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
楚期雙手合十放在頭頂上,“老板求你了!這是關(guān)乎于面子的事情,我不想丟臉嗚嗚!”
許寄:“……”
楚期:“要是沒把你帶過去我寧愿現(xiàn)在就離開這個人世間!”
許寄懂,沒什么都不能沒了面子,男人是把面子看得比命還重的生物,無論是gay與否。
意料之中的結(jié)果,楚期滿心歡喜地對許寄道:“誒誒對!就這么冷著臉!賊幾把帥!”
許寄已經(jīng)不知道多久沒來過club了,他嘆了口氣,“人家哥哥好歹是個明星,你確定把我?guī)聿粫鼇G臉嗎?”
“丟個屁!”楚期的新美甲在五光十色的霓虹燈下更閃了,“我都沒聽過那人,長得真不帥,還矮,現(xiàn)在唱個rap,搞個手勢yo
yo兩下,直個播就說自己是super
star了,人家star同意了嗎?還super嘞�!�
許寄無奈,跟著昂首挺胸的楚期進去了。
晚上八九點,正是人多熱鬧的時候,這家club從外邊看著小,走過一段穿越隧道后,震耳欲聾的音樂聲就猛地沖進腦子里。
最前面是吧臺,中間還要經(jīng)過一點空曠的地才到卡座和包間,也就導(dǎo)致了許寄一出現(xiàn),所有能看到他的人目光一瞬間都集中到了他身上。
許寄對這些火辣辣的視線早已習(xí)以為常,他目不斜視地跟著楚期進到包間。
“喂楚期,人呢?別是昨天……”
話音在見到許寄的那一刻戛然而止。
許寄本來就很酷,為了給楚期長臉,裝得更酷了,“你好�!�
那人情不自禁地:“我草�!�
這家club的布局幾乎是正方形,周圍一圈都是包間,中間一部分是卡座一部份是舞臺。包間對外的方向是全敞的,外邊什么情況看得一清二楚。
許寄坐在最外邊,先前跟楚期打賭的那個人拿著杯酒湊過來了,“帥哥不好意思啊,你是真帥,能交個朋友嗎?”
像楚期這樣的情況,默認能帶來club玩的都單身,否則就太沒意思了。雖然按照真實算,許寄的確算單身,可奈何戶口本上多了個老婆。
他當然不會拂楚期的面,只好委婉拒絕:“抱歉,不加聯(lián)系方式了。”
這時,燈光突然變得更加昏暗,有MC上臺激情開麥。
伴隨著音樂的響起,好幾臺激光燈開始旋轉(zhuǎn),五顏六色的光落在每個人的臉上,也就是這一剎那,許寄感覺不知哪里,好似閃過一個有些熟悉的身影。
他要了杯雞尾酒慢慢喝著,眼睛一一掃過外邊的臉。
“誒帥哥,喝酒怎么能這么喝��?”
許寄收回視線,看到另一個人來搭訕,對方笑道:“得一口干啊�!�
許寄叫的這一杯叫愛爾蘭之霧,是愛爾蘭威士忌兌水加冰塊和檸檬片,所以口感會相對協(xié)調(diào),但度數(shù)可一點都不低,是排得上名字的烈性雞尾酒,能讓人體會到什么叫極度眩暈。
坐在楚期身邊的明顯知道這酒,好心提醒道:“你讓你朋友別一下喝完,受不住的�!�
楚期瞥了一眼,“愛爾蘭之霧?沒事,他一口氣干五六杯的時候我們還在喝啤酒呢。”
許寄不愿過多糾纏,直接仰頭把這一杯喝完了,喉結(jié)滑動,然后輕輕地把玻璃杯放到桌子上,“請回吧�!�
把人打發(fā)走,燈閃過他眼睛的那一瞬間,許寄看到斜對面的包廂,同樣坐在最外側(cè)的那個人。
黎聽頭發(fā)散著,一邊挽在耳后,露出了白皙的半側(cè)脖頸,他漫不經(jīng)心地勾著嘴角,眼神輕得讓人抓不住,左腿搭在右腿上,舉手投足間全是引人遐想的暗示。
他旁邊坐著一個高大的寸頭男人,后者正殷勤地說著什么,目光里的意思強得連坐在老遠的許寄都感受到了。
只是這么看,黎聽身上的0味一點也不重,渾身散發(fā)出來的氣質(zhì)反而有些強勢。
黎聽對寸頭男人愛搭不理的,偶爾應(yīng)一兩句,倒是懶懶望過來的時候笑意最重。
兩人對視。
許寄挑了下眉,看來黎聽早就看到他了。
人們陸陸續(xù)續(xù)地往舞臺那邊湊,人多得連旁邊的卡座都稀稀拉拉地站了些。
楚期靠過來問他要不要續(xù)杯,許寄收回視線,又要了一杯。他不是自來熟,和剛認識的人玩不起來,他興致缺缺地看了點骰子數(shù),說:“14個6,飛�!�
下一個人沒開他,許寄無聊地抬了下眼,順勢和側(cè)頭的黎聽纏繞上了目光。
人影綽綽,眼前經(jīng)常會被來來往往的人們遮住,可當黑影過去后,他們互相都能看到對方的視線仍然固定在自己身上。
許寄看到黎聽從褲袋里掏出手機,摁了幾下,隨即放到耳朵旁。
下一秒,許寄的手機響了。
肩膀被楚期拍了下,“老板做什么呢?他們說玩猜拳,你玩嗎?”
