來往行人身著的情侶裝，各色攥刻著愛意的飾品零玩，忽然就躥升起一陣強烈的購物欲，拉著江聲進了邊上的商場。
試完了幾身情侶裝，又聽他說：“再買點兒鞋子帽子什么的吧？還有家里碗筷杯子之類的生活用品，要不要也都換成一樣的？”
她只思考了一秒，就果斷點頭：“要！”
于是整個下午，兩人就在商場的各個品類區(qū)閑逛，但凡看到賣相不錯的情侶用品，就毫無理財觀念的盡數(shù)打包。
單是把戰(zhàn)利品放回車里，就來回了四趟，到最后，后備箱連著后座都放不下了，還讓店家給快遞了一部分。
當然，中途也沒少被打斷。
盡管兩人都帶著口罩，但江聲還是一連被認出來好幾次，不得不停下來簽了幾次名。
有些離譜的是，當中還有幾個小女生，要完他的簽名后又偏過頭來，問溫汐能不能也給簽一個。
說很看好他們，也想要一個情侶款的簽名，沾沾喜氣。
溫汐剛開始還有些懵，簽到后頭都有點順手了，恍惚間都有點懷疑，自己是不是什么時候也出過道？
等人走后，江聲才意味深長地看著她笑：“人氣不錯啊，X神。”
“……”溫汐也沒忍住笑了會兒，才揶揄似的回他：“比你差多了，甜甜�！�
除了被要簽名之外，兩人被問及最多就是：
-你們什么時候結(jié)婚��？
-求婚呢？會不會像告白那樣盛大？
-到時能不能提前通知一下？真的好像去現(xiàn)場圍觀��！
江聲每每都會點頭表示感謝關(guān)心，卻只簡單回答說“到時候就知道了”，或是“有消息了會告知的”。
溫汐原本也沒想到這個層面，但被問得多了，心跳都不由有點加快，總覺得下一刻，他都隨時有可能跪下來，問自己愿不愿意嫁給他。
冷靜下來后又覺得不會。
他做事還是偏向有周全的計劃，更不會這樣猝不及防，讓自己暴露在大眾視野里。
……
暴走了一個下午，胃里早已消化一空。
等江聲終于帶著人抵達餐廳時，她走向包廂的腳步，都不由有些匆忙，就想趕緊坐下來，準備點菜吃飯。
可包廂門打開的瞬間，眼前卻忽然陷入一片黑暗。
下一秒，屋內(nèi)禮花炸響，歡鬧聲接踵而至，圓桌上的蛋糕亮起，所有的聲音便都隨時燭光收攏成一首歡快的樂曲：
“祝你生日快樂
祝你生日快樂
祝你生日快樂
祝溫汐汐生日快樂~”
“……”溫汐怔怔愣在原地，還不知道屋里都有哪些人，卻已可以見得，黑暗中被燭光點亮的每張笑臉，全都真摯飽滿，雀躍非常。
很快又聽到有人喊：“蠟燭要滅了，快許愿啊！”
她的大腦一片空白，直到身后的人攬著她走到桌前，低黯的聲音貼著耳際，溫聲提醒：“沒有的話，就隨便許一個�！�
“……”
她是當真沒什么愿望，就連下意識想到的“要永遠和他在一起”之類的愿景，也覺得本都是盡在掌握的事情，并不需要通過許愿來實現(xiàn)。
可對著面前數(shù)道發(fā)亮的眸光，她還是緩緩閉上眼睛，做禱告狀：那就，愿所有人，身體健康、平安順遂。
她睜開眼睛，吹滅蠟燭。
室內(nèi)的燈被點亮，她也終于看到，圍在圓桌前的熟悉臉孔，有方檸、季嘉述、許越澤、蔣樂、Vinancy，連書景浩和他的女朋友關(guān)靜都一起來了。
“欸——小學妹�！痹S越澤指著邊柜上一沓禮物，話音卻又猛不丁頓了下：“不對不對，現(xiàn)在不能喊學妹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