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章

    他自個兒都好笑，一個大男人，粗枝大葉的，居然陪媳婦兒摘花玩兒。

    到半上午時，一個背簍里都裝滿了，不過這一片兒也快讓喜鵲薅禿了。

    “這么多夠了吧�！�

    “差不多，這個曬干不占地兒，加上原先的應該夠了�！�

    石頭拎著背簍就回了家，喜鵲跟在后面，時不時還掐把野菜。

    沒辦法，地里種的還沒長出來呢，不過這季節(jié)外面野菜也多，換著吃唄。

    喜鵲覺得自個兒挺勤快，挺賢惠的了。

    在鄉(xiāng)下，要是一個小媳婦兒在家閑著，會被人罵。

    想干活兒，家里家外哪兒沒有活兒，要是閑著那就是懶。

    這也就是倆人正在村外，干什么沒人知道，把摘野菊花當成正經事兒，浪費大把時間，不罵你罵誰？

    石頭放下背簍，就拿著木桶去水潭邊兒打水了。

    快中午了，喜鵲做飯得用水呀。

    中午喜鵲燉的小魚兒，鍋邊兒貼的野菜餅子。

    又拌了一大盆兒野菜雞蛋面疙瘩湯。

    石頭一邊兒吃著，一邊兒說，“下午沒事兒，我到石寬那兒看看，他是我親堂弟，咱倆成親時他來著，這好些日子了，我也惦記他�！�

    喜鵲說道：“下午我也沒事兒，我陪你一起去，油渣餅晚上烙就行，挺快的�！�

    喜鵲又問道：“那咱們給他拿點兒什么？你弟那兒還有誰？”

    “沒人了，我叔也走了，嬸子去年剛沒，現(xiàn)在就剩寬子一人過�！�

    喜鵲頓了下，“你們石家真是的，怎么人早早的都沒了。照這么說，你們石家就剩你們哥倆了�！�

    “那倒不是，石家人不少，要不當年為什么容不下我娘和我，還不是怕分一份家產出來。石家這么多兄弟中，就寬子和我走的近。我娘帶我改嫁后，就他過來找過我，怕我挨餓，煮完的雞蛋都不舍得吃，拿過來給我吃。”

    喜鵲點點頭，“這個兄弟不錯，可以認�！�

    “沒錯，現(xiàn)在我也就認這個兄弟，這些日子沒見我也惦記他�！�

    “他一人過日子，那咱們把白米白面拿上些給他，吃的東西總不會嫌多，就是家里沒肉了�！�

    石頭也覺得有些不好意思，身為獵戶，居然家里沒肉吃。

    “沒事兒，明天上山我多打點兒，回來我給他單送去�！�

    倆人說定后，吃完飯就把廚房里的白米白面各倒出十斤來。

    喜鵲順手還揉了一大塊兒面，先醒著，正好晚上回來烙油渣餅，明天當干糧帶走。

    吃完飯，倆人歇了會兒晌才出門。

    石橋村，村子并不大。

    石橋村離小河村不遠，過了河不遠，還有一條小河，過了石橋就到了。

    石頭走在熟悉的路上，說熟悉又陌生，因為他已經很多年都沒回來過了。

    石頭他爹在他兩三歲時便沒了，因家里兄弟多，石頭又是小子，家里將來分家還得有他一份兒，叔伯們就不樂意了。

    石頭娘在石家忍了兩年，實在忍不下去了才改嫁。

    改嫁時能把他帶走，也是因為只要他一走，家里別的兄弟就能多分一份產業(yè)。

    也是因為家中孩子多，多一個少一個無所謂，石頭他娘才能順利把他帶走。

    可這么多兄弟中，只有石寬惦記石頭，有空就偷偷的跑到小河村來找他，經常給他帶吃的。

    石頭從小跟他娘就經歷了人情冷暖，什么流言蜚語，冷嘲熱諷沒聽過。

    所以石寬給他的那一點溫暖，甚至那一個雞蛋，都能讓石頭一直記在心里。

    雖然幾年沒回來過，但石頭還認得四叔家的院子。

    倆人一進村，因是生面孔便被人不停的打量。

    等見倆人是去了石四家，石頭敲開門，石寬高興的叫了聲哥。

    后頭有人在細看石頭的臉龐，才恍然大悟。

    這就是石三家那小子啊，跟他娘改嫁去了外村兒，這咋又回來了？

    石寬把門關上，忙請石頭和喜鵲坐下，又忙到廚房端來熱水。

    “哥，嫂子，真沒想到是你倆來了，這兒簡陋別嫌棄，這一路累了吧�！�

    石頭拍拍石寬的肩，說道：“倆村兒本就沒多遠，你小那會兒都能去找我，就這兩步路怎么可能累？”

