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5章
曾幾何時，在家宴中上?臺表演是她這個最小的孫女的責(zé)任。明燦小時候很?喜歡小提琴，也喜歡表演給別人?看，直到有一天她想找堂哥和她合奏，堂哥卻上?臺表演節(jié)目是女孩子做的事情，他才不要去，明燦才感覺到一絲古怪。
后來又因?為很?多事，她產(chǎn)生了更嚴(yán)重的應(yīng)激反應(yīng)，最終把小提琴都放棄。每次想起這件事她都覺得很?難過，可是又無?法服自己收回滿身的刺。
現(xiàn)在，這個為家人?表演的責(zé)任落到了她的小侄女身上?。
明希比淼淼小一些，兩歲就開始學(xué)習(xí)鋼琴，現(xiàn)在已經(jīng)能流暢地彈很?多曲子了。
“媽媽，我不想去�！泵飨涞侥赣H膝上?，小聲，“我怕彈錯。上?次彈錯了一段，爸爸和爺爺都很?不高興。”
“沒關(guān)系，你就彈那首《水邊的阿狄麗娜》，昨天在家里彈得很?好呀�！�
“我不想嘛……”明希，“哥哥也會彈，讓哥哥去吧�！�
“我不要。”坐在明希身邊的小男生，“我喜歡踢足球，以后就不彈鋼琴了。”
“那我也不彈了�！�
“你胡什么呢，你明明就很?喜歡鋼琴�！毙∧猩焓�?推了妹妹一下，“快點(diǎn)上?去，當(dāng)心爺爺罵你。”
明希的眼眶一時間蓄滿了淚，卻沒有放任眼淚流出來，而是在長?輩的催促下慢慢地離開媽媽的懷抱。
小朋友的位置離明燦很?近，當(dāng)明希擦干凈眼淚經(jīng)過她身后時，明燦不知怎么，突然抓住了她的手?。
同一時間，池瀟也伸手?按住了明希的肩膀。
兩人?對視一眼，池瀟率先開口?：“明希今天好像不太?舒服，要不我來替她表演吧，我以前也學(xué)過鋼琴�！�
話落，他從座位上?起身，理了理身上?的西服，淡笑道：“好幾年沒練了，大家別見?怪�！�
明燦詫異地看著他，其余人?更是神色錯愕，
哪有讓客人?上?臺表演節(jié)目的道理？
池瀟一副淡然的模樣，長?腿闊步，徑直走到廳子角落的三角鋼琴前，調(diào)了調(diào)座椅高度，坐下。
他穿一身深色平駁領(lǐng)西裝，襯得整個人?修挺矜貴，此時松開了袖口?的紐扣，轉(zhuǎn)了轉(zhuǎn)手?腕，平靜地將兩只手?放在鋼琴鍵上?。
《水邊的阿狄麗娜》，耳熟能詳?shù)那�，溫柔的琴聲流淌進(jìn)空氣里，仿佛能撫平世間一切褶皺。
這首曲子沒什么難度，即便池瀟多年不碰鋼琴，也只在一開始有些生硬，很?快就熟悉起來，白凈修長?的手?指在琴鍵上?跳躍，琴聲也變得愈發(fā)流暢繾綣。
明燦望著他的側(cè)臉，燈光流轉(zhuǎn)在他眉宇間，像一首只有她才能讀懂的情詩。
忽然間，明燦感覺一直以來包裹著她的心臟的，那個長?滿了刺的堅硬的殼子，正在慢慢地碎掉。
她提起裙擺站了起來，離開坐席。
所有人?都被正在彈琴的池瀟吸引了目光，幾乎沒有人?注意到她。
不到一分鐘，明燦從側(cè)門?回來，徑直走到鋼琴旁邊，停下。
她頸間夾著一把深琥珀色的小提琴，是她奶奶的藏品。
