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5章
低聲說話的宮女沒有接話,她覺得攝政王那怒火是沖著貴太妃去的。
旁人不知道,但她們幾個貼身伺候貴太妃的人卻是很清楚,貴太妃跟攝政王之間,就是不干凈。
想到這里,她心頭一突,捂著肚子道:“糟糕,我昨天晚上吃的飯菜太涼了,怕是壞了肚子,我先去一趟恭房。”
沒有人攔她,誰還沒有個三急的時候?
那宮女去的方向,的確是恭房,但她進了恭房后,卻是又避開人群偷摸出來了,她什么都沒有帶,借口說貴太妃有事吩咐,直接出了宮。
她剛剛心頭一跳,想到一個可能,若是攝政王跟貴太妃鬧掰了,貴太妃會不會死她不知道,但她們這些知道那樣秘密的人,一定會死。
她不想死。
貴太妃跟那個幻想著過好日子的宮女一樣,并不覺得攝政王的怒火是沖她來的,她就那么赤條條地趴在床上,維持著上藥的姿勢,嬌滴滴的朝攝政王伸手:“王爺~~~您看啊,你那好兒媳把我打成什么樣了,您可一定要為我做主啊!”
攝政王溫柔地拉著她的手,斂去了臉上的所有戾氣,忽而大力將她往床下一扯,湊近她,眸中醞釀著風(fēng)暴:“好啊,本王為你做主!”
他重重的甩了貴太妃一巴掌,讓貴太妃那張本來逃過沈虞魔爪的臉,也淪陷了,變成了統(tǒng)一的傷痕。
第217章
你真讓人惡心
貴太妃被狼狽地摔在地上,震驚得都顧不得身上的疼痛和眼下的恥辱,捂著臉呆呆地望著攝政王,陷入一種失語的境地。
“怎么不叫,怎么不鬧了?是不是沒想到本王有一日,如此對你?”
貴太妃點頭。
她的確沒想到。
攝政王當(dāng)初對她,可是一見傾心,為了她甚至甘愿那般的對待他的青梅竹馬。
他說,他喜歡有野心的女人,不喜歡謝嫣然那種教養(yǎng)良好,安分守禮的世家乖乖女,他跟那些人不是同類,跟她才是同類。
最開始,她當(dāng)然是不相信的,于是她不停地去試探他的底線,想看他那一張會說話的甜嘴下,是不是藏著對她的利用。
于是她讓攝政王不許跟謝嫣然退婚,讓他娶了她卻不碰她。
她還多次折辱謝嫣然。
在后宮讓他幫她。
但他的表現(xiàn),無一不讓她覺得,他是真的愛她。
她也不是沒想過他會變心,可這么多年以來,他都守著她一個,身邊沒有任何旁地女子,即便是有人費盡心機地去勾引他,他雖然本能的有了反應(yīng),卻也為了她壓制著自己的天性。
她還窺見,攝政王妃在死了之后,他實際上是有些不忍、傷心和難過的。
但他依舊沒有做出任何傷害她的事情,只是略微給了謝家一些扶持。
甚至,他明知她在攝政王府安插了人手,卻也依舊沒有說過什么,默認了她的行為。
上次沈虞送畫像那一出,她曾懷疑過,動搖過,但想著她如今年歲漸長,有些時候不能逼他太緊,都沒有去過問,只要攝政王不搞出孩子,不讓對方爭奪寧王的地位,她就還是愿意相信他。
她不相信,攝政王對她,會如同對攝政王妃那般無情。
他跟攝政王妃是十幾年的感情,可她跟他可是二十多年的感情��!
攝政王甩開貴太妃的手,將貴太妃的手指踩在腳下,無情地碾壓:“本王記得,當(dāng)年你也曾如此踩過嫣然的手指�!�
“啊……”貴太妃發(fā)出痛苦的嘶嚎聲。
攝政王聽見她的呼聲,像是聽到了美妙的音樂,眉頭舒展:“原來這么痛啊!”
