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截止現(xiàn)在,工作室越做越大,在業(yè)內(nèi)已有名聲。據(jù)不完全統(tǒng)計過去五年拍攝了21支mv,200+支廣告,與232位藝人達(dá)成合作,其中不乏許多頂流。
最重要的是,這份職業(yè)相對自由,很適合許寄。
他點了一杯微糖生椰拿鐵,看了一眼掛在墻上的鐘,時針即將到達(dá)5。
今天黎聽的電話來早了點,“喂……你今晚回家嗎?我好看煮多少飯�!�
許寄懷疑對方是不是壓根沒工作,“回。”
那邊沒了聲音,半晌質(zhì)疑地重復(fù)了一遍:“回?”
“嗯,回,”許寄額上的幾縷頭發(fā)掉了下來,熱咖啡冒出的白氣引得鼻梁上的黑痣若隱若現(xiàn),“不過不用煮我的飯。”
第5章
“以后就是你的人了。”
這次許寄學(xué)乖了,進(jìn)門的第一件事就是直奔書房,把能帶的文件都先提在手上。
晚飯時間回來,黎聽依舊在吃面,許寄瞟了一眼,貌似是方便面,一股雞精的味道。
黎聽好像讀懂了他在想什么,仰起臉朝他笑笑,“因為你不回來吃,我就隨便煮了。”
許寄沒說什么,走了。
接下來的一個月,他都沒有再回過家。
工作室新接了個片子要拍,他作為導(dǎo)演自然要事事親為。頭幾天黎聽還打電話過來問,到了后邊許寄直接說近期都不會回去別再打電話來后,電話也沒了。
許寄落了個清靜。
“收工!辛苦了!”場記大喊一聲,現(xiàn)場都?xì)g呼起來。
許寄動了動酸軟的脖子,撐著椅子靠背看剪輯師剪片子,嘴角難得勾著。
剪輯師是個女孩子,臉都紅了,頭不敢抬一下的。
廣告想要吸引眼球,要不視覺效果強(qiáng),要不搞笑有趣,許寄的風(fēng)格完完全全就是第一種,原因也很簡單。
一個字:酷。
Will初期的員工都是和許寄從學(xué)校就開始打拼起來的,像楚期,像陳秘,還有攝影助理和燈光師。
楚期一看自家老板的表情就知道他挺滿意,新做的指甲bling
bling閃,簡直要閃瞎許寄的眼睛,“老板,累了那么久,晚上請吃飯嘛?”
許寄笑了一聲,“每到這個時候你就等著吃垮我是吧�!�
楚期嬌俏地推了他一下,罵道:“死鬼�!�
都說做藝術(shù)這行,異性戀湊不齊一桌麻將。
他倆是大學(xué)同班同學(xué),很熟了,所以楚期知道他不會生氣,可如果換了別人,下場就不一樣了。
大概在兩年前,他們新招了個場記,對方是個小0,看楚期這么對許寄,抱著上位的想法,便也有樣學(xué)樣,三番兩次警告不聽后,許寄直接折了對方的手。
楚期還記得自己當(dāng)時驚恐地看了看小0,又看了看自己的手。
許寄還安慰他,“沒事,我不折你。”
只要和許寄相處過的,都會給他一個“難接近”的標(biāo)簽。但對于朋友,他二話不說,“仗義”一個詞走到底。
前提是,你要被許寄納入朋友這一個范圍里。
“行,”許寄笑著拍了拍手,“今晚聚餐,辛苦大家了。”
“woooo!”大家叫得更大聲了。
楚期對許寄眨了個wink,頭頂上的小啾啾晃來晃去的,“今晚什么安排?”
許寄道:“沒什么安排,吃完飯回家。”
“回漢景那個家��?”