下一刻，明燦拉動?琴弓，清越悠揚(yáng)的琴音響起，一瞬間，這首平淡的曲子仿佛注入了靈魂，平靜流淌的水面掀起了浪潮。
池瀟抬眸望過去，對上?明燦烏黑明亮的眼睛。
無?關(guān)人?等好似化作了空氣，偌大的宴會廳中，一時間只剩下他們二人?。
大方
池瀟上幼兒園的時候，
有一天放學(xué)回家，爸爸媽媽恰好都在?，兩人像陌生人似的坐在?沙發(fā)?兩側(cè)，
手里?各拿著一本小冊子，翻看上面由專人匯總的課程介紹和老?師資質(zhì)，決定要給兒子報什么音樂興趣班。
池瀟坐在茶幾旁邊的小板凳上?，
手里?抓著一個玩具小錘子，
噠噠噠地敲桌上?的橡皮泥玩，時不時用余光偸覷一下旁邊的爸爸媽媽。
在?他們這?樣的家庭里?，三四歲的小朋友培養(yǎng)音樂興趣就像一個必須完成的任務(wù)。江儷沅把小冊子拿給池瀟看，
指著上?面的樂器圖片，
問池瀟喜歡哪一個。
池瀟看完整本小冊子，
一個都不感興趣。，盡在晉江文學(xué)城
江儷沅：“既然?什么都不喜歡，
那就學(xué)鋼琴吧，
大家都學(xué)這?個�！�
說完又問了?下池延鵬的意見，
池延鵬沒?有異議，
于是，池瀟連一節(jié)體驗課都沒?上?，就直接被父母安排正式開始學(xué)鋼琴，一周兩節(jié)課，
課后?每天都要練兩個小時，
家里?多了?一間專屬于他的琴房，巨大的三角鋼琴擺在?琴房正中，池瀟坐在?琴凳上?，
由于個子太矮了?，
要加上?高高的輔助器他的腳才能踩到踏板。
琴房的窗戶朝西，外面不遠(yuǎn)就是小區(qū)兒童活動中心，
池瀟練琴的時候經(jīng)常能聽到小朋友玩鬧的聲音。他有的時候也很想出?去玩，但是他在?小區(qū)里?沒?有朋友，而且爸爸媽媽也不喜歡貪玩淘氣的小孩，所以池瀟還是決定老?老?實實地待在?家里?練琴，比起一時貪玩帶來的開心，他更?希望能讓爸爸媽媽滿意，也許這?樣他們就會看在?他很乖的份上?，少吵幾句架。
池瀟的鋼琴老?師是全?國知名的青年鋼琴家，在?他的指導(dǎo)下，池瀟學(xué)得又快又好，小學(xué)還沒?畢業(yè)就考到了?演奏級。
即將升上?初中的時候，池瀟的鋼琴老?師遞了?辭呈，說要出?國追尋音樂夢想。
最后?一節(jié)鋼琴課上?，老?師給池瀟彈了?一首他自己編的曲子，然?后?又問池瀟喜歡鋼琴嗎。
池瀟沉默了?很久。
老?師像是早就猜到了?他的反應(yīng)，溫和地對他說：“想要在?音樂這?條路上?堅持下去的人，心里?一定懷揣著某種憧憬�？赡苁菍σ魳穯渭兊臒釔�，可能是為了?展現(xiàn)自己，可能是想要獲得榮t?譽(yù)，也可能是出?于對某個人，比如親人朋友的感情……只有這?樣，演奏出?的音樂才會有意義�！�
“如果實在?對音樂毫無憧憬的話，學(xué)到現(xiàn)在?就夠了?，你已經(jīng)很厲害了?�！�
這?節(jié)課結(jié)束后?，池瀟決定不再?學(xué)習(xí)鋼琴。和父親說過之后?，他的反應(yīng)不大，好像池瀟堅持學(xué)琴的這?些年，也并沒?有給他帶來什么值得稱道?的地方?。
