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1章

    顧筱瑯及笄已經(jīng)快兩年了，之所以一直都沒選婿，原因既有她自己不樂意外嫁要等商霽，自然也有顧家上下的為難之舉。

    選個家族背景強(qiáng)大的，怕顧筱瑯吃不穩(wěn)。

    等她們這些老家伙一個二個的駕鶴西去，那她在后宅沒了底氣，可就麻煩了。扌

    選個普通些的，又怕遇著裝大尾巴狼的，表面恭恭敬敬，實(shí)則是想借顧筱瑯做跳板。

    無論是哪一種，顧筱瑯要是遇著了下半輩子都會過得很慘。

    因而她們左挑右選的也沒個合適的。

    今日席面上，郭老夫人的態(tài)度不言而喻，話語中還時時提及自己的孫兒。

    因此顧老夫人和三舅母等人也都能明白是何意思。

    所以一家子就圍坐在一起商量此事。

    包括顧筱瑯也在，她雖然心思還是牽掛在表哥身上，但是也知道這條路不可能走得了。扌

    反正嫁誰不是嫁，索性就冷了性子，由祖母和母親她們說了算就是。

    “郭家四郎確實(shí)不錯，但是我覺得不大妥當(dāng)�！�

    開口的是四舅母，她一貫直言直語從不拖沓，且也是真心實(shí)意的為顧筱瑯好，所以她說這話時面色嚴(yán)肅。

    “四弟妹是何意思？”

    三舅母不太明白，于是開口就問。

    倒是顧老夫人看了自家的四兒媳一眼，似乎她還未說出口呢，就已經(jīng)同意其觀點(diǎn)似的。

    “郭家和太子牽扯太深，而少虞也因?yàn)樵蹅冾櫦业年P(guān)系，和太子走的十分近，這是眾人皆知的事情，若是瑯兒嫁過去，說得好聽是錦上添花，可實(shí)際上就是為這份關(guān)系又添一層保障而已。”扌

    “從一開始就不純粹的婚事，以瑯兒的性子，只怕也過不圓滿。”

    四舅母一語中的，說出了顧老夫人心中所想。

    別的都還是小事，唯獨(dú)這沒有感情要過一輩子是很難熬的。

    另外，兩家的關(guān)系如此之好，有益也有弊。

    若日子過得花團(tuán)錦簇，自然是人人都高興，可若是日子過得不如意，日后連回頭的機(jī)會都不可能會有。

    如此的姻緣看著是好，實(shí)則卻如同囚鳥般的絕望。

    四舅母心疼侄女，不想她去過這樣的日子。扌

    即便是知道郭家不會做什么絕情之事，但她還是覺得郭家的四郎并非多好的良配。

    或許是見過策州的風(fēng)沙漫天，見過金陵的紙醉金迷。

    第857章

    翻舊事

    四舅母從不覺得女子的出路只有嫁人這一條，即便是只能有這么一條路可選，那也要選一個能與自己相濡以沫，攜手并行之人。搧

    而非權(quán)衡利弊下的“最佳”選擇，毫無主動權(quán)。

    她的話，讓顧筱瑯淚眼汪汪的。

    一下子撲進(jìn)四舅母的懷里就哭了起來。

    正是因?yàn)榧抑械拈L輩們對她的疼愛和關(guān)切都超乎一切，所以有時候顧筱瑯甚至都不想外嫁了。

    她一哭，三舅母也跟著哭起來，一屋子的人都愁緒滿懷的。

    商霽過來的時候，正巧就碰見了這一幕。

    站在屋子外頭，也不敢推門進(jìn)去。搧

    若是他沒有遇到杜景宜，只怕最后真的也有可能會為了顧家，而娶這位表妹吧。

    可那樣，卻不是他想要的。

    因此，即便是再多的不忍，他也不會這時候去打擾，轉(zhuǎn)身離開，走得十分決絕。

    等回到熙棠院后，大嫂劉氏和姨母邢夫人都已經(jīng)離開了。

    因此，只有杜景宜斜靠在榻上，想要休息片刻。

    一見到商霽走進(jìn)來，看他臉色并不好看，杜景宜便有些疑惑。

    今日的席面不是挺好的嗎？搧

    于是輕聲細(xì)語的開口便問道。

    “將軍，這是怎么了？”

