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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7章

    池瀟：……

    “切太晚了，我都瞥見?八百回了�！敝燹冗_(dá)說，“你要選校草��？”

    池瀟：“管好你自己�！�

    他冷臉不耐煩的時候看起來挺兇殘的，朱奕達(dá)悻悻然退遠(yuǎn)了些，不觸他霉頭。

    萬萬沒想到。

    幾分鐘后，池瀟莫名其?妙收了那股兇殘勁兒，修長的手指伸過?來敲敲朱奕達(dá)桌面，示意他看過?去。

    “這兩?張……”池瀟深吸一口氣，難以啟齒，“哪張好點？”

    朱奕達(dá)：……

    瘋了，這哥真的瘋了，要不就是這世界瘋了。

    “左邊吧，腿拍的更長�！敝燹冗_(dá)說完，池瀟又多給他看了幾張讓他幫忙選，朱奕達(dá)忍笑忍得肺要爆炸，“這些照片角度怎么都這么低，像小孩子拍的……我靠，有三百多張啊？你要挑幾張？”

    本來就是小孩子拍的。

    “不知道，隨便挑點。”頓了頓，他補(bǔ)充道，“新聞部要的�！�

    “這樣啊�！敝燹冗_(dá)正想問?新聞部的照片怎么讓模特本人來選，忽然間，他想起什么，拿出手機(jī)翻了翻，丟到池瀟面前，“新聞部的推文昨天比賽一比完就發(fā)了好嗎，你耍我？”，盡在晉江文學(xué)城

    池瀟：……

    朱奕達(dá)這輩子就沒見?過?這位哥吃癟，簡直樂死了：“有情況啊池神？”

    池瀟沒說是或不是。

    晨光從窗外打進(jìn)來，照在他手背上，微微凸起的青筋像描了一層金，隨著他握緊鼠標(biāo)，青筋無規(guī)律地跳動?，有種說不上來的焦灼。

    今天一天課都很滿，給明?燦發(fā)照片這事兒也就順利成章拖到很晚。

    池瀟記得明?淼在電話里?說，“我會告訴她噠”，意思應(yīng)該是他還沒告訴，要是明?燦不知道這回事，他莫名其?妙發(fā)自己照片給人家，那不成變態(tài)了？

    所以池瀟一直等到晚上八點多，給淼淼充足的時間把這事兒和他姐說明?，然后，硬著頭皮把他用了一整天時間精挑細(xì)選出來的大約二十?張照片甩給了明?燦。

    這二十?t?張照片里?還夾雜了其?他球員的照片和系隊合照，可謂用心良苦。

    發(fā)出去之?后，池瀟有那么幾分鐘不敢看手機(jī)。

    沒想到，明?燦回復(fù)得很快。

    還是一條語音。

    -

    大學(xué)城附近的夜店。

    低音炮聲聲震耳，凌亂的彩光在頭頂飛旋，搖滾樂、笑聲、杯盞碰撞聲、舞池踢踏聲，種種嘈雜混合在酒氣里?，熏得人眼迷離，心跳也迷亂失序。

    明?燦今天沒去接淼淼，在學(xué)校吃過?晚飯就來到這里?，和從前的舍友包了個后排卡座，陪許嘉筠喝酒，順便痛罵圣父渣男程修遠(yuǎn)。

    她們四個酒量都一般，坐下點了兩?瓶洋酒和一箱啤酒，才?喝不到一小時，有兩?個人的精神狀態(tài)就不太正常了。

    四個女?生總不能全喝醉，明?燦是她們中喝得最少的，一是因為她自制力強(qiáng)，二是因為她有自知之?明?，酒量差不說，喝醉之?后還會發(fā)酒瘋，高中有一回喝醉了醒來，同學(xué)描述她醉后狀態(tài)聽得明?燦頭皮發(fā)麻，從此以后再也不敢在喝酒上無節(jié)制。

    許嘉筠握著瓶綠棒子搖頭晃腦地哭：“誰要當(dāng)他最好的朋友，不要臉……還親別人……臟了的東西必須丟掉！嗚嗚嗚……”

    “丟掉丟掉�！泵�?燦舉雙手雙腳支持，“所以說靠近男人會不幸，你以后可別再眼巴巴湊上去找他了�！�

    “不會了！”許嘉筠說，“狗男人，離我遠(yuǎn)點！”

    她醉得腦子不太清醒，發(fā)泄完心中憤懣之?后咚的一下倒在明?燦肩上，眼睛酸酸的，看什么都打晃。

    明?燦拿出手機(jī)看了眼時間，又切到微信界面查看有沒有工作信息。

    就在這時，一連串的新消息跳出來。

    池瀟？

    明?燦沒想到他這樣的人會主動?找她說話，還一下子發(fā)了這么多……他自己的照片？

    明?燦暫時只看到前幾張。

    躍起扣籃、跑動?帶球、低頭撩球服擦汗……照片中的少年帥就不必說了，紅色球衣如烈火，半遮半掩著矯健的身?姿、僨張的肌肉，光看照片，就能感受到強(qiáng)烈的傾略性與荷爾蒙迎面撲來，連帶周圍的空氣也變得熱燙。

