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7章
小水珠把外溢的火元素引回到德牧的體內(nèi),
并在被追逐過程中,
讓它們與德牧相融,
中途,有沸騰的火元素追上它,卿鳶以為小水珠要被火元素蒸發(fā),可不知道為什么,火元素與她的精神體屬性相克,卻能被小水珠反過來包裹住。
雖然那滋味有一點點不舒服,但卿鳶忍耐住了,驚喜地發(fā)現(xiàn),火元素被她的小水珠裹住后,
會更好地融進(jìn)烏曜的精神體,
原本和哨兵精神體產(chǎn)生排斥反應(yīng),
從而溢流失控的火元素,被小水珠“嚼巴嚼巴”老實多了。
就是辛苦小水珠了卿鳶感覺自己說早了,
一開始戴著痛苦面具包住火元素的小水珠,
不知在什么時候,
發(fā)現(xiàn)這種味道的美妙,
就像不敢吃辣的人突然愛上了川味火鍋,竟然趁她沒注意,
狂吃了好幾大口。
很燙的,好不好?卿鳶吸著氣,邊制止小水珠,專心安撫漸漸回復(fù)理智的大德牧,邊緊鑼密鼓地用精神鏈打包烏曜的精神巢。
德牧有意識地吸收火元素后,巖漿流淌得也慢了很多,很快,卿鳶的精神鏈就將烏曜的精神巢控制起來。
更保險的方式,是給他打上精神鏈鎖,但強行這么做對哨兵來說實在太暴力了,和把他們制作成提線木偶差不多。
卿鳶看向烏曜,他從皮膚中溢流出來的火元素已經(jīng)很微弱,眼睛也恢復(fù)成正常的狀態(tài),雖然眼瞳還有些渙散,但他在看著她,眼底流露出的痛苦和抱歉,也在說明他和他的精神體一樣,也在漸漸回到正軌。
卿鳶沖他笑了一下,表示她沒關(guān)系,又看向戎予,后者已經(jīng)回歸到他的工作中,在她看過來的時候,向她投來深沉嚴(yán)肅的目光,微微頷首。
受到鹿族隊長的肯定,卿鳶更有力量了,接著繼續(xù)催動精神鏈,伸向其他的犬族哨兵。
她在資料上看過,向?qū)?對n,群體連接哨兵。熟練掌握這種的向?qū)Ь涂梢哉絽⑴c作戰(zhàn)了,不是向她這樣負(fù)責(zé)緊急救援,而是指揮哨兵進(jìn)行大規(guī)模的團體戰(zhàn)。
她當(dāng)然不敢妄想,現(xiàn)在就有能力做幾十人,幾百人的軍隊的向?qū)В是忍不住看了一下具體的操作步驟,想著跟群狼先練一練,說不定哪天能驚艷一下狼王呢。
群狼很配合,但他們還在執(zhí)行自己的任務(wù),也需要時間休息,所以卿鳶只粗略地練了兩次。
這樣的她,能群連還在失控狀態(tài)的犬族哨兵嗎?卿鳶重新閉上眼,深吸了一口氣。
沒有時間懷疑自己,事態(tài)緊迫,她只能放手一搏。
纖細(xì)透明的精神鏈不斷延展,勾連起一個個被火元素環(huán)繞的犬族哨兵,支撐桎梏他們即將破碎的精神巢,安撫馴化他們狂躁的精神體,其他哨兵看不到那些孱弱而堅定的精神鏈,但能夠感受到來自向?qū)У牧α俊?br />
犬族哨兵眼里的火焰逐個熄滅,身體里卻燃起更炙熱的力量,力量來自他們的向?qū)�,她指引著他們的火元素回歸正常,與他們的身軀融合,也指引著他們找回在翻涌的火海中失去的方向。
夜空飛舞的火龍有一瞬黯淡下去,給了菌絲們反撲的機會。
然而,下一刻。
火龍再次熊熊燃燒,更健壯,也更敏捷,不再無差別地吞噬一切,有意識地避開了他們的隊友。
