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氣小說 第123章

    沙暴卷著煤渣子砸在鐵皮屋頂上，像撒了把碎玻璃。

    張山用輸液管把妹妹枯柴似的手腕綁在床頭，怕她再撓破潰爛的皮膚。

    尿毒癥把十六歲的姑娘熬成了一把骨頭，床頭搪瓷缸里泡著發(fā)黑的蒲公英——這是駱駝溝最后的偏方。

    “哥，咱回家吧�！�

    張小草的聲音像漏氣的風(fēng)箱。

    張山把涼透的窩頭掰碎了泡進(jìn)熱水，鐵勺攪出黏糊糊的面漿。

    “喝完這口，哥給你買糖水罐頭�！�

    他撒謊的時(shí)候總愛摸后腰，那里別著把生銹的彈簧刀，刀柄纏著褪色的紅布條。

    礦區(qū)的土路被月光泡成慘白色。

    張山蹲在“永盛礦業(yè)”的霓虹燈牌下數(shù)螞蟻，血紅的光暈染在他洗得發(fā)白的迷彩服上。

    二樓辦公室傳來女人的笑聲，混著白酒瓶滾落樓梯的脆響。

    “王總，我妹等不起。”

    張山第三次叩響包銅大門時(shí)，手腕開始不受控地發(fā)抖。

    王永盛陷在真皮老板椅里，金絲眼鏡滑到蒜頭鼻尖。

    墻上“十佳企業(yè)家”的錦旗下，斜掛著條帶倒刺的牛皮鞭。

    “小山子啊，”他嘬著牙花子翻賬本，“上個(gè)月塌方死了兩個(gè)，撫恤金還沒抹平呢�！�

    張山盯著他腕上的綠水鬼表針走動(dòng)。

    秒針劃過羅馬數(shù)字Ⅶ時(shí)，王永盛突然抓起打火機(jī)燎他手背：“老子養(yǎng)條狗還會(huì)搖尾巴，你他媽拿什么抵押？”

    汗珠砸在波斯地毯上，洇出深色斑點(diǎn)。

    張山嗅到自己皮肉燒焦的糊味，左手卻閃電般鉗住對方腕子。

    “咔嗒”一聲，Zippo打火機(jī)的外殼裂了，滾出半枚變形的煤矸石——這是他在掌心里攥了三年的秘密。

    “西礦區(qū)廢井底下，”他舔了舔干裂的嘴唇，“有三十米長的煤線，品相夠開三年小窯�！�

    王永盛的笑聲震得玻璃柜里的金蟾擺件首顫。

    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