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5章
淼淼想?了?想?，那天在別墅的院子里玩雪，那幾個哥哥揉了?好幾個雪球，抬手就往爸爸頭?上?砸，爸爸反手回敬他們，幾個人差點(diǎn)?扭打?在一起?，原來這就是?爸爸的好朋友！那爸爸和知雨阿姨肯定不是?好朋友！
池瀟對?淼淼解釋完，不知為?何，心里依然有些悶。
這時候，看演出的觀眾撤退得差不多了?，門廳里漸漸變得空曠，氣氛安靜下來。
池瀟突然想?到什么，低頭?問淼淼：“你穿越之前，知道爸爸是?什么學(xué)校畢業(yè)的嗎？”
“知道呀�！表淀嫡f，“爸爸不是?A大的學(xué)生嘛？”
池瀟：“爸爸從A大畢業(yè)之后呢？還有去別的學(xué)校嗎？”
淼淼很快想?起?來：“MIT！爸爸是?MIT畢業(yè)的，我?記得�！�
MIT.
池瀟直起?腰，呼吸沉重了?幾分。
在另一個時空。
他大學(xué)畢業(yè)后，真?的出國留學(xué)了?。
不出意外的話，楚知雨也和他一起?出了?國。
為?什么？
池瀟不明白。
就算在另一個時空，淼淼沒有提前到來，按照他的性子，也不太可能乖乖聽從長輩的安排和聯(lián)姻對?象一起?出國留學(xué)。
更何況，那時候他都畢業(yè)了?，一定已經(jīng)知道池曜要和明燦聯(lián)姻。隨著他們年齡增長，聯(lián)姻都會擺到臺面上?來，男女雙方也會開始正式地相處，在這個前提下，他怎么可能心安理?得地跑去國外留學(xué)？
池瀟無法理?解未來的自己為?什么做出這樣的決定。
除非，在他出國之前又發(fā)生了?什么事情，是?他現(xiàn)在預(yù)料不到的。
“爸爸，你怎么了?？”淼淼拉了?拉他的手，問，“干什么不走了?？”
池瀟：“沒事。”
隔著口?罩，淼淼看不到爸爸的表情，超能力?能聽到的，就是?爸爸在質(zhì)疑未來的自己，同時還擔(dān)心以后可能會發(fā)生什么事，破壞現(xiàn)在平靜的生活。
淼淼能夠感覺到，這個世界里的年輕爸爸非常珍惜現(xiàn)在的生活。
淼淼也覺得現(xiàn)在的生活非常不可思議，擱從前，他完全不敢想?象爸爸媽媽能這么友好地相處。
在他原來所處的時空。
雖然媽媽沒有明說過?，但是?小孩子的感覺是?非常敏銳的。
媽媽的所有行為?都在告訴他，爸爸和媽媽會一直一直愛淼淼，但是?爸爸和媽媽之間，是?不需要相愛的。
淼淼清楚地知道，他們不相愛。一年只見幾面的夫妻，對?彼此非常陌生的夫妻，談什么相愛？
也是?來到這里之后，淼淼才發(fā)現(xiàn)，原來爸爸和媽媽也是?可以長時間待在一起?的，他們可以一起?吃飯，一起?滑雪，一起?看電視，一起?教他寫作業(yè)……
如果他還能回到原來的世界，一定要把這些事情都告訴他們。
就在這時，與門廳相連的走道上?傳來雜沓的腳步聲，一大群樂手說說笑笑地走了?出來。
是?B大管弦樂團(tuán)。
明燦被?簇?fù)碓谌巳褐校碌膴y容放大了?五官的艷麗，一顰一笑燦若星辰。
池瀟手按在淼淼頭?上?，將他控制得死死的。
明燦身邊是?幾個關(guān)系好的朋友，陳奕驍赫然在列。
他們并肩走進(jìn)了?門廳。這里光線明亮，好些人都注意到了?池瀟和淼淼。
他倆的外形太過?優(yōu)越，想?不招眼都難。
池瀟帶著淼淼，微微側(cè)過?身去。
余光看到明燦目不斜視，像一只優(yōu)雅高貴的天鵝，從他們身旁掠過?。
陳奕驍正低頭?和她說話，眉眼帶笑，經(jīng)過?時抬眸瞥了?一眼池瀟，覺得眼熟，但沒有太在意。
就這么錯身而過?。