大德牧也和其他大型犬一起回到戰(zhàn)場,大尾巴像螺旋槳一樣瘋狂搖甩,利齒卻英勇地咬穿重組異種,火元素從它的齒尖滲入異種血肉,騰地一下就將它燃燒成灰燼。
犬族哨兵們也重新掌控了自己的身體,向?qū)У木矜湆⑺麄冞B接成更緊密的一體,向?qū)λ麄儊碚f更是如同燈塔一般,讓他們勇往無畏地前進(jìn)。
群連哨兵的感覺很好,卿鳶能清楚地感覺到自己的雙腳仍踩著地面,卻有種站在高處,通過哨兵們的多重視角,俯瞰全局的感覺。
她清晰地意識到,她可以輕易地支配哨兵,甚至可以在一念之間,決定他的生死,犬族哨兵對此沒有一絲絲的排斥,反而很愿意她使用這樣的權(quán)力。
屬于向?qū)У臋?quán)力,和她想象的一樣強勢冷酷,卻又意外地甜美誘人,卿鳶必須承認(rèn),她很喜歡這樣。
但也是真的耗費精力,卿鳶還沒來得及警告自己不要太過沉迷于凌駕哨兵的快感,就感覺自己的眼前一黑,跳出電量過低的警告。
她勉強睜開眼,仰頭看向菌絲柱頂端,看到巨大的黑狼咬出晶核,異化群狼也把第二枚晶核掏出來。
還有最后一枚,卿鳶想要轉(zhuǎn)頭去看,但眼前的亮光越來越少,在她倒下去的時候,戎予接住了她:“都結(jié)束了,向?qū)〗恪!?br />
聽到他的話,卿鳶放心地暈了過去。
好累,吸進(jìn)鼻腔的空氣仿佛吊著大石頭,最簡單的呼吸運動,對她來說都非常困難,窒息感讓卿鳶睜開眼,意識卻還飄飄忽忽,沒完全清醒過來。
好像就是因為這樣,她感覺有什么東西爬到了她的床上,涼涼的觸感給人水流流動的錯覺,但仔細(xì)感受后,就會意識到它們和水流完全不一樣,冰冷,滑膩,流動時像絲綢一樣柔軟,輕得需要很集中注意力才能捕捉它們的走向。
但當(dāng)它們停留,勾纏,探索的時候,又飽含危險而強勢的力量感,尤其是拐彎的時候,能隱約感覺到它們身上的鱗片輕微開合,像是一個個硬質(zhì)的小吸盤,將皮膚輕輕咬起來,又放下。
經(jīng)過的地方感覺非常舒服,但也會讓皮膚條件反射地冒出雞皮疙瘩,愉悅和驚悚互相促進(jìn),很快就讓人興奮起來,慢慢分不清楚,它們僅僅是在體表外游走,還是早就潛入更深處。
過度使用的精神鏈綿軟下來,小水珠也癱成薄薄的一片,卿鳶的呼吸變得通暢,甚至有些急促,蒼白的臉上也顯出紅潮。
她迷迷糊糊地抬起手抱住把她纏得越來越緊的緞帶,它在她的擠壓下圍度變得越來越可觀,卿鳶又感覺快要呼吸不上來了,看向它,迷離的眼睛迅速清明過來。
她的懷里竟然有一條比她大腿還粗一圈的大黑蟒蛇。
啊啊啊啊啊她最怕蛇了!卿鳶在心里尖叫,沒有喊出聲的原因是,大蟒蛇纏在她的脖頸上,快速彈動的蛇信離她的唇只有極小的距離,她怕一張嘴,它就會鉆進(jìn)來。
它的豎瞳冷冷地看著她,接著靠近她,鱗片變大,觸感也更清晰的吻部蹭著她的下頜,吐著細(xì)長有力的蛇信,蛇信上間流淌著讓卿鳶有些眼熟的光澤。
那個光澤怎么看起來那么像黑狼他們拿到的晶核。
好香啊,卿鳶咽了咽口水,現(xiàn)在不是饞嘴的時候,她悄悄壓低視線,看向自己身上的被
銥誮
子,卻看到了更驚悚的一幕。
哪還有被子,纏在她的腿上,腰上的都是蛇,它們繞在一起,感覺到她醒來后,緩緩蠕行著收緊,各色鱗片在一起摩擦,在微弱的光線下泛起一圈又一圈瑰麗絢爛的光暈。
她不是和哨兵們在一起嗎?怎么會掉到蛇窩里了?誰來救救她��?
