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7章
寒江雪都一一點頭。
一只大兔子突然指著寒江雪的喉嚨,笑著啾咪了幾聲。
隨后寒江雪抬手摸了摸自己的喉嚨,
有些不好意思:“我的‘啾咪’天生就是這樣啦,
不是在撒嬌!”
大兔子攤手,拍了拍寒江雪的腿,
好像在說“愛撒嬌也沒關(guān)系,
可愛小兔就該撒嬌”!
寒江雪等睡過了早課,
再次進(jìn)入藏書室時,心里還想,
他已經(jīng)是大兔兔了,撒嬌這種事是沒有的!
待陣法打開,寒江雪再次回到過去的桃花落,
卻是入夜時分。
寒江雪立刻左顧右盼,
尋找著小小的仙人!
不錯,
他并不是要撒嬌,只是忍不住要貼貼而已!
今夜的桃花落格外熱鬧,往日里大伙雖然也有奏樂舞劍小燒烤等聚會,卻不曾像今夜這般熱鬧。
寒江雪循聲走去,路上見著許多師兄們手里提著酒壺,前方還有燒烤和甜酒蛋一類的香氣飄來。
寒江雪是已經(jīng)吃過早飯的,現(xiàn)在聞到這個氣味,又忍不住摸了摸肚子。
今晚是什么事��?
寒江雪走上山坡時,就見著下方不知何時整出了一大片平地,一群桃花落弟子正在那踢蹴鞠呢。
寒江雪在屠羅山也是玩過蹴鞠的,只是小妖精們踢蹴鞠有各種各樣的辦法。
把蹴鞠藏在水里啦,或者將蹴鞠夾在四只腳內(nèi),不許別人碰一下啦,蛇蛇踢蹴鞠更壞,直接把蹴鞠吞到肚子里,就這么悠閑地游到球門里。
寒江雪面對這些五花八門的犯規(guī)辦法,想辦法推得快些!是的,推,他這么小的兔兔還沒有球高,他推還比踢快呢!
“吃豆腐花不?咸口甜口什么都有!”
一個師兄戳戳寒江雪的手臂,打開了他小攤上的木桶。
“這是哪來的?師兄自己做的么?”寒江雪低頭嗅聞,有的豆腐腦做得好,聞起來也覺得氣味特別清凈。
師兄大笑起來,對著寒江雪小聲道:“讓胖師傅做的!這里所有的小吃攤都是胖師傅給弄好的,我們來擺攤,錢要分胖師傅七成!”
寒江雪心想,好家伙,胖師傅這是一天到晚都沒閑著啊。
寒江雪正想拿碗豆腐腦,卻看見那熱鬧的人群里,還有一個小小少年站在石頭上看著下方的蹴鞠賽。
“飛度師弟,你看蹴鞠啊�!�
一碗撒了紅豆蜜糖的豆腐腦放在了燕飛度面前,燕飛度抬起頭,就看見了……嗯,那個人。
“李四師兄?”
燕飛度還記得那膽大包天坐在他肩上的兔子師兄。
寒江雪將豆腐腦往前一送,笑著點頭。
“是我��!”
燕飛度看了一眼那豆腐腦,對寒江雪搖頭道。
“多謝師兄,我不愛吃�!�
寒江雪奇道:“你怎么會不愛吃?你不是最喜歡吃甜甜的豆腐腦了么,加點紅豆能吃兩碗!”
寒江雪在云舟上是見過燕飛度吃豆腐腦的,其他東西燕飛度都不大吃,可是這種甜甜的豆腐腦,燕飛度可愛吃了!
少年燕飛度瞳孔微顫,仰起嬰兒肥的小臉道:“師兄這話好奇怪,你我也不算熟識,怎會知道我愛吃什么�!�
言下之意就是,你可別裝熟!
寒江雪笑容燦爛,直接把碗放到了燕飛度手上。
“我看見的呀!”
燕飛度心底又是一驚,這不大可能,他在飯?zhí)猛党远垢X的時候,確定門窗都關(guān)好了的!難道當(dāng)時這位李四師兄也在飯?zhí)美锿党�?竟然屏氣斂息到他都無法察覺?
前邊看球的一個師兄正好餓了,聽得寒江雪和燕飛度在那拉拉扯扯,覺得自己也該發(fā)發(fā)善心。
“不愛吃,那給我吧�!�
那師兄轉(zhuǎn)過頭來,正是令容,他這就伸手要拿,誰知燕飛度直接舀起一勺吃了起來。
令容:……這小屁孩子。
寒江雪見著令容,想著還不用特地去尋啦,連忙叫道。
“令容師兄!”
