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7章
岳嬤嬤被金盞扯著往外走,從震驚中反應過來,掙扎著道:“大小姐,我是你的教養(yǎng)嬤嬤,您不能讓我去其它地方。”
她可以去說教那幾個姨娘,但準七皇子妃她哪里敢說什么?
她雖然不是七皇子身邊的人,但也知道殿下如何滿意如今的準皇子妃。
沈虞不為所動。
“我可是貴太妃派來的,您就不怕得罪貴太妃?”
沈虞:“貴太妃大人大量,我一沒打你,二沒罰你,只是希望你在我太傅府有限的時間內(nèi),教導和感化更多的人,想必貴太妃也能理解的�!�
“你就不怕太傅大人生氣?”見搬出貴太妃沒用,她又搬出沈太傅。
沈虞無所謂地道:“沒關(guān)系,反正我爹都要把我趕出太傅府了,他生氣就生氣吧!”
岳嬤嬤氣絕。
這都是什么硬骨頭��!
“沈大小姐,你是個聰明的,此時當知道應該安分一些,求得太傅大人原諒才是�!�
沈虞站起來伸了伸懶腰,看著岳嬤嬤:“尊嚴,從來都不是靠求來的。”
“嬤嬤在深宮多年,想必手上也沾過血,你在處理那些人的時候,對方求你,有用嗎?”
她從發(fā)髻拔下一根簪子在手中把玩:“我一直覺得,用求人的力氣把簪子送入對方的脖頸,是比較聰明的做法�!�
“就算不能活命,但帶一個跟我一起走,我也不虧�!�
岳嬤嬤這下徹底發(fā)不出聲音了,她被沈虞深深的震撼到了。
明明此時她污名加身,明明她隨時都有可能被趕出家門,明明如今的局面是無解的,即便她和齊尚書出面澄清怕是也有很多人不會相信,可她依舊站得筆直,依舊囂張。
好像即便前路有再多的荊棘,她都會將那些荊棘一一除去。
她被金盞半拉半拖地帶出沈虞的院子的時候,看到有宮中的太監(jiān)往沈虞的院子而去,她認出對方是皇后身邊的總管太監(jiān)。
這種情況下,皇后娘娘竟然還明目張膽地讓人來請沈虞,岳嬤嬤完全搞不懂皇后是怎么想的。
沈虞如今這名聲,皇后這個一國之母難道不應該跟她劃清界限嗎?
皇后見到沈虞,第一句話便是:“今日之事,沈大小姐可有需要本宮幫忙的地方?”
先前傳沈虞和謝跋梓的謠言并沒有引起太大的風波,因為齊夫人雖然想毀了沈虞,但也不敢鬧得太過,唯恐惹得太傅府生氣下場做什么。
那個時候,就不是她能兜得住的了。
但如今沈虞和齊尚書的謠言,已經(jīng)不單純是男女之間那點事了,還涉及朝堂。
沈虞在進宮的路上也想明白了,她這是動了旁人的蛋糕,所以才會掀起這么大的風浪。
沈虞搖頭:“多謝皇后娘娘關(guān)心,暫時不需要。”
“看來沈大小姐是有應對之策了?”
沈虞笑了笑。
先前齊夫人傳謠,她讓齊夫人解決,如今這不知道是誰放出來的謠言,自然還是讓造謠之人解決。
無論什么樣的謠言,都沒有讓受害者來自證清白的道理,因為自證本就是無恥的陷阱。
“皇后娘娘今日請我進宮,可是有什么需要臣女做的?”
皇后也大概了解沈虞的性格,便沒有東拉西扯:“沈大小姐找齊大人,是為了京城下水道積垢之事,但我聽皇上說攝政王并沒有給齊尚書明確的答案。”
“皇上鮮少過問政事,在攝政王處想來也是能為沈大小姐您美言幾句。”
沈虞在找上齊尚書的時候便知道,這事情是他一人之力無法促成的,他雖然是工部尚書,在這種事情上有極大的話語權(quán),但最終拍板的還是攝政王。
依著她原本的計劃,她想的是讓齊尚書找了攝政王之后,她再去說服沈太傅,讓沈太傅再去找攝政王,這事情應該就妥了。
一個太傅,一個尚書,分量足矣。
下水道積垢這個公務雖然油水很大,但也不至于大到讓攝政王跟這兩個人為敵。
只是她到底沒有入仕的經(jīng)驗,不知其中的深淺,才會被人抓住小辮子如此編排,也破壞了計劃。
不過好在皇上送上了門。
雖然皇上沒有在這里,但沈虞知道是皇上要找她,只不過礙于她如今的名聲,他不好再跟她往來,免得污了他的名聲。
沈虞對皇上的鄙夷又多了幾分。
他皇上的名聲是名聲,皇后的名聲就不是了?