    “這是什么啊……”許嘉筠瞇眼，“一個男的，這么晚了給你發(fā)他耍帥的照片？”

    明?燦：“你看不見?這是誰嗎？”

    “我頭暈�！痹S嘉筠說，帶著酒勁兒勁勁地罵，“媽的，好變態(tài)啊這人�！�

    明?燦噗嗤笑出來：“是挺變態(tài)的。你說我該怎么回？”

    許嘉筠拿走她手機(jī)，明?燦臉上一開始還是笑的，一副無所謂的模樣，直到下一秒，她看見?許嘉筠按住錄音鍵，對著手機(jī)吼了句：“死變態(tài)，離燦燦遠(yuǎn)點��！”

    ……

    “死變態(tài)，離燦燦遠(yuǎn)點啊！”

    一道清晰而暴躁的女?聲響徹在男生宿舍半空。

    池瀟來不及將手機(jī)音量調(diào)低，舍友們震驚且懵逼的視線便紛紛向他投來。

    ，盡在晉江文學(xué)城

    好在沒有人相信這是誰私聊池瀟罵他的話，都以為他在刷短視頻，或者影視劇里?不小心漏出來的聲音。

    池瀟坐在座位上，眼皮有點僵。

    下一條消息很快跳出來。

    明?燦：【不好意思學(xué)長！我舍友喝醉了發(fā)酒瘋，你別理她】

    池瀟盯著這行字。

    一秒，兩?秒……十?秒……三十?秒……

    那條語音依然在。

    沒有撤回。

    池瀟彎腰，從床梯下邊拎了瓶礦泉水出來，擰開，一口喝掉半瓶。

    腦海中反復(fù)回蕩著“死變態(tài)”三個字，像一把長矛，瘋狂攪弄著脆弱的腦漿。

    他覺得自己一定是病得不輕，才?會找虐似的拿起手機(jī)又聽了一遍剛才?那句語音。

    背景非常嘈雜，她們似乎身?處夜店，隱約能聽到沉重的搖滾樂。

    ……

    【明?淼讓我把他昨天拍的照片發(fā)你】

    明?燦看著這行字，腦子里?冒出的第一個想法是：真的假的，淼淼拍的照片有那么帥嗎？

    她還沒想好怎么回復(fù)，緊接著又看到一條——

    【你們在夜店？】

    明?燦：【是的】

    池瀟：【哪家？】

    明?燦愣了愣，一種異樣的感覺襲來。

    不是她太自戀，實在是她經(jīng)歷過?太多這種事情，有經(jīng)驗也有判斷力，面對池瀟這種高冷男神，她已經(jīng)讓自己的直覺走慢一步，盡量不去想太多。

    然而。

    她現(xiàn)在非常合理地懷疑——

    姓池的這位哥想泡她。

    明?燦：【學(xué)城路上第二家】

    明?燦：【學(xué)長該不會也想過?來喝酒吧？】

    池瀟：【沒】

    看到這個字，明?燦愣了下。

    難道她猜錯了？池瀟只是隨口問?一句，沒有別的想法？

    池瀟：【不過?】

    池瀟：【如果你們需要接送，可以喊我】

    明?燦恍然失笑。

    他是不是知道她缺司機(jī)��？上趕著來接送。

    明?燦掃了眼卡座上歪七扭八的舍友們，嘆了口氣，回復(fù)：【那你現(xiàn)在過?來吧】

    收到這條消息，池瀟立刻從座位上起身?，拎走掛在椅背上的大衣。

    “瀟哥去哪？”舍友隨嘴一問?，“外面冷死了。”

    朱奕達(dá)已經(jīng)爬上床，探出頭來看池瀟，腆著臉說：“你去食堂嗎？能幫我?guī)Х萋槔睜C嗎？”

    池瀟：“不去�！�

    朱奕達(dá)：“難不成是去約會？”

    池瀟懶得搭理，轉(zhuǎn)身?正欲開門，腳步忽地一頓。

    他回身?，斟酌片刻，仿佛猶豫至極地問?出一句話：“如果有一個人……”

    “先罵你變態(tài)，讓你滾遠(yuǎn)點，然后又叫你去接她�！背貫t嗓音干澀得厲害，“是什么意思？”

    ……

    話落。

    整個宿舍陷入死一般的沉寂。

    所有人都難以置信地看著池瀟，完全無法把他說的話，和他們印象中那個冷漠矜傲、只有他拽別人，絕不會有別人來拽他的池大神聯(lián)系在一起。

    朱奕達(dá)猛地敲了兩?下胸口：“哥，你在外面背著我們給誰當(dāng)備胎了？你這樣對得起咱們A大千千萬迷戀你的妹子嗎？”