眼前的一幕超過卿鳶的承受范圍,她本就繃到極致的神經(jīng)再次斷開,眼前又是一黑。
那些蛇沒有因此離開,并用更具技巧性的絞纏紓解她疲憊的身軀和精神,對蛇的本能恐懼變得模糊,卿鳶放松下來,甚至還在暈乎乎的狀態(tài)下無師自通,學(xué)會了如何向它們汲取更多。
卿鳶再次醒來,第一件事就是坐起來,拍打身上。
沒有蛇,只有柔軟的被子,她摸索著打開床邊的小燈,確定自己被哨兵抱進(jìn)了帳篷。
她扒著床邊,戰(zhàn)戰(zhàn)兢兢地往床下看了看,松了口氣。
也沒有蛇,看來是她做噩夢了。
但她抬起手,活動了一下關(guān)節(jié),又調(diào)動了一下精神鏈。
一點也不累了,好像酣暢淋漓地做了一次溫泉馬殺雞,淤結(jié)的肌肉都被打開,干涸的電量也被悄然充滿。
是因為那個讓她又心有余悸又享受到恍惚的噩夢嗎?
卿鳶搞不清楚,不過很開心,這樣的話,她就可以給哨兵們進(jìn)行治療了。
想到他們獲得了“菌絲大戰(zhàn)”的勝利,卿鳶心里涌入滿滿的成就感。
雖然她只在最后幫了一點點的忙,但她也發(fā)揮了自己的作用。
而且,她好像真的挺厲害的,能治療,能凈化,還能徒手吸出毒素,群連失控狀態(tài)的哨兵
不能數(shù)了,再數(shù)她真的會膨脹的,卿鳶把手貼在微微發(fā)燙的臉頰上,和成就感一起填滿心臟的還有欲望,想要變得更強,想要發(fā)揮出更大作用,想要站在更高的地方的欲望。
這種欲望好陌生,但她好喜歡。
她情不自禁地回想連接犬族哨兵,凌駕與他們之上的時刻卿鳶捏了捏自己的臉。
停停停,想要變強是好事,但想把好好的哨兵用精神鏈拴起來,完全掌控他們可不是。
她可不能成為電視劇里沉迷于權(quán)力毒藥,變得不擇手段,沒有人性的大壞蛋。
卿鳶看了下光腦,訣君今天還沒聯(lián)系她,應(yīng)該還在執(zhí)行任務(wù),她簡單整理了一下,走出帳篷。
本來以為會看到哨兵們在休整,給自己處理傷口什么的,可外面靜悄悄的,她找了一圈,只看到了戎予。
和一個陌生的哨兵。
戎予看到她,后背挺得更加筆直:“向?qū)〗��!?br />
卿鳶有些緊張:“其他人呢?”無限好文,盡在晉江文學(xué)城
“其他人在清理殘余的異種�!�
卿鳶一愣,哨兵們受了那么重的傷,還在忙活嗎?就她一個人睡了那么久?