一晃很多年過去。
今天晚上?，他坐在?明家的宴會廳里?彈著這?首簡單的曲子，有生以來第一次，心里?似乎對鋼琴產(chǎn)生了?某種憧憬。
想要為她伴奏。
想要站在?她的身后?，和她一起創(chuàng)造出?美妙的聲音。
明燦這?時側(cè)對著他，一襲杏色長裙勾勒出?高挑纖秾的身材，她的臉頰緊緊貼著小提琴，左手握住琴頸，右手執(zhí)琴弓行云流水地拉動，柔美與力量在?她身上?融合，顯得那樣光芒萬丈。
曲子不長，最后?一個音符結(jié)束后?，明燦輕輕舒了?口氣，在?向觀眾致意之前，率先回頭沖他笑了?下。
宴會廳里?響起掌聲，池瀟像是聞所未聞。
他腦子里?只有一個念頭——
如果她是帶來曙光的太陽，那他就是太陽升起時海面上?蒸騰的泡沫，不用再?隨便逐流，終于也成為了?光的一部分。
-
回家路上?。
窗外夜已深，明燦坐在?副駕，邊數(shù)著路燈邊哼歌，看起來心情很不錯。
從下周開始，她想要回到管弦樂團(tuán)繼續(xù)拉琴，B大歷史上?最年輕的提琴首席這?個頭銜，她是真的舍不得。
忽然?間，明燦想起一事，轉(zhuǎn)頭問駕駛座上?的池瀟：“你爸真的同意孩子跟我?姓了?？該不會是你先斬后?奏吧？”
關(guān)于淼淼的姓氏，明燦一直覺得那是她在?婚后?辛辛苦苦爭取來的，而現(xiàn)在?的她和池瀟還沒?結(jié)婚，就是兩個毛頭學(xué)生，池延鵬怎么會提前到現(xiàn)在?就答應(yīng)這?種事？
“我?和他說過了?，他沒?意見。”池瀟漫不經(jīng)心地隱瞞了?父親聽到這?個要求之后?黢黑的臉色，“我?爺爺也是隨母姓，所以我?爸沒?有太在?意這?個。在?他眼里?，繼承人有沒?有本事，能不能給家族帶來更?大的經(jīng)濟(jì)效益，比姓氏重要得多。”
明燦點(diǎn)了?點(diǎn)頭，對這?個理念挺贊同的。
過了?會兒，她又問：“你爺爺?shù)陌职中帐裁�？�?br />
池瀟：“姓郝�！�
“郝瀟�！泵鳡N大笑起來，“哈哈哈，真的好好笑，幸好跟你太奶姓了?，哈哈哈……”
池瀟：“……”
到家時已經(jīng)過了?九點(diǎn)，淼淼由阿姨照顧睡著了?。池瀟和明燦換掉身上?的禮服，悄咪咪溜進(jìn)淼淼房間，看見小小也在?這?里?睡覺，它看見他們，立刻從窩里?興奮地跑出?來，兩人對它比了?個噤聲的手勢，讓它保持安靜。
小小聽話地沒?有亂叫喚，圍在?兩人腳邊轉(zhuǎn)來轉(zhuǎn)去，披散下來的頭發(fā)?讓它看起來就像一個沒?了?桿子的拖把?。
池瀟和明燦一左一右坐在?淼淼床邊，圍觀他睡覺。
“眼睛像你。”明燦盯著淼淼漂亮的小臉蛋說。
“閉上?才像我?，睜開像你�！背貫t說，“眼珠子跟葡萄似的。”
淼淼可能在?夢里?聽見了?爸爸媽媽的悄悄話，小嘴吧唧吧唧地，好像在?回答他們。
“可愛死了?。”明燦摸出?手機(jī)，懟著淼淼的臉蛋連拍十幾張。
最近一段時間，她和池瀟一有空就會溜到淼淼房間里?偷看他睡覺，怎么看都不膩味。