池瀟這會兒?心里有點(diǎn)?亂，帶著淼淼往另一個出口?走，邊走邊煩躁地揉捏眉心。
須臾，口?袋里手機(jī)輕震，有新消息進(jìn)來。
日月火山：【結(jié)束啦~~~】
日月火山：【我?剛才看到你倆了?。你怎么想?的，打?扮得像個殺手，我?差點(diǎn)?笑出來】
日月火山：【天都黑了?，淼淼餓了?吧？】
日月火山：【他們要去慶功宴，我?就不去了?，我?請你倆吃海鮮火鍋】
日月火山：【你車停在哪？我?現(xiàn)在過?去】
池瀟拿起?手機(jī)，發(fā)了?車子的定位過?去。
這一刻，他的心情忽然放松了?不少。
他所處的時空和另一時空相比，已經(jīng)發(fā)生了?巨大的改變。無論如何，未來掌握在自己手上?，不必再拿另一時空的劇情做參考。
明燦這時還沒有和伙伴們分開。
他們都在勸她一起?去慶功宴，明燦抱歉地?fù)u頭?，說她今晚真?的有事。
正好手機(jī)震動，池瀟發(fā)車子定位過?來，她低頭?回消息。
身旁的女生瞄見明燦和人聊微信，對?方頭?像明顯是?男孩子，她揶揄道：“不和我?們吃飯要和誰吃飯？男朋友？”
明燦：“沒誰，我?你還不知道嗎？”
“也是?。”女生悻悻道，“誰要是?運(yùn)氣好追到你，肯定滿世界放炮仗公告天下了?。”，盡在晉江文學(xué)城
明燦笑著說：“好無聊�！�
方才在門廳里，她和池瀟擦肩而過?，彼此都裝作不認(rèn)識，眼神也避開對?視。
那一刻，明燦心底忽然產(chǎn)生了?一種暗度陳倉的滋味。
隨之而來的，還有一絲隱秘的愉悅。
讓人莫名上?頭?。
-
轉(zhuǎn)場到一家高檔海鮮火鍋店的包廂里。
今天演出上?的妝并不夸張，明燦就沒有急著卸，濃密卷翹的睫毛一扇一扇，眼睛盯著鍋里翻騰的龍蝦肉，筷子剛伸下去就被?身旁的男人叫�。骸皼]到時間�！�
明燦嘆氣。
演出太累人了?，她現(xiàn)在餓得能吞下一頭?牛。
包廂里原本?有專門涮菜的服務(wù)員，為?了?說話方便，他們只能放棄這項(xiàng)服務(wù)，涮菜計(jì)時的工作自然而然落到了?正在學(xué)t?做飯的池瀟身上?。
他倒是?不餓，干什么都慢條斯理?的，看得旁邊兩只饞蟲眼發(fā)直，急得要敲桌。
龍蝦肉終于煮好，池瀟撈了?兩塊上?來，分別拆殼，遞給一左一右兩只饞蟲。
明燦看著碗里白凈去殼的肉，小聲說：“我?自己會拆�！�
池瀟：“行�！�
她在心里翻白眼，心說你小子就不能堅(jiān)持一下？
直到看見下一塊肉，池瀟依然拆好了?再夾給她。
明燦彎了?彎眼尾，拿起?裝著飲料的高腳杯敬他：“淼淼爸爸辛苦�！�
池瀟挑眉，舉起?杯子，淼淼也抓起?他的杯子湊過?來，三個人一起?碰杯。
包廂里白霧繚繞，明燦吃到半飽，懶懶地托著腮，轉(zhuǎn)頭?和池瀟討論接下來一段時間怎么照顧淼淼。
“快要過?年了?。”明燦說，“你肯定得回家過?年吧？”
池瀟：“不一定。”
明燦：“難不成，真?和你爸說你去美國過?年了?？”
“嗯�！背貫t淡淡道，“他不會去向我?媽求證的�！�
明燦無法想?象這對?夫妻究竟結(jié)了?什么仇，明明有一個共同的孩子，卻好像都對?這個孩子放任自如，彼此之間好像也非�？咕軠贤�。
不管他們有多厭恨對?方，孩子總歸是?無辜的，為?什么不能多關(guān)注他一些？
明燦：“我?姑姑過?年那幾天會回北城，淼淼可以暫時交給她照顧�！�
池瀟：“她不用在家里過?年嗎？”
明燦：“她說她可以不回家，畢竟她一直都在外面工作，很獨(dú)立，爺爺奶奶不會太在意�！�
池瀟看了?一眼淼淼，就見他乖乖捧著碗吃東西，什么話也不說。
