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2章
關(guān)凌思愣住。明家?在社會上很低調(diào)，普通人可能沒?聽說過，但是關(guān)凌思就是研究工業(yè)能源這一塊的，明氏是北城最大的重工業(yè)企業(yè)集團，她去年還隨隊去明氏旗下?的工廠參觀過。
原來?明燦名字里的明，來?頭這么大。
關(guān)凌思立刻拿出手機加了?明燦的微信。
兩個人又聊了?些關(guān)于新能源和傳統(tǒng)能源企業(yè)改造的話題，越聊越投緣。
不知過去多久，關(guān)凌思手機忽然震了?下?，盛南舟在院子里給她堆了?個小雪人，拍照發(fā)?給她，讓她出去看看。
明燦也不好拘著人太久：“改天再聊，學(xué)姐出去玩吧！”
關(guān)凌思現(xiàn)在看待明燦就像甲方大佬：“嗯嗯，晚點我?把你感興趣的那個課題簡介發(fā)?你看看。”
她一邊說，一邊拉上外套拉鏈，撣開手里的白色圍巾，往脖子上繞。
明燦目光落在她的圍巾上，欲言又止。
關(guān)凌思笑：“很丑是吧？”
“有點�！泵鳡N評價得很收斂，“手織的？”
這條圍巾沒?有任何花紋，連樸素都算不上，純純丑陋，走針極其凌亂，有的地方緊有的地方松，唯一值得稱道的，就是毛線質(zhì)量看起?來?還不錯，多圍幾圈，保暖沒?問題。
“嗯�！标P(guān)凌思說，“是盛南舟親手織的�！�
明燦驚訝地盯著那條圍巾，難以?置信。
今天短暫相處過，她對盛南舟的印象很一般。他是他們整個宿舍嘴最碎的，還愛爆粗口，嘻嘻哈哈沒?個正形，除了?長得帥點，明燦真不知道他哪里配得上關(guān)凌思。
沒?想到他竟然會織圍巾。
明燦對賢惠的男孩子有濾鏡，雖然盛南舟心不靈手也不巧，但他能堅持織完這么長一條圍巾，足見溫柔與恒心。
明燦不禁想起?很久以?前的往事：“我?高中的時候，也收到過一條手織圍巾，那條織得很漂亮。我?的圍巾多到數(shù)不清，本來?只想隨便戴一次，沒?想到那天戴著它，考試考得特別好，后來?那一整個冬天我?就經(jīng)常戴著，哈哈哈�！�
關(guān)凌思：“是喜歡你的男生送的嗎？”
“不是�！泵鳡N說，“是參加學(xué)校里的抽獎活動，運氣好抽到的，應(yīng)該是手工社團里的同學(xué)織的圍巾�！�
關(guān)凌思：“難怪織得好呢。盛南舟手藝爛死了?，還逼著我?一周至少戴一次。”
明燦：“這不是強人所難嗎？你別搭理他。”
關(guān)凌思：“不搭理不行。我?還饞他那口飯，不戴著他就不給我?做飯了?�！�
“他還會做飯？”明燦對盛南舟的印象徹底改觀了?，“該不會，做得還很好吃吧？”
關(guān)凌思：“反正我?很喜歡，哈哈哈�！�
熱戀中的女孩子，笑聲里難免帶了?點甜蜜的顯擺。
明燦下?意識想起?淼淼他爸。之前她覺得池瀟已經(jīng)很能干了?，居家?旅行必備，眼下?一對比，感覺他被他舍友全方位碾壓，一點也不出彩了?。
關(guān)凌思圍緊了?圍巾，開門走到院子里頭。
盛南舟正等她呢，見她帶著一身暖氣笑盈盈地湊到他身邊，忍不住把人摟進懷里，親了?下?她的額頭。
淼淼手里揉的雪球忽地掉到地上。
池瀟把雪球撿起?來?，望了?眼他在看什么，無奈地捂住他的眼睛：“小朋友，非禮勿視�！�
淼淼抓住爸爸的手，仰頭問：“思思阿姨是盛叔叔的女朋友嗎？”
他管他們叫叔叔阿姨，也就是說，他在未來?認識這兩個人，才會習(xí)慣這么稱呼。