    提到小時候，石寬眼鼻子就發(fā)酸。

    小時候他誰都打不過，每次都是石頭哥幫他，跟在石頭哥身后，沒人敢欺負他。

    “干嘛干嘛，眼圈兒還紅了，一人在家干嘛呢？”

    石寬趕緊吸了吸鼻子。

    “歇會兒晌，準備日頭不那么毒了就下地。”

    “地自己種得了嗎，你不是學了個木匠的手藝嗎？”

    石寬不好意思的撓撓頭，“我學藝不精，他們忙時叫我過去，平常我主要還是是弄那幾畝地。”

    喜鵲端起水喝了口，甜的。

    又看了看四周。

    家中就石寬一人，哪兒哪兒都透著冷清。

    院中有編了一半兒的筐和籃子，后院兒應該養(yǎng)著雞，屋里的桌椅都是舊的，明顯有修補過的痕跡。

    可見石寬一人的日子過得也不容易。

    來的路上石頭就告訴了她，他們成親時，石寬拎著一大籃雞蛋，捉了兩只老母雞過去。

    在鄉(xiāng)下，這已經是極厚的禮了。

    “嫂子，你喝水�！�

    喜鵲一笑，端起碗又喝了一口。

    糖也是很貴的，在鄉(xiāng)下，一般人家很少吃。

    “寬子，這是你哥給你帶來的米和面。我們來得急，別的就什么都沒拿�！�

    石寬搓著手，有些局促的說道：“哥，嫂子，你們這是干啥？你們來我就高興，拿這么多東西干嘛？白米白面多貴呀？”

    “你嫂子給你你就拿著，再貴也是吃的，只要不扔不浪費那就值。”

    石頭看著石寬略微有些單薄的身體說道：“別太委屈自己，有困難就悄悄去找哥，別怕那幫人不樂意，先顧好自己�！�

    石寬鼻子又有點酸，忙點點頭。

    石頭有些心疼這個弟弟，十五六歲的人獨自撐起這個家，家里地里一人忙。

    記得小時候他也是很調皮，很鬧騰的，可現(xiàn)在卻這么穩(wěn)重，說話做事都帶著一絲小心。

    這就是沒爹娘疼著的孩子，想到這兒，石頭心里也不好受。

    第

    41章

    喜鵲如愿跟著石頭上了山

    第二天一早，石頭就把喜鵲叫醒了。

    喜鵲一直惦記今天上山，昨晚倒是興奮的半宿沒睡著，這會兒還有點兒迷糊。

    以前她在娘家時，也就爬過河邊的山坡，壓根兒就不費勁兒。

    所以他這會兒興頭很足，總算是去真正的山上了。

    石頭一早就給雞放足了食，小灰這兒也放夠了，把菜地澆了遍水。

    等喜鵲收拾完，倆人背上背簍鎖上門就直奔山林。

    剛開始還好，走了段路，便開始難行起來。

    “這兒還沒到山腰，這兒常有了人來，這都是被人踩出來的路，等過一會兒，你走我后面，踩著我的腳印走。”

    走到山腰這兒，喜鵲感覺還不錯，沒有那么累。

    可這山上的草有半人高，而且這季節(jié)山花遍地，好美呀！

    “先別看這個了，咱不是要采茶葉嗎？趕緊走�！�

    山腰這兒也有茶樹，可剛一出來就會被村民采走。

    一般的鄉(xiāng)下人家，沒人花錢去買茶。

    出門時，石頭就給喜鵲身上擦了點兒藥粉，還給她帶了一個香囊，說是避蚊蟲鼠蟻的。

    越過山腰，石頭拉著喜鵲直往山上走，半路還找了個根趁手的棍子遞給喜鵲。

    “拿著點兒，一會兒上坡兒能借力�！�

    喜鵲這一會兒有些微微喘了。

    好在山林里涼快，可這也出了不少的汗。

    倆人越走越深，走在茂林空曠的深山里，四周偶爾傳來一兩聲不知名的叫聲。

    這會兒喜鵲才感覺出深山的不同，太空曠。

    “石頭哥，還有多遠？”

    “累了，再往前走，有條河，從河邊往東拐，那兒還有不少的栗子樹，不過這會兒栗子沒熟呢。”

    “我沒問你栗子樹，我是問你茶樹那兒快到了嗎？”

    “過了長栗子樹的地不遠，就有幾棵茶樹，不過長的位置靠山邊兒，采的時候要注意，你采里面的，外面的我來�！�

    “那到底還要走多久？”喜鵲這會兒感覺出累來了。

    “怎么說呢？看腳程，要是我不用一個時辰。但你這腳程，估計得差不多一個多時辰�！�

    喜鵲臉立馬苦了。

    “咋這老遠��？這都快晌午了，還沒走到�！�

    “所以我說要在這兒住一宿呢，這一會兒根本采不了多少，還不夠在路上耽誤時間呢�！�

    “完了，這么算干糧帶的不夠，我現(xiàn)在早餓了，肯定吃的多。你比我還能吃，這點兒干糧哪兒能撐兩天啊？”