“嫣然那個時候可比你堅強,她喊都沒有喊一聲呢�!�
他手指摩挲著先前拿出來開啟密室的那根簪子,看著簪子的眼眸盛滿了溫柔:“嫣然,你瞧,本王為你報仇了�!�
“是本王的錯,本王不應(yīng)該被這賤人迷了心智,放著珍珠不稀罕,卻將她這種爛了的魚目捧在手心。”
這根簪子,是他將晏嶼從打皇后手中搶走,抱回府的時候,給謝嫣然做的,他希望謝嫣然能給他一個好臉色,只要謝嫣然容得下貴太妃,且愿意配合他們,他可以從貴太妃手中將她保下。
可他拿到這個簪子回府的時候,謝嫣然已經(jīng)被貴太妃毒殺了。
他看到謝嫣然倒在血泊中的樣子,心口仿佛都停止了跳動,當(dāng)時他的腦子里只有一個念頭,那就是殺了貴太妃給謝嫣然報仇。
但當(dāng)謝嫣然嬌笑著靠近他懷里,還沾了謝嫣然的血,放在他的唇邊,問他甜不甜的時候,他把那種念頭又壓了下去。
他最心愛的人都已經(jīng)死了,他犧牲了那么多,他不能沖動,他要耐心等待,等著大業(yè)成了的那天,他會殺了貴太妃,祭奠謝嫣然。
“哈哈哈……”貴太妃忽而癲狂地大笑了起來,頂著巴掌印仰頭看著攝政王:“晏洹,你真讓我惡心�!�
“是你先來迷惑我的,是你先說心愛我的,是你勾引我的,現(xiàn)在在我這里裝什么貞潔烈夫?”
“我若是個賤人,你就是個爛人。”
“我若是那爛了魚目,你就是那發(fā)臭的腐肉�!�
“你若是想保護她,我能有那么多次作踐她的機……”
攝政王又甩了貴太妃一巴掌,將她的臉都打偏了:“住嘴!”
貴太妃用沒被踩著的那只手,按了按被打的地方,讓疼痛刺激她的神經(jīng)以便她能保持清醒。
她將被打偏的腦袋擺正,笑著道:“自欺欺人�!�
“你除了利用女人,似乎也很普通無能�!�
貴太妃看著攝政王那扭曲的面容,雖然身體上遭受著從未遭受過的痛苦,但她心里卻是極為暢快的。
嘴里還繼續(xù)說著誅心之言:“謝嫣然這輩子啊,最倒霉的事情就是遇到你認識你嫁給你,第二倒霉的事情才是被我看到�!�
“若是沒有你,我和她說不得都不會有任何交集�!�
攝政王腳下一個踉蹌,松開了踩著貴太妃的腳,貴太妃的手得以解脫,她站了起來,隨手拿了一件外賞披上,端坐在床上,看著雙目猩紅的攝政王,冰冷又平靜地道:“現(xiàn)在冷靜了嗎?”
“你就算是要殺我,是不是也應(yīng)該跟我說一說原因?”
貴太妃不問還好,攝政王便一直沉浸于他徹底失去了謝嫣然,以及他是個卑劣的人不配被謝嫣然喜歡的痛苦之中。
但現(xiàn)在她一問,攝政王又想起來了他剛剛進宮的目的。
他沖過來掐住貴太妃的脖子,厲聲質(zhì)問:“你還給本王裝什么裝,晏沫白根本就不是本王的兒子!”
貴太妃拼命地敲打著攝政王的胳膊,想要拉開他的手,但她根本無力撼動,她感覺到快要窒息了,心里一橫,用盡全力踢向攝政王跨下,攝政王吃痛蹲下身。
她則是爬伏在床上大口大口地呼吸。
見攝政王又要來打她,她疾聲道:“沫白就是你的兒子,你聽了誰的胡話,竟然會懷疑他的身份,我看你是老糊涂了�!�
貴太妃曾經(jīng)的確心悅過攝政王,畢竟被那樣一個俊美,溫柔,對你一心一意還有權(quán)有勢的男人呵護示好,沒有人能扛得住。
但她現(xiàn)在對眼前這個男人,只有嫌棄。
原來,她過去看到的人,其實都是對方想讓她看到的,根本就不是攝政王的本性。
他的本性就是,自私、陰暗、暴力和癲狂。
“你若是覺得我無用了,直接殺了我便是,何必說這種給你自己戴綠帽子的話?”
攝政王見她到了這個地步都還不愿意承認,不再說什么,忍痛起身大步往外走,對殿外的人吩咐:“太妃娘娘被世子妃重傷昏迷,短時間內(nèi)不宜見人,將永和宮封起來,任何人不得打擾太妃娘娘養(yǎng)病�!�
尚公公心驚肉跳地問:“若是寧王殿下要見呢?”
“那便讓他來找本王�!�
屋內(nèi)的貴太妃大驚,晏洹這是要用過去對付謝嫣然的手段來對付她。
她撲到門邊,拍打著門板,朝外面吼著:“晏洹,你不能這么對我!”
