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0章
榮妃實在是她們四個中道行最淺的那位,心機每每都寫在了臉上,實在算不上什么大威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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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樣是皇帝身邊的老人,惠妃生的比她少,卻得了妃位第一的位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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榮妃生了一串,卻只留下來一兒一女,還落在了后她入宮的宜妃和德妃后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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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連平日里被皇帝評價為風風火火,性子爽利的宜妃也遠比她厲害的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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只看今日明明是宜妃先挑起了事端,可如今沖鋒陷陣的卻只剩榮妃便知,宜妃遠沒有表面那樣沒有頭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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挑事的是她,而今作壁上觀的也是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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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一出鬧劇虎頭蛇尾,最后在鈕祜祿貴妃恰到好處的駕臨中徹底落下了帷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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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留下的,只有平靜的表面下無盡涌動的暗潮。
皇帝的伎倆之苦肉計
日子如水般流過,皇帝和端靜兩人陷入了一種持久的僵持狀態(tài)。
端靜睡前又多添了一件事——將屋子的窗關的嚴嚴實實。
杜絕騷擾,從小事做起。
至于皇帝是怎么知道的,別問,問就是試過了。
農(nóng)歷三月十八,是皇帝的三十六歲萬壽,日子還沒到,但宮里已經(jīng)一片張燈結(jié)彩。
今年是皇帝的本命年。
人都說本命年犯太歲,皇帝深以為然。
這才三月初,皇帝確實已經(jīng)深深的感受到了來自情感上的坎坷。
當然他還不知道,這一年接下來的日子,才會真正告訴他什么叫犯太歲。
……
萬壽節(jié)前幾天,皇帝百無聊賴的靠坐在椅子上,面上毫無要過壽的喜色,梁九功甚至感覺自己隱約在皇帝臉上看到了,‘度日如年’和‘生無可戀’幾個大字。
當然,皇帝是沒有直接表現(xiàn)在臉上的,但梁九功伺候他這么久,深刻的感受到了他的情緒。
“劉聲芳到了嗎?”皇帝閉著眼睛養(yǎng)神,出聲問道。
“回主子爺,已經(jīng)著人去傳了,估計應該快了�!�
皇帝淡淡的嗯了一聲。
半柱香后,劉聲芳到了,他拭了拭額角的急汗,跪地請安。
皇帝聞言睜眼,揮退了伺候的宮人,緩緩坐直了身子,眼睛里滿是期待的看著劉聲芳。
劉聲芳咽了咽口水,感覺氣氛有點詭異,“皇,皇上,您是哪里不適?”
皇帝盯著他半晌不出聲,劉聲芳只能硬著頭皮發(fā)問。
皇帝就等著他問呢,他神色黯淡,嘆氣道:“哎,朕最近對什么都提不起興趣來,你說,這是什么��?”
性趣?
劉聲芳眼神不自覺往皇帝下身瞄去,“咳,皇上……要不,臣給您開點壯陽的方子?或者您喝點鹿血酒,虎鞭酒之類的也有奇效……”
皇帝眉心跳了跳,強忍住要叫人把他拉出打的沖動,咬牙切齒道:“朕身子好的很,你最好給朕想好了說話。”
劉聲芳聞言,滿腦袋問號,實在不知道皇帝又想讓他干什么奇奇怪怪的事。
先前又是讓他研制什么安神幻夢散,又是讓他配什么沉水香的,劉聲芳突然感受到了這份工作的艱難。
皇帝以前從來沒有這么多稀奇古怪的主意,現(xiàn)在好了,他現(xiàn)在不僅要矜矜業(yè)業(yè)上值照顧皇帝的身體,還要絞盡腦汁應對皇帝突如其來的幺蛾子。
業(yè)務范圍越來越廣,拿的銀錢半文沒增,工作風險越來越大,腦袋成天別在褲腰帶上。
劉聲芳實在覺得再繼續(xù)這樣下去,還不如回老家來的清閑呢。
但眼下該應付的還是應付,于是他大著膽子掃了皇帝一眼,只看他面色紅潤,雙目有神,根本不像生病的模樣。
那,皇上為什么要問他得了什么病呢?
難道?
劉聲芳突然想到了一個離譜的答案。
眼下皇帝這狀況似乎,同他給后宮一些想要借病邀寵的妃嬪診脈時一樣。
明明身體康健,非要強行說自己不適。
于是,劉聲芳小心翼翼的試探道:“對什么都提不起興趣,莫不是您得了相……咳,心��?”
