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9章
“我……”景玓一時啞口無言。
她有那么冷漠無情嗎?
不對!
她確實不想搭理他,主要是煩他啊!
明明是他德行不佳,反過來指責她不通人情?有這樣顛倒黑白的嗎?
就在她臉色不好的想要反斥他時,眼前突然多了一只玉簪。
通體玉質,水潤剔透,滿紫的色澤濃郁又妖冶,雖說形狀簡單,但此玉種水色絕對是帝王紫中的極品,別說這個世界的普通人難以見到,就是放在千百年后,那也是收藏級別的大高貨!
“這是我爹偷偷給我的,說是給兒媳準備的�!蹦腥苏f著話便要將玉簪插入她發(fā)髻中。
但景玓卻一把抓住他手腕。
夏炎靂雙眸微緊,“怎么了?”
景玓不自然的別開眼,“太貴重了,我不想要�!�
尋常的禮物,她可以當作貪小便宜收下,但這種賦有特殊意義的東西,她再喜歡也不會要。
“為何不想?”夏炎靂緊攥著玉簪,不僅語氣冷硬,俊臉也繃得冷硬黑沉。
景玓抬眸,定定地凝視著他,“夏炎靂,我承認你很懂得討女人歡心,知道如何做能讓女人對你死心塌地。可是,你懂的是那些女人,不是我�!�
“是!本王是不懂你!可你給過本王懂你的機會嗎?沒有!”許是她波瀾不驚的眸光深深地傷到了他的自尊,夏炎靂情緒一下激動起來,并把玉簪強硬地塞進她手里,“既然本王給了,那便沒有再收回的道理,是扔是留悉聽尊便!”
語畢,他放開她,暴躁地拉開房門快速離去。
景玓低頭看著手里的東西,無聲地嘆了口氣。
這是何必呢……
“六小姐,王爺讓小的送您回侯府。”影霄的聲音在門外響起。
景玓將玉簪放進懷兜里,面無表情地走出房門。
她知道夏炎靂生氣了,但她沒多問一句。反倒是影霄跟在她身后,一臉糾結模樣,還忍不住嘆了好幾口氣。
直到走出鈺王府大門,上了馬車。
影霄才憋不住,小心翼翼地問道,“六小姐,小的可以向您保證,王爺對您是真心的。”
景玓淡淡勾唇,似笑非笑看著他,“你們對他也是真的忠心。”
影霄趕忙舉手發(fā)誓,“六小姐,如果小的有半句假話,天打雷劈!”接著他哀求道,“求六小姐好好跟王爺過日子吧,王爺是真的很在乎您!”
景玓理解他,所以對他的言論也沒嘲諷,只是別有深意地道,“對女人而言,最驕傲的不是她有多受人喜愛,而是愛她的那個男人能為她拒絕除她以外的所有女人�!�
影霄如何聽不出她話里的意思?
“六小姐,小的明白您的意思,可是王爺他……他也有身不由己的時候�!�
“我知道,所以我也沒要求他什么呀。”景玓笑。
她笑得很坦誠。
然而正是因為她這不含嘲諷、不含怨怒的笑意更讓影霄替自家王爺狠狠捏緊了心窩子。
“六小姐……”
但不等他再說什么,景玓便放下車簾,低聲道,“影管事,時候不早了,快些送我回侯府吧�!�
她不跟任何人談情說愛,自然也不想跟任何人討論情感。
她有她的堅持和原則,誰也改變不了。
影霄也識趣,一路上沒再說任何話。
但一回王府,他便將景玓的話一字不落的全向夏炎靂復述了一遍。
夏炎靂聽完,下巴一抬,直接發(fā)出冷哼,“這女人,就是善妒!本王都許她王妃之位了,她還要本王一生一世一雙人,簡直是異想天開!試問,這天下間的男人哪個不逢場作戲?這偌大的鈺王府只養(yǎng)她一個女人,那本王不得被世人笑話死?”
若是以前,影霄肯定會附和。
可自打那晚王爺把那幾個女人吼出房門后,他對王爺便有了改觀。
此時此刻看著自家王爺傲嬌不羈的模樣,他嘴角暗暗抽搐,怎么看都覺得自家王爺是在嘴硬……
罷了!
他也管不著主子的事,眼下唯一的心愿就是王爺能順利把六小姐娶進府,只要人過了門,哪怕就是把屋子掀了,那也是他們夫妻間的事!
……
侯府。
傅姨娘躺在床上,盡管傷重痛得厲害,可她卻如同躺在針氈上,心里的恐懼不安比傷痛感難受不知多少倍。
景知婳和景知琇守在床邊陪同她說話,也沒能讓她平靜下來,直到景驍聽聞她受傷的消息從外面趕回來。在看到兒子的那一瞬間,傅姨娘壓抑的恐懼才徹底爆發(fā)出來,沒受傷的手抓著兒子的手腕,崩潰大哭。
沒有解藥她會死。
拿出解藥她一樣會死。
天知道,她有多煎熬和無措……
“驍兒……驍兒……”
“娘,兒子都知道了!您放心,兒子會想盡一切辦法找到解藥的!您別害怕,別哭!”景驍蹲跪在床頭邊,心疼不已地哄道。
“是娘對不住你們啊……嗚嗚嗚……”她知道這事一定會暴露,她什么都不怕,就怕連累到兒子。他兒子聰明能干,雖然被景炫這個嫡長子壓了一頭,可她兒的才干也是少有人能及的。
此時此刻,她終于清醒了,也后悔了……
景驍回府的路上就聽說了事情全部,此時聽到她這么一嗓子,頓時雙眼大睜,有些結巴地問道,“娘……您不會……不會的,對嗎?”