如果他是?淼淼，過?年這樣重要的日子，比起?和姑奶奶一起?，他應(yīng)該更想?和爸爸一起?過?吧。
“還是?我?來吧�！背貫t說，“我?不回家，也沒什么人在意。”
明燦心里莫名有點(diǎn)?酸，點(diǎn)?了?點(diǎn)?頭?。
轉(zhuǎn)頭?摸摸淼淼臉蛋，對?他說：“媽媽每天都會來陪你的�！�
淼淼笑起?來，露出兩排整齊的小白牙。
其實(shí)他沒有那么嬌氣。他已經(jīng)很知足啦，今天和爸爸媽媽一起?圍著桌子吃熱騰騰的火鍋，對?他而言就像過?年一樣！
吃完晚飯，收拾東西離開包廂的時候，池瀟穿好外套，先一步拿起?了?明燦的琴盒，背在肩上?。
“以后就不拉了?嗎？”他突然問。
明燦怔了?怔，沒想?到他會對?這個事情在意。
她記得上?次說的已經(jīng)很明確了?。
不知道他為?什么又來確認(rèn)一遍。
“嗯。”明燦點(diǎn)?頭?，不帶猶疑地說，“沒興趣了?，以后學(xué)習(xí)工作會更忙，練這個挺浪費(fèi)時間的�！�
浪費(fèi)時間。
只有不喜歡的事情，做起?來才會覺得浪費(fèi)時間吧。
池瀟很輕地頷了?頷首。
不再多話。
侍應(yīng)生打?開包廂門，池瀟率先走了?出去。
明燦牽著淼淼的手，望見他背影，高挑清俊，像山峰一樣寬廣、可靠，肩上?背著她的奶白色三角琴盒，不是?很搭，但又有種莫名的和諧。
走到電梯轎廂里，氣氛陡然安靜。
明燦忽地想?到什么，猶豫了?許久，憋得臉都有點(diǎn)?紅，直到電梯下行過?半才問出口?，說話斷斷續(xù)續(xù)，不像她風(fēng)格：“學(xué)長，那個，高中的時候，你那天找我?，是?不是?背了?一個琴盒？你學(xué)的不是?鋼琴嗎？為?什么背個琴盒？”
雖然她語焉不詳，但是?池瀟一下子就聽出來，她指的是?他找她告白那天。
池瀟兩只手都揣在口?袋里，眼瞼低垂，沒什么語氣地說：“你記錯了?吧。”
“我?背的應(yīng)該是?網(wǎng)球拍套。”池瀟說，“那陣子經(jīng)常打?網(wǎng)球�！�
“哦。”明燦悶悶地應(yīng)了?聲。
過?去好幾年，她早就記不清當(dāng)時具體的畫面了?。
不知道為?什么，之前一直下意識覺得那是?個琴盒。
可能他的球拍套和她的琴盒有點(diǎn)?像，讓她記錯了?吧。
-
這一天筋疲力?盡，晚上?回到家，明燦很早就睡了?。
次日七點(diǎn)?，她被?鬧鐘叫醒，精神恢復(fù)得很好，洗漱完搭了?一套風(fēng)格溫柔乖巧的衣服，下樓吃飯。
明錚正在客廳打?電話。
不是?很重要的通話，回頭?看到女兒?下了?樓，他直接放下手機(jī)，問：“今天又要去哪呀？”
女兒?社?交活動豐富，幾乎每天都出門，好在她晚上?回來得都很早，不會叫人擔(dān)心，明錚也就見怪不怪，隨口?打?聽一下她的行程。
“去看望樂汀老師�！泵鳡N說，“昨天演出的時候，聽一個朋友說樂汀老師前陣子生病住院了?，最近剛出院，我?倆就約好今天一起?去她的工作室看望她。”
明錚想?了?挺久才記起?樂汀老師是?誰。
樂汀老師全名王樂汀，是?一位極負(fù)盛名的小提琴制琴師，制作的小提琴獲獎無數(shù)，明燦用得最順手的幾把琴都是?她親手制作的。
明錚：“那可不能空手去。”
明燦：“知道啦，我?昨天就準(zhǔn)備好禮物了?，都放在車上?�！�
明錚點(diǎn)?頭?：“好幾年沒見你買新的琴了?，今天看到喜歡的就都買回來吧�！�
明燦搖頭?：“我?以后不想?拉琴了?。今天去找樂汀老師也是?告?zhèn)�別�！�
“為?什么？”明錚錯愕，“你拉得那么好，教過?你的所有老師都說你是?個天才琴手……”