    石頭看著喜鵲紅彤彤的臉，就這會兒看喜鵲，他也不覺得狼狽，還覺得挺喜人的。

    “真是個傻丫頭，山里還能缺了吃的，到時候咱倆可以烤野兔，烤野雞，烤魚，還有野果子�！�

    “可我什么都沒帶呀，調料沒帶，鹽沒帶，沒滋沒味兒的怎么吃？”

    石頭也擦了把汗，“我?guī)Я�，擱背簍里了，這是進山必帶的，我能忘嗎？”

    喜鵲氣喘吁吁的說道：“那我要吃烤魚，你上次烤的魚就挺好吃。”

    石頭一笑，“這還不簡單，咱們先到河邊兒，那兒水清涼，咱跟那兒歇會兒，吃完飯，下午開始采�！�

    “那河邊兒遠嗎？”

    “你都問多少次了？來，我拉著你，沒多遠了�！�

    一路上，喜鵲不知問了多少遍，還有多遠，石頭都不知道怎么回答了。

    也是四周的氣氛是喜鵲沒經過的，所以她就想說說話，好像說話心里就不會想別的。

    “石頭哥，這兒有猛獸嗎？”

    女人天生對動物本能的害怕。

    “還不到地兒呢，這兒也就打打兔子，好的時候有野羊。要想打野豬，狼，鹿什么的，還得往上走。你看那邊兒，那才算是深山的邊界�！�

    喜鵲順著石頭的手望去，天吶，那么老遠。

    好在沒走多一會兒就聽到了水聲。

    喜鵲鼓起勁兒，咬牙走到河邊兒。

    哇，這兒景色真美，一條小河潺潺流過，河兩邊開滿了小野花。

    她這會感覺已到極限了。

    喜鵲一屁股坐在地上，石頭看到又把她拉起來，坐旁邊的木頭樁子上。

    這從早上走到現(xiàn)在，走了兩個多時辰，這還是山腰。

    這會兒她才算明白，為什么都說深山危險？為什么說不是個男人都能隨便當獵戶。

    當獵戶必須得方向感強，而且還得特別靈敏，對危險有一種本能。

    就算野雞兔子沒攻擊力，可你要想逮住它，除了下套，要想打中也是很難的。

    一般鄉(xiāng)下老百姓誰會用弓箭，不可能的。用石子兒打，它是活物，哪會跟那兒等著讓你打。

    整天在山林里跑，得有一個好身體。

    有一個好身體什么活兒做不了，非得跑這危險的地兒來，所以附近真正的獵戶還真沒幾個。

    喜鵲拿出竹筒，里面泡的野菊花水，她咚咚咚的就喝了半桶。

    總算緩過一點兒來。

    “石頭哥，這山真大呀，這要走多久才能到頭啊？”

    石頭一笑，“走到頭，這沒人說的準，這山比你想的還要大，還要兇險遼闊。我雖然常在山中行走，可真正危險的地兒我也不敢輕易去�！�

    石頭也喝了口水，接著說道：“其實野獸倒好說，事先發(fā)覺可以躲避，路才是最難的，深山里步步都危險，有淤泥的地方下去就上不來，還有懸崖峭壁，每一步都得小心�！�

    因為有的危險，你知道他危險所以心里有底。可有的危險，是你不知道的，那才是真正的危險。

    “那咱別往深山去了，聽著害怕�！�

    “別怕，這一片兒我都熟，有幾條路我都趟熟了。河上游不遠就是蛇窩，我當初那兩條小龍就是在那兒掏的。所以在這一片兒，你跟著我不用擔心。”

    喜鵲想到那軟唧唧的東西就一激靈。

    “你別嚇唬我了，蛇不會跑過來吧，我這會可沒勁兒跑了�！�

    “跑什么，真過來，中午就熬湯喝。我再逮只野雞，你知道這叫什么嗎？龍鳳湯，大補�！�

    一說到吃的，喜鵲肚子一咕嚕。

    “石頭哥，中午吃什么？我餓了，可我身上沒勁兒�！�

    石頭看著喜鵲有些撒嬌的模樣，倒覺得挺稀罕的。

    “你先跟這歇著，我先去逮魚，我說了中午烤魚給你吃。一會再把油渣餅熱一下，走的時候用小鍋燒點兒開水�！�

    “你去吧，我就在附近撿幾根柴火�！�

    說完，石頭就奔河邊兒深處去了。

    喜鵲歇了會兒，則是在附近撿了點兒柴火。

    第

    42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