令容知道寒江雪是來干嘛的,抬手虛弱地笑道。
“李四啊,你看我今天可是坐輪椅出來的,昨天不小心吃了十鍋火鍋,差點沒死在恭桶上,今日腳軟得實在起不來啦,你改日再來尋我練劍吧�!�
寒江雪不由憂心道:“令容師兄,你不會死掉吧?”
令容當(dāng)即“呸呸呸”:“不過是一時失策罷了!老子長命百歲!”
寒江雪當(dāng)即皺眉:“百歲……?”
對修士來說,這壽數(shù)也太短。
令容又立馬“呸呸呸”:“是萬萬歲!老子壽與天齊!”
寒江雪臉上露出了不失禮貌的微笑:師兄高興就好。
燕飛度端著豆腐腦,小口小口地斯文吃著,聽著耳邊的話,覺著好像在聽什么相聲。
既然今日不練劍,那寒江雪也沒有要走的意思,小小仙人還在旁邊,他當(dāng)然不會走啦!
寒江雪端著碗,在旁邊吃起自己的桂花蜜豆腐腦,邊吃邊看。
“我還沒見過桃花落里有蹴鞠賽呢。”
修士們踢蹴鞠,比凡人踢蹴鞠兇暴得多。
個個身強(qiáng)體壯,跳得又高,看得又遠(yuǎn),直接撞上就比誰力氣大,還有的直接喚出符來,場上一邊下冰雹,一邊起火,簡直不是蹴鞠,而是什么斗法了。
好賴還有人記得,是誰的蹴鞠入得多就贏,悄無聲息地把蹴鞠踢了進(jìn)去。
見著進(jìn)球,桃花落里歡騰一片,上了年紀(jì)的師兄們也笑呵呵地坐在更高的山崖上觀賽。
反正低頭就看得見,不必和年輕弟子爭位置。
“我也是第一回
看見�!毖囡w度好像是吃了豆腐腦之后,似乎也覺得吃人嘴短,和寒江雪搭了話。
“真好玩!你想不想上場啊?”寒江雪笑問。
燕飛度出生以來是第一回
見到蹴鞠這東西,自然覺得新鮮。
男孩子好像對于球這種東西都有種莫名的狂熱,燕飛度說不想是假的。
燕飛度剛一點頭,就見寒江雪突然舉手喊道。
“師兄!能不能讓我和飛度師弟也試試��!”
燕飛度:!�。∵能這樣的么!
本來這蹴鞠賽就是幾個好玩的師兄們弄起來的,想玩有什么不行。
“好勒!下一場到你!”
燕飛度原本還抿著唇,發(fā)現(xiàn)其他師兄們都和善地看過來,眼里并沒有絲毫厭惡和嘲諷時,他原本有些緊繃的背部緩緩放松了下來。
他現(xiàn)在在桃花落,不是天外云海。
-
等師兄們都打累……不,踢累了,就換了新人上場。
寒江雪拉著燕飛度往下跑,燕飛度又一臉震驚地看著這位自來熟的李四師兄!
他怎么突然就上手了,他們是這種能隨便牽手的關(guān)系么?
多少要注意點距離吧!
毫不注意距離的李四師兄·寒江雪站在賽場上,左右拉伸著手臂和腳,又扭了扭腰,還幫著燕飛度壓腿。
“小心待會抽筋喲!”
燕飛度:……算了,都是男的,這位師兄別太過分,他就不掙扎了吧。
小小仙人鼓著嬰兒肥的小臉,一副聽天由命的姿態(tài)。
等兩人都準(zhǔn)備好了,對方就直接胳膊底下夾著球沖了過來!
……竟然一開始就不遵守規(guī)則!
燕飛度眉間一蹙,四周的師兄們卻見怪不怪,當(dāng)即上前一個掃堂腿,就去踢那人的膝蓋,另有人上去抱住對方的腰,那蹴鞠被人從后一踢,正好往燕飛度這邊飛來!
“快接��!”寒江雪緊張叫道。
燕飛度果然天資聰明,當(dāng)即跳起來,一腳將那蹴鞠踢到場下,隨后就勾著蹴鞠往前方踢去!
