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8章
挑出最漂亮的那張,她打?開?微信,點進(jìn)置頂?shù)牧奶炜颉?br />
聯(lián)系人的昵稱有?點長,是她上周剛改的——AAA司機(jī)廚師寵物?美容小池。
直至現(xiàn)?在,明燦看到這個昵稱還是忍不住笑。
她揉了?揉臉,指尖在屏幕上跳躍,把剛拍的照片發(fā)過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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日月火山:【新買的圍巾,評價一下叭~】
爭執(zhí)
消息發(fā)出后,
明燦盯著手機(jī)屏幕,感覺到熱意一點點竄上臉頰。這還是她第一次給池瀟發(fā)自拍,越看越覺得?角度不夠好,
表情也不夠自然,應(yīng)該先p一下再發(fā)……所幸沒有點明圍巾的來由,這樣就算萬分之一的可能性她的直覺出錯了,
也不會鬧得?太尷尬。
明燦抓著手機(jī)坐到?椅子上,
點開AAA司機(jī)廚師寵物美容小池空空如也的朋友圈,關(guān)掉,又點開,
又關(guān)掉,
百無聊賴地重復(fù)著這個動作?。
什么時候回嘛……
就在這時,
窗外忽然傳來轎車駛?cè)氲穆曇簦?br />
明燦走到?窗邊,
望下去。
昏沉暮色中?,
她看見父親從車上下來,
仿佛心有靈犀一般抬頭望了眼她房間的窗戶,父女倆的視線在半空中撞上,明錚提起唇角朝明燦笑了下,然后擺了個口型,
讓她下樓。
明燦將手機(jī)放進(jìn)口袋,
快步走出了房間。
下樓的時候,手機(jī)在口袋里輕輕震了兩下,明燦沒感覺到?,
徑直走到?一樓客廳,
問?明錚:“爸你吃晚飯了嗎?”
“吃過了。”明錚把脫下來的西裝外套交給傭人,對明燦說,
“聽?說你回家了,我在路上買了盒牛乳冰,要?不要?吃?”
那是她上小學(xué)的時候喜歡吃的東西了。
明燦安靜地點點頭,坐在餐桌邊,看著傭人從精致的紙盒里拿出一份小雪山似的甜點,綿密的牛乳冰上面點綴著迷你可頌和鮮,明燦拿起勺子挖了一口,含在嘴里,眼睛盯著明錚走到?她旁邊坐下,讓傭人泡一杯水果茶來。
明燦:“你晚上喝酒了嗎?”
“喝了點�!泵麇P飲酒后常喝水果茶解酒,待傭人將茶泡好端上來,他拿起茶盞抿了口,然后就看著明燦吃甜點,許久沒有說話。
這氣氛讓明燦有些?不適,她放下勺子,坦率地問?:“爸,你有什么話要?和我說嗎?”
明錚一副欲言又止的樣子,明燦不禁在心?里猜測他要?和她說什么。
有可能會提想給她找個繼母的事兒,借此明燦就能打聽?一下他現(xiàn)在和姜宜初有沒有聯(lián)系上。
也有可能要?說和聯(lián)姻有關(guān)的事兒。
之前計劃讓她和池曜聯(lián)姻的時候,明錚隔三差五就來問?她和池曜相處得?怎么樣,現(xiàn)在聯(lián)姻對象換成了池瀟,他卻?變得?含蓄了很?多,這段時間幾乎沒怎么問?過這方面的事情。
明錚又喝了口茶,神色仍有些?猶豫。
終于還是說出口:“燦燦,爸爸上次和你提的,池董事長的兒子池瀟,你還記得?吧?”
“記得?。”明燦說,“不僅記得?,我和池瀟學(xué)長還挺熟的,您有什么問?題就直說吧�!�
“是嗎?”明錚有些?詫異,轉(zhuǎn)瞬又覺得?很?合理,“你們都是尖子生,和池曜比起來,你和池瀟應(yīng)該更有共同話題�!�
明燦心?說,何止有共同話題,我們都有個共同的孩子了。
“池瀟學(xué)長不僅學(xué)習(xí)好。”明燦嘴里含著甜滋滋的冰沙,想了想,還是決定不掩飾這份好感,“長得?也好,性?格也好,總之……什么都挺好的�!�
當(dāng)著父親的面說出這樣的話,明燦臉皮再厚也感覺有些?不頂用,慢吞吞地低下了頭,像松鼠似的小口小口吃東西。,盡在晉江文學(xué)城
明錚這輩子從未聽?明燦這樣夸一個男生,他的心?情莫名有些?復(fù)雜:“這么說,你挺中?意他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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明燦:“嗯�!�
明錚身體向?后靠了靠,沉默地看著女兒一會兒,忽然說:“既然如此,大?學(xué)畢業(yè)后就結(jié)婚,你覺得?怎么樣?”