“沒有為?什么�！泵鳡N聳聳肩，神情冷淡，“就是?不喜歡了?�！�
如果不是?您和爺爺私底下討論，不想?我?報考B大，希望我?去學(xué)小提琴，以后就以小提琴為?生，像明家所有女人一樣遠(yuǎn)離“金錢糞土”，當(dāng)個高貴的花瓶，我?也不會產(chǎn)生這么叛逆的心理?。
明知叛逆有錯，明知藝術(shù)無罪，卻無論如何也克服不了?。
就這樣吧。
明燦不再多言，走到餐廳安靜地吃起?了?早飯。
上?午九點(diǎn)?鐘。
轎車駛?cè)胍黄瑒e墅區(qū)，明燦張望窗外，只覺時過?境遷，記憶里這個小區(qū)奢華又漂亮，沒想?到現(xiàn)在已經(jīng)染上?歲月風(fēng)霜，好多地方都顯得老舊了?。
車子在一幢古樸簡約的歐式別墅前停穩(wěn)。
明燦和朋友一人拎一件禮物，走到別墅門前，望見一塊用紫楠木制作的招牌——樂汀工作室。
門沒有鎖，推門直入，兩人在工作人員的指引下，來到一間安靜的手工室，見到了?樂汀老師。
明燦的媽媽也學(xué)過?小提琴，她當(dāng)年用的琴也是?樂汀老師手工做的，那是?幾十年前的事了?，如今樂汀老師年逾古稀，滿頭?華發(fā)，對?制琴的熱愛依舊未減，剛出院就回到了?工作室繼續(xù)工作。
工作人員都是?樂汀老師的徒弟，他們剛才告知明燦，樂汀老師的記性一直不太好，不一定能記得起?她倆。，盡在晉江文學(xué)城
果不其然，樂汀老師推了?推老花鏡，望著面前兩個年輕漂亮的女孩，感覺有點(diǎn)?印象，卻怎么也想?不起?名字。
明燦主動報上?名：“老師，我?是?Sera，Elina的女兒?，您還記得我?嗎？我?很小的時候就來您這兒?買琴，前年還來過?一次。那天我?試琴的時候，您還彈鋼琴給我?伴奏呢。”
“Sera呀！”樂汀老師點(diǎn)?點(diǎn)?頭?，顯然是?記起?來了?，臉上?揚(yáng)起?細(xì)密的笑紋，很高興的樣子，“Elina家的小天才，這么點(diǎn)?大的時候就會拉巴齊尼的《精靈曲》，我?印象很深嘞，你喜歡聲音清越明亮的琴�！�
老人家的記憶，越久遠(yuǎn)的越清晰，明燦都不記得自己什么時候?qū)W會的《精靈曲》了?。
明燦和朋友將禮物交給旁邊的學(xué)徒，東西都不貴重，樂汀老師也就沒推辭。
她現(xiàn)在年紀(jì)大了?，也不執(zhí)著于制琴速度，每天就慢悠悠地做著，客人朋友來了?她就帶著到處逛逛，今天亦是?如此，她帶著兩個小姑娘參觀了?琴房、工作間、材料間，還有收藏室，熱情地為?她們介紹。
在學(xué)徒工作間里，樂汀老師樂呵呵地指著一個角落，對?明燦說：“你當(dāng)年就是?和阿瀟蹲在這兒?吵了?半天，你還說長大以后要用八百萬買他做的琴，我?和你媽媽聽到都要笑死了?。”
這件事情，據(jù)說是?她第一次來樂汀老師這兒?買琴的時候發(fā)生的。
后來明燦每一次過?來，樂汀老師都要把這件事兒?重提一次，明燦聽了?好多回，剛開始還很尷尬，覺得自己小時候暴躁又中二，求著老師別再說了?，現(xiàn)在再聽到，她已經(jīng)可以當(dāng)做童年趣事，一笑置之。
今天有閑心，明燦隨口?問樂汀老師：“阿瀟哥哥現(xiàn)在還做琴嗎？”
“不知道，我?也好久沒見他了?。他不算我?t?正式的徒弟，我?教他都沒收錢的�！彼麄冋米叩酱斑�，樂汀老師指了?指窗外一棟建筑，道，“阿瀟以前就住在那。后來他爸媽離婚，他們家也就從這里搬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