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0章
“面子?”她從座而起,明艷的笑容下盡是不屑,“夜大公子覺得,在這大蜀國,除了皇上和皇后外,我還需要在意誰的面子?”
“你!”夜遲瑟也起身,頗有發(fā)怒的征兆。
“與其跟我談面子,不如跟我談態(tài)度。”景玓輕哼,壓根不將他怒火當回事,“你站在大蜀國的地盤上,進的是我侯府大門,所求之事又這般不同尋常,你以為就憑你的身份,以及你給的幾張銀票,我堂堂的安啟侯府嫡女就該為你所用?”
“那你想如何?”夜遲瑟忍不住咬牙,似乎只有這樣才能將怒火抑制住。
景玓走近他,近距離的將他上下打量了一遍。
當然,她可不是看人是否帥氣,純屬就是在審視他的動機。
“我瞧著,夜大公子這般氣勢尋找賀老三,應(yīng)該不是結(jié)善。那就很抱歉了,別說我也不知賀老三的行蹤,就算知道我也會替他隱瞞�!�
她不怕賀老三有仇人,她只怕有人像天煞宗一樣,成為她尋找賀老三的阻礙。
畢竟她的終極目標是回去二十一世紀,不是來這個世界幫賀老三清除仇敵的!
面對她審查壞人一般的姿態(tài),夜遲瑟一張俊臉爆黑,忍無可忍的怒道,“本少主不是找他尋仇!”
景玓不著痕跡地退后幾步,抱臂笑看著他,“不是尋仇的?那是做什么的?”
夜遲瑟深吸一口氣,沉著嗓子溢道,“那是我神塢族的機密,無可奉告!”
景玓又問,“夜大公子出使大蜀國,是為了和親之事,還是為了賀老三,亦或者是為了別的?”
夜遲瑟眸光如劍地瞪著她,聲線咬得很重,“本少主對大蜀國沒有惡意!”
“行吧,那我問點別的。”景玓坐回椅上,端出了幾分正色,“為何想要賀老三的畫像?”
夜遲瑟沒有立馬回答,也沒有坐回椅子,而是負手而立地盯著她,如先前一般幽深冷冽。
面前這個女子,若只是從表面看,與那些大家世族的閨閣女子沒有兩樣,至多比那些女子漂亮幾分。
可短短的三次見面,這女子就讓他明白了一個道理,人不可貌相!
有多牙尖嘴利就不用說了,最重要的是,她那柔弱的外表下有著讓人無法捉摸的心機!
自視甚高的人他見多了,他也承認她有自視甚高的資格,可讓他氣憤的是,他一個大男人竟拿這種自視甚高的女子毫無辦法!
在她面前,他仿佛低了她一頭!
不過她有一句話倒是在理,這是在大蜀國的地界上,他不得放肆……
“夜某沒見過賀老三,但多年打聽,知道其每一次出現(xiàn)都會易容。聽說六小姐不久前去過蜀南城,在蜀南城見過賀老三,且有人證實,六小姐所見的賀老三乃是他的真容。”
“夜大公子打聽消息的手段真是厲害!”景玓笑著贊道。
夜遲瑟抬手點了點桌上那幾張銀票,沉眉冷目地看著她,“夜某收回之前的條件,不再看賀老三的畫像。既然六小姐也在尋找他,夜某便想與六小姐結(jié)個伴。這五萬兩算是夜某的誠意,不作任何要求。待找到賀老三時,夜某另有重謝,到那時想要什么六小姐可盡管提�!�
說真的,景玓還是第一次遇上如此豪橫的人。
上次是價值上萬兩的珠寶首飾作賠罪禮,這次是隨隨便便五萬兩作合伙誠意金,還都是他自己送上門來的……
別說,她還真有些心動了。
當然,不是因為這些銀子而心動,她是要回二十一世紀的人,要這么多銀子有何用?
她現(xiàn)在看重的是夜遲瑟尋人的手段!
如果這家伙不是找賀老三報仇的,只要不妨礙她的計劃,那她與他合作也就不存在吃虧的現(xiàn)象……
“夜大公子,能問一下嗎,為何要同我合作?畢竟我一介女子,除了見過賀老三一面外,也幫不了你什么,不是么?”
夜遲瑟淡淡地勾了一下薄唇,“不為何,只憑直覺,有六小姐在,夜某相信一定能找到賀老三。”
景玓,“……”
憑直覺?
她憑直覺還覺得這家伙不是好人呢!
……
夜晚,景玓躺在床上,想起夜遲瑟求合作的事,她便翻來覆去的有些睡不著。
突然,房門被人推開。
聽著熟悉的腳步聲,她便忍不住皺眉。
床幔被揭起,男人先朝床里探了一眼,然后便窸窸窣窣的寬衣解帶。
景玓真是嘔血得厲害。
昨天他翻臉走人,她心中還有些小高興。
終于冷戰(zhàn)了,她總算能清凈清凈了。
可誰能想到,就一天而已,他又半夜來爬床了!