傅姨娘收住手,咬住唇,任由眼淚如泉而涌。
景驍臉色失了血,簡直不敢置信,“娘……”
似是知道他要說什么,傅姨娘痛苦搖頭,“驍兒,不關你的事,你什么都別問�!�
景知婳和景知琇在一旁看得又心疼又疑惑,忍不住同聲問道,“娘,什么事別問?”
景驍猛地抬頭瞪向她們,“你們都出去!”
姐妹二人平日里就有些怕他,被他這一吼,都忍不住縮了縮脖子,相視一眼后,也聽話的退出了房門。
很快,房里只剩下母子二人。
沒人知道他們母子究竟說了些什么。
直到順德公公帶著宮中侍衛(wèi)到了侯府——
傅姨娘讓兒子領著兩個妹妹離開,然后當著景良域的面承認了一切。
同時還交出一瓶解藥。
“侯爺,都是賤妾的錯,是賤妾心胸狹隘見不得六小姐好,所以才伙同三公主對付六小姐�!贝丝痰乃届o地承認錯誤,沒有之前的一切激動情緒。
景良域也沒再動怒,同樣很是平靜地看著她,“你在侯府多年,應該了解侯府的規(guī)矩。何況這次牽涉到太子和夜大公子,就算我想饒你,國法也饒不了你�!�
傅姨娘低著頭,無聲,只眼淚洶涌的落下。
景良域抬著頭深深地吸了一口氣,然后轉身離開。
他并非涼薄之人,可他也厭惡心狠歹毒之輩。
正所謂國有國法、家有家規(guī),如果他對這種事姑息,那今后人人效仿,他偌大的侯府怕是再無寧日!
然而,就在他剛要踏出房門時,只聽房中丫鬟驚呼,“主子!”
他回頭,雙眼瞪大。
只見傅姨娘腦袋偏在床邊,源源不斷的黑血從嘴角溢出,那雙瞳孔正望著他的方向,已經沒有了轉動的跡象。
對于這一幕,順德公公顯然沒有想到,驚詫過后趕忙上前查看,然后追到景良域身邊,道,“侯爺,傅氏斷氣了�!�
景良域移開眼,沒讓任何人看到他眼中的情緒,只低沉回道,“她便是死也是罪人,一切憑公公處置�!�
順德公公回頭看了一眼,“灑家定會如實向皇上稟報,至于傅氏的后事,還是侯爺做主吧,相信皇上也不會在此事上與侯爺計較。”
說完,他朝宮中侍衛(wèi)們使了使眼色,隨后便離開了侯府。
景玓和景炫在書房里。
聽到傅姨娘服毒自盡的消息后,兄妹倆同樣很是詫異。
但細想之后,他們也能夠理解傅姨娘的做法。
畢竟站在她的角度,這是最好的結果。
倘若真被帶去宮里審問,少不得受刑。最重要的是,一旦傳開,景驍、景知琇、景知婳這三兄妹今后要面臨些什么,很難預料。
但景玓對傅姨娘可一點都不同情,只覺得太便宜她了,畢竟傅姨娘不是一次要害她!
若不是她謹慎,這會兒她的靈堂怕是已經搭起來了!
“大哥,你說她一個內宅婦人,如何得到那些毒藥的?”
“……!”景炫俊臉一沉。
……
傅姨娘死了。
靈堂都沒搭一個,第二天天沒亮便被抬出了侯府。
景玓大中午醒來的時候聽香杏說起情況,侯府還是給傅姨娘買了一口薄棺,但葬在哪里沒人知道。
因為傅姨娘所犯的事,景良域甚至沒讓景驍、景知婳、景知琇兄妹三人去送葬,只許他們在自己院中戴孝。
對于那三兄妹的反應,景玓有問,但誰都不清楚。
晌午。
景玓正準備去找景炫,突然聽門房來報——
“啟稟六小姐,神塢族的夜大公子來了,他說是專程來見你的�!�
景玓有些意外。
不過出于禮貌,她還是讓人將夜遲瑟請到了主院正廳,收拾得體后才不慌不忙地前去主院見客。
一見面,夜遲瑟便退下左右。
景玓見狀,不明白他要做什么,但想著這是在自家府中,她也不懼,緊跟著也示意香杏退下。
“六小姐,你欠夜某一個人情�!敝挥兴麄兌撕�,夜遲瑟開門見山,且語氣冷硬霸道。
“……”景玓愣了愣,隨即輕笑,“夜大公子,恕小女愚昧,不知這‘人情’從何而來。
不會是那幾件珠寶首飾吧?
