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9章
肯定不會再替他瞞著了。
他只交代了是個同齡人。
綠書也沒管這么多：“小衛(wèi)爺挨了頓打，
城里正在建福利院呢�！彼犎苏f了，
“他得半個月下不來床，
去學校都是趴在擔架上的，老可憐了。”
池小天：“”
他有點驚訝，“都這樣了還去學校？”怕是作秀的成分比較大，學校不是必須去的。
綠書提起衛(wèi)珩已經換了個態(tài)度：“人跟我們不一樣的，小衛(wèi)爺可是要做大事的�！�
池小天記下這事了。
去學校他還敢，但上次去了后他就不想去了。去衛(wèi)府，他怕自己直接被斃了。一直都是衛(wèi)珩找他，猛得想找一次衛(wèi)珩，竟然發(fā)現(xiàn)想見他一面還挺難的。
池小天連著十來天都有去老槐樹下面，有時候一天跑好幾趟，他到底不是真的沒心沒肺。
距離他們上次見面過了一個月衛(wèi)珩才露面。
也是巧，他撞見了池小天。
池小天也見了衛(wèi)珩，雖然老想著見他，但真見了又有些語塞，磨蹭了半天：“你來了？”
“我挨打了�！毙l(wèi)珩懷里揣著鐲子，他問池小天，“你挨打了沒？”
又說什么胡話。
池小天笑了下：“才沒有。我?guī)煾禌]舍得打我�！�
衛(wèi)珩走過去，握著手：“你猜我手里有什么？”
池小天不想猜，他抓著衛(wèi)珩的手，一根根掰開他的手指：“給我看看�！�
衛(wèi)珩順著池小天慢慢張開手，池小天看見了，是兩顆糖。他怔了下，垂下頭：“我害你被打了一頓你還給我?guī)菃�？�?br />
衛(wèi)珩把糖剝開喂給池小天：“心疼我了？沒事，我抗揍著呢。我爹抽壞了十來根皮帶，我都還沒事�！�
糖很好吃。
池小天把另一顆拆開給衛(wèi)珩吃，他踮著腳，踢路邊的石子，有點別扭：“我等你好久啦，你怎么才來見我�！�
我還以為你不來了呢。
“想我了？”衛(wèi)珩有些得意，“你果然喜歡我吧。”
池小天：“”
他默默的離衛(wèi)珩遠了些，去一邊坐著了。
衛(wèi)珩跟上去：“你躲什么躲？”
他調笑池小天，“不好意思了？你大方一點，我準你喜歡我�！�
池小天給了衛(wèi)珩一腳：“滾蛋。”
衛(wèi)珩絲毫不在意，池小天踢他跟撓癢癢一樣，他神神秘秘的、還有點邀功的意思：“你猜我又給你帶什么了。”
池小天看向衛(wèi)珩，然而還不等他開口，衛(wèi)珩就把東西拿了出來，是一對玉鐲，他獻寶似的：“我娘讓我給你的，你可以嫁進我們衛(wèi)家做媳婦了，高不高興？”
是對成色極好的鐲子，看起來很貴重。
池小天沒敢要：“你怎么帶來了，別給我，我不要。”
衛(wèi)珩沒想到池小天會不要：“我娘給的啊。”
池小天還是不想嫁給衛(wèi)珩。
他男的，他猶豫著要不要告訴真相了：“衛(wèi)珩”
“不要也的要�！�
衛(wèi)珩給池小天戴上，他模樣挺認真的，“你接了就得嫁給我。”
“哪有這樣強買強賣的。”池小天又踢衛(wèi)珩，“你不要太過分了�！�
衛(wèi)珩才沒有過分：“我為你挨過打，為你睡不著過覺，我還有你的鞋，你不嫁給我還能嫁給誰？難道你還想著別人，你不能這樣水性楊花�！�
池小天搞不懂衛(wèi)珩：“你才多大。你就想著嫁嫁娶娶的�！�
衛(wèi)珩著重道：“在過幾天我就滿十七了，不小了�！�
隨便衛(wèi)珩怎么說，池小天就兩個字：“再說。”
