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0章

    “殺了你府里的人，你不追究？”太子聲音平和，可臉色微沉。

    這是他頭一次露出不悅神色。

    是對(duì)蕭北宸不滿。

    國公眼神微瞇，看向跪在地上瑟瑟發(fā)抖的齊婉婉，暗中皺眉，再抬頭時(shí)，笑著說：

    “太子，席面已經(jīng)開始了，咱們?nèi)胱����！?br />
    太子彎唇，聲音驟冷：“不急，聽著事關(guān)人命，這件事情，還是好好查一查吧，萬一中間有什么冤屈傳出去，對(duì)國公府名聲也不好�！�

    國公喉嚨一下噎住了。

    楚渺兒錯(cuò)愕抬頭，看著人群里芝蘭玉樹，清冷矜貴的男子，他好似也穿過人群看了過來。

    他的目光雖未落到她身上，她卻恍惚間覺得，太子就是在看她。

    楚渺兒心神不定。

    很快，赤羽就走了進(jìn)來：“殿下，屬下已經(jīng)打聽過了。”

    “那就說說�！�

    太子走到正廳，坐了下來。

    齊舒月臉色灰白，走到蕭北宸身邊，膽顫心驚的看他，生怕齊婉婉做的事會(huì)被查出來。

    若真相揭露，王爺會(huì)不會(huì)怪罪到她頭上？

    赤羽簡言意駭交代了一番，這才繼續(xù)道：“據(jù)說是牡丹的哥哥，張麻子蓄意報(bào)復(fù)那位婢子，這才傷了她的手。”

    太子聽聞，眉頭一挑，端的倒是從容不迫，眼睛側(cè)著看去，國師早已大汗淋漓。

    “既然牡丹是投井自盡，二小姐又為何口口聲聲說牡丹是她殺的？”

    齊婉婉滿心皆是贖罪，好似只有自己將真相說出來，牡丹才能饒了她。

    驚懼之余，她連忙跪到了太子的腳步。

    “太子殿下，我說，我都說！”

    齊舒月渾身發(fā)麻，一把拉住齊婉婉，看似安慰，實(shí)則牽制住齊婉婉：

    “婉婉，現(xiàn)在腦子糊涂了，姐先帶你回去，你膽子小，別信外面那些傳言，牡丹就算是死了，也找不到你的頭上來，知道嗎？有姐姐在，你不用怕的！”

    齊婉婉渾身都是勁兒，她額頭布滿汗珠：“不，不是的。”

    齊婉婉扶住太子的鞋面，嘴唇干裂：

    “是我殺了牡丹，是我，太子殿下，我都說了！牡丹會(huì)不會(huì)饒了我？”

    國公胸膛氣的起伏，目光瞪著齊舒月，眼神里滿是責(zé)備：看看你干的好事！

    眼看著太子在這，國公也不能強(qiáng)制把人捂著嘴帶走。

    只是這樣的家丑，雖不至于有什么大事，到底傳出去也是丟人的。

    太子盯著齊婉婉，溫潤的面龐雖謙和，卻帶著讓人不敢直視的矜貴：

    “你為何要?dú)⒘四档�？�?br />
    齊婉婉被捂著嘴，她又將婢女的手扒開：“是因?yàn)�，是因�(yàn)槲乙獨(dú)Я顺�渺兒的��，所以我才讓人殺了牡丹，讓所有人都以為牡丹是投井自盡的，欺騙張麻子替牡丹報(bào)仇的�！�

    齊舒月聽的幾欲昏厥，好在蕭北宸從后摟住了她。

    齊婉婉雖未將她透露出去，旁人不會(huì)想到她，可難保王爺不會(huì)察覺到齊婉婉這是在為她報(bào)仇。

    太子收斂目光：“那位婢女呢？”