自從淼淼經(jīng)常做夢夢見另一個世界的場景，明燦和池瀟就有預(yù)感了?，淼淼來到這?個世界就像是踏上?了?一場奇妙的旅行，但他終究是不屬于這?里?的。設(shè)身處地地想想，如果淼淼不能回到真正誕育他的父母身邊，那么那個本就不穩(wěn)固的家庭一定會徹底崩潰了?，這?肯定不是淼淼想看到的。
這?些想法他們都壓在?心底，默契地沒?有在?嘴上?提。
“過來�！泵鳡N沖池瀟招招手，“拍個合照。”
他們仨的合照少說也有幾百張了?，可是明燦還是逮著個機(jī)會就拍不停。
兩人湊向熟睡中的淼淼，一左一右親他的臉蛋，記錄下這?一瞬間。
“你把?嘴撅起來呀，像這?樣�！泵鳡N看了?照片不滿意，親自演示給池瀟看，“可愛一點(diǎn)，別?冷冷的�！�
“我?沒?有冷冷的�！�
“你嘴不撅起來就是冷冷的�！�
“……好好好�！�
接著又拍了?幾張，明燦總算滿意，給淼淼掖了?掖被角，終于舍得離開這?里?。
池瀟跟在?她身后?，邊走邊拿出?手機(jī)查看明燦剛發(fā)?給他的照片。
腳邊有毛茸茸的東西蹭過，他回身將房門輕輕合上?，沒?注意小小跟在?他后?面悄悄地跑出?來了?。
頭上?的毛太長了?，沒?扎小辮的時候蓋下來就會遮住眼睛，小小看不清楚路，好不容易把?頭發(fā)?甩開露出?眼睛，它就發(fā)?現(xiàn)自己跟著兩個大人來到了?另一間更?大的房間，房門在?身后?關(guān)上?了?，它現(xiàn)在?出?不去。
小小正準(zhǔn)備嚷嚷一聲讓他們注意到它，突然?被眼前的場景嚇得呆住。
打、打架了?！
兩個大人剛走進(jìn)房間沒?幾步就扭打在?了?一起，呼吸的聲音變得很重，四肢相互纏抱，嘴巴也在?啃咬著對方?，打得可太兇了?，狗狗看了?害怕！
小小哆哆嗦嗦地在?地上?亂轉(zhuǎn)，好不容易強(qiáng)壓下心里?的恐懼跑過去勸架，天上?突然?掉下黑布，一塊又一塊蒙到了?它的頭上?，小小嚇得“嚶”了?一聲，身體被好幾塊香噴噴的布料卷起來，在?地上?亂滾。
“什么聲音？”池瀟從明燦頸間抬首，朝地上?看了?一眼，小小這?會兒恰好滾到床后?邊去，他什么也沒?看見，收回目光，輕輕含住了?明燦的鎖骨，“你叫的？”
“我?才沒?叫�！泵鳡N踢他，“想聽自己叫�！�
她也挺想聽，手環(huán)過去捏他的肩，有點(diǎn)招搖地逗引著。
“叫什么？”他忽然?松開她，把?人轉(zhuǎn)過去，面向窗戶，貼著她的背咬她耳朵，“燦燦？”
明燦：“干嘛叫我?……”
抬眸看見窗戶，整面的全?景落地窗，窗外是夜色與萬家燈火，遠(yuǎn)眺還能望見車水馬龍的街道?，點(diǎn)綴著霓虹，所有景致僅被一層薄薄的紗簾遮擋住，透出?迷蒙的光影來。
很快，明燦聽到了?想聽的聲音，第一次嘗試這?樣姿態(tài)的負(fù)距離溝通，身后?的人隱忍至極，像是被她折磨，又甘于此等折磨，沉重地用氣音訴說她的小心眼，又不是剛認(rèn)識，怎么不能大方?一點(diǎn)。