戎予看著她,語速放緩,他不是很擅長夸獎別人,只能說出自己最真摯的想法:“向?qū)〗悖裉鞛樯诒龅模銐蛩麄冇米约旱纳鹬x您,他們都希望您能好好休息�!�
卿鳶被戎予的話驚了一下,搖頭:“我也是為了自己。”她因為不好意思,移開了目光,不小心和戎予身邊的哨兵對上視線。
心頭一跳,看著她的眼睛里立著森冷的異色豎瞳,他帶著黑色的半面面具,露出的小半張臉皮膚特別好,雪白細(xì)膩,忽略豎瞳給人的恐怖感,他的眉眼其實非常漂亮,露出一半的鼻梁高挺,面具將被它覆蓋的鼻尖和嘴唇輪廓都仔細(xì)地雕刻出來,嘴巴的部分尤其好看,唇薄薄的,但唇峰微翹,加上面具自帶的無機質(zhì)光澤,冷漠禁欲,卻也性感誘人。
卿鳶正看著,那對豎立的瞳孔稍微擴張,再收成一條的時候,她的意識被它們吸走,隱隱約約聽到耳邊響起嘶嘶的聲音,人好像又回到才離開不久的夢境里。
她搖搖頭,斷開和哨兵交接的視線,出竅的意識慢慢回籠,心臟在胸口砰砰用力跳了幾下。
那些蛇,不是夢,至少有一條不是,卿鳶僵硬地轉(zhuǎn)頭,不去看那個戴著面具的哨兵。
那雙豎瞳她不會忘。
戴面具的哨兵也收回了視線,戎予把手里的兩枚晶核都交給他,開口向卿鳶介紹他的身份:“向?qū)〗�,這位是玉京隊長。”
戴面具的哨兵向她伸出手,他的手指很是修長,裹在薄薄的膠皮材質(zhì)的黑色指套里,手背皮膚冷白纖薄,淡紫色的血管清晰可見:“卿鳶向?qū)�,幸會�!?br />
他就是一直沒露面的第六小隊的隊長?他是剛剛和他們匯合的嗎?卿鳶猶豫了一下,飛快地握了一下他的指尖:“你好,玉京隊長。”
他沒介意她握手握得那么敷衍,收回手,表現(xiàn)得疏離漠然,讓卿鳶懷疑自己的猜想是不是錯了。
那條將她纏得緊緊的黑蟒會不會和他無關(guān)?
戎予看了看時間,覺得還早:“向?qū)〗隳憬裉旌苄量�,可以再休息一會兒,等到天亮,我們才會出發(fā)�!�
“我睡夠了�!鼻澍S不想自己回到帳篷里,抬頭,給戎予看她元氣滿滿,炯炯有神的眼睛,“你看,我現(xiàn)在充滿力量,戎予隊長可以幫我安排傷情比較嚴(yán)重的哨兵接受治療嗎?”
戎予看著眼睛明亮而濕潤的向?qū)�,又抬頭看了一眼覆著面具的哨兵,后者的豎瞳滿是非人的冷漠,看不出情緒。
“好。”戎予點頭,“這一次受傷最嚴(yán)重的應(yīng)該是烏曜隊長和訣隱隊長他們帶領(lǐng)的小隊,他們應(yīng)該會在半個小時后,回到這里�!�
汪汪大隊沒什么問題,但那群黑狼卿鳶對他們的感想非常復(fù)雜:“他們應(yīng)該不會接受我的治療�!�
“向?qū)Р槐貫檎J(rèn)不清自己身份的哨兵而煩惱�!比钟枵Z氣很冷靜,冷靜得甚至有些冷血,“您要做的不是拯救哨兵,而是馴服他們,等到他們足夠忠誠時,再用您的能力獎勵他們。”
戎予看卿鳶聽完他的話沒動,語氣不覺帶了些許形成慣性的嚴(yán)厲:“在此之前,請向?qū)〗阍傩菹⒁幌�。�?br />
卿鳶看著戎予,她在這位總叫她去休息的哨兵隊長身上聞到了濃郁得都有點嗆得慌的香味。無限好文,盡在晉江文學(xué)城
他的精神體是鹿族中最強大的,相應(yīng)的,他為其他哨兵轉(zhuǎn)移的傷口,也是最多,最重的。
只是他擁有強到變態(tài)的愈合能力,才將表面猙獰的傷口都抹除掉了,可菌絲造成的污染還在他的血肉和精神巢深處扎根。