桃花落的蹴鞠,不是看誰最會運(yùn)球和射門。
而是看誰有本事攔截�。�
這真是一場“骯臟”的比賽!
燕飛度雖才入桃花落沒多久,但已學(xué)會了好些陣法。
在一位師兄沖來時,他剛要出手甩對方一個“睜眼瞎”陣法,誰知身邊卻有一道冷風(fēng)刮過!
一只小兔子朝前沖刺,起跳,隨后用自己的頭頂重重地?fù)粼诹藢Ψ降男乜谏希?br />
小兔頭槌,好一招小兔頭槌——
那名魁梧的師兄當(dāng)即像被什么巨物重?fù)�,毫無還手之力,就這么被撞飛到了場外,樹后,石下,山坡上……到底要飛去哪里,竟無人可知!
蜜糖般的小兔子啾咪一聲落地,兩只眼睛瞪得圓圓的,舉起兩只短短的爪爪拍拍自己圓鼓鼓的肚肚,氣勢洶洶地站在了燕飛度的身前。
“師弟!你自去吧,這里交給我!”
寒江雪是刻意變回小兔的,在這賽場上,要抓著人很容易,要抓住一只小兔可不容易!
接下來的賽場上,巴掌大的小兔神出鬼沒,若是一個沒注意,可是會被撞飛的!
哪怕蹴鞠一時被人踢飛上天,這小兔也能踩著其他師兄的臉狠狠一蹬,用小腦袋瓜將那蹴鞠撞到燕飛度腳下!
……地板都被蹴鞠砸出一個坑了。
實是可可愛愛,危危險險!
少年燕飛度踢入一個球時,全場都叫了起來。
圍觀的師兄,甚至是對手的師兄,都喊著燕飛度的名字!
“燕飛度可以啊!你行的!”
“平日里別總是悶著,出來跟我們玩唄!”
幾個師兄上前拍著燕飛度的肩膀,燕飛度像是過了一會才反應(yīng)過來,輕輕點了點頭。
來了桃花落,燕飛度起初都在養(yǎng)傷,好了就開始沒日沒夜的學(xué)東西。
今日聽得喧嘩聲,他站在旁邊看,明明是喜歡的,卻想著看一會就要回去看書了。
可誰知天降一個李四師兄,居然帶著他上了場。
燕飛度心中總覺漂浮,如今站在這里,卻突然覺得心中落到了實處。
一只毛絨絨的小兔子在眾人肩頭上跳來跳去,最后一下落到了燕飛度懷里!
“飛度!你真厲害呀!”
小兔子笑嘻嘻地仰頭望著燕飛度,燕飛度莫名有些不好意思。
“多得你在場上……”
燕飛度話未說完,就見那蜜糖般的小兔親親熱熱地在他臉上親了一口。
“啾咪”。
小兔子十分自然地啾咪了一下!
高興嘛,要貼貼嘛!
少年燕飛度如遭雷擊,像是腦子里有根弦給劈斷了。
周圍的師兄們偏還紛紛起哄。
“哎喲!被親親了!小師弟還不快點謝謝小兔師兄!”
“小兔師兄多喜歡你��!”
“難怪在場上為你所向披靡呢!”
……
燕飛度,十三歲,臉上還有嬰兒肥。
初來桃花落,排序還是小師弟,雖曾遭大難,卻不曾經(jīng)歷過多少世情。
哪怕是在天外云海,也沒人會隨意靠近他。
在今日,人群之中,日月之下,他,被一只小兔子,啾咪了。
這是什么意思?
-
“飛度,師弟,喂——”
寒江雪十分無奈地在燕飛度面前揮了好幾回手。
燕飛度從剛才開始就一直心不在焉,比賽都結(jié)束了,他還望著前方發(fā)呆,活像是被什么東西上身了一樣。
少年郎琉璃似的眼睛緩緩轉(zhuǎn)動了一下,這才像是有了活氣。
“你是不是累了?”寒江雪恢復(fù)人形,蹲在燕飛度面前。
燕飛度不說話,他站起身,輕咳一聲,胡亂點了個頭,便往自己的小院走。
而那位李四師兄不知怎么想的,居然也跟了上來。
燕飛度越走越快,快到小院時,卻聽身后的寒江雪說道。
“飛度呀,你怎么走路同手同腳啊?”
燕飛度身形猛然一僵,隨后他低頭看著自己同時往前伸的左手和左腳,又僵硬地放了下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