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2章
明燦下意識回了句“噢”。
直到對方走了，才想起來她這邊沒開話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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次日，天還沒亮，明燦就從床上疲疲沓沓地爬了下來。
睡醒前連著做了幾個夢，她身上又熱又黏糊，喝了口涼水便鉆進(jìn)浴室洗澡。
洗完腦子清爽了不少，她在衣帽間挑了一件從來沒穿過的鵝黃色蓬蓬羽絨服配淺綠色毛線裙和白?色雪地靴，整個人活像根玉米，今日奇裝異服get?t。
明燦原想再燙個爆炸頭，坐在梳妝鏡前盯著自己?看了會兒，她忽然又不想弄得太丑，手里的卷發(fā)棒不自覺換成了大尺寸的，慢吞吞地燙了個大波浪，接著又化了個清新的淡妝。
和池瀟他?們約好八點見面，現(xiàn)在剛七點，明燦已經(jīng)拾掇好，下樓吃早飯。
家里的廚師已經(jīng)備好豐盛早餐，明錚正坐在餐桌主位用餐，見明燦出?現(xiàn)，他?愣了下，被她這身亮眼的裝扮逗得一笑?。
“這么早要出?門嗎？”
“嗯，和高中同學(xué)約好一起玩。”
池瀟也是?她的高中同學(xué)，這么說不算撒謊。
明錚點了點頭，又問：“你?明后天有時?間嗎？昨晚你?說想要的那套房子，年前我們辦好過戶，年后就是?你?的了�！�
明燦想了想：“明天吧�！�
話音一頓，她朝明錚笑?道：“謝謝爸�！�
明錚：“謝什么，都說了，爸爸的東西就是?你?的�！�
明燦輕輕頷首，低頭吃飯。
說實話，父親這么多年對她一直都很好，無論母親去世前還是?去世后，他?從未虧待過她這個女兒半分，雖然他?過去的私生活不檢點，但也從沒有帶回來什么弟弟妹妹分走她的寵愛。
而且最近十?年，因為爺爺提拔他?分管集團(tuán)部分事宜，隨著肩上責(zé)任加重，他?不再是?游手好閑的紈绔，性格漸漸變得沉穩(wěn)，也更顧家了，無論怎么看，都像一個難得一見的好父親。
但是?。
明燦沒有理由替母親原諒他?。
她曾經(jīng)幸福的童年已經(jīng)回不去了。過去的傷疤不可能?消失，它永遠(yuǎn)都在那里，只?是?隨著明燦年齡增長，變成大人，不會再像小?時?候那樣，時?時?刻刻把?尖銳的憤怒擺在臉上。
大人的世界不是?非黑即白?的，明燦現(xiàn)在已經(jīng)可以和父親和平相處，只?要不觸碰到她的核心利益，他?們父女倆可以就這樣，永遠(yuǎn)將就著、虛與委蛇地過下去。
八點整，池瀟在群里發(fā)消息說到了，明燦才出?門。
今天艷陽高照，沒什么妖風(fēng)，明燦得以把?手從袖子里露出?來，邊玩手機(jī)邊走路，準(zhǔn)確地說，是?邊聽淼淼發(fā)來的語音邊走路。
“池瀟今天學(xué)會做飯了嗎”群里。，盡在晉江文學(xué)城
明喵喵：“媽媽，你?快點呀，快點呀，我們等了三?分鐘啦~”
明喵喵：“媽媽，我好想你?呀，我有……emmm……好多個小?時?沒有看見你?啦！”
明喵喵：“媽媽媽媽媽媽，媽媽媽媽媽媽……”
明喵喵：“嗨呀，你?是?不是?找不到我們呀？我拿爸爸的手機(jī)拍照給你?看看�！�
cx：【[圖片]】
cx：“我們就在這里哦，旁邊是?一家還沒有開門的大超市，啊，剛剛開門啦，好多人沖進(jìn)去喲�！�
cx：“媽媽，你?好慢呀，爸爸都等得不耐煩，開始敲電腦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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明燦一條條聽，可愛死了，聽完再把?語音逐條翻譯為文字，截圖收藏。
為了不被熟人看見，明燦讓池瀟把?車停在離小?區(qū)有五百米遠(yuǎn)的地方，她家的別墅本就在小?區(qū)深處，走出?來有將近一公里，要花不少時?間。
這時?，淼淼頂著他?爸的頭像又發(fā)過來一段視頻。
視頻里，男人坐在駕駛座，低頭看膝上的電腦，側(cè)臉線條利落，帶著天生的冷感。
“媽媽，你?快看他?在干什么？”
話音未落，男人回頭看過來，淡薄的眼睛染上無奈笑?意，伸手朝攝像頭這兒抓過，似乎要搶手機(jī)。