卿鳶知道自己問他需不需要治療會得到什么答案,咬了下唇,也學(xué)著他的樣子嚴(yán)肅地直接下達(dá)指令:“戎予隊長,請跟我來一下�!�
看到戎予想要說什么,卿鳶故意冷起臉,讓看起來總是很弱的自己多點威懾力:“不許提問�!�
戎予淺色的眼睛,與那雙豎瞳一起看向她。
戎予靜了一會兒,看向?qū)γ妫骸坝窬╆犻L,我先和向?qū)〗�。”他沒有說完,抿唇對另一位哨兵微微頷首,省略了后面的具體說明,轉(zhuǎn)身,安靜地跟在身材相比他嬌小許多的向?qū)砗蟆?br />
覆著面具的哨兵沒有開口,只是豎瞳一直隨著他們的身影消失在還殘余著他的味道的帳篷里。
可能是之前一直在帳篷里,熟悉了里面的味道,卿鳶之前沒感覺,出去了一趟再回來,覺得鼻尖都是一種陌生又熟悉的香味。這種香味莫名有種銀當(dāng)墮落的感覺,讓人聞一會兒便羞恥得臉紅心。
卿鳶有點后悔帶戎予到她的帳篷里了,但事已至此,也只能假裝聞不到。
戎予站在門口,沒有走進(jìn):“向?qū)〗�,我跟您說明過我的情況,我不適合接受您”
卿鳶沒聽他說什么,抬起手:“戎予隊長,請把手給我。”
戎予看向她的手心,嘴角抿得很緊,但還是按照她說的,把手放上去。
向?qū)У氖趾退耐耆煌�,就算擁有抹去傷痕的天賦,手上還是有著常年高負(fù)荷訓(xùn)練留下的薄繭。
她的手心像是一塊有彈性的
憶樺
玉石,光滑細(xì)膩,讓他在稍微碰觸后,立刻把手又抬起,懸在她的手心上方,不敢將自己粗糙的手掌落實。
卿鳶看向神情比之前還要冷肅,甚至都顯得有些兇了的哨兵隊長,想到了前世最為嚴(yán)厲古板的長輩,有點膽怯,但還是將手向上,主動抓住了他的指尖。
哨兵的手上看不到明顯的傷口,可在與她手心相貼的時候,他的身體不受控制地顫了一下,即便很快就又挺直脊背,可還是暴露了破綻。
卿鳶順著他指尖有些刮著疼的薄繭向他的手心滑。
有點驚訝地發(fā)現(xiàn),鹿族哨兵強行愈合的傷口,并不能阻止她吸收他們身體里的毒素。甚至連菌絲造成的污染,都在她的指尖牽動下,有些松動。
嗯,污染暫時無法徒手凈化,卿鳶皺眉,確定自己的能力有限,稍微有點失望。
不過沒關(guān)系,她鼓勵自己,來日方長嘛。
她感覺戎予要把手收回去,抓住了他的手腕:“不要動�!鄙诒滞筇幍慕罟窃谒幕⒖谔庪[忍地錯動著,慢慢地攥起手指,之前將其他哨兵的傷口大量轉(zhuǎn)移到自己身上,讓自己皮開肉綻的時候,都沒吭一聲,此刻卻在只到他胸口的向?qū)窒聼o助地顫抖。
當(dāng)年帶隊的哨兵試圖給向?qū)逻_(dá)指令:“請放開我�!�
卿鳶手指是松了一下,戎予斂著壓迫感的眼睛,讓她又有種被長輩抓到她做了大逆不道事情的心虛感。
如果是以前,她可能就真的放手了,但現(xiàn)在,“我是向?qū)А钡囊庾R在她的心里越來越深刻,讓她能夠在這種想要露怯的時刻,把自己從低位拉到她應(yīng)該在的位置上。
她是向?qū)�,不是還需要被長輩審視指點的小孩子。
她重新握住了戎予的手腕,指尖撫著他因為用力浮起的血管探進(jìn)他的袖口,他肌肉緊繃的手臂里也都是可口的毒素。
“戎予隊長,剛剛是你教我應(yīng)該馴服哨兵的�!�
“現(xiàn)在怎么由你帶頭違背我的指示,還想反過來命令我?”