“你們想要我為你們做什么?”沈虞知道,這天下沒有免費的午餐。
第80章
只有你會被罵
“清理積垢之事極為繁瑣,每年的這個時候工部的人手就不夠,都會臨時在外征召有能力的基礎(chǔ)匠人,本宮娘家有幾個遠親,他們才學不夠所以科考無望,但在工事上頗有鉆研,若是沈大小姐能拿下這差事,本宮希望沈大小姐能給他們一個歷練的機會。”皇后也沒有藏著掖著。
上次沈虞掉進鱷魚池的事情后,她便知道沈虞發(fā)現(xiàn)了皇上的野心,也看透了他們不安于現(xiàn)狀,但沈虞什么都沒有說。
所以皇上和皇后思索之后覺得可以和沈虞更深入地合作。
今日他們收到消息,沈虞竟然想插手朝堂之事,第一時間是覺得她異想天開。
可冷靜下來過后,便覺得他們可在其中謀劃一筆。
沈虞是女子,他們就算跟她往來,也不會惹得攝政王忌憚。
而且,借沈虞之手把他們的人塞進朝堂,也不會擔心沈虞泄密。
即便哪一日沈虞要背叛他們,可一個女子,比起其他人的背叛,于他們而言傷害程度也不高。
因此皇上當機立斷,讓皇后請人進宮。
沈虞爽快答應:“好�!�
臨時征召人手這事她是知道,不僅知道這個,她還知道若是那些臨時征召的人手里頭有表現(xiàn)突出的,工部會給出五個轉(zhuǎn)正名額。
也就是說,可以直接從干完一波就又要回去喝稀飯,變成正兒八經(jīng)吃皇糧的官員。
可以說是潑天的富貴了。
沈虞拿到名單后就出宮了,她坐在馬車上看著那名單笑了笑,皇帝還挺貪心的,五個名額竟然都要了。
這樣意味著,即便是旁的工匠里頭,即便是有再出色的,也都無法出頭,他們或許都還不知道這是為什么。
沈虞第一次切身地感受到了什么叫做權(quán)利的殘忍。
馬車忽而停下,外面?zhèn)鱽硪坏缆曇簦骸吧虼笮〗�,我們家世子有請。�?br />
沈虞聽著這聲音似乎是在哪里聽過,但不確定,便問:“你們世子是誰?”
“定遠侯世子。”
她嘖了一聲:“我名聲現(xiàn)在這么臭,你們家世子還敢找我,不怕被我污染了�。 �
“……”馬車外沉默了一陣。
繼而才道:“世子名聲極好,您若是赴約,大概只有您會被罵�!�
沈虞嘶了一聲,決定去赴約,順道請教一下定遠侯世子是如何把自己這名聲經(jīng)營得這么好的。
沈虞只要動動腳指頭都能想到,讓人看到她跟定遠侯世子見面,大概會被罵得如何難聽,畢竟她是連齊尚書都不放過的人。
她跟定遠侯世子見面,肯定是她恬不知恥地勾引定遠侯世子,意圖染指定遠侯世子那多純潔的花。
沈虞撩開馬車簾子,正準備下馬車的時候,忽而聽得后頭傳來一道聲音:“你們既然知道此時找她,會給她惹麻煩,為何還要來請她!”
沈虞聽到這聲音,探出頭去,語氣里有她自己都沒有察覺到的歡喜:“你回來啦?”
那天宮宴結(jié)束后,晏嶼就被攝政王派出京城剿匪去了。
他當時走得匆忙,都沒有來得及同沈虞告別,只能讓人送了一封信過來,并留下了一塊玉佩,交代沈虞若是有什么事情需要幫忙,直接帶著玉佩去找他的人即可。
“我若是再不回來,你怕是要被京城這些流言給逼死了吧!”晏嶼有些不高興的道:“你為什么不去他們幫忙?”