大方?的結(jié)果是她的手抵上?了?窗戶，手指攥緊了?紗簾，喉嚨溢出?的聲響蓋過了?床后?邊蓋在?地上?的衣服底下的窸窣響動，小小終于擺脫束縛鉆了?出?來，像個炸了?毛的拖把?頭，聽見不遠(yuǎn)處傳來的激烈聲音，它蹲在?床邊小心翼翼地探出?頭看，烏溜溜的小狗眼睛睜圓了?，小小的腦袋掛著大大的問號。
對于狗狗來說，咬來咬去是干架的基本動作，如果不咬人應(yīng)該就代表不打架了?，眼前的兩個人類的嘴巴已經(jīng)離遠(yuǎn)了?，這?讓小小感覺安心了?不少，即便天天幫它梳毛的大個子看起來好像在?捅人，它也不覺得這?是非常惡劣的行為。，盡在晉江文學(xué)城
小小經(jīng)常跟著小主人睡覺，作息變得非常規(guī)律，這?會兒它漸漸習(xí)慣了?屋子里?啪啪啪嘩啦啦的暴雨聲，毛茸茸的狗腦袋搖搖晃晃起來，想睡覺了?。
它趴在?一團(tuán)柔軟的絲織物上?面，腦袋伏下來，眼皮也往下耷拉，忽然?看到兩個人中間有亮晶晶的東西飛濺出?來，如果它是一只小貓肯定對此很感興趣，但是它是一只小狗，小狗只對肉骨頭感興趣……
就在?小小要睡著的時候，前方?的窗玻璃又傳來一聲悶響。
明燦的手再?也撐不住，身體和臉都撞了?上?去，眼睛湊近紗簾能看到清晰的窗外景象，她心臟緊張地收縮，生怕外面的人也會看到屋里?的情形。
小小趴下的腦袋又抬了?起來，它不太懂玻璃的原理，只知道?那是一層看不見但是碰得著的東西，紗簾后?面應(yīng)該就是那層?xùn)|西，他們這?樣子又重又快地撞上?去，都撞了?多久了?，真的不會把?玻璃弄壞嗎？
小狗的腦袋裝不了?太多東西，沒?一會兒它的心思?又被明天要吃什么給占據(jù)了?，白金色的拖把?頭埋進(jìn)柔軟的絲綢布料里?頭，都是淺色系，幾乎要融為一體。
眼皮蓋下來的時候，它聽見有人在?t?說：“才幾點(diǎn)，不急著睡覺……”
小狗表示它挺急的，腦袋一歪，念著明天的早飯徹底睡著了?。，盡在晉江文學(xué)城
正文完
池瀟抱著明燦往浴室方向走?的時候，
目光隨意往地上一瞭，看見明燦脫下?來的家居服上面好?像趴著一團(tuán)眼熟的東西。
他正欲細(xì)看，背后忽然被人撓了一下。
“走啊。”明燦催道，
嗓音細(xì)軟軟的，“別停這兒……”
池瀟收回目光，將她?往上顛了下?，
大步朝前?走?。
每走?一步，
明燦都要倒吸一口氣，兩只細(xì)白的胳膊使勁勾著他的脖子，指甲在他肩上背上留下?好?幾道抓痕。
“放我下?來……”
“你站得住？”他手扣著她?的腰，
將她?壓緊，
低聲，
“現(xiàn)在這樣倒是?挺穩(wěn)的�！�
“……”明燦不出話來，
抬眸看見熱水淋灑下?來，
水霧一寸寸繚繞上去，
很快就將眼睛模糊掉。
在狹窄的、氧氣有限的玻璃間里，
明燦覺得自己卻像原野上一支勁風(fēng)吹拂的蘆葦，準(zhǔn)確的是?蘆葦葉，好?像隨時都要傾倒，可是?下?一瞬又?會被韌勁十足的葉桿帶回?原位。
吻到深處，
兩人的睫毛幾乎勾在一起，
池瀟半闔著眼，看到她?要隨風(fēng)瓦解了，那一刻險些?將他逼退。
他在她?耳邊低語，
讓她?行行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