許寄側(cè)過頭說了句“等下”,然后摁下接通,他的手肘撐著沙發(fā)扶手,外套的領(lǐng)口因動作而撐開了點,舉著手機的姿勢隨性又性感,“喂。”
哪怕周圍嘈雜喧囂,黎聽的聲音也不大,但許寄就是很清楚地聽到了對方低低帶笑的聲音:“我是發(fā)現(xiàn)了,這里所有人,都沒你好看�!�
許寄哪能聽不出來對方話里的調(diào)侃與戲弄,他扯了扯嘴角,莫名的勝負欲上來了。
不能輸。
兩人都將對方看作是今晚無聊夜的唯一樂子。
另一邊,黎聽笑意盈盈地等回復(fù)。
光線昏暗,兩人之間剛好有個人抬手和別人交談,手的位置擋住了許寄的上半張臉,只露出了優(yōu)越的下巴與薄薄的唇。
黎聽微微側(cè)頭,正想換個方向時,恰好亮色的光落在許寄的下半張臉上,視線一下子清晰起來。
他定定望著,那又淡又薄的唇張開,緩緩說了幾個字。
聲音聽不清,許寄那邊的人太能鬧騰了。
不過黎聽讀懂了,許寄說:“你也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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黎聽:老婆撩我,我受不住了。
第16章
“別抽了�!�
之后什么事都沒有發(fā)生,許寄說完就掛了電話,黎聽也沒有再投以視線。
許寄雖然沒料想會撞到,但對于黎聽出現(xiàn)在club這種地方并不感到很驚訝,最多只有一點。
反倒是黎聽,從許寄一進門他就被吸引了注意力,首先是驚艷。明明身處于滿是胭脂氣息的俗氣場所,可無論是走路的姿勢、看人的氣場,亦或是自身的氣質(zhì),都仿佛是一抹干凈冰冷的雪,凍得人望而卻步。
其次才是驚訝,因為在他的印象里,許寄就是那種正直、健康、安靜、不屑來club這種地方的正派傳統(tǒng)人設(shè)。黎聽觀察了很久,許寄的確不太合群,一直待在最邊的位置。
黎聽笑了一聲:“這什么高嶺之花啊�!�
許寄旁邊那個人,黎聽有點印象,或許就是被那個母0拉過來撐場子的吧。
大家都是成年人了,沒人會把對方一時興起的挑撥當真。
散場的時候許寄嚴肅警告楚期:“下次要是再和你那幫朋友提到我,你就連班也不用來上了�!�
楚期就差沒敬個禮道遵命了。
再過一個星期就到跨年夜,許寄這陣子越發(fā)忙碌。臨近過年,他一般不會再接活,所以需要在今年結(jié)束之前把工作趕完。
黎聽在期間打了個電話過來,許寄有些恍惚,兩人上一次見面好像還是在club那次。最近實在太忙了,他都快忘了黎聽這號人,忘了自己已經(jīng)結(jié)婚這件事。
“我31號那天晚上要跟你回家吃飯嗎?”坦白過后,黎聽的聲音多了幾分低沉,少了幾分矯揉造作。
許寄用耳朵和肩膀夾著手機,“你不用回你爸媽那邊?”
“回什么,”黎聽嗤笑一聲,“他們還有心思過年?”