畫面亂晃起來，伴著小?屁孩嘎嘎的笑?聲，明燦隱約能?看見池瀟正瞇著眼和他?兒子鬧，然后淼淼似乎抓著手機(jī)躲到座位下邊去了，畫面變得漆黑，視頻也在這時?結(jié)束。
明燦猶豫了一會兒，最后也把?這個視頻保存了下來。
又過了幾分鐘，她鉆進(jìn)車?yán)�，暖氣迎面撲來，還有個熱乎乎，脖子里頭都冒出?了汗的小?人人興奮地?fù)涞剿砩稀?br />
明燦抽了幾張紙巾，手伸進(jìn)淼淼毛衣領(lǐng)子里給他?擦汗。
淼淼仰頭打量她：“媽媽，你?怎么長黑眼圈了？”
“昨晚沒睡好�！泵鳡N冷不丁想起昨天凌晨發(fā)生的事，匆忙岔開話題，“快去安全座椅上坐好，再不出?發(fā)要遲到了。”
淼淼沒動，眼睛滴溜溜地睜大，聽見媽媽的心聲：「你?爸太帶勁了，害我晚上睡不著，睡著了還做奇怪的夢，老?早就醒來」
淼淼不太懂“帶勁”是?什么意思，感覺不是?貶義詞呀？
反正媽媽的黑眼圈是?爸爸害的就是?了。
媽慘，爸壞！
車子啟動后，明燦拿鏡子照了照臉，是?有點黑眼圈，但也不重，不影響她的美貌。
駕駛座上的男人專注開車，側(cè)臉冷淡，不說話的時?候依然像個萬年冰山，明燦瞥了他?一眼就感覺眼睛凍得慌，她收回目光，問淼淼早上吃了什么。
“三?明治，爸爸做的。”
“是?嗎？都夾了什么東西？”
淼淼記憶力很好，一一報出?：“三?文魚，煙熏牛肉，牛油果，雞蛋，西紅柿，挺好吃噠。”
明燦點了點頭：“還不錯�！�
淼淼想起一事：“今天早上，因為我說好吃，爸爸又回廚房多做了一份，肯定是?給媽媽的吧！”
話音落下，淼淼和明燦同時?抬頭看向池瀟。
池瀟仿佛沒聽見，車停下來等紅綠燈，他?手搭在方向盤上，扭頭看窗外。
淼淼：“我猜爸爸肯定帶了，就放在他?的電腦包里，爸爸你?快拿出?來給媽媽嘗嘗！”
見爸爸不動，淼淼作?勢要從安全座椅上爬下來，去副駕上翻他?的包，池瀟無奈，沒什么語氣地說：“你?媽已經(jīng)吃過飯了�！�
明燦想起來七點出?頭的時?候，池瀟發(fā)消息問她吃飯了沒，她今天起得早，那會兒剛吃完，就如實回復(fù)他?了。
明燦笑?了笑?：“沒事，我可以再吃一點�！�
她都這么說了，池瀟只?得從包里翻出?一個密封的塑料食盒，往后遞過去。
其實明燦現(xiàn)在飽得很。她拿起盒子里的三?明治，剝開保鮮膜咬了一口，和家里專業(yè)的廚師做的早餐比起來，這個三?明治其實很一般。
紅燈轉(zhuǎn)綠，車子向前開去，池瀟目視前方，神?色很淡，似乎對后座上的一切并不關(guān)心。
眼見他?那副死裝的樣子，明燦想起昨晚被他?擺了一道，今天必須找回場子，于是?一邊吃三?明治一邊軟聲問：“學(xué)長，我都吃了早飯，你?干嘛還帶呀？”
池瀟：“我自己?吃。”
明燦：“原來不是?專門給我?guī)У�。難怪這么難吃。”
池瀟側(cè)眸，通過后視鏡看了她一眼，非常識相地改口：“是?給你?帶的。你?覺得怎么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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明燦揚(yáng)唇：“難吃。我剛才不是?說了嗎？”
池瀟：……
“不過�！泵鳡N話鋒一轉(zhuǎn)，“今天口味特殊，就愛吃難吃的�！�
抱人
突然的安靜，
襯得呼吸聲都分外清晰。
聽?wèi)T了明燦冷嘲熱諷，這一瞬間，池瀟忽然分不清她是真的說了句動聽話，
還是在變著法子陰陽怪氣。
車還在路上?行?駛，池瀟沒有回頭看她?，只是換了只手握方向盤，
脊背繃直了些?，
淡聲說：“你什么時候還想吃難吃的。”
頓了頓，他似是自?己都覺得好笑，極力忍著，
才把后面的話說完：“……就和?我說。”
話落，
明燦在后頭直接爆笑。
她?以前?怎么沒看出來。
池瀟這人，
居然這么有捧哏天賦。
笑夠了，
她?撫了撫胸口順氣，
將只咬了一口的三明治包好，
放進(jìn)盒子里?，
說：“我現(xiàn)?在不餓，等會兒餓了再吃�！�
大人說話彎彎繞繞的，淼淼用上?超能力也搞不懂媽媽到底覺得爸爸做的三明治好吃還是不好吃。
淼淼從安全座椅里?頭探出腦袋，問明燦：“媽媽，
那?你覺得爸爸今天學(xué)會做飯沒有呀？”
這是他們微信群的群名，
淼淼每次看到這行?字，就替爸爸感到壓力山大。
明燦想了想，反問他：“你覺得你爸學(xué)會了嗎？”