    商霽走上前去，坐定在她身邊，仿佛只有如此才能讓一顆略有愧疚的心放松下來。

    “我本來是想去徐來院看看外祖母的，結(jié)果在門口聽到了她們的對話，郭家對瑯表妹有意，可外祖母和四舅母她們卻很反對�！�

    “反對？”

    雖然杜景宜也能瞧得出來一些顧老夫人她們的心思，但如這般直接的反對，還是讓她有些驚訝的。

    “嗯，她們不想瑯表妹為了家里的事情嫁過去，怕日后過得不好，也沒機(jī)會和離。”搧

    聽到這里，杜景宜也明白了她們的擔(dān)心。

    但明白歸明白，站在她的角度卻不大認(rèn)可。

    這世上從來就沒有可以不依不靠的關(guān)系，即便是如商霽強(qiáng)大至此，那也是因?yàn)轭櫦也庞腥缃竦乃��?br />
    與郭家的聯(lián)姻也一樣。

    與其擔(dān)心日后的生活，不如從一開始就將這基礎(chǔ)打得牢不可破些。

    反正在外人眼里，郭家，顧家還有商霽所代表的勢力，早就是太子一黨，所以嫁不嫁的，其實(shí)都不太會影響外人的看法。

    或許里頭還夾雜著顧家人知道顧筱瑯心意的問題，所以她們不愿逼迫。搧

    但在杜景宜看來，這樁親事確實(shí)是好的。

    既然顧家的人多有顧慮不愿意要，那么雪娘倒是可以看看。

    一則不用遠(yuǎn)嫁，二則多得人疼愛。

    只不過郭家的這位四郎外在的一切都很合適了，那么唯一要考察的便是人品問題。

    這一點(diǎn)，她這個后宅婦人還真有些力所不能及。

    因此，便對著商霽將今日大嫂的來意給說了一遍。

    聽完之后，商霽也沉默了。搧

    一場將軍府的喬遷席面，倒是讓郭家的這位四郎成了香餑餑。

    這一點(diǎn)，商霽和杜景宜夫婦都沒想到。

    可既然難題擺出來了，她們夫婦也得解決。

    所以，商霽想來想去的便說道。

    “既然外祖母她們心中無意郭家，那么此事就算了，我改日見著太子了，再旁敲側(cè)擊的說說雪娘之事吧，一個是我表妹，一個是我親妹，無論是哪一個，估計(jì)太子殿下都樂見其成的�！�

    聽了這話，杜景宜也十分同意。

    只不過，她們夫婦想得倒是好，偏偏這世上之事就是有些曲折蜿蜒和意想不到。搧

    喬遷宴之后，歇息了兩日。

    將軍府里頭興師動眾的便去了霧嶺的莊子。

    對外頭說的自然是顧老夫人身子不舒服要去休養(yǎng)調(diào)整幾日。

    而眾人皆知霧嶺那一片有許多溫泉池子，所以也沒覺著奇怪，除了國公府又遭了些罵以外。

    將軍府的車馬駕接連出發(fā)，加上后面跟著商霽的親衛(wèi)隊(duì)，所以占了小半條街。

    只不過都是和煦有禮的人家，并沒有引起什么太大的波動。

    倒是國公府這些日子什么都沒做，就仿佛是被人盯上了似的，不停的被翻舊事，潑“臟”水。搧

    云錦院中。

    福王妃一臉的慍怒，而旁邊坐著的韋夫人和商四郎也不高興。

    四郎媳婦因?yàn)橐�照顧商知��，所以并沒有出現(xiàn)。

    至于那位國公爺商玉寬，他更是兩袖一甩的不過問任何事情。

    所以，此刻只有韋夫人所出的一女二子在場，自然也包括了不怎么情愿的商七郎。

    “外頭的話傳得那樣難聽，巴不得說咱們這一脈都是黑心腸的，你們父親又不管，我是真沒法子了，所以喊你們姐弟三人過來給出出主意�！�

    自從顧老夫人一而再再而三的因?yàn)轫f家的人暈倒后，原本與他們還多有來往的人家都變得客氣了起來。搧

    年關(guān)在即，不咸不淡的送些年禮來，也不過是尋著舊時的規(guī)矩罷了，一點(diǎn)都沒有從前的認(rèn)真仔細(xì)。

    韋夫人感覺的出來，隨安城中的夫人圈子正有意無意的疏遠(yuǎn)著她。

    這可不是什么好事，t尤其七郎科考在即，正是該結(jié)交人脈的時候。

    上回被商霽堵在了門口，沒進(jìn)去成。

    而現(xiàn)在，又是接連在詩會上碰壁，這讓商七郎心里頭也是難過的很。

    而福王妃的處境也沒好到哪里去。

    本來她就是依附著福王府和月華公主才能在眾人面前得些高看的，現(xiàn)在卻因?yàn)轭櫪戏蛉说膽B(tài)度，導(dǎo)致很多人與她面和心不和，她一貫是個狠厲性子，可忍不了。搧

    于是，便開口說道。

    “母親，不如讓外祖父家也找日子辦一場席面吧，在咱們自己的地界上，想要挽回些顏面自然是可以的�！�

    “我何嘗沒想過，可如今離過年也就幾日的事情，席面如何能辦，怎么的也要等出了元宵節(jié)以后才行�！�

    韋夫人心里也著急，奈何這出擊的拳頭得左忍右忍的，她也憋著氣呢。

    “而且我也仔細(xì)問過父親和哥哥了，他們的意思是要借著家蓮的及笄禮大辦一場，顧家不是能請皇族之人嗎？韋家也一樣，同樣的帖子也不會送到將軍府去，既然他們要撕破臉的辦事，那咱們也不必客氣。”

    第858章

    天真念

    此舉倒是讓福王妃頗為痛快。網(wǎng)

    可旁邊的商七郎卻不這么覺得，在他看來，冤家宜解不宜結(jié)。

    本來東苑和西苑就已經(jīng)是鬧成隨安城的笑話了，若是再這般火上澆油下去，日后還不知道要出什么樣的事情呢。

    于是嘆了口氣就說道。

    “母親，你還是和外祖父說一聲吧，不必把事情鬧得如此之僵�！�

    韋夫人此刻看兒子就像看傻子一般，萬分的不理解他的做法。

    “你……你也太好欺辱了吧，你忘記了前幾日他是怎么堵了門不讓你進(jìn)去，又忘記了他們是如何說的我與你父親了嗎？連你長姐入了將軍府，也是被那顧家的老婆子各種擠兌，這些你要讓我們忘了？”

    韋夫人的聲音一聲比一聲還要高些，面上的表情也是格外的生氣。網(wǎng)

    福王妃也跟著氣憤不滿的補(bǔ)充說道。

    “七弟，你是讀書讀傻了嗎？什么叫做我們不必把事情鬧得如此之僵，說得好似是我們要撕破這窗戶紙似的。”

    商四郎雖然沒開口，但他的意思和母親還有長姐是一致的。

    三人都頗有些慍怒的看著商七郎，商七郎也不為所動。

    沉著聲音就問了一聲。

    “將軍府的帖子你們可以不送，那你以為又有多少人會去韋家吃這席面呢？別忘了，大家追隨的可不是六哥，而是六哥背后的太子，你們告訴我，韋家有什么資格，去跟太子叫囂？”

    他的話，仿佛一記重拳擊打在三人身上。網(wǎng)