衛(wèi)珩拉著池小天，要跟她好好說道說道：“什么再說，你又敷衍我。你別裝聽不見，我們今年定親，過兩年你十六七了嫁進來不是剛好？”
池小天一臉無辜：“不好�！�
“那你要等幾年，等你十八？難道要熬到二十多熬成老姑娘？”衛(wèi)珩見池小天似乎真有這想法，他擰眉，“你還真想到二十多？”
“二十多不也還小�！背匦√焱崎_衛(wèi)珩，“我等三十再說！”
衛(wèi)珩拉下臉：“三十，你怎么不等八十？你別跑，給我坐著�！�
池小天破罐子破摔：“那就等八十，到時候你想娶，我一定嫁給你�！�
衛(wèi)珩：“”
他等十八就等的心急了，“你八十了誰還會娶你？冤大頭嗎？”
池小天眨眼：“衛(wèi)哥哥娶我�！�
衛(wèi)珩冷哼：“我才不娶。”
不娶就不娶。
池小天拔了根草玩：“那我讓別人娶我�！�
衛(wèi)珩搶過池小天手里的草：“你還想讓誰娶你？別躲，看著我�！�
池小天很大聲：“冤大頭！”
衛(wèi)珩：“”
池小天不想跟衛(wèi)珩拉扯了，他許諾道：“等我十八，我告訴你一個秘密，你要是還想娶我，我就嫁給你�！�
衛(wèi)珩追問：“什么秘密？”
他眼睛很亮，“你現(xiàn)在就告訴我吧我們先把親定下？”
池小天不說：“到時候再說�！�
到時候再說就到時候再說吧。
衛(wèi)珩移開視線，又問：“你到底叫什么？”
池小天覺得他們是朋友了：“池小天�！�
衛(wèi)珩抬頭：“小天？”
池小天點頭，指了下他們頭頂?shù)奶欤骸拔覀兛粗倪@片天�！�
他說完腦海里好像閃過一句話。
不知道是誰對他說的。
小天。
我仰望著的這片天。
忘了。
記不清了。
但既然忘了，應該不是什么重要的人吧。
日子過得蠻快。
眼見進了冬天，城里又多了幾處戲園子，但因為小衛(wèi)爺鐘意梨園，梨園老大的位置始終屹立不倒。昨夜落了雪，好厚的一層。
不知道什么時候，街上的衛(wèi)兵多了起來，整齊的列隊，靴子烏光油亮的。有人在清雪開路，把熱氣往手上哈，艷羨道：“真威風�！�
衛(wèi)家軍是滿威風的，東三省作為唯一個沒有洋人租界的地方，這里的人走路上腰桿都挺得直的多。
跟他同行人的沒這么樂觀：“是戒嚴了吧。這里也戒嚴了，哎，日子不好過了�！�
好不好過，總歸衛(wèi)大帥還在。他是少有的鐵血派軍閥，堅持要把洋人趕出界，是位好大帥呢。哪怕小衛(wèi)爺紈绔了些，他也不是成立了福利院嗎？
是位好心人啊。
衛(wèi)珩這位好心人正流連在梨園里，池小天本來就懶，天一冷，更是連門都不想出，他求爹爹告奶奶的才把人約出來：“多冷啊，你都裹成球了。”
池小天抱著個湯婆子，他懶洋洋的：“做什么，沒事兒我就回去睡覺了。”天冷，人就不想出被窩，還整日發(fā)困。
衛(wèi)珩叫池小天猜猜今天是什么日子。
小年？
小年還得幾天，池小天放棄掙扎：“什么日子？”
衛(wèi)珩給池小天拉開車門：“是我的生日，我?guī)愠鋈ネ�？�?br />
池小天好像聽衛(wèi)珩提過一嘴，但他后來又忘了，這會記起來了有些心虛，他連坐姿都端正了起來：“前天見面，你怎么不提醒我一聲？”
衛(wèi)珩也擠進來，把手伸進湯婆子里面跟池小天一塊暖：“說什么，我還差你那點禮物。你要真想給我，現(xiàn)在準備也不急，”他逼近池小天，十七歲的少年已經發(fā)育的很好，肩寬腿長，他今個特意梳了頭，一身扳正的西服，眉眼英俊，“你親我一下？”
池小天呸了他一聲：“不要臉�！�
衛(wèi)珩也不惱：“那我還說什么，你就是心不誠�！�
“這能是一回事。”
