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3章
明燦贊許地點?點?頭：“那?你現(xiàn)?在還彈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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池瀟搖頭，淡淡道：“一直沒有很喜歡，家里?人讓學(xué)才去學(xué)。”
明燦：“噢�！�
相處越久明燦越覺得，這位哥的冷淡漠然，大部分時候還真不是裝出來的，他是真的對什么都無所謂，權(quán)力、金錢、藝術(shù)、榮譽(yù)、個人風(fēng)評……這些?東西，每一樣都值得旁人用半生?追求，但是在池瀟眼?睛里?，好像都不足以令他情緒波動半分。
明燦忍不住回想。
印象中，池瀟情緒波動最大的時刻，似乎是那?天在雪山度假村別墅，他抓著她?手腕問她?……
啪啪啪，明燦抬手拍了幾下額頭，將讓人心神不寧的思緒趕出腦袋。
池瀟偏頭，瞅著她?用手背給臉蛋降溫，低聲繼續(xù)剛才的話題：“你呢？”
明燦都有點?想不起來剛才聊什么了：“��？”
池瀟：“你喜歡小提琴嗎？”
明燦冷靜下來，扯了扯唇角：“以前?挺喜歡的，現(xiàn)?在不了�！�
池瀟一怔：“為什么？”
“沒有為什么。”明燦聳肩，抬眸直視他，“就是單純不喜歡了。這次音樂會結(jié)束后，我應(yīng)該不會再拉琴了�！�
氣氛安靜下來。
玻璃墻另一邊，小朋友興奮地跑跑跳跳，聲音穿透過來，反而襯得這里?更寂靜。
明燦低頭繼續(xù)看論文，一股困意襲上?腦海，她?捂住嘴巴，打了個長長的哈欠。
沒過多久，池瀟也從包里?掏出筆電，沉默地寫起了代碼。
時間一分一秒過去。
池瀟盯著電腦屏幕，一串串字符在黑底軟件上?跳躍，像密密麻麻的脫巢的燕。
他少有這么浮躁的時刻，只覺得正在做的工作無聊透頂。從小到大，所有他堅持在做的事情好像沒有一個能夠給予他成就感，人們都說只要付出努力就一定會有收獲，但是這個收獲是什么呢？如果他沒有想要的東西，或者他想要的東西注定得不到，那?么這個收獲還有意義?嗎？
忽然間。
正當(dāng)池瀟食指放在刪除鍵上?，連續(xù)不斷地刪除掉一長串代碼的時候，肩上?傳來一聲悶響，伴著蓬松的羽絨服被擠壓的“嘩啦”聲，有個圓圓的東西磕到了他肩膀上?，幾縷海藻般的卷發(fā)順著他胸口滑下。
“嗯……”
明燦夢囈了聲，歪來晃去半天的腦袋終于有了依托，似乎是個非常堅實可?靠的枕頭，她?一下子睡得踏實了，整個人情不自?禁地往枕頭那?邊挪。
池瀟不自?覺挺直了腰，鼻端撲過來一股淡雅的玫瑰花香，隨著明燦越挪越近，她?毛茸茸的發(fā)頂貼上?了他脖頸，幾捋頭發(fā)甚至滑到他領(lǐng)子里?，羽毛似的，輕柔卻又?難以忽視地搔過他皮膚。
電腦屏幕上?，開發(fā)軟件跳出錯誤警告。
池瀟才發(fā)現(xiàn)?自?己的手無意中挪到鍵盤上?，按出了一串亂碼。，盡在晉江文學(xué)城
他將筆電挪到一旁，垂眸看了眼?肩上?熟睡的少女。
茂密的黑發(fā)籠著一張月亮似的瑩白臉蛋，秀眉舒展，鼻梁挺翹，半邊臉頰擠壓得鼓起來，纖長睫羽投落的陰影像兩面?小扇子，那?雙艷紅的、平日里?總是對人頤指氣使的嬌嫩嘴唇，這會兒倒是極其安靜乖巧，隨著呼吸微不可?查地一張一合，像含苞的花瓣，讓人垂涎欲滴。
池瀟挪開視線，克制住心跳，勸自?己別找罪受，然后重新看向電腦屏幕。
明燦坐在他右邊，一條腿已經(jīng)貼上?了他右腿，所以他這會兒只能把電腦放在左腿上?，盡量用左手打字。
電腦屏幕上?的字符串徹底脫巢，雜亂無章地跳動著，池瀟深吸一口氣，強(qiáng)行?令思緒鎮(zhèn)定下來，將所有注意力用在梳理程序語言上?，一只手慢吞吞地敲擊鍵盤，幾乎創(chuàng)下他學(xué)計算機(jī)以來最慢的g速度。
就在這時，一只鵝黃色的手臂忽地伸進(jìn)他右胳膊下邊。