    一下子，是嘴利的也說不清楚話了，是人兇的也變得偃旗息鼓了。

    商七郎早早就看明白了將軍府的這場席面。

    說得好聽是喬遷之宴，可再深究一些，不就是將軍府和顧家與太子宣告關(guān)系的明桌之宴嗎？

    他雖然沒進(jìn)去，可他看著外面里三圈外三圈的權(quán)貴車馬駕，難道還不覺察不出來？

    這些人固然是給將軍府面子，但背后更多的還是要給太子面子。

    韋家是太尉沒錯，但是這么些年來，在朝中經(jīng)營的既比不過如郭丞相那般自開朝就存在的元勛之家，也比不過顧家那樣曾經(jīng)榮滿大興的經(jīng)年望族。

    所以，他們的位子才是最尷尬的。網(wǎng)

    這些年，韋太尉多次向太子一黨示好，卻總是得不到回應(yīng)。

    現(xiàn)在還想要堂而皇之的去交惡將軍府，這不是徹底的自斷生路是什么？

    “照你這么說，不送帖子去將軍府，難不成就無人會去外祖父家了？”

    商四郎蠢笨的發(fā)言，讓七郎無言以對。

    倒是福王妃和韋夫人都比他能看得清局勢，被商七郎這么一提醒，也算是明白過來。

    韋夫人大為不滿。

    “從前在國公府，那顧云荷就要壓我們一頭，如今她都死了多少年了，顧家和她兒子還是壓我們一頭！這樣的日子，我真是過夠了。”網(wǎng)

    說完就一巴掌拍在旁邊的圈椅扶手之上，連手都拍紅了也不自知，還沉浸在憤怒之中。

    福王妃見此便開口安慰說道。

    “母親別難過，一座山來，咱們就挪一座山走，從前又不是沒干過，如今只不過多費(fèi)些手段罷了�！�

    “那老太婆不就是仗著自己年邁又有威望嗎？就她這年紀(jì)，也活不了多少日子了，我等著看她要是倒了，那顧家是不是還能如現(xiàn)在這樣太平，畢竟誰家沒幾門糟心的親戚？”

    說完這話，福王妃就笑了，她臉上掛著算計(jì)和得意，讓韋夫人也一下子有了其他的盼頭。

    是啊，她怎么給忘記了。

    顧家那樣盤根錯節(jié)的望族，如今是有擎天般的老夫人撐著，所以才能有此時的太平所享。網(wǎng)

    若是沒了顧老夫人，那顧家就是人人都想咬上一口的肥肉。

    僅憑幾個寡婦和一個不成氣候的顧家獨(dú)女，能成什么事？

    一想到這里，仿佛這么些日子以來的委屈都盡數(shù)得到了出口。

    淡笑著就說道。

    “還是大娘看事明白，我怎么給忘記這一茬了，老太婆如今也是七十多歲的人了，還能有幾日好活？說不準(zhǔn)這年便是她過得最后一個。”

    話語中的歹毒讓商七郎非常不適。

    怎么說那也是顧老元帥的遺孀，又是德高望重之輩。網(wǎng)

    卻被自家母親和長姐在這里算計(jì)來算計(jì)去的，他心中不忍，也聽不下去了。

    于是站起身來便說道。

    “兒子還有好些書沒溫習(xí)呢，就不在這里多耽擱了，母親和長姐，四哥說話吧，兒子先告退了�！�

    說完就轉(zhuǎn)身離開，一點(diǎn)猶豫都不帶。

    看著自己最看重的兒子如此態(tài)度，韋夫人也是恨鐵不成鋼。

    “也不知道東苑給他灌了什么迷魂湯，都到這時候了還看不透呢，我們和東苑的人早就到了不是你死就是我亡的地步，偏他還天真的以為這些事情能有轉(zhuǎn)圜呢。”

    福王妃看著商七郎的離開，心里的想法和母親韋夫人差不多。網(wǎng)

    這樣的弟弟，是她不喜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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