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6章
邢野：“走兩步？”
盛任星努力忽略掉腿上的感受，手插在口袋里往前走了兩步，在他跟前站立：“沒病。”
邢野朝他豎大拇指。
邢野把他送到樓梯口，把早餐遞給了他，卻沒動，好一會：“中午？”
“中午不行。”盛任星接過，回道。
看著邢野的模樣，他把手機拿出來，假裝有事的看手機，隨意說：“晚上吧，有聚餐嗎？”
“有，”邢野像是笑了下，“我請�！�
“吃什么？”盛任星說完有點后悔，但看著邢野笑又忍不住順著說下去。
“你選？”邢野問。
“也行，”盛任星揮了下手機，“qq聯(lián)絡�！�
因為這事，盛任星一天都神思不屬。
中間還有個插曲，是他正晃神的時候，旁邊遞過來一張紙條。
他抬頭，看到隊長縮回手指。
盛任星放下筆，將紙條打開，里面是一長串的話，開頭就是句對不起。
隊長字漂亮，但是小，盛任星連奧數(shù)題都算不進去，更別說看小作文了。他瞇了瞇眼，還是耐著性子看了看，草草掃過一遍才發(fā)現(xiàn)對方說的是上次餐桌上的事。
盛任星第一反應是自己當時發(fā)火了？他已經沒印象了。
一張紙隊長寫的滿滿的，于是他又從自己草稿紙上撕了一角下來，龍飛鳳舞了倆字“沒事”，回了過去。
他已經忘了當時的情景，也忘了是自己兇了別人，理所當然地“原諒”了對方。
要換個人就得記仇了，好在隊長看到他的回話不但沒有別的情緒，反而送了口氣一樣。
盛任星也不知道晚上吃飯會是什么場景，蔣靖他們會問自己跟邢野怎么回事嗎？邢野跟他們說過嗎？應該沒有，他就是個悶葫蘆。
不過這應該算是破冰了吧。
他還沒想好之后到底怎么辦，每次想到一個決定，腦中就會傳來“別這么快做決定，再看看”的聲音出現(xiàn)。
算了，走一步看一步吧。
呼了口氣。
卻沒想到，晚上他們還是沒能吃上飯。
盛任星已經給邢野發(fā)了“下課了”的訊息，下一秒，手機卡著點響了起來。
上面“舅舅”的名字跳動。
“？”盛任星接了起來，“喂？”
“下課了？”那邊魏歡的聲音清晰傳來，兩人也挺久沒見的了。
“對啊，”盛任星坐在位置上沒動，他在等人都走光了，邢野過來接自己。
邢野沒說，但他知道對方會來接自己。
“舅舅有是什么事嗎？”盛任星問。
“吃個飯吧�！蔽簹g的聲音像是帶著笑意，不過他也不敢肯定，畢竟對方什么情緒都是這嗓子，跟隨時準備上臺唱戲似的。
“不行，”盛任星收拾書包，利落地拒絕，“晚上有約了�！�
魏歡卻沒像以前一樣跟他另約時間，而是笑著卻堅定：“推了吧�！�
盛任星頓了下：“舅舅你有事找我？”
“是有點，你先過來�！蔽簹g說。
盛任星則是看著窗戶外面邢野正走過來，他心里嘖了聲：“不然明天？今天已經約好了�！�
“是跟邢野？”魏歡卻說。
“�。俊笔⑷涡倾读算�。
魏歡：“我在你學校門口。”
盛任星皺了眉，他對這個舅舅挺有好感的，但是他也不喜歡這種半強迫的邀約方式。
邢野看出他表情不對，沒說話，坐在隊長的桌子上看著他。
魏歡像是了解了他的沉默，接著說：“你不是受傷了嗎，我來接你的�！眹@了口氣，“你總得跟我交代一下這段時間的賭博打架賽車吧，我也得跟我姐交代不是？”
“……”盛任星瞬間失聲，原來是秋后算賬來了。
“你夠可以的啊。”魏歡像是感嘆，“忙成這樣還不忘幫我揚名一下�！�
“……”盛任星下意識想回個沒打架，又自己給自己摁了回去。
旁邊邢野聽到了他電話里的聲音，微微皺了皺眉。等盛任星掛了電話，他說：“我去跟你舅舅解釋一下？”