“嗯�！背貫t點了?點頭，敏銳地察覺到淼淼話里的隱含信息，“你印象里，思思阿姨和盛叔叔不是一起?的嗎？”
“不是啊。”淼淼說，“思思阿姨是媽媽的朋友，盛叔叔是爸爸的朋友，他們兩個不是一起?的呀�！�
“思思阿姨是你媽媽的朋友？”池瀟詫異，看來?在另一時空，明燦大概率不是通過他和盛南舟認識的關(guān)凌思。
“她們在一起?工作嗎？”池瀟又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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淼淼想了?想：“思思阿姨經(jīng)常來?媽媽家?里吃飯，然后再去書房里頭和媽媽聊事情。”
池瀟很自然地聯(lián)想到，淼淼之前說過另一個人也會去明燦家?里吃飯：“陳奕驍來?家?里吃飯的時候，也和你媽媽聊事情嗎？”
淼淼：“對呀�！�
“他是一個人來?的嗎？”
“嗯……好像不是呢，他來?的時候，思思阿姨一般都在�！�
池瀟忽然間?整個人都舒暢了?，之前之所以?耿耿于懷，是因為他以?為陳奕驍是單獨去明燦家?里，和她還有孩子一起?吃飯，即便他再相信明燦的人品，也會覺得這樣的舉動過分?親昵，讓人難以?控制地多想。
如果吃飯的時候還有別人在，那意義就大不相同了?t?。
池瀟沉浸在自己的思緒里，淼淼則睜大眼睛盯著面前那對親密的情侶，悶悶地說：“爸爸，我?記得有一次，思思阿姨來?媽媽家?里吃飯的時候，還帶了?另一個叔叔。”
池瀟：“什么？”
淼淼：“我?見過那個叔叔……也像盛叔叔這樣，親了?思思阿姨一口�！�
……
池瀟怔住，恍惚地望向盛南舟和關(guān)凌思。
作為舍友，他很清楚盛南舟有多喜歡關(guān)凌思。
關(guān)凌思比他們大三歲，他們?nèi)雽W(xué)的時候關(guān)凌思已經(jīng)大四了?。盛南舟對關(guān)凌思是一見鐘情，苦心孤詣追了?一年多，直到關(guān)凌思直博了?他才把人家?追到手，之后每天雷打不動地給她做飯、送她上課下?課、幫她占自習(xí)位置……談到現(xiàn)在也挺久了?，盛南舟的熱情不減反增，宿舍里所有人都以?為，他們一定會走到最后。
然而，聽淼淼的描述，他們未來?不僅分?開了?，關(guān)凌思身邊的位置，也已經(jīng)被別的男人占據(jù)。
“你倆發(fā)?什么呆呢？”朱奕達的聲音將?池瀟拉回?現(xiàn)實。
他揉了?個雪球，輕輕丟到淼淼的毛線帽上：“小朋友，哥哥跟你商量個事兒?。”
淼淼的關(guān)注點很快就被朱奕達吸引走，饒有興致地問：“什么事呀？”
“我?給你堆個大雪人怎么樣？”
“好呀好呀！”
“你想要大雪人的話，得先幫我?個忙�！敝燹冗_扯了?下?旁邊的池瀟，“這個哥哥，你覺得怎么樣？”
淼淼茫然地眨巴眼睛，不明所以?。
其他人也紛紛湊過來?，七嘴八舌地對淼淼說：“你看這個哥哥，又高又帥又有錢，你覺得他和你姐姐配不配？”
淼淼用力?點頭：“配！超級配的！”
他的爸爸媽媽當然是全世?界最般配的一對啦！
“那你愿不愿意在你姐姐面前幫他說好話？”
“愿意！”
“很好！”朱奕達彎下?腰，捏了?捏淼淼圓乎乎的臉蛋，笑瞇瞇地說，“那你現(xiàn)在就叫他一聲姐夫，讓他高興一下?。”
淼淼：？
他突然傻在原地，像聽不懂哥哥們說的話似的。
池瀟滿頭冒黑線，冷不丁把他們推開：“別鬧�！�
“怎么就鬧了?？這不是在幫你嗎？”盛南舟也擠過來?，彎腰對淼淼說，“小朋友，還愣著干什么，你不想這個帥帥的哥哥做你的姐夫嗎？”
我?不想啊！
淼淼嘴巴動了?動，一臉抗拒的樣子，小小的心靈感受到了?大大的無語。
姐夫是什么東西？這是他親爹啊！
盛南舟使盡渾身解數(shù)逗淼淼半天，怎么也逗不動他喊人。
末了?，盛南舟直起?腰，對池瀟嘆了?口氣，帶著明晃晃的同情，下?了?個悲傷的結(jié)論：“唉，這小孩瞧著挺乖，原來?心里根本就看不起?你�！�
池瀟無語得不知道該說什么了?。
……
在院子里玩到晚餐送到，幾人帶著一身雪沫回?到室內(nèi)，圍桌用餐。
淼淼今天體?力?消耗太大，飯吃到一半就不住地打哈欠。
吃完飯，稍微消了?會兒?食，明燦便帶著他上樓洗漱。
吹頭發(fā)?的時候這家?伙的眼睛就結(jié)結(jié)實實地閉上了?，小嘴吧唧著，倒在明燦身上睡得挺香。
明燦把他抱到床上，蓋好被子，檢查了?臥室門窗，又把二樓露臺的落地窗鎖上，這才踩著拖鞋慢悠悠走下?樓。
晚上七點多快八點，室外的雪還在不知疲倦地飄灑，男生們買的啤酒、骰子還有骰盅都送到了?，儼然要玩酒桌游戲的架勢。
客廳吊燈滅了?，只開幾盞柔和暗淡的射燈，電視播放著慢搖歌曲的MV，壁爐里的炭火嗶啵燃燒著，這樣的氛圍，連明燦都覺得，不小酌幾口說不過去。
眾人圍坐在客廳的榻榻米沙發(fā)?上，許多道視線跟隨著明燦，無聲催促她加入。
他們“好心”地給她留了?位置，就在池瀟左手邊，與他坐同一張沙發(fā)?。
池瀟手肘搭在膝上，眼睛盯著手機，沒?有抬頭看明燦。
燈光將?他頭發(fā)?照得很黑，還有點亂，T恤外面套了?件薄衛(wèi)衣，領(lǐng)口露出白邊，整個人透著股散漫。
明燦不太情愿地走過去，在他身邊坐下?，鼻尖隨即涌來?一股淡淡的衣物熏香，薄荷檸檬味，很好聞。
在座所有人中只有池瀟洗過澡。他弓身坐著，露出一截脖頸，膚色白凈如雪，棘突明顯。
明燦下?意識抬起?胳膊，嗅了?下?袖子。還好不臭。
明燦另一邊坐著關(guān)凌思，盛南舟越過她給明燦倒了?半杯酒，問她會不會搖骰子吹牛猜點數(shù)。
“會吧�！泵鳡N盯著杯子里黃澄澄的酒液，淡聲說，“事先聲明，我?酒量不太好�！�
“不礙事，玩輸了?先選真心話大冒險，實在不行再喝酒�！�
這規(guī)矩全球統(tǒng)一，明燦沒?意見。
她從小到大都是正經(jīng)人，與曖昧風月絕緣，心里沒?什么事兒?是不能往外說的，所以?以?前玩這種游戲的時候，她跳過大冒險，每次都選真心話，朋友們懲罰她提的那些問題，她回?答起?來?毫不為難。
久而久之，與她相熟的朋友都會規(guī)定她必須選大冒險，不然也太沒?勁了?。
今晚，明燦身邊都是新朋友，就算發(fā)?覺她的真心話很沒?勁，他們應(yīng)該也不會太為難她。
明燦就這么定好了?計策。
她低著頭，手指輕輕絞著褲子布料。
耳邊回?蕩著慵懶的慢搖樂，不知為何，她的心沒?有落到實處，反而一寸寸提了?起?來?。
總覺得這場聚會，不是那么容易捱過。
第一輪開始，大家?搖好骰子扣在桌上，盛南舟打頭報數(shù)，后面的人按照座位次序，順時針跟著他報。
剛開始玩，大家?都挺收斂，一圈轉(zhuǎn)完數(shù)也不太大。
回?到盛南舟這兒?，他盼星星盼月亮似的找輸，直接在上家?關(guān)凌思的基礎(chǔ)上加了?五個六——六個人三十個骰子，他報十七個六，多得離譜，不開他開誰？