明燦愣住。
這是父親第二次和她聊起池瀟,之前一直旁敲側(cè)擊,這會兒突然直接提到?結(jié)婚,未免太聳人聽?聞了。
明燦下意識皺起眉:“我還要?讀研,起碼要?研究生畢業(yè)之后再考慮談婚論嫁�!�
明錚:“可以先結(jié)婚,再去讀研�!�
明燦防備地看著他,語氣發(fā)沉:“這是你的意思,還是池家那邊的意思?”
問?題問?出口之前,明燦已經(jīng)知道答案了。
關(guān)于兒女聯(lián)姻這回事,明錚一直以來對明燦的口吻都是“不急”,“你年紀(jì)還小”,從來沒有催過她結(jié)婚。
女孩子書都沒讀完,早早就進(jìn)入婚姻殿堂,能有什么好處?
唯一獲益的就是夫家那邊,能夠在她這顆果實還沒有徹底成熟的時候,就把她一箭射下,釘死在家庭里。
明燦本以為這個話題已經(jīng)足夠讓她憤怒了,沒想到?,更殘忍的還在后面。
話題既然已經(jīng)開了個口子,明錚干脆把壓在心?里的話,一股腦兒都說了出來。
“燦燦,池家那邊,希望你婚后入職池家的慈善基金會,料理慈善方面的事情。”明錚說,“剛好你也是學(xué)金融的,專業(yè)比較對口�!�
明燦感覺耳朵嗡嗡地響,父親說的每一個字她都認(rèn)識,連在一起她卻?聽?不太懂:“星馳集團(tuán)的慈善基金會?那是什么東西?”
她語氣毫不客氣,仿佛談?wù)摰氖堑厣系囊粓F(tuán)垃圾。
她不是看不起慈善基金會,幾乎每一個大?企業(yè)成長起來之后都要?搞慈善,世上也不乏某些?豪門世家擁有堪比大?型金融集團(tuán)的慈善基金會,但是今天是明燦第一次聽?說池家有慈善基金會,想必就是個剛成立的家庭作?坊,沒有體量,沒有知名度,估計連明氏旗下的慈善基金會的十分之一都不如,明燦可是立志要?做主明氏的,現(xiàn)在讓她去池家搞慈善,是在和她搞笑嗎?
明燦想到?這兒真的就笑了,眼神卻?是極冷的,逼視著父親,讓他說接下來的話的時候,后背不禁發(fā)了汗。
“正因為剛起步,所以才需要?有人去管理、發(fā)展。”明錚不著痕跡地錯開了女兒宛如寒鋒的視線,接著道,“另外,池家那邊還希望,你婚后,沒事就不要?插手明家這邊的工作?了。”
聽?到?這里,明燦直接站了起來,漲紅了臉,怒不可遏道:“爸,你在說什么?我嫁人之后就不姓明了嗎?只能奉獻(xiàn)給他們池家?那我還讀書干什么,直接給他們家洗手作?羹湯算了!”
“你冷靜點�!泵麇P也站起來,按住了女兒的肩膀,“他們也是不想你太辛苦了�!�
明燦冷笑:“那我結(jié)婚之后每天閑著不干事,他們就滿意了?”
明錚:“你還是可以做你自己喜歡的事兒,比如小提琴……”
“我已經(jīng)不拉了!”明燦捏緊了拳頭,“我早就不喜歡小提琴了!”
明錚:“我看你過年那陣子每天都還在拉��?”