然而攝政王已經(jīng)大步走開。
他身后的一個公公帶著一隊人去抓永和宮的所有宮女太監(jiān),頓時整個永和宮都充滿了哀嚎聲。
他們都不知道為什么會有這等禍?zhǔn)拢駸o頭蒼蠅一樣本能地四處亂跑逃命,可如何逃得出去呢?
一個個人,倒在了冰冷的劍下,血水由一點,變成一片。
唯有白嬤嬤站在原地,閉著眼睛,安靜地等著死亡的到來。
這一幕,何其眼熟�。�
跟多年前攝政王妃院子里的場景,一模一樣。
她們的報應(yīng)來了。
冰冷的劍刺透了她的心臟,她睜開眼睛,在倒地之前問天:“攝政王的報應(yīng),什么時候到呢?”
第218章
給點反應(yīng)
“王爺,您是回府,還是去忙公務(wù)?”長長的公道間,攝政王坐在步輦上,閉目扶額。
莫公公小心翼翼地問。
“回府�!辟F太妃那一腳,太狠了。
攝政王府內(nèi)。
沈虞轉(zhuǎn)動那尖刺后,便聽到一些動靜。
晏嶼眼尖地看到那潔白的地毯在往下塌陷,他大步過去將地毯揭開,便看到露出來的臺階。
他一喜,看向沈虞,眼里一片亮光。
旋即就率先往下走,沈虞也跟了過去。
“王爺今日好雅興,怎么又來了?”在閉眼祈禱的德元皇后,聽到動靜淡聲道。
半天未曾得到回應(yīng),這不是攝政王的風(fēng)格。
德元皇后緩緩睜開眼,入目的就是一張好看的俊顏。
青年像是被施了什么定身咒一般,與她隔著一些距離,站在原地,一動不動,就那么看著她。
他的眼里翻涌著復(fù)雜的情緒。
激動、慶幸、孺慕還有一兩分膽怯。
德元皇后心頭一動,嗓子里啞了片刻,才哽咽出一句顫抖的話:“可是皇兒?”
沈虞站在晏嶼身后,拿手指捅了捅他。
晏嶼堵在這個入口,她都沒辦法往前走。
晏嶼往前走了兩步,沈虞從他背后探出頭,看到已經(jīng)淚流滿面的德元皇后,又捅了捅晏嶼:“這應(yīng)該就是先皇后了,人家都跟你打招呼了,你是不是應(yīng)該給點反應(yīng)?”
德元皇后看著自家兒子那張俊美的臉后,露出一張絕色的臉,輕輕地擦掉面上的淚水,笑著道:“姑娘想必是皇兒的妻,不知姑娘尊姓大名?”
沈虞知道晏嶼這會兒乍然見到德元皇后,從未與母親相處過的他還需要找一找當(dāng)兒子的感覺。
便從他身后站了出來,對著德元皇后恭敬一禮:“我姓沈,名虞�!�
“母親,此地不宜久留,我們先帶您出去,有什么話咱們往后再慢慢說,感情什么的往后也再慢慢聯(lián)絡(luò)。”
她擔(dān)心攝政王在宮中發(fā)完飆反應(yīng)過來了,讓人又來這邊守著,那他們絕對會露餡。
德元皇后笑著道:“好。”
沈虞喊了一聲:“陳婆子,快來,把這破牢房捶開�!�
德元皇后就看到一老嬤嬤利索上前,咔咔兩下就把這個關(guān)押了她二十多年的牢房給徒手破壞了。
“……”
她真的是在這里頭呆太久,外面的人都已經(jīng)進化到這個地步了嗎?