    齊舒月白著臉，故作鎮(zhèn)定的說：“楚渺兒，你過來�！�

    聲音落在她身上，楚渺兒渾身一繃，垂首走出去，僅僅兩步路，她就故意憋出了淚水。

    從她走出來，蕭北宸冷然的目光就看了過來，盯著她，沒有挪開半分。

    楚渺兒裝的柔弱，走上前，垂首跪地：“奴婢見過太子殿下。”

    國公陰冷的瞇起眼睛，又是這個(gè)就是在王府里處處擠兌他女兒的婢女！

    他涼颼颼的說：“楚姑娘的手，好像也沒傷的多嚴(yán)重。”

    太子唇角帶笑：“手傷的重不重，先放著不說，總不能因?yàn)檫@個(gè)婢女都手恢復(fù)了，就能蓋過二小姐殺了人，傷了人的事實(shí)�！�

    國公啞口無言，低著頭：“太子說的是。”

    “你們應(yīng)該知道，我父皇最是厭惡仗著權(quán)勢(shì)，欺軟怕硬，如今被孤撞上這種事情，孤就不能坐視不管。”

    皇上都被搬出來了，在場(chǎng)的誰還敢多言。

    一時(shí)間，廳內(nèi)噤聲。

    齊舒月哽咽上前：“太子殿下，婉婉這次真的是一時(shí)糊涂了，還請(qǐng)?zhí)�子饒了她吧�！?br />
    蕭北宸總算開口了：“她是王府的奴婢，渺兒最是善解人意，想必她也不會(huì)怪罪婉婉的，皇兄，這件事暫且作罷吧�！�

    第64章

    你在關(guān)心本王？

    楚渺兒渾身一震，暗中捏緊掌心。

    都到了這個(gè)份上了，他的眼里還是沒有半分她的存在。

    好似受了傷，好了起來，一切就過去了。

    傷痛是她的，斷骨也是她經(jīng)受的，憑什么讓她忍下去？

    楚渺兒后背挺直，看到了太子注視著她的目光，眼神給了她一絲勇氣。

    “奴婢雖然卑微，可這雙手卻是是我自己的，斷骨之痛，無人能體會(huì)，奴婢不明白哪里得罪了二小姐，要被如此迫害。再者，奴婢也是剛知曉真相，何來原諒一說呢…”

    齊舒月臉色微變，這個(gè)楚渺兒，平日里在王府唯唯諾諾，如今倒是顯著她了。

    太子身姿挺拔，坐著，不怒自威：“孤也想知道，二小姐為何要害她？”

    齊婉婉哆哆嗦嗦，這會(huì)人多了，她不害怕了，也舒緩了，可面對(duì)太子的質(zhì)問，她眼圈一下就紅了。

    “我，我就是看不慣她，才想讓人教訓(xùn)她的，我沒想過要讓她的骨頭斷掉，再說了，我的手也毀了，這還不夠嗎�！�

    楚渺兒從容低頭，態(tài)度卑微，語氣卻強(qiáng)硬：“二小姐的手毀了，和奴婢沒關(guān)系，自然也不能放在一處對(duì)比，不是嗎�！�

    “楚渺兒！”齊舒月擰眉，語氣已經(jīng)不悅了。

    能聽的出來，她在強(qiáng)忍怒火。

    楚渺兒心里倔強(qiáng)，她不想顧及什么后果了，她就想要一個(gè)公道！

    看到她纖薄的身影，蕭北宸眉間閃過不忍。

    他冷冷的說：“既然是本王府中的事，王妃身為主母，更應(yīng)該好好弄清事情原委，必不能使一人含冤。”

    齊舒月方才的怒火瞬間收斂，如梗在喉。

    王爺都已經(jīng)發(fā)話了，她哪有拒絕之理，更不能明目張膽的護(hù)著自己的妹妹。

    無奈下，只能垂首：“是，臣妾明白�！�

    齊婉婉怨恨的看著楚渺兒。

    方才發(fā)瘋，精疲力盡，這會(huì)艱難的從地上爬起來，在婢女的攙扶下靠近楚渺兒。

    “那你還要怎么樣？你不過是個(gè)奴婢，你還想從主子身上討回公道嗎？”