劉聲芳很想直接說相思病的,但想了想小命要緊,還是咽了回去,換了種委婉的說法。
皇帝聞言眼睛一亮,指著劉聲芳連連點頭道:“對,就是那個什么心病,也不知是怎么回事,朕全身都不舒服……”
劉聲芳暗暗腹誹,可不是不舒服嗎?這明顯是欲求不足的癥狀,怕是只有三公主才能治得好。
皇帝和三公主冷戰(zhàn)的事,他作為知情人士自然也略知一二。
“……朕一人系天下,朕不舒服了,天下都難以安穩(wěn)。劉聲芳,你說這病要怎么治?”皇帝目露期待的盯著劉聲芳道。
“依臣看……”劉聲芳支支吾吾試探著皇帝的心意,“要不,給您開個方子保養(yǎng)保養(yǎng)……”
皇帝眼神微瞇。
見皇帝神色不滿,劉聲芳連忙補救,“……這當然是不夠的!”
皇帝目露滿意,鼓勵的看著他。
“……光有好方子沒用,重要的是需要心情開朗。得,得要一個心靈手巧的親近之人侍疾才行!”劉聲芳硬著頭皮說完自己編的這番自己都不信的鬼話。
皇帝卻滿意的點頭,“對,你說的對。朕身子不適,無人侍疾怎么能行。你去把方子寫下來交給梁九功,讓他去宣三公主來給朕侍疾�!�
劉聲芳無語至極終于徹底明白了皇帝的意圖,原來是想用苦肉計光明正大的把三公主找來。
就這么點事兒還要親自折騰他一趟,何苦呢?
但皇帝顯然不是這樣想的。
做戲做全套,他不把劉聲芳叫來就裝病,端靜才不會信呢。
可就算他把劉聲芳叫來了,端靜也沒信。
……
“公主說,劉院使先前給您做的香效果奇好,能配出這么厲害的香,想必治您這點小病也不在話下。不需要她侍候,您也一定能好……”梁九功小心翼翼的轉(zhuǎn)述了端靜的話。
端靜儼然學聰明了,吃了幾次虧上了幾次當后,對于皇帝的鬼話是一個字也不信了。
連帶著劉聲芳也被納入了不可信任名單。
皇帝聞言瞇了瞇眼,不自覺氣的握緊了拳頭,輕笑道:“呵,她倒是心硬,連朕的死活都不管了�!�
沒事,再過幾天就是萬壽節(jié),他倒要看看她還能躲哪兒去!
“劉聲芳,這幾日天天去給三公主請一次脈,快到萬壽節(jié)了,朕不想聽到她身體有恙抱病不去的消息�!被实鄄[著眼睛道。
……
萬壽節(jié)當天,端靜在劉聲芳兢兢業(yè)業(yè)的照顧下,實難找到不去的借口,無奈只能硬著頭皮同兆佳貴人一同于乾清宮赴宴。
伶人昆聲唱著陳詞濫調(diào)的故事,宴席走著大同小異的流程。
獻禮,拜壽。
皇帝今日興致頗高,對獻酒來者不拒。
酒過三巡,他臉上已然帶了些酒意,眼神迷離,一手撫額,一手拎著小巧的白玉酒壺對著壺口直飲。
皇太后見狀連忙勸阻,“皇帝興致再高,也不該吃這么多酒。天色也不早了,也該散了,快回宮歇著吧�!�
借酒裝醉
皇帝聞言迷蒙著點了點頭,顫顫巍巍站了起來,一副醉意朦朧的模樣。
梁九功連忙上前攙扶。
皇帝卻揮開了他的手,按了按眉心,“朕可以,朕自己走。”
皇帝踉踉蹌蹌走了幾步,就要倒下,眾人連忙去扶。
皇帝卻又搖搖晃晃站穩(wěn)了腳步,“不用,朕自己可以……月皎,月皎呢?叫她給朕做碗醒酒湯,她的手藝好,朕喜歡……”
端靜坐在席中,正準備趁亂溜走。
奈何下一刻聽見了皇帝的叫聲,無奈僵住了步伐。
兆佳貴人聞言,喜不自勝,連忙快步來到端靜身邊,抓住她的手牽著她往皇帝那邊拉,邊走邊揚聲道:“皇上,三公主在這兒呢!”
“額娘!”端靜低聲惱道,她努力想抽出被兆佳貴人握住的手。
兆佳貴人暗暗瞪了她一眼,端靜立時老實的停下了動作。
兆佳貴人低聲指責道:“你個傻孩子,皇上醉酒時念著你的手藝,你只要小心伺候著,等皇上酒醒了,必然念著你的好!這樣的好事千載難逢求都求不來,你還不情愿了?”