淼淼：“爸爸很努力的，
應(yīng)該快了吧！”
明燦：“那?等他學(xué)會了，
我們的群名就可?以改了，改成下一個大目標(biāo)。”
淼淼：“神馬大目標(biāo)？”
明燦笑：“淼淼今天數(shù)學(xué)考一百分了嗎？”
淼淼：……
好可?怕！原來群名的壓力不會消失，
只會從一個人身上?轉(zhuǎn)移到另一個人身上?！
許是因為超能力水平的提升，淼淼最近對數(shù)學(xué)開竅了一點?，但是他的基礎(chǔ)實在太差，緊趕慢趕現(xiàn)?在也只到及格水平，媽媽一下子就要他考一百分，那?不是欺負(fù)小朋友嗎？
“我剛才說錯了，爸爸離學(xué)會做飯還遠(yuǎn)著�！表淀得榱搜�?駕駛t?座上?的男人，小小聲對明燦說，“媽媽，偷偷告訴你，其實爸爸昨天中午給我做了一碗超難吃的面?條……”
池瀟睨了眼?后視鏡中的淼淼。
明總強(qiáng)權(quán)之下，淼淼和?他哪有什么父子情。
不過是一盤散沙，都不用風(fēng)吹，走兩步就散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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兒童體適能課的教室在一幢寫字樓高層，教室面?積很大，充滿了明亮的色彩，隨處可?見卡通圖案，地板鋪滿防滑柔軟的橡膠墊，墊子上?帶有各種各樣的圖形標(biāo)記，方?便孩子們進(jìn)行?各種游戲和?鍛煉活動。
淼淼穿越之前?就上?過好幾節(jié)體適能課，對教室里?的各種地形和?道具很熟悉。剛上?課不久，他就展現(xiàn)?了非常出色的體能天賦，在同班的其他幾個五歲小朋友之中一騎絕塵，跳躍、奔跑、爬行?、平衡，沒有哪個不擅長的，簡直比花果山上?的猴子還靈活。
明燦一開始脫了鞋，跟著淼淼到教室里?頭給他錄視頻。
上?次在雪場，滑雪太難她?跟拍不了，今天區(qū)區(qū)體適能課，明燦覺得不在話下，于是便攬下了跟拍攝影師的職責(zé)。
沒想到，一節(jié)課一個小時，她?才跟著淼淼跑了十幾分鐘，就累得喘起了粗氣。
明燦今天穿了條邁不開腿的長裙，淼淼在雙杠上?面?爬，她?在下面?走都沒他快。
這孩子上?輩子怕是個火箭吧！
明燦腹誹著，轉(zhuǎn)眸看了眼?懶洋洋跟在她?身后的池瀟。
他正好也看過來，視線很淡，似笑非笑：“累了就歇會兒。”
明燦：“我不累。主要是這個裙子不方?便，而且我昨晚沒睡好，氣血不足�！�
池瀟點?頭，單手抄兜，隨意地問：“所以，歇不？”
……
明燦：“歇�！�
教室外邊有供家長休息的座椅，和?教室只隔著一面?玻璃，可?以清晰地看見孩子在里?面?上?課的情景。
池瀟和?明燦找了個視野最好的地方?坐下。
淼淼這會兒正在老師的指導(dǎo)下排隊練前?滾翻，別的小朋友都在墊子上?滾，輪到他的時候，他幾乎沒碰到墊子，一下子就空翻過去了，看得老母親明燦腎上?腺素飆升，會玩運(yùn)動的男孩子是真的帥。
“你教他的吧？”明燦突然問池瀟。
池瀟納悶地看她?。
要教也是未來的他教，現(xiàn)?在的他對淼淼會空翻一無所知。
明燦：“剛才他翻的那?個，和?你那?天在雪場上?翻的有點?像�！�
池瀟指正道：“我那?天是后空翻，他這個是前?空翻�！�
行?。
我前?后不分，就你最懂空翻。
和?直男說話真費勁，明燦不想理他了，低頭看手機(jī)。
池瀟悶坐了一會兒，主動問她?：“你在看什么？”
明燦：“論文�！�
沉默。
話題終結(jié)得太快就像龍卷風(fēng)，明燦抿唇憋笑，打開微信給池瀟發(fā)了個東西，說：“后天音樂會，我讓人給你和?淼淼留了兩張前?排的票�！�
池瀟點?開明燦發(fā)的鏈接，又?聽她?說：“那?天會有很多熟人，我就不去找你們了�！�
池瀟：“行?�！�
他低眸看著手機(jī)屏幕上?的音樂會海報，海報有好幾張，明燦瞥見他翻到有人物的那?張，她?的臉隨著他指尖滑動緩緩出現(xiàn)?，不知為何，明燦突然有點?不好意思，隨口岔開話題：“你之前?說你會彈鋼琴？”
池瀟點?頭：“小時候?qū)W的�！�
明燦：“考到幾級了？”
池瀟：“演奏級�！�
演奏級是業(yè)余琴手能考到的最高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