    太子突然開口：“無論身份卑微與否，孤都秉持父皇和皇爺爺?shù)南敕�，絕不姑息仗勢(shì)欺人之人。你傷了旁人的手，還要狡辯嗎？”

    太子的目光驟然冷卻，齊婉婉小臉一白，再不敢多言。

    太子平淡的說：“你得向她賠禮道歉�！�

    楚渺兒身板緊繃。

    齊舒月顯然沒想到太子竟能讓人做到如此地步，只能轉(zhuǎn)頭求助蕭北宸。

    蕭北宸淡漠的掃了楚渺兒一眼，話卻是對(duì)齊舒月說的。

    “這件事，不單單是給婢女賠禮道歉那么簡單，王妃難道還不明白嗎？”

    如今先皇后崩逝，宮里都有容貴妃把持，秉持先皇后在時(shí)的仁義治理，任何權(quán)貴之家不得隨意杖打虐待家中有下人奴婢。

    若此事傳揚(yáng)出去，可能就不是太子來處理了。

    落到容貴妃手里，事情只會(huì)越鬧越大。

    齊舒月和國公都清楚。

    就連齊婉婉自己都明明白白。

    齊舒月走到齊婉婉身旁，聲音冰冷的說：“還不趕緊道歉？”

    齊婉婉最是要面子，京中的貴眷她都不曾低頭，更何況是一個(gè)卑賤婢子。

    “趕緊的！”國公都催促了。

    如今他也慶幸這件事是被太子和宸王撞見了，這才能從輕處罰。

    若真被有心人傳到貴妃耳中，貴妃一向看不慣國公府，那個(gè)時(shí)候，他的小女兒會(huì)被如此懲治，可就不得而知了！

    畢竟皇城腳下，也算是在貴妃眼皮子底下犯事了。

    被國公一呵斥，齊婉婉立刻親著眼淚，走到楚渺兒身旁，忍著怨毒恨意道歉。

    國公擰眉：“去祠堂跪著！”

    齊婉婉單薄的肩膀一顫，無助的看向齊舒月。

    齊舒月這會(huì)可不糊涂了，自然不會(huì)替齊婉婉求情。

    沒人幫她，齊婉婉只能咬緊嘴唇，委屈的轉(zhuǎn)身離開。

    此事哄鬧結(jié)束，國公還是陪著笑臉請(qǐng)?zhí)�子和蕭北宸去正廳用宴。

    在處置此事時(shí)，蕭北宸讓人遣散了看熱鬧的賓客，這才沒讓國公府出丑。

    國公對(duì)比感恩不已。

    等到人都散了，楚渺兒抬起頭，看著陽光鋪撒的天色。

    方才還是陰沉沉的，好似有大雪，可如今，卻有種撥開云霧見天明之感。

    宴席結(jié)束的早，她和王府下人們等在外面。

    蕭北宸和國公在書房談話，出來時(shí)，面色幽深無比。

    楚渺兒本以為他會(huì)怪罪她，怪她今日不懂事，可蕭北宸卻是將她帶回了馬車。

    齊舒月跟隨在后，并未露出任何不滿。

    楚渺兒有些詫異，乖乖坐進(jìn)馬車，疑惑的看向蕭北宸。

    馬車內(nèi)氣氛十分低沉。

    看到蕭北宸心情不好，出于規(guī)矩禮數(shù)，楚渺兒還是大著膽子問了一句。

    “王爺，您怎么了？”

