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章
時間緊迫,當(dāng)天裴以硯就聯(lián)系上了家政公司,唯物主義少年第一次信起了玄學(xué),他不僅看履歷,還看面相。
眼神精明犀利的不要,嘴唇太薄的不要,吊梢眉的不要。
面相不好的通通pass,千挑萬選,最后熹熹看中了快餐店里的打菜阿姨。
打菜阿姨一個月工資兩千五,裴以硯開七千,朝七晚五,包三餐。
在人均收入三千塊的小縣城,這絕對算高薪,阿姨當(dāng)場辭了工作轉(zhuǎn)投父女倆懷抱。
劉姨充分詮釋了相由心生,為人老實(shí)勤快,身體健康,手腳干凈,眼里有活兒,做的一手好菜。
敲定好保姆的人選,裴以硯將買好的五個攝像頭全部裝上。
臥室三個,廚房、客廳各一個,攝像頭三百六十度無死角旋轉(zhuǎn),高清到頭發(fā)絲兒都能看見。
他隨時能在手機(jī)里看到實(shí)時畫面。
解決完當(dāng)務(wù)之急,裴以硯緊繃的神經(jīng)松了下來,接下來就是重點(diǎn)項(xiàng)目。
賺錢,養(yǎng)崽。
裴以硯第一次覺得錢是香餑餑,抱著電腦敲了一晚上代碼。
他設(shè)計(jì)了一款程序小游戲,模式多樣,難度對大學(xué)生群體剛剛好,上線后應(yīng)該可以賺點(diǎn)生活費(fèi)。
裴以硯忙完抬起頭,時針指向凌晨三點(diǎn)。
眸光一轉(zhuǎn),腿邊貼著個熱乎乎的小團(tuán)子,新家暖氣充足,熹熹身上就蓋了條小毯子,兩邊肉嘟嘟的臉頰粉撲撲,很好捏的樣子。
裴以硯捏了把,手感軟糯有彈性像極了秋秋糖。
他捏了好幾下小丫頭只是皺眉哼唧了下,又繼續(xù)睡。
“這都不醒�!鼻椴蛔越浇巧下N,“小豬成精�!�
他長臂一撈把小孩兒夾在胳膊下溜達(dá)進(jìn)臥室,打著哈欠躺下給她蓋上被子。
睡到半夜裴以硯被咚的一聲驚醒,下意識摸向床邊,空的。
他猛地翻身坐起來:“熹熹?”
“嗚哇——”
床底下摔懵的小丫頭捂著腦門兒哇哇大哭。
還在,沒丟,裴以硯提到嗓子眼兒的心放下一半,他摸黑打開燈。
下床把小孩兒拎起來,湊近瞧,嚯,好大一個包。
“痛!”
熹熹額頭鼓起一個紅腫的大包,疼的淚眼汪汪,鼻涕泡一鼓一鼓。
“睡覺老實(shí)點(diǎn),瞎?jié)L什么。”
“嗚嗚嗚,要抱!”
熹熹委屈的一個勁兒往裴以硯懷里鉆,整個崽像只八爪魚緊扒在他身上。
裴以硯單手托住崽,一手從床頭柜里翻出跌打藥酒。
瓶蓋一擰開,刺鼻嗆得熹熹干嘔:“這……yue,什么東西這么臭��?”
“藥酒,你別亂動,擦點(diǎn)馬上就好�!�
“!”
“爸爸要把臭臭的東西擦在熹熹額頭上?”
冷酷的小父親:“當(dāng)然�!�
熹熹臉綠了,手腳狂蹬:“不要不要,熹熹不要擦!”
她不想變成臭臭的人參精寶寶。
小孩兒掙扎的厲害,裴以硯怕擦到她其他地方,停下來試圖講道理:“不擦怎么好,你想明天頂著大包出去玩兒?”
“那怎么可能。”
小丫頭已經(jīng)忘記了哭,義正嚴(yán)詞的說:“熹熹自己有辦法治,你放我下來�!�
裴以硯松手,揚(yáng)眉看她能整出什么花樣。
“呸呸�!膘潇渫中耐铝藘煽谕倌�
“……”
小手互相搓了搓,把搓熱了的口水抹到了包包上。
裴以硯感覺自己的眼睛受到了霸凌,用一言難盡的表情問:“這就是你的辦法?”