夏炎靂從床尾上的,到床里側(cè)躺下,一直都沒出聲。
景玓也沒出聲。
也不知道過了多久,就在她意識有些沉,即將睡過去時,突然身旁的男人貼緊了她,將她一把卷進懷里。
“夜遲瑟來找過你?”
“嗯�!�
“他找你做什么?”
“找賀老三。”
“然后呢?”
“談合作�!�
“合作?”夏炎靂突然抱著她坐起,昏暗的視線中都能看出他俊臉繃得死緊,“他要同你一起找賀老三?”
這語氣……
莫名的帶著一股酸味兒!
景玓只覺得好笑,“夜大公子人脈強大,他自愿找我搭伙,我當然愿意了�!�
“那本王呢?你要撇下本王跟他去找賀老三?本王不許!你若敢拋下本王,本王定不讓你好過!”
“……”景玓是一句話都接不上。
而且也不想接。
什么叫他不許?他算老幾��?
還不讓她好過?跟他在一起后,她好過了幾日?
“你不是生氣離開了嗎?”她故意岔開話題。
“你就巴不得本王離開,然后好和別的男人雙宿雙飛?”
“夏炎靂!”景玓抓住他衣襟,忍不住噴火,“你給我把嘴巴放干凈點!你要再這么無理取鬧,我現(xiàn)在就把你打出去!”
果然,她這一威脅,男人沉默了。
不但沉默了,還猛地轉(zhuǎn)身背對著她,開始生悶氣。
“……”景玓一臉黑線。
這啥人��!
要不要這么幼稚?
他亂說她和夜遲瑟的壞話她都沒生氣,他居然還有臉生氣!
“你睡不睡?你要是不睡就回你鈺王府去,別打擾我睡覺!”她往枕頭上一倒,順便再威脅一嘴。
想她哄他,做夢去吧!
夢里啥都有!
又過了好一會兒,男人才僵硬地倒下。
再過了一會兒,他鉆進被窩,又將她卷進懷里。
“本王可以同意,但你與他見面,必須本王在場!”他是妥協(xié)了,但也不忘強硬的提要求。
“你……”景玓又想發(fā)飆。
“聽說夜遲瑟心狠手辣,對女人更是殘暴無情,本王不想你受到傷害!”
“呵呵!”
她是真的被逗笑了。
說別人殘暴無情,難道他對女人就很好?
不過是大哥與二哥的區(qū)別,他是怎么好意思詆毀別人的?
“笑什么?不許笑!”夏炎靂低頭抵著她額頭,很是不滿地威脅,“別以為本王只是嘴上說說,你若再敢與他單獨見面,本王絕對不會饒你!”
“行了!”景玓也想投降了,不想跟這傻逼較真,免得拉低自己的智商,所以她語氣軟和了下來,“本來啥也沒有的事,被你這么一鬧,好像我真的水性楊花似的。你是希望我跟他有什么嗎?”
“你敢!你要是敢對不起本王,本王現(xiàn)在就弄死你!”夏炎靂猛地勒緊了她的腰肢。
“那你就別再提他了!”景玓也不慣他,回懟道,“大晚上的不睡覺,非要提別的男人,是你有病還是我有��?”
聞言,夏炎靂這才沒再出聲。
景玓枕著他的肩,也安靜了。
狹小的空間里,只聽得到他們彼此的呼吸聲。
他身上的氣息,不似早前那般有著濃郁的香氣,也不知道從何時起,他身上的味兒都是干干凈凈清清爽爽的,最讓她不解的是,不知道何時起,她也習慣了兩人這樣不清不楚的相處模式……
……
大婚之日很快來臨。
這是景玓這具身體第二次出嫁。
相比前一次原身和杜元然的婚禮,這一次嫁鈺王,婚禮排場更是隆重。
景玓天不亮就醒了。
不是香杏她們叫醒的。
而是被新郎官給叫醒的!
睜開眼看到那張邪魅的俊臉時,景玓都險些呼他一巴掌。
“快起來梳妝!”
“夏炎靂,你是有什么大�。空l家新郎官跑新娘子閨房里等著梳妝的?”
“誰家?你家的我不就是!”夏炎靂不以為恥,反而傲嬌地揚著下巴,“反正本王要看著你,免得你跑了!”
他沒忘記她嫁杜元然的那一天,她不但從新房里跑出了撫遠將軍府,還跑回了娘家,最后還說杜元然接錯了親……
所以,他得盯著,從頭到尾盯著!
“……!”景玓一臉黑,但還是咬牙忍住了某種暴力沖動。
雖說她打心里不承認自己與他的婚姻關(guān)系,但是今日是特殊日子,她始終要保持幾分體面。
不然,她絕對將他打成豬頭!
