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8章
池小天把事交代給衛(wèi)珩，自己就不操心了。離梨園越來越近，他又擔心起師傅要罰他了。一處墻頭下面，池小天跟衛(wèi)珩依依惜別，淚紅了眼眶：“我走了，你別再惦記我了�！�
衛(wèi)珩見池小天不舍得，不由溫聲道：“我陪你去？”
攤開說了也好，她往后就是他的了。
話音剛落，衛(wèi)珩都沒看見池小天怎么翻的墻，人就已經(jīng)到墻頭上了，整一個避之不及的大動作。
池小天瀟灑揮手：“再見！”
他現(xiàn)在回去他師傅不一定打死他，帶著衛(wèi)珩一起回去，他師傅一定打死他，走了兩步，他還不太放心，“這幾天風頭緊，你不要再來找我了�！�
看不到一絲留戀的衛(wèi)珩：“”
他磨了下牙，冷笑，瀟灑轉(zhuǎn)身，“我明天就帶著聘禮去登門！”
第57章
花旦（08）
大帥府。
衛(wèi)夫人近些日子來專心禮佛，
命下人們有事沒事都不要來煩她，哪怕是衛(wèi)后賢又娶了第十八房小妾。
柳盼是個冒失性子，她沒敲門，
直接推門進來了，歡歡喜喜的：“夫人�！�
也就衛(wèi)夫人見她年紀小，幾次都包容下來，要是擱著嚴苛一點的主家，她早就被攆出去了。
衛(wèi)夫人把香奉好，
捻動著手腕上的佛串，
頭疼：“怎么又是你？盼盼，好姑娘，這次你要再沒事，
我真要掌你的嘴了�！�
她對身邊人素來是個好脾氣的，
罰也是罰那些鬧騰的、愛出頭的。恩威兼施，
府里就沒有不服她的，還都敬著她。
柳盼進來給衛(wèi)夫人捏肩：“好夫人，您肯定沒想著我今天聽了個什么事。”她笑著，也沒賣關子，“有位姑娘去少爺學校找咱們小衛(wèi)爺去了，
小衛(wèi)爺可喜歡人家了，
聽人說，
護的可緊了�！�
柳盼把聽到的消息繪聲繪色的復述了一遍。
衛(wèi)珩到年紀了，衛(wèi)夫人幾次提議往衛(wèi)珩身邊添人都被衛(wèi)珩給拒了。她兒子說女人麻煩、耽誤事，
哪里是耽誤事，還是沒碰見自己喜歡的，
這一遇見，
不也挺主動的：“哪家的姑娘？”
“還不知道�！�
柳盼問了幾個人，
“他們都不肯說，少爺身邊的人口風一個比一個緊�！�
衛(wèi)夫人也沒非得刨根問底，也不是多大的事：“是嗎？”她有些口干，指揮柳盼給她倒茶，坐下才有問了句，“衛(wèi)珩近些天常到哪去？”
“小心著燙。”這個柳盼還是知道的，“梨園，都說咱們小衛(wèi)爺沉迷聽戲呢。”
衛(wèi)夫人心里有譜了，哪家的大小姐會不進學校？真要是按照閨秀培養(yǎng)的，也不會有膽子去學校找衛(wèi)珩，或者說，壓根就接觸不到衛(wèi)珩。
兒子跟爹一個樣，都喜歡些戲園里的人。她掃了下茶杯：“衛(wèi)珩跟人出去現(xiàn)在還沒回來？”
柳盼搖頭：“還沒�！�
她想著衛(wèi)珩，調(diào)笑道，“總歸晚上回來就成�！眲e住在外面，連家都不回來。
衛(wèi)夫人失笑，罵了柳盼一聲：“你又說到哪里去了，腦袋歪的�！彼龜[手，“衛(wèi)珩想玩就玩吧，不鬧出人命就不要來我面前說。我管不住他，圖個清凈總還是可以的。”
柳盼倒想見見池小天：“夫人不想見見那姑娘？”
不是怕衛(wèi)珩學壞，是單純好奇，哪個姑娘這么好的福氣能被她們小衛(wèi)爺捧到心尖尖。
衛(wèi)夫人知道了也不能裝聾作啞，不論身份地位，總是她兒子喜歡的人，愛屋及烏，她也該多一分關照：“前些天大使館的周夫人不是送我對鐲子？我瞅著年輕，不像是我該戴的，晚些時候你去交給衛(wèi)珩，樂不樂意給那姑娘看他自己。”
柳盼捂嘴笑：“肯定會給，看咱少爺疼人的的架勢，怕不是想搬空咱們衛(wèi)府去討人家的喜歡�！�
衛(wèi)夫人輕瞥了柳盼一眼：“就你貧嘴�！彼龘沃~頭，有些疲憊的閉上了眼，“好了，別鬧我了�！�
她原先是個和善性子，對那些姨娘們也算不上苛刻，但就是有人心大，敢把主意打到衛(wèi)珩身上衛(wèi)珩可是她的命根子。衛(wèi)府后院，有一個算一個，都別想再生。
大帥府是她兒子的。
可不知道是不是殺孽造多了，她這身子眼見著一天不如一天。戲子又怎樣，只要她兒子喜歡，那就比公主格格還金貴。池小天頓住了。
他覺得衛(wèi)珩是在恐嚇他，而且還是非常真實有效的恐嚇：“衛(wèi)珩！”
衛(wèi)珩自顧自離去。
池小天只好又翻墻出去，麻煩死了，一個男的這么矯情又難哄，動不動就要發(fā)脾氣：“你怎么這樣�！�
衛(wèi)珩聽出了池小天的不耐煩，他忍不住轉(zhuǎn)身，也不服：“我怎么樣，這難道不全都是你的錯嗎？”
誰叫你不喜歡我。
十六七歲的少年，會因為喜歡的人不喜歡他氣惱，會想要發(fā)脾氣還想要喜歡的人哄他。
衛(wèi)珩悄悄看向池小天。
心里期盼著什么說喜歡他，說愛他。
都沒有。
是一只飛來的鞋子。
池小天脫鞋子砸衛(wèi)珩腦袋：“我才沒錯！是你煩人！”
衛(wèi)珩接住了那只鞋子：“你給我的，我不還你了�！�
池小天：“”
他要破口大罵了，“你是不是有病，衛(wèi)珩、衛(wèi)珩！”見衛(wèi)珩真要走，他當即改變策略，賣起了慘，“我?guī)煾禃P我的，我會挨打的。”
“我爹還要打死我呢�！�
衛(wèi)珩覺得正好，“咱們一起挨打，一起痛，也算一對苦命鴛鴦。”
什么奇葩的腦回路。
池小天忍不住了：“你幼不幼稚，你能不能成熟一點�！�
衛(wèi)珩梗著腦袋：“我要成熟了一點還會看上你？”他掃了眼池小天的胸，“你倒貼我我都不要�！�
池小天擋住胸口：“你往哪看呢！”
衛(wèi)珩抿唇：“哪都沒有看！”
明明就看了！
池小天又砸過去一只鞋子：“你下賤。”
衛(wèi)珩挨了一下，他還是不服，昂著頭，非常桀驁：“你都還沒發(fā)育，還怕人看�！�
媽的。
池小天站了起來：“你過來，我保證不打死你�！�
“我才不過去�！毙l(wèi)珩要走了，臨走前還放狠話，“咱們回去一起挨打，誰也別想跑�！彼崴�，她師傅揍她。
真他媽豈有此理，誰要跟你一塊挨打。
池小天擼起袖子，翻身就要往下跳，決定先把衛(wèi)珩打個滿頭包：“你站住！”
“你站��！”
池小天正在氣頭上：“誰喊老子綠書姐姐�！�
他秒變乖巧小貓，“你怎么來啦，好姐姐，還下著雨呢，快回去，可別淋濕了�！�
“瞧瞧你現(xiàn)在什么樣子。”綠書看到了池小天光著的腳，聲音都高了兩度，“你鞋呢！池小天，你是不是真的皮癢了�！�
大白天站在墻頭上跟人罵街，看樣子還想跟人干仗。
池小天躲開綠書過于迫人的視線：“丟了�！�
綠書都被氣笑了：“怎么就你天天丟鞋，你怎么不把你自己丟了。”
池小天小聲嗶嗶：“我認得回來的路呢。”
丟不了。
綠書橫眉豎眼：“還犟�？煜聛�。”她倒不擔心池小天摔著，梨園的院墻壓根管不住幾個人，她都能徒手上去，徒手下來。
池小天老老實實下來。
綠書就看著他窘迫的站著：“你要怎么回去？光著腳？”
池小天覺得不是不可以：“也不是多遠�！本G書捶了池小天幾下，“等著，我去給你拿，真是個祖宗。”
池小天回去，梅師傅心善的沒罰他，他問了問，原來是大師兄的忌日到了，他師傅忙著悶酒，沒空理他。
夜深了。
池小天端著一壺茶去找梅師傅，他敲門：“師傅，師傅？”
梅師傅醉醺醺的，癔癥了會才有些清醒：“進來�！�
池小天這會乖覺的很：“師傅您喝茶，醒醒酒。”省的第二天起來頭疼，也省的第二天想起來這事再罰他。
梅師傅有點多愁善感：“小天，今個是你大師兄忌日�！�
他師傅沒跟他說過這些，師兄們也諱莫如深，池小天偷偷豎起了耳朵，聚精會神：“大師兄？”
梅師傅瞥了眼池小天：“往后我不在了，記得給你大師兄燒燒紙�！�
池小天還心虛著，不敢看他師傅的眼，他低頭：“嗯�！�
梅師傅道：“咱們逃到這里有幾年了，你大師兄的墳可沒遷過來，也不知道他一個人無不無聊說什么墳，就是個衣冠冢，你大師兄的尸體就地埋了，都沒拉回來。我養(yǎng)了他二十年，竟然是連最后一面都沒見著。”
池小天安靜聽著。
“小天啊�！泵穾煾岛俺匦√爝^來，他拍著池小天的肩，給予了他沉厚的寄托，“你可別學你大師兄去打什么仗他和他的同學一起去的，就他沒回來�！彼�是后悔，“我就不該讓你大師兄去什么狗屁學堂，狗日的，咱們就是下九流，就該數(shù)著過日子。念什么書，識什么字，懂什么大義，報效什么國、什么家。糊糊涂涂的活著不也挺好，好好跟著我，他的孩子也都該會打醬油了�！�
池小天知道了些模糊的過往，他的大師兄去了學堂，知曉了大義，英勇的上了戰(zhàn)場，然后沒再回來。他感到了梅師傅的痛苦、老人失孤的痛苦。
梅師傅也不是什么都不懂，他當初也沒攔著池小天的大師兄，他只是不能釋懷，他拉著池小天：“這一代，我就偏心你和你大師兄。小天，你大師兄去了，你就好好跟師傅學戲，咱不求什么，咱就好好活著。哪怕真到了那一天，師傅去，你也別去，別再讓師傅白發(fā)人送黑發(fā)人了。你就學學戲，哪怕這輩子就懂些風花雪月�！�
“能吃飽飯，能活著，這輩子就挺好了�！�
他們本來就卑賤。
不敢肖想太多，就這樣，就很好。
沒尊嚴怎么樣，被奴役又怎么樣不都一個樣。
池小天能理解梅師傅的：“我知道了。”
系統(tǒng)不信：“你真的知道了？”
它勸池小天老實點，“別做多余的事，你本來就不起眼，也頂不了什么用�！彼茏鍪裁矗裁炊甲霾涣�。
池小天一本正經(jīng)：“是啊。我能做什么，我只會唱戲，我什么都不懂�！�
系統(tǒng)感覺池小天在陰陽怪氣：“你想咋滴？”
它這暴脾氣也是說來就來，“有本事來干一架！”
池小天強的很：“你信不信我能花式劈叉加下腰�！�
系統(tǒng)：“你能花式劈叉加下腰關我屁事�！�
池小天突然嬉笑起來：“你仔細想想，真的不關你的事嗎？”
系統(tǒng)百思不得其解，只當池小天在驢它：“滾�！�
第58章
花旦（09）
池小天沒事，
衛(wèi)珩真的挨抽了，養(yǎng)人哪里不花錢，還不是小錢，
他差點把大帥府的賬面給搬空。
衛(wèi)后賢問衛(wèi)珩：“你非要這么做？”
衛(wèi)珩說是。
衛(wèi)后賢道：“我不贊同這事，
你估計也說服不了我。規(guī)矩你懂的吧，
做其他人都不愿意的做的事，
大概率是蠢事，
你犯蠢，
我不攔著你，
但你得付出點代價�！�
代價就是臥床半個月。
衛(wèi)珩把玩著他娘送來的鐲子：“她會喜歡么？”
劉臺諂媚道：“指定會的�！�
衛(wèi)珩想笑，一笑就屁股疼，他倒抽氣：“老頭子真下狠手，他可就我一個兒子還是我娘疼我�！彼镆峭�，
那這事基本就穩(wěn)了，
他拿著鐲子，“到時候我就風風光光的娶她過門。”
劉臺心想他家少爺是真的上心了：“您打算什么時候把她娶回來。”
衛(wèi)珩還沒想好，
主要是不知道池小天什么時候愿意，
他收好鐲子，有些百無聊賴：“再說吧。”
劉臺嘴快了下：“那您最好快點�！�
衛(wèi)珩沒聽清，他看向劉臺：“什么？”
劉臺忙笑：“沒什么，沒什么�！背匦√烨彘e了大半個月，
好不容易想起來了一次衛(wèi)珩，
他問綠書：“衛(wèi)小衛(wèi)爺呢？”他綠書姐姐膽子這么小，
知道和他一起玩的人是衛(wèi)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