沈虞去扶著她往外走,晏嶼就在她二人身后護著。
三人剛出去,就聽見墨香道:“世子、世子妃,收到消息王爺正從宮中往回走�!�
沈虞拉了晏嶼過來,讓他扶著德元皇后:“你先將母親帶出去安置,我來留在府里,若是攝政王找我們,我還可以應(yīng)付一二。”
晏嶼道:“你帶人出去,我留下。”
沈虞推了他一把:“別墨跡,他拿我沒辦法的,我只是他兒媳婦他總要顧忌一二,可你就不一樣了,他若是隨便搞個由頭把你弄死在府里,我出去給你喊冤說是他把你殺了都沒人信�!�
晏嶼不知道沈虞有多少保命的手段,但他知道沈虞很厲害,于是只能聽她的話帶著貴太妃先從攝政王府離開。
要帶一個活生生的人出府,且讓府里的人毫無察覺,也不是個容易的事。
好在晏嶼這些年也不是真紈绔,一直在白混。
晏嶼和墨香一起帶著德元皇后離開,沈虞他們則是恢復(fù)現(xiàn)場,將剛剛挪開的地毯鋪回去。
那地毯一展開,金玉便道了聲:“不好,這地毯被弄臟了。”
他們剛剛發(fā)現(xiàn)這邊有異動,扯開地毯的時候一個沒注意,沾染上了一些淺淺的灰塵。
原本,攝政王妃的院子是很干凈的,可今日因為有太多的人進出,還沒打掃所以就有臟東西。
沈虞沉著冷靜地道:“我記得蘇雅先前送給我的禮物里頭就有一張同樣的地毯。”
金玉道:“對,可那張地毯比這張大�!�
沈虞果斷的道:“裁了拿過來。”
金玉有些舍不得糟蹋那么好的東西,但也知道攝政王越晚發(fā)現(xiàn)德元皇后不見了,對他們就越有利。
金玉量了尺寸親自去裁地毯過來,沈虞則是和金盞一起處理這邊的痕跡。
等她們動作麻利地把一切都恢復(fù)了到了攝政王離開之時的模樣,正從沒人守衛(wèi)的地方翻墻出去,便聽到一段對話聲傳來。
“王爺吩咐讓咱們仔細進去將院子打掃了,你們可動作麻利些,不該碰的別碰,不該看的別看。王爺今日瞧著很不高興,你們?nèi)羰悄睦镒龅貌缓萌橇送鯛斬?zé)罰,可沒人敢求情�!�
“哎,別說王爺心情不好了,若我是王爺發(fā)生了這樣的事情也會心情不好。”
“對呀,王爺對王妃一片情深,也不知道是哪個天殺地放出了那樣的謠言,害得王爺為了自證清白不得不讓人來王妃的院子�!�
沈虞她們腳步不停,今日這幾趟折騰下來,天都黑了。
晏嶼是半夜的時候回來的,那個時候沈虞已經(jīng)睡了,次日一早夫妻二人正常地去京城的水泥工坊。
他們不知道,朝堂出了一件大事,素來勤政的攝政王告了假,說是昨日讓大家去參觀攝政王妃院子的事情,讓他想起了過去跟攝政王妃在一起的日子,他悲痛不已,無法凝神處理政務(wù)。
皇上一聽攝政王告假,堅強地站了出來,說:“王叔為了晏家的江山和朕殫精竭慮多年,一直壓抑著痛苦,朕也不應(yīng)該沉浸于皇后去世的悲痛中,該走出來承擔(dān)自己的責(zé)任�!�
攝政王告假突然,且毫無預(yù)兆,所以很多朝臣都很懵逼,這個時候皇上站出來也算是有了些天子風(fēng)范和威儀。
為此收攏了不少人心。
惹得寧王著急得不行,他下朝后就要去看貴太妃,這才知道貴太妃竟然被沈虞打成重傷。
甚至已經(jīng)到無法見人的地步,他想去看貴太妃,卻被守著永和宮的人攔住了,說是攝政王吩咐讓他若是想見貴太妃,就去找他。
寧王對攝政王這個父親還是有一點點排斥的,他見攝政王的機會雖然多,但看到的都是攝政王對著晏嶼展示父愛,他從未在攝政王身上體會到半點父愛,甚至是一個正常的王叔對侄兒的關(guān)懷,都未曾體會過。
但他到底還是擔(dān)心貴太妃的,所以便來了攝政王府。
不過他來攝政王府之前,喊了定遠侯世子一起。
第219章
當(dāng)真沒有懷疑?
二人才到攝政王府附近,就看到這邊十分熱鬧,許多人都登門來拜訪攝政王。
攝政王今天這一手比他之前突然還政還讓人措手不及,他還政之前好歹還跟他身邊的幾位,位高權(quán)重之人商量過。
可今日這一操作,他沒有跟任何人知會,讓他自己陣營里的人手腳都亂了。
寧王看著一個個排在攝政王府外面,等待入內(nèi)或者是直接被勸走的人,臉色陰沉的道:“我們先回去吧!”
定遠侯世子拍了拍他的肩膀,贊賞道:“此時的確不宜過去�!�
之前便有攝政王跟貴太妃不清白的傳言,這個時候他們還當(dāng)著這么多人的面大喇喇地進去,無疑是告訴旁人,昨天的澄清是假的,傳言是真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