等到香杏她們進房時,瞧著床頭邊坐著的一身喜袍的男人,一個個驚得差點大叫。
“參見鈺王爺!”
“起來吧�!毕难嘴Z心情好,語氣也很好,只不過耐心還缺點,隨即便催促道,“你們動作快些,別耽誤了吉時!本王還想早些帶你們小姐去看新房呢!”
“……”一眾丫鬟婆子就沒有不汗顏的。
景玓嫌丟人,都懶得跟他多話,趕緊下床到屏風里面沐浴更衣。
夏炎靂也完全沒有要避一避的意思,依舊神采飛揚的坐在床頭邊。他是一點都不尷尬,可香杏、柳媽、福媽他們尷尬得都不知道如何擺表情了。
關(guān)鍵是,這位爺她們也不敢請他出去!
“香杏,把布巾拿給我!”景玓在屏風內(nèi)喊道。
香杏低頭一看,果然布巾在自己手上。
就在她準備往屏風里面去時,床邊的男人總算動了,而且直接朝她過來,一把奪走了她手里的布巾,然后直接進了屏風內(nèi)——
第80章
到底嫁的是鈺王府還是太師府!
“夏炎靂!”看到他進來,景玓原本被水汽熏得水潤剔透的臉蛋瞬間黑成了鍋底。
但夏炎靂臉都不帶紅的,徑直走到浴桶邊,還沖她笑出一口白牙,“早都看過了,有何害羞的?”
景玓在水下捏著拳頭,咬牙道,“今天大喜的日子,你別逼我發(fā)火!”
夏炎靂這才收起笑,將布巾搭在浴桶邊。他側(cè)轉(zhuǎn)著身體做著要離開的動作,可眼神還是熱乎乎地往水里飄。
“給我滾出去!不然我就不嫁了!”景玓扶起一捧水朝他潑了過去。
見狀,夏炎靂這才奪步跑出屏風。
對于這種沒羞沒臊的事,他們二人可以不當回事,可在香杏她們眼中,那簡直就是驚世駭俗了——
所以當夏炎靂跑出屏風時,就看到一張張震驚的臉,個個眼珠子仿佛都要掉出來了。
“你們愣著作甚?”瞧她們那傻樣,夏炎靂立馬板起臉。
“王……王爺……”福媽最先開口,雖然怕得罪他,但欲言又止后還是鼓起勇氣說道,“能否請王爺去花廳小坐片刻,待我家小姐梳妝完畢您再過來?”
新郎官迫切的心情她們能理解,新姑爺在意她們小姐她們也為之高興,但是……
哪有這樣守著新娘沐浴梳妝的?
別說她活了半百歲沒見過,就是聽都沒聽說過!
夏炎靂不滿地瞪了她一眼。
福媽頓時嚇得趕緊把頭低下。
一旁柳媽和香杏也忍不住輕顫,心里暗道要完了。畢竟這位鈺王爺不是普通人,他要是為難她們,就算侯爺和大公子也不一定能保住她們。
“本王就在門外候著,你們動作麻利些!”就在她們心忐忑不安至極,耳邊響起不耐的催促聲。
她們抬起頭,就見紅袍新郎官已經(jīng)出了房門。
三人面面相覷,緊張之余又有些哭笑不得。
避免新郎官再進來做些讓她們尷尬的事,三人隨即忙活了起來。
因著數(shù)月前出嫁杜元然,她們也有了經(jīng)驗,所以這一次有條不紊的配合著,半個時辰不到便讓景玓美美地坐在了梳妝臺前。
“小姐,鈺王在門外等著呢,可要奴婢請他進來?”香杏小聲問道。
“急什么?讓他等著!”景玓回頭嗔了她一眼。
順便朝房門的方向瞪了一眼。
平日里發(fā)瘋就算了,結(jié)婚還跟個神經(jīng)病似的,一想到這,她都覺得丟人!
見她對鈺王不滿,香杏又忍不住說道,“小姐,奴婢覺得鈺王爺是真的在乎您。還從來沒有聽過,花橋未到,新郎官就先到的,可見鈺王爺是把您放在了心尖尖上的。不像上一次,那杜元然來接親,不但為了一個妾氏耽誤您出嫁的吉時,且還連府門都沒進,當真是過分!”
景玓嘴角微翹。
原身那個戀愛腦,就跟中了杜元然的蠱似的,也正是仗著這一點,杜元然才敢一次一次地試探原身的底線。
要是那日她早穿越一個時辰,別說她會上花轎,她絕對第一時間讓府里的人砸了花轎,然后讓杜元然有多遠滾多遠!
看著銅鏡里那張傾城絕色的臉龐,景玓的心不由得飛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