漢景就是新搬進(jìn)的那個小區(qū),許寄嗯了一聲。
“所以娶老婆有什么好的,”楚期撇了撇嘴,“住了那么久的房子都沒法回,還得白送別人�!�
許寄還沒告訴楚期他的結(jié)婚對象是個男人,“娶老婆好,可莫名其妙娶個不認(rèn)識的老婆就很糟糕�!�
還是老婆先找上門來,他被通知,什么都不知道。
“嗨,”楚期翹起小拇指,“包辦婚姻嘛,都2202年了,真是小刀劃拉屁股�!�
許寄皺起眉:“什么?”
“老板你真的太out了!”楚期受不了地大叫一聲,很嫌棄又不放他走,“老板,那咱倆聚完餐出去玩唄?”
許寄懶得搭理,眼睛都沒抬一下,“不去�!�
不是他不社交,而是楚期的朋友圈全是“姐妹”,非�?植馈�
還記得上一次,也是唯一一次,他宛如進(jìn)了盤絲洞,一堆眼花繚亂的指甲圍著他,香水味撲鼻。
“天吶,哥哥的胸肌看起來好好摸哦。”
“啊哥哥的手臂我好喜歡。”
“哥哥你看我行嗎?我腰很軟的,交個朋友嘛�!�
許寄不愿再想。
楚期舉起三個手指:“我發(fā)誓!上次是個意外,我這次喊點man的,行不行?你這個0圈天菜不要那么暴殄天物�。 �
許寄已經(jīng)聯(lián)想到他被一堆肌肉母0圍著的場面了,剛想開口拒絕就被一陣鈴聲打斷,拿起手機(jī)一看,是許乘躍。
他斂起笑意,先前的好心情瞬間不復(fù)存在,心頭像壓上了幾十斤大石。
楚期也知道他和家里的關(guān)系,指了指外邊,示意自己先走了。
許寄點了點頭,等到第二次鈴聲響起,他才接通。
“怎么現(xiàn)在才接電話?”
許寄沒什么感情:“在工作。”
許乘躍對自家兒子出去創(chuàng)業(yè)一事一直秉持著看不上的態(tài)度,他“呵”了一聲,通知道:“今晚回家,黎家也在,大家吃個晚飯。”
許寄:“回不了,晚上有事�!�
許乘躍:“推了�!�
許寄冷笑:“我記得我說過很多次,有事情提前一天和我說,我不是狗,時時刻刻在等你的電話。”
許乘躍也怒:“我讓我兒子回家吃飯還要提前請示預(yù)約是吧!”
說不通,無論多少次都這樣,許寄疲憊地嘆了一口氣,“今晚回不去,要不改天,要不算了�!�
結(jié)果犟到最后,還是改天了。陳戀打電話來,讓他明天回。
得知晚上要面對父母和黎家,許寄一整天興致都不太高。但過了那么久,他再怎么不情愿,也接受了自己被迫結(jié)婚這一個事實,心境反而平和了許多。
算了,哪怕結(jié)婚了,他的生活也不會有什么改變,就這么過吧。
許寄摁下指紋鎖,“啪答”一聲,門開了,飯菜的香味頓時撲面而來。
從玄關(guān)進(jìn)去的右手邊是很大的開放廚房,男人圍著白色的圍裙,長發(fā)束在肩后。
“你回來了,”黎聽聽到聲音,朝許寄笑了下,“馬上就吃飯了�!�
許寄收回之前的話,他還是沒習(xí)慣家里多出一個陌生人,也不知道說什么,只“嗯”了一聲。
他爸媽和黎父母在客廳,正笑著聊天。
陳戀首先看到了他,“小寄,過來坐�!�
這次許寄非常給面子地坐下來,接著就開始聽黎家阿諛奉承,說什么不愧是許家的獨子啊,又高又帥,頗有許乘躍的風(fēng)范。
許寄站起來,道:“我去洗手。”
黎聽說馬上真的是馬上,等許寄在洗手間磨了十分鐘出來,發(fā)現(xiàn)飯菜都已盛好上桌了。
許寄第一次對黎父母推銷時所說的“賢惠人妻”有所感觸。
四位長輩都已落座,唯有黎聽還站著,似乎在等他。
黎聽的圍裙已經(jīng)脫掉,鬢邊有一小撮頭發(fā)掉了下來,時不時蹭過白皙的下巴,他拉開椅子,朝許寄露出一個漂亮的笑容,那薄情寡義的臉立刻變得生動,“過來坐吧�!�
古人都說美人回眸一笑百媚生,黎聽這還沒回眸呢,只淺淺抿起唇,殺傷力就足以讓一大群人拜倒在他的圍裙下。
只可惜笑錯了對象,許寄是個不解風(fēng)情的,他甚至看都沒多看幾眼,“你去坐,我自己來�!�
黎聽臉上笑容不變,“你坐吧,我都給你拉開了�!�
許寄不說話了,只沉默站著,大有種你不走我就一直站著的氣勢。
還是陳戀打了圓場,“小聽你坐,別管他�!�
許寄總覺得黎聽好像傷心地看了他一眼,他沒管,而是把拉開的椅子推回去,再拉開,才坐下。
這頓飯可謂是豐盛,白切雞,沙姜排骨,煎讓三寶,上湯肉丸,蒜心炒肉,油淋菜心,六菜一湯,無論是裝盤還是味道,簡直可以和外面大飯店的媲美。
特別是白切雞,雞有雞味,蘸雞的蔥姜醬料香得不行。
如果只一個人全程做下來,估計得要一個下午的時間。許寄不自覺地看了一眼對面的黎聽,后者感應(yīng)到了,不明所以地抬起頭。
嘴角剛提起來,許寄的目光就挪走了。
黎聽瞬間恢復(fù)面無表情。
總之兩家父母一直在夸,黎父很驕傲:“是吧,黎聽什么都不出色,就做飯好吃些!”
黎母問:“小寄啊,好吃嗎?”
許寄一句“你誰啊就喊我小寄”硬生生吞回肚子里,客氣道:“嗯�!�
黎聽聽到答案愣了下,隨即側(cè)頭笑了一聲,笑的時候手不自覺地?fù)踉谠谧烨埃槠饋淼氖种感揲L又白凈。
這副模樣,在許寄眼里很是嬌俏,他皺了下眉。
一家人其樂融融,只有兩人相顧無言。
吃完飯后,黎聽自覺起身收拾碗筷,兩個闊太太在客廳聊天,許乘躍和黎父不知道要討論什么,去了書房。
剛吃完飯就走不太禮貌,許寄選擇回房間。
呆了大概二十分鐘,他從房間里出來,打算先行告退。
經(jīng)過轉(zhuǎn)角的書房時,黎父的聲音從里面鉆出來,他依稀聽到了什么“項目”“贊助”“幫忙”的字眼。
許寄不由自主地頓了下,剛反應(yīng)過來想抬腳離開時,身后的人開了口:“如果我是你,就會勸你爸不要再浪費錢了�!�
許寄聞言轉(zhuǎn)頭,他站在臺階上,下頜的線條鋒利,望人時頗有些居高臨下的矜傲。
黎聽靠著扶手,目光落到了面前人的鼻梁痣上,他嘴角帶著若有若無的笑意,每時每刻的定格都像在拍畫報,“畢竟黎家的公司無論如何都救不活了�!�
許寄沒有問為什么,反正對方也不會告訴他,但有一點他還真的挺好奇:“你不想幫你家?”
“什么我家?”黎聽抬起白皙的臉,似乎聽到了什么好笑的事,纖長的睫毛眨了一下。
他把鬢邊的散發(fā)撩到耳后,輕輕笑道,“我嫁了過來,以后就是你的人了,自然要為我們家打算�!�
我們家三個字,他還咬重了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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許寄:謝謝已經(jīng)在吐了。
第6章
“他好愛他。”
每次結(jié)束一單工作,許寄都不會無縫銜接進(jìn)入下一個,這是他的習(xí)慣。畢竟對于現(xiàn)在的他來說,賺錢不過是為了買更好的裝備以及去更壯闊的地方滑雪。
期間他爸媽又打了好幾個電話來,無一不是在說他徹夜鬼混不回家、單獨把老婆扔下的混蛋事。
許寄只當(dāng)左耳進(jìn)右耳出。
他和紀(jì)方池連續(xù)去了好幾天雪場,滑了個痛快,工作日人很少,沒有魚雷撞,也沒有碰上黎聽。
提到黎聽,對方那天說的話和那甜蜜的笑容就會出現(xiàn)在腦海里,揮之不去。
以后就是你的人了。
是你的人了。
你的人。
許寄板子一卡,摔了個結(jié)結(jié)實實。
紀(jì)方池滑到他前面,真情實感道:“哥,你水平好像下降了啊,怎么重心往后倒了?”