沈虞道:“還沒到那個地步�!�
“而且你也太小瞧我了,這點流言還當真影響不了我的心情�!�
雖然最開始聽到的時候被惡心了一下,但也只有那一小下。
她從小便在父母的冷待中練就了一身繞開情緒解決問題的能力,就好比在她幼時的時候,父母吵鬧多年,終于鐵了心要離婚,所有人都在勸父母為了她,不要讓這個家散了,但只有她認真地看著父母,鼓勵他們離婚。
因為在她看來,若是為了她,他們勉強在一起,她會有負罪感,她希望他們是能幸福的。
只是那個時候的她還是太天真了,她以為父母就算沒怎么管她,但還是愛她的,她希望愛她的人能幸福。
但后面她才發(fā)現(xiàn),她父母根本不愛她。
每次那樣吵鬧,或者拿她說話,不過是想從爺爺奶奶手中坑他們的養(yǎng)老錢罷了。
她爸爸懶惰,又是個投機主義者,心比天高,總幻想著有朝一日他能發(fā)大財,爺爺托了關(guān)系,耗盡人脈,給爸爸弄了個有編制的工作,爸爸進去沒幾天就給人局長的兒子打了。
后來奶奶又找了舅公家的關(guān)系,給爸爸弄去了國企,可爸爸進去之后倒賣公家物資被發(fā)現(xiàn),差點坐牢。
還是舅公厚著臉皮,舍了他在那國企中的股份,才免了爸爸牢獄之災。
但因為他這兩次折騰,爺爺奶奶再也沒臉去為他奔走了,爸爸東一榔頭西一棒子,掙不到錢,就只有想辦法從爺爺奶奶手里坑錢。
而媽媽十分愛美,愛美本沒有錯,但她跟爸爸一樣,也總想著不勞而獲,上班也不踏實,每一份工作干不了多久就會辭職,然后長期泡在麻將館。
她也是在爺爺奶奶過世的時候,他們拉著她的手告訴她,不能相信父母,說當年他們離婚的時候,其實是想把她賣掉的,因為那個時候爸爸媽媽欠了一筆債,他們自己還不上。
她被父母冷待的時候,不恨。
父母離婚,把她丟在爺爺奶奶家的時候,她也不恨。
但得知真相后的她,開始恨了。
她知道,是爺爺奶奶幫忙把他們欠的錢還了,所以他們才沒有賣她。
也正因為他們無數(shù)次的用各種借口把爺爺奶奶的錢掏空了,所以爺爺奶奶病了之后,沒辦法去買好藥才少活了幾年。
爺爺奶奶去世了,那二人也不知道走了什么狗屎運,倒是賺了些錢,所以各自婚嫁的二人才大發(fā)慈悲地允許她,在兩家一家住一年這么來生活。
依著她的本性,她是想直接拉著那無良父母同歸于盡的,但理智告訴她那是下策,所以她學會了控制自己的情緒。
第81章
滾出太傅府
來請人的小廝看了看晏嶼又看了看沈虞:“敢問沈大小姐,可要見我們世子?”
沈虞從馬車上下來:“見,怎么不見�!�
她下馬車的時候,順道把手上皇后給她的名單給撕碎了。
晏嶼翻身下馬:“我同你一起去�!�
沈虞見他風塵仆仆,全然是剛回京城就直奔過來的模樣,問:“你要不要先回去休息一下?”
晏嶼把馬鞭扔給墨香:“無妨�!�
沈虞便沒有再說什么,跟著那小廝一起去了茶樓。
他們一進去,原本熱鬧的茶樓,瞬間安靜了,眾人用各種目光看著沈虞。
沈虞容貌極盛,見過她的人便不會再忘記,如今她在京城走動的時間頗多,是以大部分人都認識她。
這會兒見她還敢出來,有人便開始陰陽怪氣地道:“果真是人至賤則無敵啊,有些人不僅勾搭有婦之夫,還要……”
“砰……”一條馬鞭驀地抽到那陰陽怪氣之人的茶桌上,將那茶桌直接劈成了兩瓣。
晏嶼掏了掏耳朵,不耐煩地道:“聒噪!”
他喊了一聲:“掌柜,把這人給本世子丟出去,他把本世子的耳朵吵疼了。”
掌柜賠著笑連忙過來請人,還不忘在那人身邊小聲道:“你怎么這么沒眼力見,干嘛當著安王世子的面說這些�!�
陰陽之人心里也悔得不行,他那不是想著沈虞這名聲爛臭至此,安王世子不會再繼續(xù)維護她了么。
哪里曉得這人狐媚之力如此了得,名聲都這般爛了,安王世子還護著。
他被掌柜趕出去的時候,看到沈虞和晏嶼進了定遠侯世子的包廂,更是覺得沈虞莫不是狐貍精在世。
安王世子本就是個混不吝的,在京城也沒什么好名聲,他愿意跟沈虞一起玩兒,有一種雖然意外但也能接受的感覺。
可那位可是清風朗月的定遠侯世子啊,定遠侯世子怎么還愿意跟沈虞一起喝茶?