“那是因為,那是因為……”明燦說不下去了。
她知道自己剛才說了謊,她沒有不喜歡小提琴,一直都很?喜歡,都是被人逼的,所有人都在逼她,她不想讓人把她和小提琴綁定,她也有很?多別的才華,也可以像男孩子一樣去征服錢權(quán)之上的戰(zhàn)場,所以她才不得?t?不放棄,沒想到?有一天,她喜歡的人忽然送了一把親手做的琴給她,讓她發(fā)覺她還是很?喜歡音樂,可是現(xiàn)在,竟然還是被逼得?受不了了,又把憤怒發(fā)泄在了小提琴上……
為什么她就一定要?像個玩偶一樣被擺布?為什么她就不能得?到?公平和自由?婚姻如果代表著束縛的話,那人為什么要?結(jié)婚?
“燦燦�!泵麇P有些?不忍女兒崩潰的樣子,嘆了口氣道,“你先認(rèn)真考慮一下,有什么意見再和我說……”
“我不需要?考慮�!�
明燦深吸一口氣,話音帶著寒意,
“我的意見是,齊大?非偶,這場聯(lián)姻要?不就算了吧。”
頓了頓,她烏黑的眼睛望著明錚,看到?他掙扎的樣子,她唇邊露出哂意:“池瀟父親答應(yīng)和您合作?什么了?您就這么聽?他的話,一點也不顧及我的心?情?”
明錚眉心?緊攥著,一時不知該怎么回答。
“算了,我也不想聽?�!泵鳡N深吸一口氣,“反正以后你們也合作?不成了�!�
她收回目光,一眼也不再多看這個與她血脈相連的男人,轉(zhuǎn)身毅然決然地離開了這里。
走在樓梯上,四周明明門窗緊閉,明燦卻?感到?冷風(fēng)肆虐,遍體生寒,手腳末端好像沒知覺了一樣麻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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窗外夜色昏沉,濃云遮蔽了天空,沒有一寸星光能落下。
本來以為回家這一趟,最?壞的情況不過是聽?說父親和姜宜初已經(jīng)交往,沒想到?真正的大?禮在這兒等著她。
慢騰騰地走到?二樓,明燦扶著樓梯扶手,終于想明白了為什么另一個時空里她和池瀟的關(guān)系會那么差。
今天聽?到?的這些?事,何止觸碰到?她的底線,簡直要?把她的底線切開,在里面滿滿地填上污泥穢土。
明燦很?了解自己。
在另一個時空,在她還沒有喜歡上池瀟的時候,如果她經(jīng)歷了現(xiàn)在經(jīng)歷的這些?事情。
何止不可能再喜歡上他。
她一定,一輩子也不想再見到?這個男人。
只希望他能離她的人生遠(yuǎn)遠(yuǎn)的。
永遠(yuǎn),永遠(yuǎn)也別再來煩她了。
騎車
北城的深秋,
氣溫已?逼近零下,宿舍落地窗上蒙了一層霧,往外只見模糊的夜色。
熄燈后,
池瀟走到落地窗邊,將窗簾拉緊,不漏一絲光。
摸黑打開一盞臺燈,
他干脆地坐在?地上,
捯飭起了一個方正硬挺的紙箱。
床上的舍友探出頭來:“直接送給她不行嗎?整這些彎彎繞繞的,她到?最后也不會知道是你送的�!�
“知道了她就不會收了�!背貫t將紙箱立起來,測試了一遍里面的機(jī)關(guān)?,
很流暢,
他輕輕呼出一口氣,
抬頭對舍友說,
“軒哥,
明天拜托你了。”
“小事。”舍友不禁感嘆了句,
“那些被你拒絕的妹子要是知道你暗戀一個學(xué)妹幾個月都不敢表白?,
不知道會有多崩潰,哈哈�!�
另一舍友插嘴道:“老池,說真的,你這條件主動追誰追不到?啊?你都這樣,
整得我都不敢追我女?神了�!�
池瀟拍了拍手,
從地上站起來,垂眼看著完工的抽獎箱,低聲?說:“再等等�!�
他很清醒地知道,
她不會為?任何人動心?。
所有接近她的行為?,
都是飛蛾撲火。
盡管如此,心?里還是有沖動,
少年人的心?動就像春天曠野上萌生的青草,蠻橫又富有生命力,也許某一天這片野草瘋長得接天連地,到?時候就算再理智也控制不住。
次日,傍晚放學(xué)后,社團(tuán)巡禮日如火如荼地開展起來。
社團(tuán)聯(lián)合會的抽獎活動在?食堂門口舉辦,抽獎桌前面排了長長的隊伍。明燦手里捏著一張抽獎券,站在?隊伍最末排隊等候抽獎。
她的目標(biāo)是獎品中最容易抽到?的、由書?法社提供的“金榜題名”折扇。
排了快十分鐘才輪到?她,明燦走到?抽獎桌前,桌后站著一名社團(tuán)聯(lián)合會的學(xué)長,好像認(rèn)識她似的沖她揚(yáng)起一個奇怪的笑容,明燦盯著他看了一會兒,確認(rèn)自?己不認(rèn)識這個人,然后就無視了他莫名其妙的注視,抬起胳膊,將手伸進(jìn)?了抽獎箱的洞口。
箱子比想象中淺,她一下就摸到?了底,隨意挑了一張兩折的紙片,拿出來。
在?旁邊等明燦抽獎的芮以晴擠過來,兩個人一起看到?紙片上遒勁有力的字樣:“特、特等獎!”