教室外的暖氣沒有里?頭足，離開教室之后，明燦披上?了黃澄澄的羽絨外套，沒拉拉鏈，敞著懷，露出里?頭的白色羊毛衫。
池瀟垂眸盯著她?那?只伸過來的手臂。
他沒披外套，只穿著厚衛(wèi)衣。因明燦現(xiàn)?在貼得很近，他稍微動彈一下就會蹭到她?，只得將右手局促地搭在膝上?，一動不動。
下一刻，就見她?好像醒過來似的，忽然有了大幅動作。
腦袋仍磕在他肩上?未動，那?只伸過來的手像是摸索到了什么很需要的東西，忽地把另一只手也喚來，兩只手左右合圍，緊緊地抱住了他的右胳膊，不由分說就往懷里?帶。
池瀟的右手就這么被她?帶進(jìn)了敞著懷的羽絨服里?頭，貼著她?修身的毛衣，清晰地觸到柔軟的身體和?溫?zé)岬捏w溫。
甚至能感受到她?的心跳。，盡在晉江文學(xué)城
池瀟的脊背瞬間僵硬。
忽然想起之前?確實有聽淼淼說起過，媽媽睡覺的時候喜歡抱人。
但他真沒想到。
她?能抱得這么緊。
搭訕
明燦很少在不該犯困的時候犯困，
更別提直接睡過去。
這會兒她人雖然待在外邊，精神卻好似在家?里一般松弛，儼然把池瀟的胳膊當(dāng)成了一只異形抱枕，
整個人沒骨頭似的賴過去。
就是這個抱枕。
怪硬t?的。
抱緊了有點硌著胸。
因她蠻不講理地把他胳膊摟了過去，池瀟原本擱在自己腿上的手，自然也被帶了過去，
搭在了明燦的腿上。
這一瞬間。
池瀟的五根手指像是斷觸了的零件，
只在剛碰到她腿的時候僵硬地蜷了一下，之?后便一動也不敢動，寬大的手掌松松罩在她腿上，
掌心克制地空懸著。
隔著厚實的冬季長裙，
亦可見女?孩兩?條腿纖細(xì)的輪廓，
比他的手掌窄，
盈盈一握的樣子。
明燦像是找到了最踏實的睡姿，
并?了并?腿，
終于不再動彈。
若不是她今天穿了裙子，
限制了動作。
池瀟覺得。
她甚至想用腿把他的手夾住。
明燦的睡姿就這么定型。
池瀟頸邊是她溫?zé)岬暮粑�，手肘壓著她胸口，手掌又貼著她的腿，短短幾?分鐘，
他整個人從頭到腳都麻痹了，
像在經(jīng)受一場漫長的凌遲。
池瀟將?膝上的筆電挪到腹下，貼著胯，關(guān)?掉開發(fā)軟件，
隨便找了部電視劇看。
十分鐘，
二十分鐘，三十分鐘過去。
明燦睜開眼的時候，
腦子里迷迷糊糊地想，她什么時候買了這么一個抱枕？長著硬邦邦的骨頭和?肌肉，還燙得灼人。
視野漸漸清晰，映入眼簾的是一臺攤開的筆電，屏幕上正播放著紅色抗戰(zhàn)劇。
電腦抱這么近，能看得舒服嗎？
明燦打了個哈欠，眸光一轉(zhuǎn)，看見一只熟悉的、骨節(jié)分明的大手正撘在她大腿上，手背青筋盤踞，凸起得很明顯。
瞬間清醒。
明燦騰地坐直了，雙手松開，池瀟也在同一時刻把手臂收了回去。
天！吶！
她她她干了什么！
明燦心內(nèi)天崩地裂，面上艱難維持著鎮(zhèn)定，問：“我睡了多久？干嘛不叫醒我？”
“半個小時�！背貫t說，“你昨晚不是沒睡好？叫醒你干什么�！�
“可是我……你……”明燦張口結(jié)舌，卡頓半天才冒出一個字，“行。”
池瀟側(cè)眸：“行什么？”
明燦：“我之?前占過你的便宜，今天你占回來，咱倆就算扯平了。”
池瀟忽地笑起來：“你把我胳膊拽過去，死死抱著不撒手，成我占你便宜了？”
他合上電腦，全?身肌肉到現(xiàn)在還緊繃著，手臂上青筋跳動。他握了握拳，皮膚仿佛還殘留她身體的觸感，某個地方肉感十足。
雖然過程極其難耐。
不過。
細(xì)算下來。
確實是他比較占便宜。
明燦很清楚自己睡著了有抱東西的習(xí)慣，這不是她第一次抱活人，淼淼和?她一起睡覺的時候也會被她死死摟進(jìn)懷里。
就事論事，這個事故起因在她，實難狡辯。
明燦也不知道自己怎么會在這種?地方睡著，三十分鐘人事不省，像在家?里一樣放松。
她悶坐了一會兒，甩鍋不成，便耍起了無?賴。，盡在晉江文學(xué)城
“那你想怎樣？”明燦把自己的胳膊遞過去，“我給你抱回來？”
池瀟抓住她手臂，推回去：“不用�！�
明燦微笑：“你真?是個好人�！�
無?視她的陰陽怪氣?，池瀟將?電腦收進(jìn)包里，站起來，低頭看著她說：“以后和?別人在一塊的時候，防備心強(qiáng)一點�！�
明燦愣了愣。
她從小到大都像只刺猬，將?自己武裝得無?堅不摧，這還是頭一回聽到有人說她防備心不強(qiáng)。
明燦跟著站了起來，辯解道：“我以前從來不會這樣。”
池瀟將?電腦包掛到肩上，挑眉：“那是和?我一起才這樣？”
明燦莫名噎住，頓了頓，她傲慢地說：“沒錯，因為你太悶了，我和?你待在一起就直犯困。”
“行�！彼c了點頭，不以為恥，反而勾起唇角，“只在我身邊犯困就行�！�
明燦抿著唇，臉頰有點熱，想不出什么話?來回懟他。
難得安靜的樣子，像是默認(rèn)了他的說辭一般。
淼淼放課后，三人準(zhǔn)備離開。
這一層樓除了兒童運(yùn)動中?心，還有家?健身房。一節(jié)瑜伽課恰好在這時結(jié)束，許多年輕男女?從健身房涌出。
池瀟去洗手間用冷水沖了把臉，想著明燦和?淼淼還在外邊等他，他抽了兩?張紙隨意地擦了擦臉，睫毛和?額角還掛著水珠，便匆忙踏出洗手間。
迎面走來三個剛下瑜伽課的年輕女?孩，仰頭看見他，目露驚艷。
一米九的大高個，黑衣黑褲挺拔英氣?，冷白皮，五官更是得天獨厚的英俊，這樣的帥哥電視里都難見到，更何況生?活中?。女?孩們難掩激動，其中?一個扎馬尾辮、看起來最外向的女?生?勇敢地攔住池瀟搭訕：“帥哥，可以認(rèn)識一下你嗎？”
這條路不寬，她們仨又迎面走來，池瀟避無?可避。
明燦和?淼淼就在這條路盡頭等他。
池瀟眉頭輕蹙，流露出一絲不耐。
被搭訕對?于他來說是家?常便飯，本來沒什么可焦躁的，像之?前每一次那樣冷淡地拒絕就行了。
但是今天明燦在。
池瀟不禁想起那天在雪場初級道上，他看到明燦似乎停下來在等他，即將?趕到她身邊的時候，忽然有人跑過來搭訕。
他被迫停留了一下。
明明沒有和?那個女?生?說幾?個字，然而，明燦見到他被搭訕，頭也不回地就滑走了。
之?后他再也沒趕上她。
池瀟知道，明燦之?所以轉(zhuǎn)身就走，不是因為看到他被搭訕而不高興。她對?男人沒有占有欲，她只是單純不喜歡出現(xiàn)在這種?場合。別的女?孩子在搭訕，她就必須離遠(yuǎn)點，不能被人誤會她和?這個男的有關(guān)?系，免得那個女?孩子不開心，她也惹一身騷。
要是明燦現(xiàn)在看到他被搭訕。
她應(yīng)該會帶著淼淼躲得遠(yuǎn)遠(yuǎn)的。
池瀟：“抱歉，我趕時間�！�
他看都沒看搭訕的妹子一眼，抬腳就走。
“等等�！迸�?孩鍥而不舍，小跑兩?步趕上他，又?jǐn)r住，“那能不能先加個微信？”
池瀟：“不能�！�
女?孩眨眨眼：“你是有女?朋友嗎？”
池瀟不答，女?孩松了一口氣?，笑道：“那就認(rèn)識一下嘛，反正都在一個健身房里健身，以后說不定還能見到�！�
這一層只有一家?健身房和?一家?兒童運(yùn)動中?心，女?孩默認(rèn)池瀟是健身房的顧客。
他耐心已然告罄，正欲再度抬步離開，不遠(yuǎn)處忽然傳來熟悉的聲音，沒什么語氣?地喊他名字——，盡在晉江文學(xué)城
“池瀟�！�
明燦牽著淼淼站在走道盡頭，視線落在他臉上，又掃了眼攔住他的幾?個女?生?。
她破天荒地沒有掉頭就走，表情很糾結(jié)，像是極其不適應(yīng)這樣的場合，沒好氣?地催他：“快點呀，淼淼都等累了�！�
淼淼仰頭望著媽媽，小聲說：“媽媽，我不累呀？”
明燦垂眸，比了個嘴型：就你話?多。
和?池瀟搭訕的女?生?也向聲源處望去。
那兒站了個穿得像只香蕉的女?生?，黃衣服，綠裙子，造型不敢恭維，但容貌生?得極標(biāo)志，杏眸含光，粉面桃腮，明艷映人，光憑這么一張臉，通身古怪的著裝都變得漂亮順眼起來。
她手里牽著個五六歲大的小朋友，俊俏得像個小明星，正沖他們這邊揮手。
池瀟焦躁的心情一瞬便緩解了。
擋在他面前的姑娘們見狀，自覺地讓開路。
這一刻，池瀟反而生?出幾?分耐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