“我?輸了?。”盛南舟得償所愿，“我?選大冒險�！�
神金。
關(guān)凌思暗暗罵了?句，臉頰不自覺泛紅。
大冒險無外乎兩種，特別丟臉的和特別曖昧的。眼下?大雪夜，他們待在別墅里，很難跑到公共場合做什么特別丟臉的事兒?，所以?盛南舟料定大家?會給他挑個特別曖昧的大冒險，正中他下?懷。
開他的人是朱奕達，所以?懲罰也由?朱奕達提。
朱奕達怎么著也是正兒?八經(jīng)考上A大的，腦子夠用，一眼就看穿盛南舟的小九九。
抱著絕不能讓他爽到的心思，朱奕達說：“舟哥，你公主抱著寬仔在客廳走兩圈吧�！�
盛南舟：……
全場爆笑。
陳寬名字里帶個寬，身子也挺寬，體?重快兩百斤。
當著女朋友的面，盛南舟自然不能說自己抱不動，他赴死似的站了?起?來?，先給了?朱奕達一腳，然后走到陳寬跟前，把他抄抱起?來?的那一瞬，差點沒?閃了?腰。
兩圈走完，盛南舟回?到關(guān)凌思身邊，全身筋骨快散架，一臉生無可戀。
“笑毛��！”他伸手把關(guān)凌思推遠，“世?界沒?有愛了?，你去找別的弟弟吧，我?被你傷透了?。”
“哎呀，我?錯了?，我?不笑了?，哈哈哈……”
池瀟抬眼望著他們，心里莫名發(fā)?悶，視線很快又低下?去。
明燦也在笑，一只手擱在腿邊，離他很近，纖細的手指像剝了?皮的蔥段似的白嫩，指骨輕輕蜷起?又松開，露出淡粉色的手心。
怎么會有人。
連手心都長得讓人欲罷不能。
池瀟挪開眼，拿起?酒杯，面無表情地送到唇邊。
明燦余光偷瞄著他。
剛才盛南舟公主抱陳寬，真的巨好笑，連她都要笑不活了?，池瀟卻毫無反應(yīng)，萬年冰川似的僵坐著，氣壓很低。
從明燦落座到現(xiàn)在，他還沒?有和她說過一句話。
雖然他也沒?有和別人說，但是，他現(xiàn)在的人設(shè)不是她的狂熱追求者嗎？
這個鬼樣子算什么狂熱？
明燦抿了?抿唇，抽回?視線。
下?一輪游戲開始。
又是盛南舟打頭，他這回?不敢亂來?了?，思忖一會兒?，報了?個比較大的數(shù)字為難后面的人，直接讓游戲進入白熱化。
朱奕達和陳寬非常謹慎地只在上家?基礎(chǔ)上增加一點點。
然而這一點點，已經(jīng)使游戲來?到?jīng)Q勝的邊緣。
輪到池瀟了?。
池瀟是明燦的上家?。
明燦在心里估算著，從概率上來?說，池瀟如果只在他上家?的基礎(chǔ)上加一點點，還是有挺大的可能性低空飛過沒?人開他。
在座的數(shù)學(xué)都很好，應(yīng)該不難看出，開她比開池瀟更穩(wěn)妥。
明燦覺得自己這把大概率要寄了?。
她煩躁地抓了?下?酒杯，就聽池瀟出乎意料地，在上家?的基礎(chǔ)上加了?兩個六。
這就有點冒險了?。
上家?報t?十一個六，他報十三個六。
難道他搖出了?很多六？可是明燦這里一個也沒?有。
明燦決定開他，然而在她開口之前，盛南舟先跳了?起?來?：“開開開，瀟哥你大意了?，老子可是一個六也沒?瞅見。”
大家?同時打開骰盅，數(shù)了?數(shù)，總共才八個六！
明燦長舒一口氣。
她剛才沒?看清池瀟的骰子，想再看一眼的時候，池瀟已經(jīng)扣上骰盅將?骰子搖亂了?。
盛南舟摩拳擦掌：“好哥哥，真心話還是大冒險？”
池瀟不加思索：“大冒險�！�
他垂眼睨著酒杯，仿佛已經(jīng)準備好拒絕他們提出的大冒險，喝酒抵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