“昂�!�
“我們?nèi)藚⒕珜殞毜目谒芟[止痛,眼淚能美白祛疤,可管用啦~”
摔成這樣了還不忘沉浸式角色扮演。
裴以硯佩服的點(diǎn)了點(diǎn)頭:“隨你,明天別哭著回來就行。”
熹熹軟哼:“才不會呢,臭粑粑�!�
擔(dān)心小孩兒又摔下床,后半夜裴以硯直接把小孩兒圈在臂彎里,免得她再滾來滾去。
這樣黏黏糊糊的睡覺方式,本以為他會睜眼到天亮,誰知他沾床秒睡。
轟隆隆的呼嚕聲回來蕩。
熹熹:……
兩側(cè)頭發(fā)化成人參須擰成耳塞,好了,世界清凈了。
一夜無夢。
第二天天微亮,小丫頭還在房間里熟睡。
裴以硯下樓買了早餐上來,劉阿姨也正好來上班,倆人跟交接班一樣。
年輕的小爸爸囑咐讓她等熹熹睡醒了,把早餐熱一遍,然后就抓起書包上學(xué)去。
出門就打開監(jiān)控畫面觀看,一路看到進(jìn)學(xué)校才收起來。
少年披著清晨的光進(jìn)入教室,本就帥的出類拔萃,這幕更是給人一種一眼萬年的震撼。
嘈雜的教室因?yàn)樗某霈F(xiàn)而靜了三秒。
“他怎么回來了,論壇不是說他被星探看中拍戲去了嗎??”
“啊啊啊感覺比上周更帥了!”
裴以硯性格孤僻,沉默寡言,在班里除了邱明,沒有其他朋友。
他消失一周別人都以為他是轉(zhuǎn)�;蛘咄藢W(xué),流言蜚語隨著他的回歸消散。
早讀結(jié)束有十分鐘休息時間,裴以硯趴在桌子上補(bǔ)覺。
熟知內(nèi)情的邱明悠悠感嘆,單親爸爸不容易啊,瞧給他硯哥熬成啥樣了。
誒嘿,幸好他守男德,老話說的沒錯,貞操是男人最好的嫁妝。
“我十歲才和我媽分床睡的,一個人睡老感覺房間里到處都是人,根本睡不踏實(shí)�!�
“太早分床睡小孩兒容易缺乏安全感,長大以后可能自卑敏感�!迸狠p聲細(xì)語,“最怕的是半夜有人偷孩子�!�
某個初為人父的少年彈起,幽深銳利的黑眸噌地睜開。
女生們背后仿佛陰風(fēng)吹過,莫名起了身雞皮疙瘩。
討論聲低了下去。
“你是說半夜有人偷孩子?”頭頂冷不丁的詢問幽沉冷肅。
閑聊的女生們:!
籠罩在裴以硯陰影下的孟梔搖心臟咚咚直跳。
他離她太近了,近到她抬眼就能看見他硬朗的下顎線,滾動的喉結(jié),他應(yīng)該不噴香水,身上卻有股好聞的淡香。
“嗯……”
孟梔搖緊張的忘了呼吸:“某些老小區(qū)治安不好,上個月有販子趁夜?jié)撊刖用窦依锿岛⒆拥男侣劇!?br />
不知道是哪句話說的不對,她看見對方的臉色突然陰沉,山雨欲來的可怕。
她咬了咬唇,指尖不禁揪住衣擺。
“我知道了。”消化片刻,裴以硯眉眼淡淡:“你剛才說小孩兒不能太早和家長分床睡,是真的?”
“啊,是、是這樣沒錯�!�
沒想到她們的閑扯全被他聽了進(jìn)去,孟梔搖紅著臉:“我表妹就是因?yàn)樘缱约核�,有段時間經(jīng)常做噩夢驚醒……”
裴以硯
春鈤
眉頭皺成川字。
昨晚小孩兒從床上摔下來后,后半夜就睡的不太安穩(wěn),一直哼哼唧唧,會不會已經(jīng)有心理陰影了。
小孩兒怎么那么金貴。
“裴……裴以硯,你家有弟弟妹妹��?”孟梔搖實(shí)在的好奇,壯著膽子問。
“沒有,我隨便問問,謝了�!�
孟梔搖挽唇:“沒關(guān)系,一點(diǎn)小事,不用謝。”
一到下課裴以硯就調(diào)出監(jiān)控畫面看。
終于碰見小丫頭打著哈欠起床,一路游進(jìn)衛(wèi)生間,站在小凳子上刷牙洗臉。
吃完早餐乖乖洗手,愛干凈這點(diǎn)和他很像。
飯后阿姨給她梳了個整齊漂亮的小揪揪,然后開啟吃喝玩樂的一天。
裴以硯不得勁的蹙眉。
這些天他帶她吃大魚大肉,也沒虧待她,怎么就是不長肉。
瘦巴巴的,跟沒吃飽飯餓的一樣。
他都感覺自己長胖了些。
新手爸爸百思不得其解,想了想,他重新望向隔壁孟梔搖:“你妹妹胖不胖?”