“額娘,我……”
“我什么我?你看看那邊二公主嫉妒的眼神。自從你得寵后,咱們要什么有什么,整個冬日里供給我們的都是上好的紅羅炭。要是以前,不克扣咱們的黑炭都算好的了。你可不能松懈,不能把這樣表現(xiàn)的好機會白白送給別人!”兆佳貴人低聲念叨著。
“可是……這么晚了,等伺候完皇阿瑪,永和宮下鑰了怎么辦?”端靜不停想著借口拒絕。
梁九功恰好聽到,“哎呦呦,公主殿下您在這兒吶,皇上醉了就念著您做的湯呢�!�
“剛聽見您說什么下鑰之類的?沒事沒事,奴才親自同德妃娘娘說一聲。要是實在太晚了,奴才讓人收拾收拾,您就將就著在乾清宮側(cè)殿睡一晚。這可是多少人求不求不來的福氣呢!”梁九功一副體貼模樣道。
“哎吆,若是能在乾清宮打擾一晚,倒真是我們月皎的福氣了!月皎,快去吧�!闭准奄F人喜道,推了推端靜催促道。
眼下已經(jīng)到了梁九功面前,走也走不掉了。
端靜無奈的跟著他走到了皇帝面前。
皇帝身上酒氣濃重,臉頰微紅,瞇著眼睛看著騰挪到他面前的端靜,身子一歪就朝她倒了過來。
端靜連忙伸手扶住,皇帝高大的身體壓的她幾乎挺不直腰來,只能用盡全身力氣撐住他。
“唔,湯,朕渴了,要喝月皎做的湯……”皇帝語嫣不清。
只有端靜知道他話中暗含的意味。
這哪里是要喝湯?分明是要睡她。
哦不,四阿哥和八阿哥也猜到了七分。
四阿哥眼含擔憂的看著端靜扶著皇帝離開的身影。
八阿哥滿眼意味深長,有些不忍又有些復雜。
太子看了看皇帝的背影,眼里略帶疑惑,他從小被皇帝親自撫養(yǎng),對皇帝的酒量知之甚深。
貌似,皇阿瑪酒量沒有這么淺啊……
難道是今晚御桌上擺的酒與以往不同,容易上頭了些?
“太子哥哥,弟弟也有些不勝酒力,先行告退了�!彼陌⒏缜娜坏絹泶驍嗔颂拥乃季w。
太子回過神,點頭關心了這個總是以他馬首是瞻的弟弟幾句,“好,四弟你先回,孤這邊替皇阿瑪送走宗親們,一會兒也該回毓慶宮了。”
四阿哥拱手告退。
大阿哥領著大福晉也要離去,恰好看見了這一幕,冷哼一聲從太子面前走過,一個眼神也沒給他。
大福晉無奈的抿了抿唇,到底是沒有出聲說些什么。
……
乾清宮,這是端靜第一次光明正大的在夜晚踏進這里。
她身份見不得光,以往皇帝都是在白天以侍墨的名義叫她來。
唯一一次在晚上來乾清宮,還是上次皇帝用了偷梁換柱的手段,以翻牛答應的名義把她弄暈偷了出來。
后來她處處防著,這樣的事自然也沒有再發(fā)生第二次。
故而,今次是端靜真正意義上第一次,在晚上以清醒著的狀態(tài)踏入乾清宮。
在梁九功的幫助下,端靜艱難的把皇帝扶上床。
端靜正想讓梁九功伺候皇帝更衣,自己去做醒酒湯,卻突然發(fā)現(xiàn)梁九功一言不發(fā)的退了出去。
“梁公公……”端靜呆愣愣的出聲看著他出門的動作。
梁九功回身站在門口,歉意的看了端靜一眼,“公主,皇上今晚就麻煩您伺候了。熱水帕子等一應物什奴才早早就著人備好了,您隨意取用。”說著他闔上了門。
端靜很想直接扔下皇帝沖出門去,可她晃了晃門,已經(jīng)從外面栓住了,根本打不開。
“……”端靜無言嘆氣,無奈又默默走回了床邊。
床上,皇帝閉目蹙眉躺著休憩,顯然睡得不太安穩(wěn)。
他掙扎著撕扯了兩下身上的吉服,石青色的五爪金龍袞服箍在身上,似乎令他難受不堪。
“別裝了,起來自己把衣裳換了去�!倍遂o暗暗撇嘴道。
她才不信他真的喝醉了呢。
可皇帝仿佛全然沒聽見一般,仍舊迷蒙著蹙眉撕扯身上的衣物。
端靜安靜的看著他掙扎,目光里滿是懷疑。
半晌,皇帝仿佛酒意上頭,動作滯在了一個別扭的姿勢不動了,呼吸粗重的似乎又睡了過去。
端靜瞇了瞇眼,小心翼翼的靠近床邊,推了推皇帝的肩膀,“醒醒,起來換衣服�!�
皇帝依然雙眼緊閉,呼吸沉重。
好像是真的睡著了。
端靜又細細觀察了他盞茶,才勉強接受了這個事實。
睡著了倒也省事了,省的她提心吊膽。
端靜伸手幫皇帝解開袞服的衣扣,艱難的幫他褪下衣物。
沉重又不配合的男人,花了端靜整整一刻鐘,才給他褪去了除了里衣以外的所有衣物。