    池瀟：……

    他沒答話，轉(zhuǎn)身?推開門往外走。

    “不是，都這樣了你還去啊……”舍友的鬼哭狼嚎聲掩蓋在門后。

    走出宿舍樓，料峭寒風(fēng)迎面襲來，仿佛無孔不入。

    車子停在距離宿舍幾百米的停車場，池瀟長腿闊步走在校道上，路燈將懸鈴木干枯的枝影投射在地面，像一只只橫生的爪牙。

    口袋里?手機(jī)震動?，池瀟拿出來查看。

    明?燦發(fā)了個定位過?來，緊接著還有兩?句話。

    明?燦：【辛苦學(xué)長了，等會兒先送我舍友回宿舍，我有點話想和你說】

    明?燦：【淼淼拍的照片我會轉(zhuǎn)交給他的。真不愧是我表弟，拍照片就是好看~】

    可愛

    比起?真心?夸獎，

    明燦后面這句話，更像是為了答謝他幫忙，勉為其難做出的找補(bǔ)。

    池瀟唇角牽動了下，

    手機(jī)順進(jìn)口袋，朝停車場大步走去。

    約莫十幾分鐘后，明燦就收到池瀟說他到了的消息

    舍友四人，

    一人清醒，

    一人半醉，還有兩個人醉得找不著北。明燦是清醒的那個，和半醉的舍友各扶著一只醉鬼，

    搖搖晃晃走出了燈光迷亂的酒吧。

    酒吧門口離路邊有一段距離，

    明燦瞇了瞇眼，

    看?見一輛黑色轎車停在行道樹下，

    車旁站了一個人，

    穿深灰色大衣，

    黑色長?褲，

    個子高挑，身材挺括，正背對著她們這邊，后腦勺的形狀……和她兒?子挺像。

    “才喝了多久就走�。俊痹S嘉筠扒著明燦的肩嘟嘟囔囔，

    醉眼模模糊糊瞥見前方十米開外一人，

    即便?夜色昏昧，人潮熙攘，他的存在依然?奪人眼球，

    許嘉筠笑了聲，

    抬手比劃了一下，“哇！好——長?的腿，

    那個帥哥是誰�。俊�

    明燦想了想，毫無心?理負(fù)擔(dān)地：“是我叫的司機(jī)。”

    領(lǐng)著舍友們走到車子旁邊，將她們一個一個塞上后座，系好安全帶。

    明燦坐上副駕駛，長?長?吐了一口氣。

    池瀟最后一個上車，車門“咔”一聲關(guān)上，馬路上的喧囂阻隔在車窗外，他聽到明燦低聲了句：“麻煩學(xué)長?了�！�

    這句話，他在這幾天已經(jīng)聽過很多次。

    明燦前幾次嘴上“麻煩他”，其實她心?里一點都?沒在感謝他。雖然?她暫時沒打算告訴他淼淼的身份，但是他身為淼淼生理學(xué)上的父親，為淼淼做些事情那是天經(jīng)地義。

    今天就不一樣了，今天淼淼不在，池瀟開車過來接的是她和她的醉鬼舍友。許嘉筠和另一個喝醉的舍友歪靠在一起?，仰著頭，時不時張嘴打個嗝，酒氣將原本干凈清新的車內(nèi)空氣污染得不成樣子，明燦盯著內(nèi)后視鏡，太陽穴突突地跳，生怕她們一個沒忍住吐在池瀟車上，這讓她心?里一時間對池瀟生出無限的感激和歉意?。

    所幸酒吧和B大只隔兩條街，沒過幾分鐘車就開到校門口。

    B大不允許社會車輛隨意?出入，明燦把車窗降下來，正想和門衛(wèi)他們進(jìn)去送人，很快就出來，卻見門t?衛(wèi)直接把道閘升了上去，并未做阻攔。

    池瀟解釋：“我偶爾會來接池曜，辦理了你?們學(xué)校的出入證�！�

    出入證一般只有本校師生可以辦理，不過，只要手眼通天，什么證明辦不下來？

    明燦點了點頭。

    聽起?來他們兄弟倆關(guān)系真的挺好的。有這樣的哥哥，難怪池曜會養(yǎng)成那么無法無天的潑皮性格。

    車停在宿舍樓下，明燦下車一路護(hù)送，盯著她們一個個都?進(jìn)入宿舍，在座位上坐穩(wěn)了，她才放心?離開。

    回?到車上。

    通風(fēng)換氣系統(tǒng)呼呼地運作，清新冷淡的薄荷香味很快沖散了車廂里的酒氣。

    第?一次和他單獨處在密閉空間里，加上多少喝了點酒，明燦腦瓜子有點懵，上了車就坐在座位上發(fā)呆，沉重地呼吸了幾口。

    車子一直沒啟動。

    池瀟扭頭瞥明燦一眼，明燦后知后覺想起?忘了系安全帶，忙不迭抬手系好。

    把舍友送走后，明燦心?里那點麻煩人家的負(fù)罪感降低了不少。她懶懶倚靠在車座里，提醒池瀟把導(dǎo)航開起?來，她填下地址。

    池瀟：“不用，我記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