池小天瞪了眼衛(wèi)珩，“我就不能給你備點其他的？”非要親你。
衛(wèi)珩笑：“你還備什么啊，我缺么？我真缺的你又不給�！�
他缺個老婆。
池小天：“”
他真覺得衛(wèi)珩越來越不要臉了，“你又在胡扯什么？”
到地方了，是處高檔公館，張燈結彩的，老氣派了。
進進出出的都是汽車，不是軍界就是政界的名流，還有好些個洋人，紅毛黃毛，眼珠子不知道啥色，穿的都挺華麗。
衛(wèi)珩先下去的，他繞到車另一側：“下來吧�！�
池小天第一次對衛(wèi)珩的身份有了清晰的認知，人們的目光若有若無的掃了過來，他緊張的手心出汗，往后縮了縮，他很小聲：“我、我不想下去�！�
“連我都不怕你還怕什么。”
衛(wèi)珩把手遞過去，“我要請你跳開場舞的，你想看著我抱著別的女人？”
跳舞而已，池小天真的不介意，他看向衛(wèi)珩，可憐巴巴的：“真的可以嗎？”
衛(wèi)珩：“”
你別逼我動手。
第59章
花旦（10）
池小天不認識那些人，
也不喜歡湊熱鬧，他又沒有太大的野心：“我在這等著你，你跳完我們再出去玩，
你要實在是忙，
先把我送回去也行。”
衛(wèi)珩又沒旁得鐘意的人：“全當是你給我的賀禮還不成嗎？”他半個身子都探進車里，
少年說話時眼眸灼熱，
語調雖然迫切還算得上溫柔，
“就陪我一回？”
他爹和娘都在。
丑媳婦也得見公婆是不是？
池小天猶豫了會，
還是下去了。
舞池下面擺滿了圓桌，
吊頂?shù)乃艄鉂纱棠浚魇浇ㄖ置�，教堂天窗似的彩色玻璃鮮亮，一進來，
說不清的香薰脂粉味醉人。
里面比外面暖和的多，還有人就單穿了襯衫，
女人的著裝更為大膽開放，
低抹胸、露著半截雪白的臂膀，
層層疊疊的裙擺花似的綻著，紅白藍靛紫，
各式各樣、令人眼花繚亂。
也有女人穿的旗袍，
手里拿著小折扇，一顰一笑都風情萬種。
衛(wèi)珩見池小天不走了：“怎么了？”朝著池小天的視線望了眼，
“你也喜歡那樣的裙子？改天我送你個十七八套，咱換著穿�！�
女孩嘛，總是愛美的。
池小天看了羨慕，
他理解。
池小天回神，
不知道是不是熱氣烘的，
他臉有些紅：“不是。”
“不是什么？”衛(wèi)珩又看了幾圈，沒發(fā)現(xiàn)什么稀奇的，“你喜歡就直說啊，我又不是送不起�！�
池小天悶著頭：“不是就不是�！�
見衛(wèi)珩還要說，他又有些煩了，眼睛上揚，漂亮的小臉似怒似嗔，“你不要再說啦�！�
衛(wèi)珩不知怎么怔了下。
他有些不自然：“好好的又發(fā)什么脾氣�！卑l(fā)脾氣也好看，他低頭，給池小天解披風，“里面熱，先脫了吧�！�
池小天里面穿的還是裙子，領口和袖口都帶著毛茸茸的雪色，他梳的年畫娃娃的花苞頭，也沒戴什么首飾，就戴著簡單的蝴蝶樣式發(fā)飾。
被人伺候著也只是稍稍抬了下巴，但他年紀小，臉也嫩，看上去有點憨態(tài)的驕矜：“我跟你跳完舞是不是就可以隨便玩了？”
衛(wèi)珩以為池小天是看中了宴會上的吃的：“您想怎么著就怎么著，別出去就行。”他說完，用拇指指腹撥了下池小天額前的碎發(fā)，迎著池小天的疑惑的視線，輕聲解釋道，“你頭發(fā)亂了�！�
其實不是。
池小天確實長得好，活潑爛漫的姑娘不管到哪都討喜，有些掃視過來的目光令衛(wèi)珩非常不悅。他們離得很近，很多個角度，池小天看起來都像是在衛(wèi)珩懷里，整理頭發(fā)，是個親密的、充滿了占有欲的舉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