許寄說:“那就回吧,去我爸媽房子那邊,我晚點用信息發(fā)個地址給你。”反正哪怕他不讓黎聽回,他爸媽也會用盡法子把人接過來,還不如直接少一事。
陳戀在許寄告知她這個消息后,非常欣慰:“看來你們的感情變好了呢�!�
許寄敷衍地“嗯”了一聲。
跨年夜當晚,許寄因為工作的收尾回晚了,許乘躍打了好幾個電話來催他,每隔十多分鐘就一個:“飯菜都好了!全家人等你一個,你好意思嗎?”
許寄也不頂嘴,任由他說。
他們家吃晚飯的時間在七點多,現(xiàn)在六點半還沒到,等到第四個電話,許寄被說煩了,“爸,你在我開車的時候這樣,不怕我出車禍嗎?”
許乘躍反應(yīng)極大,罵了他幾句后掛了,沒再打過來了。
G城人特別忌諱不吉利的話,特別今天還是跨年夜。前面紅燈,許寄看著車流,半晌,面無表情地“呸”地一聲。
黎聽早就到了,正和陳戀兩個人一起在廚房準備晚餐。他聽見鑰匙開門的聲音,頓時轉(zhuǎn)過身,一分不差地和許寄對上了眼,臉上的笑容立刻綻放。
許寄的腳步被這笑弄得遲疑了一瞬。
黎聽圍著白色的圍裙,他擦干凈手,快步朝許寄走來,柔軟道:“你回來啦。”
又裝起來了是吧,許寄:“嗯。”
他以為黎聽打完招呼就會回去,沒想到下一秒,后者朝他伸出了手,那修長白皙的手指準確地碰到了他的衣領(lǐng),看著像是想幫他脫外套。
許寄皺眉,想都沒想就扼住了對方的手腕,“別碰……”
黎聽傾身的動作硬生生地讓他停了話音,兩人之間的距離近得僅靠黎聽的手擋著,長發(fā)垂落滑過他的手背,許寄聞到了面前人身上洗發(fā)水的花香味。
黎聽側(cè)頭,貼近許寄的耳朵,用氣音道:“你爸媽看著呢,幫幫我吧,我現(xiàn)在還沒徹底獨吞公司,萬一被察覺出來不對勁,他們提了一嘴導(dǎo)致我爸媽懷疑到我頭上,就不好了�!�
很有道理,許寄一把拍開黎聽的手,往后退了一步,道:“要是我乖乖地讓你幫我,我爸媽才會懷疑�!�
黎聽舉著手,仍然笑瞇瞇的,“啊,是嗎。”
許寄繞過他往里面走。
陳戀說:“先去洗手吧,再炒兩個菜就可以開飯了�!�
許寄“嗯”了一聲,他太了解他爸了,往往說自己下高速了,其實車都還沒開上。
洗完手,許寄想了下,選擇到客廳的沙發(fā)上坐下。
許乘躍正坐在另一邊看報紙,他問:“你什么時候來公司?”
許寄答:“還沒這個打算,最近都很忙�!�
許乘躍放下報紙,“你以為我不知道嗎?過年到二月這段時間,你那小公司壓根接不到活。”
“不是接不到活,”許寄淡淡道,“是我說了不接�!�
許乘躍:“所以你這兩個月就是有空的�!�
許寄:“……”
許寄認真道:“爸,我說過,我沒有去公司的想法,這方面我一竅不通�!�
許乘躍怒:“那你一開始為什么要報你那什么傳媒專業(yè)?”
又繞回去一開始他們不停爭吵的話題,許寄沉默,不想再答了。
“你說說,那我辛苦大半輩子的產(chǎn)業(yè)給誰?!”許乘躍吼他。
家里很安靜,以至于廚房里的兩人都能聽到外邊的爭執(zhí)聲,黎聽側(cè)了側(cè)頭,臉上是擔(dān)心的表情。
陳戀道:“沒事,那爺倆總是吵,過會就好了�!�
許寄掀了掀眼皮,“你才51歲�!�
“51歲怎么了?”許乘躍瞪他,“我長生不老嗎?”