“解釋什么？”盛任星問他，又指了指自己的腿，“證據(jù)都還在呢�！�
他拿著書包站起來，舔了舔有點干的嘴唇，朝邢野說：“我們下次再約�！�
邢野嘴角崩直成一條直線，他什么都沒說，點了點頭：“送你去校門口？”
“不用了，”盛任星笑了笑，故作輕松地開玩笑，“你現(xiàn)在在我舅舅眼里就是帶壞我的壞小孩�！�
他本來是隨口一講，講完之后卻發(fā)現(xiàn)不對。
果然，邢野配合地勾了勾嘴角，但是發(fā)暗的眼眸彰示了主人的心情。
盛任星張了張嘴，想解釋，卻一時找不到詞。
直到上了魏歡的車，他小心地坐下。
邢野還是送他過來了，但是離車有點距離就停了下來，沒有要跟魏歡打招呼的意思。
魏歡朝邢野禮貌性地點點頭，視線挪到了盛任星身上，禁不住地笑了聲：“瘸了？”
“……”盛任星忍著沒翻白眼，“還差一點�！�
“可惜了，”魏歡發(fā)動車子，“不然你就能安生幾天。”
“……”盛任星，“你這諷刺夠直接的啊�！�
“是嗎？”魏歡佯裝驚訝，“我以為足夠委婉了�！�
盛任星理虧地抻了抻手指，又掰了掰，把手指擰地咔咔響，“那……”
“別弄出這種聲音，”魏歡微不可查地皺了皺眉，“我受不了這個�！�
“哦，”盛任星攤了攤手，“那些人找你告狀了？”
“告狀這詞就難聽了吧，”魏歡說，“只是來關切一下我突然蹦出來的侄子。”
“那還挺熱心�！笔⑷涡抢湫�。
魏歡轉頭掃了他一眼：“你那一手跟誰學的？”
“哪個？你說玩牌嗎？”盛任星揪了下自己的頭發(fā)，頭發(fā)有點長了，“盛焭請了個老師教我的�！�
“他教你這個？！”魏歡的語氣聽上去十分不可思議，但緩了會，他又自己“哦”了聲，“是他的話，也正常。”
“嗯哼，”盛任星靠著椅背，“實用主義�！�
魏歡笑了聲：“他是這個主義？”
“不知道，”盛任星老實搖頭，“隨口說的，他說不定是犬儒派呢�！�
魏歡愣了下，笑地打顫：“說不定還真是�！�
聊了幾句之后，魏歡又將話題掰了回去，讓他詳細說一下在棋牌室那天的事。
盛任星一想到棋牌室那天，就想到出了棋牌室之后的事，他兩眼一閉靠在椅背假寐。
“你不說，那我問了？”
“你問吧�！笔⑷涡钦f。
“你怎么會去那？”
盛任星睜眼看他，告狀那個人沒說嗎：“陪同學去的�！�
魏歡看了他一眼，像是想說什么又咽了下去。盛任星裝不知道。
“那是怎么打起來的？”魏歡問。
“沒打起來啊。”誰傳的話。
魏歡：“打牌！”
“哦，”盛任星想了想，又想了想，再魏歡第三次轉頭看他的時候才說，“看他們不爽�！�
說完，沉默了會，魏歡朝他豎了個拇指：“你還挺拽？”
盛任星謙虛：“還行�！�
“那后面怎么想到報我名字？”魏歡說。
盛任星把車窗按下來，在魏歡“冷，關上”的聲音下又把車窗按了上去，干脆不跟他繞彎子了：“邢野說的。”他說，“他不想打架。”
盛任星想了想，又打補�。骸熬湍且淮伟��！�
“就那一次就夠了�！蔽簹g嘆了口氣。
“有人找你麻煩？”盛任星皺了皺眉。
魏歡看了他一眼，附贈了個白眼。
“？”盛任星指著自己的耳朵，“你別彎彎繞繞的，我聽不懂�！�
“……”魏歡說，“你那一出，我的名字跟你同學的名字算是掛在一起了�！�
“？”盛任星皺眉，“什么？”
“你知道他是做什么的嗎？”魏歡問。
盛任星皺著眉，不喜歡他的語氣，仿佛邢野已經是個社會人士了。這倆禮拜他幾乎每天都去學校呢。
嘴上“嗯”了聲，知道魏歡指的是拳擊。
魏歡卻“喲呵”了下，語氣聽不出是諷刺還是感嘆：“挺熟的啊�！�
他手指敲了敲方向盤：“他那環(huán)境挺復雜的。”
“我雖然開夜店，但是不想沾那個�！�
“你不是開酒吧嗎？”盛任星忍不住嗆。
“……現(xiàn)在時速60，你小心我把你推下去。”魏歡威脅了句，繼續(xù)，“你那一出之后，有人覺得我手長，有人在我這看到商機�！�
他瞥了盛任星一眼，知道自己講的深入了他不一定會懂。而且自己也不太想講地太深入：“總之倆字，麻煩。懂了嗎？”
“哦，”盛任星不咸不淡地應了聲，想了想，“那你手長嗎？”
魏歡瞪了他一眼：“到了。”
盛任星轉頭看，先是覺得這環(huán)境有點熟悉，多看了兩眼才發(fā)現(xiàn)，這就是那個棋牌室。
白天看著跟晚上看著簡直是兩個世界。
“你帶我來這干什么？”盛任星轉頭看他。
“你說呢？”魏歡把車停在路邊，說完就打斷他，“得，你不用說�！�
“……”
“總之等會你就別說話，點頭yes搖頭no，明白嗎？”魏歡說。
盛任星揚著眉：“你得說清楚了�！�
“嘖！”魏歡說了句麻煩，“我來談生意。跟你無關，乖，你就一工具人，走個過場，等會給你紅包。”
“多少錢？”盛任星問。
魏歡聽了后，沒說話開車門下了車，丟給他一個意味深長的眼神。
盛任星跟著他進去，不管白天還是晚上，依舊是煙霧繚繞。
魏歡在前臺說了兩句話，徑自走上二樓。
盛任星還特地往休息室那看了眼，就看到一個陌生的男人。
男人看了他一眼，又低下頭。
魏歡到了一個房間，進去，這包廂比盛任星之前看到的都要大。
沙發(fā)茶幾，牌桌麻將桌，都有。
人也不少。
他在里面看到了熟悉的臉。
老董迎了上來：“魏總？來挺早啊，快，坐坐坐，上桌嗎？”
“董總，”魏歡笑著說了聲，卻沒坐，而是左右看了看，“不了，有點吵�！�
“唉！”老董也左右看了看，拍了下手，“也是，那我們換個地方好了，還有個空的包廂，六子還沒來，我們先去那邊喝喝茶�！�
說著，坐都沒坐就轉移了陣地。
一些本來一直看著他們想過來打聲招呼的，也只能看著他們走了。
正合他意，魏歡本來也只想露個面，不準備跟這些人聊天。
路上，老董還跟盛任星笑：“幾天不見，大侄子瞧著帥了些啊。對了邢野呢？他怎么沒來�！�
盛任星聞言開口想說話，卻被魏歡截去話頭：“他們是同學，哪有帶著同學來這玩的？”
盛任星閉上了嘴，雙手揣兜維持一個冷漠的表情。
老董看了他幾眼，笑著把話題揭了過去：“我就是想到，他說不定會順便過來看他媽呢。”
“他媽？”魏歡沒來得及捏他，盛任星微微皺眉。
“昂，”老董依舊笑著，“他媽在這打牌呢，314�！�
盛任星沒說話了。
老董卻笑：“喲，說曹操曹操到�！毙δ樝嘤鴮φ哌^來的女人說：“梅姐！”
盛任星看了過去。
正看到一個挎著小包，穿著吊帶裙外面隨便披了件外套的女人，光是走近了他就聞到一股香水味。
并且看到了這女人包上跟腳上的牌子模樣。
是個會打扮的，有點艷俗的女人。
如果不是先一步告訴他這是邢野他媽，盛任星在路上是不會注意她一眼的。
但“邢野媽”光環(huán)一加持，盛任星收回了點昂起的下巴，又順手擼了把頭發(fā)。
邢野媽人如其表，朝老董打招呼：“姐個屁！有什么屁快放！”
“……”盛任星沒想到是這型的。
“唉這不好久沒見了嗎，打個招呼��！你這多寒顫我�！崩隙χ�。
“老娘急著去廁所！”邢野媽白了他一眼。
“不急這一會！”老董像是瞧不出人臉色，洋洋地往盛任星這邊一指，“這不，邢野同學，你長輩，打個招呼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