許寄站起來,拍了拍身上的雪,心想黎聽又成功把自己惡心到了。
好在時間能治愈一切,忙碌起來很快就忘了個徹徹底底,再次見到黎聽已是大半個月后。
那天他扛著雪板從車上下來,大老遠(yuǎn)就看到有個什么東西擋在自己家門口。
紀(jì)方池剛在車上睡了一覺,眼睛都沒睜開,伸了個懶腰跟在后邊,然后他就一頭撞到了許寄的背上。
他啊了一聲,感覺跟撞到了燈柱子似的,他捂著額頭,抱怨:“哥你的背肌是不是又練硬了……”
但很快,紀(jì)方池就發(fā)現(xiàn),不是許寄背著他卷生卷死,而是背上的肌肉都繃起來了。
新家坐落在別墅區(qū),每隔一段路就是一小幢別墅,門口兩邊是種著不知是什么花的花機(jī),房子后邊是一大片草地。
而此時此刻,黎聽就坐在行李箱上,后背靠著門,頭歪在一邊,抵著門框睡著了。
他的頭發(fā)沒有扎,一些散亂地粘在臉上,一些墜在胸前,烏黑反襯得臉更白皙艷麗。
好幾個月過去,頭發(fā)看著長長了不少,都要蓋過胸口了。
行李箱很矮,黎聽一雙長腿彎曲著無處安放,眉頭因睡得不安穩(wěn)而皺起,淡粉的嘴唇微微張開呼吸,睫毛仿佛是洇在白紙上的濃墨,一切都長得恰到好處。
紀(jì)方池看迷了眼,他相信只要是人,都不忍心去打碎這一幕脆弱又美得不可方物的畫面。
“喂,”許寄不知什么時候站到了黎聽面前,“起來。”
當(dāng)然,紀(jì)方池死魚眼,許寄哥除外。
黎聽驀地睜開眼,面前人的身影漸漸重合,他臉上的表情柔和了下來,“你回來了。”
紀(jì)方池看完了對方表情變化的全過程,腦子里只有一個想法:他好愛他。
許寄刀槍不入:“你怎么在這?”
黎聽站起來,把臉上的頭發(fā)撥到身后,“我被叔叔阿姨趕出來了,他們讓我來這找你�!�
許寄簡直頭疼得要裂開,那套房子是他考上大學(xué)后爸媽給買的,自然在他們的名下。他因為懶得搬家便一直住在那,最近搬走了也是被逼無奈,因為黎聽住進(jìn)去了。
而許乘躍找到他新家的地址易如反掌,讓人一查就知道了。
這無疑是他爸媽為了整治他不回家的手段,許寄都能想象他爸吹胡子瞪眼的神態(tài):“行!他不回來是吧,讓他老婆找他去!”
黎聽安靜地等他發(fā)落。
許寄張了張嘴,半晌憋出一句話:“你沒有房子是吧?”
黎聽垂著眼睛,看著很可憐,他道:“沒有,我沒有錢,真的很窮的�!�
許寄不信,雖說黎家破產(chǎn)了,但之前并不是什么小公司。都說瘦死的駱駝比馬大,作為黎家的兒子,怎么可能連一點積蓄、一套房子都沒有?
但他懶得和對方爭辯這些私人問題,“那你想怎么樣?”
黎聽看了一眼房門,又看一眼許寄,道:“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