打死他,他都不愿意相信。
他自我安慰,或許定遠侯世子并不愿意見沈虞,也不愿意跟沈虞一起喝茶,是安王世子非要把人帶去的。
于是他找了個距離茶樓不遠的地方蹲著,希望看到沈虞被定遠侯世子趕出來的畫面,然而他在外頭蹲了半個時辰,才看到三人有說有笑地從茶樓出來。
定遠侯世子跟沈虞看上去頗為親厚,二人心情都很不錯,倒是安王世子的臉色有些意味不明。
這可給他刺激得不輕,定遠侯世子可是他的偶像�。�
沈虞這個狐媚子把他偶像都要扯落神壇啦!
不行,不能讓沈虞玷污了他的偶像……
如定遠侯世子身邊的那個小廝所言,沈虞見了定遠侯世子后,定遠侯世子的名聲沒有受到半分損傷,反而是罵她的人越來越多。
有些定遠侯世子的男粉,還寫了詩和文章來罵沈虞。
而定遠侯世子的部分女粉則是借口來太傅府找沈雪玩兒,實則沖到沈虞的院子外面來破口大罵。
沈虞見過定遠侯世子就回府把院門閉上了,所以那些小姐想見沈虞也見不到。
她們罵人,沈虞也不生氣,就把她們的名字和罵的內(nèi)容全部記下來,而后隔著門同她們道:“你們所罵之言,皆是對定遠侯世子的一片拳拳愛護之心,我作為定遠侯世子的朋友,也不好對你們做什么,所以只能把你們這片愛護之心,原封不動地轉(zhuǎn)告給他了�!�
嚇得那些上門來罵人的小姐個個成了鵪鶉,大部分都反過來哀求沈虞不要去告狀,沈虞趁機要了封口費。
有些骨頭硬的則表示,她這種喜歡告狀的人,定遠侯世子才不會跟她做朋友,要死了是她硬貼定遠侯世子。
沈虞受教的表示,告狀的確顯得有些小人,那她就把她們罵的那些污言穢語張貼出去叫人品鑒好了。
京城有不少張貼告示的地方,那些地方除了張貼告示,平日里也有人會將文章和詩詞拿去張貼博得名聲。
還有些人會寫些樂子八卦貼出去與人分享。
于是,那些傲骨錚錚的小姐們聽到沈虞這般說,也迫于沈虞的威脅,掏錢出來息事寧人。
金盞在看到沈虞斗走了上門來找茬的第十五個貴女后,一臉贊嘆地給她豎起了大拇指:“小姐您好生厲害。”
這戰(zhàn)斗力,簡直絕了。
沈虞美滋滋地數(shù)著錢:“黑紅也是紅啊!”
她算是切實的感受到了,她原本那個世界為什么有些人名聲稀巴爛,還是要堅持直播,堅持演戲什么的,沒辦法�。�
挨罵得到的,實在太多了。
罵的人要費口水和力氣,而作為被罵的那個只需要乖乖聽著就好了。
哦不,直播的時候被罵賺錢比她這個還容易呢,罵人的只能發(fā)彈幕連個聲兒都沒有,只要不看彈幕和評論,完完全全是毫發(fā)無傷。
也難怪有些人走正道紅不了之后,就開始走邪門歪道、走黑紅路線,當人渣。
沈雪看著那些滿臉怒氣,穿金戴銀進府來的貴女們,走的時候都荷包空空、手腕空空、頭上空空,一臉菜色,心里暗罵了一句:一群廢物。
她礙于庶女這身份不好對沈虞做什么,這些人里頭有幾個跟沈虞身份相當,甚至有些還是郡主,平常在京城也是那種出了名的囂張跋扈,怎么到了沈虞這里就完全不行了。
不說將沈虞傷點皮毛,還反被沈虞榨干了銀錢。
嫉妒使她扭曲,她都有些想走沈虞的路子了。
沈虞今日訛的東西,至少都是一萬兩起步。
她那鋪子,開了這么些日子才賺一百多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