“他竟然記得他爸的生日,”陳戀小小驚訝了一番,見客廳的氣氛實在是緊張與壓抑,她連忙出去打圓場,“好啦好啦,吃飯啦!今天跨年夜開心一點,這些問題后邊再聊。”
許寄聞言站起來,去廚房幫忙盛飯。
經(jīng)歷了剛剛的小插曲,飯桌上的空氣仍有些凝滯,陳戀從酒柜里掏出一瓶人頭馬,“行了,今夜特殊,我允許你們喝酒�!�
許乘躍眼神兇狠,手倒是很自覺地去拿酒,他先給陳戀倒,再拿過黎聽的杯子滿上,最后重重地放到桌子上。
唯獨不幫親兒子倒。
xo級以上的人頭馬,許寄不會錯過,他淡定自若地給自己滿上。
黎聽看了幾眼許乘躍的臉色,小心翼翼道:“那個……叔叔,我不會喝酒。”
許寄才不會管長輩先喝這種禮儀,他晲了一眼黎聽,心想你就裝吧。
許乘躍道:“男人怎么能不會喝酒,喝了就會了!”
黎聽面露難色,拿起杯子,學(xué)著許寄的模樣喝了一口,下一秒,驚天動地的嗆咳:“咳咳!咳咳!咳咳咳!”
許乘躍和陳戀都被嚇了一跳,好在許寄確信黎聽會整出什么幺蛾子,所以早有心理準備。
畢竟乖孩子怎么會喝酒呢,得在長輩面前好好維持人設(shè)才行,
許寄一邊淺酌一邊看好戲,可黎聽像是真的嗆到了,低著頭猛咳。
許父母坐在對面可能看不見,但坐在旁邊的許寄看到,那上挑的眼睛緊緊閉著,底下分明閃著水光,嘴角也墜著晶瑩,不單止眼尾一片緋色,就連臉和脖子都漲紅了,看著脆弱又難受的模樣。
咳嗽一時半會沒停下來,許寄知道這酒很烈,入喉辛辣,但真的沒想到黎聽是這種反應(yīng),那他之前去club干什么,喝果汁嗎?
陳戀站起來去拍黎聽的后背。
許寄驀地想起上次酒灑了時,黎聽在電話里說不知道路易十三是什么牌子,而且在club時的確沒看到對方有在喝酒。
真的不會喝……?
黎聽咳到最后都有點干嘔了,對比旁邊許寄的白,整個人簡直紅成了龍蝦粉。
他擦了一把臉,啞著嗓子道:“……不好意思�!�
許乘躍和陳戀哪還敢讓他喝啊,直接換上了椰子汁。
吃完飯后,陳戀蹲守在電視前看跨年晚會。
許乘躍和許寄向來是不看這玩意的,后者被前者叫去了花園,看來還要就著飯前的話題繼續(xù)聊。
黎聽賢惠地切了水果,陳戀讓他直接送去花園。
沒有聽見猜想之中的爭吵聲,黎聽看到許寄放松了身體,手肘撐在欄桿上,指尖夾著一根煙,白煙緩緩向上,飄散在黑夜里。
男人脫了外套,襯衫束在黑褲里,顯露出挺拔的身型以及緊致又流暢的身體線條。
父子倆竟然在心平氣和地交談,雖然只偶爾幾句話。
許寄微微仰頭,吐出一口煙,那張英氣俊朗的臉霎時浸在柔霧中。他先注意到了黎聽,轉(zhuǎn)頭望過來的那一刻,后者的嘴唇不自覺地抿緊了些。
許寄緩緩站直了身體,看到黎聽手里拿著果盤,便走近接過來。
黎聽聞到了許寄身上淡淡的煙草味,他露出一個柔軟的笑,“那我先回去了�!�
許乘躍喊住了他,“黎聽,我們在討論要不要補辦一個婚禮,你的想法是?”
許寄:“我拒絕了�!�
黎聽當然也不想補辦,但他看了一眼他的丈夫,淺笑道:“我都行的�!�
反正許寄肯定不會同意。
許寄怎么不懂他的心思,頓時哼笑一聲。
許乘躍遞過去一根煙,“來,咱仨也聊會。”
黎聽看著煙,猶豫不定,“叔叔,其實我也不太會抽……”
許乘躍明顯想起黎聽喝酒的慘狀,剛想收回來,兩根修長有力的手指就夾走了那根煙。
許寄挑了下眉,“學(xué)學(xué)不就會了?”
丈夫都開口了,黎聽怎么會拒絕,他看了一眼許乘躍,又看了看面前指節(jié)分明的手,訕訕地接過,道:“那我試試吧。”
許寄看著黎聽左手大拇指和食指捏著煙,右手拿打火機,像點蚊香一樣把頭點著了,才遲疑地含進嘴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