    蕭北宸冷然的皺著眉頭，目光看著楚渺兒，卻一言未發(fā)。

    見狀，楚渺兒只能拘束的坐著。

    回了王府，蕭北宸徑直去了書房，吩咐她過來伺候。

    楚渺兒本來要順應(yīng)的跟在蕭北宸身后，經(jīng)過齊舒月身旁時(shí)，她突然彎唇笑了一下。

    楚渺兒眉頭微頓，也不知王妃是什么意思，行了禮，就跟著蕭北宸離開了。

    蕭北宸明顯心情極差，甚至因?yàn)榘l(fā)泄不出來，攥緊拳頭，朝著桌子上猛然砸去。

    見到蕭北宸受了傷，顯而易見的紅痕血跡留在了書桌上。

    楚渺兒默默站著，伸手拿起一塊沾了水的帕子，走到蕭北宸身旁：“王爺，奴婢幫您擦擦吧�！�

    看到身旁嬌軟的女子，他沉下眉頭，漠然站著。

    見他沒拒絕，楚渺兒溫順的抬起她的拳頭，慢慢的替他去擦手指縫里正在往下滴的血跡。

    蕭北宸情緒不對(duì)，楚渺兒手上的動(dòng)作放緩了下來。

    “王爺是在怪奴婢今日在國公府里所說的那些話嗎？”

    “怪你做什么？”蕭北宸總算是開了口，看向楚渺兒的目光也沒有半分責(zé)怪。

    楚渺兒輕含嘴唇，看著他手上的破皮：“疼嗎？”

    “你在關(guān)心本王？”

    蕭北宸伸出手，撩了下楚渺兒的額前的頭發(fā)，看著她白軟的小臉，心還是軟了下來。

    “如果之后本王做了什么事，你會(huì)理解本王嗎？”

    第65章

    保護(hù)好自己！

    楚渺兒聽的不明所以，可是看到蕭北宸的目光，她還是乖巧的點(diǎn)了點(diǎn)頭。

    雖然口不對(duì)心，可她就得把話說的甜一些才行。

    蕭北宸沒再多言，看到時(shí)辰已晚，楚渺兒提了幾桶熱水去書房的后屋。

    她是通房，也是蕭北宸身邊的貼身丫鬟，有些事情不用等主子吩咐，她也是要做的。

    浴桶里放滿了熱水，楚渺兒才走了出來。

    “王爺，天色這么晚了，累了一天了，還是先去歇歇吧，奴婢已經(jīng)把熱水弄好了�！�

    蕭北宸將目光從公文上挪開：“手還沒好，去提什么熱水？”

    看她細(xì)胳膊細(xì)腿的，還是單只手能用，哪里能提得了放了水的木桶？

    “奴婢沒事，分了好幾次提熱水，也是能提動(dòng)的�！�

    她說的聲音很輕，抬起頭看向蕭北宸時(shí)，面龐在燭火下顯得白璧無瑕。

    蕭北宸起身，楚渺兒知曉他是要過去沐浴，低著頭走到他的身旁，替他更衣。

    今日王爺并未阻撓她討回公道，反倒是幫了她一把，她心中也是感激的。

    她垂著頭仔細(xì)去幫他的解腰上的束帶，動(dòng)作極其認(rèn)真。

    只是蕭北宸生的高大挺拔，她頭頂只到蕭北宸的胸口，還是彎著身子去解上面的繩子。

    躬身時(shí)，本來緊貼著胸前的衣服頓時(shí)松垮了下來，蕭北宸目光下移，她里面的的旖旎春色一覽無余。

    她似乎極其不遠(yuǎn)暴露自己的身材，胸前用布料裹得很緊，可此時(shí)從上俯瞰，還是能瞧見那條深深的溝壑。

    蕭北宸的目光變得暗沉了下來，他抬起手，捏住了楚渺兒的下巴。

    楚渺兒正認(rèn)真專注的替他更衣，蕭北宸的舉動(dòng)把她嚇了一跳，睫毛顫抖了下，不知所措的看向他。

    “王爺，奴婢弄疼你了嗎？”

    她也不知為何，今日的衣服好似十分難以解開，可能是另外一只手還沒好，笨拙不利索的緣故。

    總之，浪費(fèi)了好多時(shí)間，這會(huì)滿頭大汗。

    看她受驚的小模樣，蕭北宸卷起嘴角：“衣服既然解不開，就不解了�！�

    “什，什么？”楚渺兒有些懵，顯然是沒聽明白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