“錦祥酒樓一事,夜某配合你們作戲,甚至不惜以身涉毒……怎么,難道在六小姐心中,夜某的命無足輕重?”
“……”
景玓是真的沒想到,他會因為這事找上自己!
“呵呵!夜大公子,您的命關乎兩國邦交,可不是‘輕重’二字就能形容的�!本矮Z笑著回道,但隨即話鋒一轉,“但小女并沒有邀請夜大公子去錦祥酒樓用餐,不是么?如果夜大公子非要說幫了我們一把,那也應該去找小女的太子表哥,向他討要這個人情�!�
“六小姐還真是會過河拆橋!”譏諷聲從夜遲瑟涼薄的唇間溢出。
面對他幽沉的黑眸,景玓也收起了笑,“夜大公子有何事可直說,不用拐彎抹角!”
夜遲瑟雙眸微緊,又盯了她好一會兒才冷硬開口,“聽說六小姐見過賀老三,且還有賀老三畫像�!�
聞言,景玓難掩驚訝。
一個江湖術士,一個神塢族的繼承人,而且是兩個國家的人,她實在不能把他們想在一起。
“敢問夜大公子,你是如何知道賀老三的?不知你找他有何貴干?”
“無可奉告。”夜遲瑟回得很冷,也很絕。
景玓再次愣了。
她找賀老三,是為了回二十一世紀。
這神塢族的繼承人不遠千里來大蜀國打聽賀老三,難不成……
想到什么,她皺起眉,緊緊盯著他,試探地開口,“可樂、炸雞、漢堡包,夜大公子可喜歡?”
夜遲瑟也皺起眉。
漆黑的眸底一片幽暗,絲毫沒有一點驚喜之色。
“中國?”
“……”
第79章
守著接新娘
‘中國’二字說出口,見他還是毫無異色,景玓心下便有了定斷。
都說老鄉(xiāng)見老鄉(xiāng)兩眼淚汪汪,就算對方是個大男人不一定會淚汪汪,但也絕對不會是這種毫無波瀾的反應。
換言之,是她想多了。
既然不是她想的那樣,那她也用不著多客氣。
“夜大公子,我說的你都沒聽過,那你找賀老三究竟是為何?你若不表明清楚,那我也可以回復你,無可奉告!”
而夜遲瑟似乎也反應過來自己被她試探了,盯著他的幽眸中也多了一絲不悅,“這是夜某的私事,六小姐如此過問,未免不妥�!�
言外之意便是她管得太寬了!
景玓‘哼’了一聲,“沒辦法,既然你是上門詢問,等于是求我,那我自然要問清楚。”
夜遲瑟盯著她的眸光變得深邃復雜,“如此說來,六小姐不但認識賀老三,且與之交情甚好?”
景玓立馬白了他一眼,“夜大公子,不用顧左右而言他,你這種試探對我沒用�!�
夜遲瑟抿緊薄唇,盡管來時他神色就不怎么友善,但此刻臉色是明顯的不好看了,那幽深如潭的黑眸盯著她,仿佛藏著數不清的暗箭隨時朝她噴發(fā)。
偏偏他越是這樣,景玓越是不待見,直接下逐客令,“夜大公子請回吧!”
求人,那就得拿出求人的姿態(tài)!
一來就拿‘人情’綁架她不說,還整得像她欠了他萬兒八千兩似的,她景玓是那種被嚇大的?
然而讓她沒想到的是,夜遲瑟非但沒起身,反而從袖中取出幾張銀票,攤放在身旁的茶幾上,“這是五萬兩,買賀老三的畫像�!�
“呵呵!”景玓笑出了聲,“夜大公子,你看我像是缺銀子花的人嗎?別說五萬兩了,就是五十萬兩黃金都不一定能入我的眼。”
“六小姐是執(zhí)意不給夜某面子?”夜遲瑟雙眸迷成了縫。
景玓必須得承認,面前這位神塢族的大公子確實很出色。
外界對他的傳言是殺伐果決、殘暴不仁,雖然這些她還沒有領教過,而且真實性有待考究,但從她接觸下來的感受,這人剛硬內斂,就不是個好對付的,何況他這一身壓迫性的氣息,天生的王者之氣,普通人就是被他盯一眼都能腿軟。
不過,她景玓也不是任人拿捏的軟柿子……
“面子?”她從座而起,明艷的笑容下盡是不屑,“夜大公子覺得,在這大蜀國,除了皇上和皇后外,我還需要在意誰的面子?”
“你!”夜遲瑟也起身,頗有發(fā)怒的征兆。
“與其跟我談面子,不如跟我談態(tài)度�!本矮Z輕哼,壓根不將他怒火當回事,“你站在大蜀國的地盤上,進的是我侯府大門,所求之事又這般不同尋常,你以為就憑你的身份,以及你給的幾張銀票,我堂堂的安啟侯府嫡女就該為你所用?”
“那你想如何?”夜遲瑟忍不住咬牙,似乎只有這樣才能將怒火抑制住。
景玓走近他,近距離的將他上下打量了一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