監(jiān)督抽獎的學(xué)長帶頭鼓起了掌,下意識轉(zhuǎn)眸望了眼站在?不遠(yuǎn)處的高挑少年,然后彎腰從桌子底下拿出了一條酒紅色羊毛圍巾,說是手工社提供的特別獎品。
“什么嘛……”明燦接過圍巾,嘟囔了句,“我想要扇子的。”
芮以晴在?旁邊比她還激動:“扇子是三等獎,這個可?是特等獎��!而且一看就比扇子厲害多了。”
說著,她順手把圍巾展開,圍到?了明燦脖子上,笑道:“好看,很適合你�!�
“是嗎……”明燦摸了摸柔軟的圍巾面料,戴著確實?挺舒服的,她就沒有立刻拿下來。
轉(zhuǎn)身離開抽獎桌,把位置讓給后面排隊的同學(xué),明燦幾步走到?食堂門口,站在?玻璃門前,把玻璃當(dāng)做鏡子,照了照自?己戴這條圍巾的樣子。
剛才站在?這里的池瀟見明燦過來了,便走到?了食堂里頭。
最后一抹霞光消逝在?天際,校道上的路燈同時亮了起來,明燦投映在?玻璃門上的身影也變得更清晰。
她理了理圍巾,半張臉埋進(jìn)?去,對著玻璃門左轉(zhuǎn)右轉(zhuǎn),從各個角度欣賞,唇角翹起淺淺的弧度:“確實?挺好看的�!�
一門之隔,食堂里光線稍暗,池瀟就站在?門后不遠(yuǎn),望著門外的少女?照鏡子。
她眼里只有她自?己,他的眼里也只有她,就這么一瞬不瞬地看著她試戴他親手織的圍巾,酒紅色襯得少女?膚白?若雪,那雙烏黑明亮的眼睛忽然像月牙似的彎起來,他不由得屏住了呼吸,聽見心?臟在?胸腔里不知疲倦地狂跳。
點開照片的一瞬間,池瀟好像回到?了高二社團(tuán)巡禮的那天。
只不過,這次不再隔著食堂的玻璃門。
對面的少女?,也不再是他可?望不可?即的存在?。
女?孩明艷的臉龐清晰地呈現(xiàn)在?手機(jī)屏幕上,脖子上圍著熟悉的酒紅色圍巾,這是她第一次給他發(fā)自?拍,還讓他點評一下這條“新買”的圍巾,但沒有點明圍巾的秘密,像是等著他來說。
和十六歲那年一樣,池瀟一瞬不瞬地看著照片里的女?孩很久,直到?小小的狗繩纏住了他的腿,他才回過神,將照片保存,收藏,回復(fù)了兩條消息。
池瀟這會兒正陪淼淼在?寵物友好公園里遛狗,幾分鐘后,沒等到?明燦的回復(fù),他又拍了幾張淼淼和小小的照片發(fā)給她,接著給她撥去視頻電話。
手機(jī)在?床頭柜上震動,嗡嗡聲?持續(xù)了很久。
明燦從浴室里走出來,拿毛巾緩慢揉搓著頭發(fā),沒有立時接起電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