“是因為你們鹿族不想要效忠于我嗎?”
“當(dāng)然不是,向?qū)〗��!甭牭较驅(qū)з|(zhì)疑他們一族的忠心,哨兵皺起眉,逼著自己遵從她的命令,連因為疼痛而有的生理反應(yīng)都不可以有,不能顫抖,不能抽搐,不能喘息,低聲說,“我不會再動了。”
這對天賦獨特,從出生起就在做變相的忍耐訓(xùn)練的他來說,不應(yīng)該有什么難的。
他曾經(jīng)失去了全身的皮膚,精神體被污染到每根毛發(fā)都在流淌黑水,但也這樣忍了過來,這還不是他經(jīng)歷最嚴(yán)重的情況,只是他有記憶里最刻骨銘心的一次。
他的身體早就已經(jīng)和他的精神體一樣麻木遲鈍,甚至對其他鹿族達(dá)到年齡就會分泌的催晴激素都毫無反應(yīng)。
可為什么,此刻,被向?qū)лp得幾乎感覺不到的指尖稍微一碰,就想發(fā)出不堪的聲音,露出令人作嘔的丑態(tài)呢?
一向?qū)ψ约阂髧?yán)格得都有些死板的哨兵不允許自己在向向?qū)С兄Z后,背著她,做出一絲一毫忤逆她的事情。
“抱歉,向?qū)〗�。”戎予的咽喉也是緊繃著的,從快到極限的弦中擠出微微沙啞的聲音,“我沒有做到”
“嗯?”卿鳶感覺他做得很好啊,一直沒有動,讓她隨便吃自助。
“流出來了”戎予想要低頭,遮住讓他難堪的眼角,但又不想更過分地違反她的規(guī)定,只好,低下眼睫。
什么流出來了?卿鳶正在想,看到有一滴銀白發(fā)亮的液體落下,她抬頭,看到顯得戎予比實際年齡要大一些的淚溝好像被什么撫平了,很奇怪,就少了那么兩道淺淺的紋,圣潔威嚴(yán)的哨兵突然漂亮得只是垂眸都像是在無意地勾引別人。
代替消失的淚溝,他的眼角多了兩個輕輕張合的小孔,邊緣沁著水色,銀白的液滴正是從那里掉出來的。
液滴落在地上,破碎濺起,有股異香在空氣中彌漫開。無限好文,盡在晉江文學(xué)城
都是銀灰骯臟的味道,戎予抬起眼睫,滿眼都是自我憎惡,在這種時候,仍不會放軟的聲音里極其隱秘地藏著一絲哀求:“不要聞�!�
卿鳶聽他的屏住呼吸,但哨兵的神色更為痛苦:“對不起,我又命令您了請幫我把它們堵住可以嗎?隨便用什么,什么都可以”
堵��?卿鳶突然明白鹿族哨兵在眼角和鼻梁間戴的金屬釘是做什么的了。
可她沒有金屬釘啊,用什么都可以卿鳶環(huán)視周圍,邊上只有筆,和她固定頭發(fā)的簪子,她總不能用它們
卿鳶迅速打消了想想都替戎予疼的念頭,抽了張紙巾,小心地壓上去:“暫時這樣可以嗎?”
她的指尖隔著紙巾按在那兩個小孔上,感覺紙巾很快就暈透了,趕緊疊了一下,重新按住。
當(dāng)她的手稍微向下用力的時候,擠出來的淚液將幾層的紙巾浸染,同時,高大的哨兵身體再度違背他的承諾,可恥地顫了顫。
他抬起手,代替卿鳶按著自己的眼角:“對不起,向?qū)〗恪辈坏惹澍S說什么,他看向她的眼睛,眼神中依舊還是帶著淡淡的嚴(yán)厲,向她請求,“請您務(wù)必要懲罰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