“……”
女孩兒軟而亮杏眸透出茫然:“還好……肉乎乎的很可愛�!�
“她吃了什么長的肉乎乎?”
前桌邱明一臉見鬼的震驚:“???”
哥,不會撩妹別硬撩啊。
孟梔搖努力回憶妹妹的伙食,溫吞的說:“肉、蛋、奶、蔬菜、鈣片,還得多運(yùn)動多喝水,身體健康就會肉乎乎�!�
裴以硯茅塞頓開。
肉、蛋、蔬菜有,奶和鈣片沒有,怪不得不長肉。
找到了問題的源頭,裴以硯開始在網(wǎng)上搜索兒童鈣片。
跳出來一堆五花八門的牌子又讓他陷入為難,要買哪種鈣片?
他不得不再次求助:“哪種鈣片好?”
“我小姨是在母嬰店里買的,具體的牌子得晚上回家問問�!泵蠗d搖彎了彎眸,“回頭告訴你�!�
裴以硯今天和她說的話比前兩年加起來的還多。
所有人都看出來他的反常,但并不惹人厭,反倒叫人覺得親近。
隔了會兒,他又問:“只只,是你嗎?”
孟梔搖細(xì)瘦的脊背繃了下,心怦怦跳,嗓音輕若蚊蟲:“嗯�!�
“我加你微信了,麻煩晚上你發(fā)給我�!�
“好……”
“謝了。
”
兩人短暫的互動被全班人看在眼里。
沒有裴以硯和老呂的班級群炸鍋,七嘴八舌議論起這件事來。
學(xué)習(xí)委員孟梔搖是眾多男生的夢中女神,長得漂亮,溫柔明媚,唯一美中不足的是患有先天性心臟病。
她是學(xué)校出了名的病弱美人,從不參與任何班級活動,多數(shù)時候見不到她的影子。
所以即使暗戀者無數(shù),也無一人抱得美人歸。
她和裴以硯唯一共通之處就是不參與晚自習(xí)。
裴以硯是因?yàn)槌煽兲珷救不起來,加上腿上有殘疾,來回走動不方便,故而學(xué)校對他睜一只眼閉一只眼。
病弱美人和陰郁校草,乍聽之下好嗑的一批,可一看裴以硯右腿假肢,頓時萎了。
臉再怎么好看也彌補(bǔ)不了他殘疾的事實(shí)。
群里充斥著嘲諷裴以硯的風(fēng)涼話,而事件中心的男主忙著貨比三家。
小孩兒老抱著平板不撒手,他可不想有個三歲的四眼仔女兒。
校草爸爸肉痛下單了一臺電視機(jī)。
同城送貨上門只需要兩個小時,安上電視機(jī)后,空曠的客廳一下就熱鬧了。
視頻里小丫頭高興地直蹦,無師自通地對著攝像頭飛吻。
“爸爸好棒,爸爸最好啦,mua~”
高冷的校草爸爸繃住臉。
他絕對不會被這點(diǎn)小伎倆釣成翹嘴。
*
放學(xué)鈴響,校門口涌出一波又一波學(xué)生,轉(zhuǎn)眼人流如潮。
“搖搖,裴以硯真的加你微信了?快讓我看看,他朋友圈都發(fā)了什么�!�
女孩兒馬尾尖兒漾出輕快的弧度,閨蜜程小岑挽著她手臂神色八卦。
孟梔搖還有種在做夢的不真實(shí)感。
她微微低著頭,雪白細(xì)嫩脖子泛著粉紅:“嗯,剛加上�!�
在程小岑的注視下,她打開了裴以硯的朋友圈,空蕩蕩一片,什么都沒有。
程小岑大失所望:“啊,怎么什么都沒有啊�!�
孟梔搖不意外的收起了手機(jī):“我倒覺得蠻正常,他不像是會發(fā)朋友圈的性格�!�
程小岑揶揄:“喲,這才加上呢,怎么就一股小新婚夫妻的味道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